临近小镇的时候,薛先云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一团浓厚的乌云笼罩在小镇上空,往常热闹的小镇安静得有些诡异。
踏入小镇的那刻,薛先云感觉步入了一个冰窖,刺骨的寒气,更准确地说,是阴寒的妖气刺激着他的感官。
薛先云扔下猪肉,顺手掏出一个狰狞的面具带上。这是骁骑卫的标准配置,用以掩饰身份,里面有一个呼吸嘴,可以过滤有毒的空气。他又摸了摸刀柄。下山的时候,苏瑜特意叮嘱他带上,原以为是增加负重,想来苏瑜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出。
静寂的街道上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在一处街道的转角,房檐的阴影下似乎有什么在晃动。薛先云定睛一看,是一头赤眼猪正在拱食地上的东西,再仔细看,分明就是一个人,只是被啃食得看不出模样了。
赤眼猪发觉有人靠近,本能地抬头看了一眼。看到薛先云后,它没有急着攻击,又啃了一嘴,才慢悠悠地从阴影里走出来。
这头赤眼猪不是很大,鬃毛却更加茂盛,身上的皮肤如同老树皮一般粗糙。
赤眼猪并不着急进攻,而是仰首冲着四周嘶吼了一阵。不一会儿,和它一般大小的赤眼猪陆续从小镇的各条街道汇聚过来。这些赤眼猪似乎都在进食,獠牙上沾满了新鲜的血迹,嘴里的恶心的唾液也带着血沫子,其中一头甚至还抬着一具啃得只剩半截的尸体。
在引诱黄老头和苏瑜的同时,赤眼猪群就攻击了小镇。起初大家以为只是寻常野猪,镇里的警察还进行了一番搏斗,但很快就被赤眼猪赶尽杀绝了。大家这才慌不择路地逃窜,逃入屋子的人暂时安全了,稍微慢一点的陆续成了赤眼猪的饵食。
看到同伴聚集得差不多了,赤眼猪立即冲向薛先云。
薛先云没有立刻迎击,反而向着相反方向狂奔起来。
看到薛先云逃窜,赤眼猪更加兴奋了,嘶吼着追了上去。要是寻常人不过十步就会被追上,但薛先云的速度并不比赤眼猪慢,甚至还能不时回头观望追击的猪群。
在转过一个街角的时候,冲在最前面的赤眼猪似乎就要咬到薛先云的屁股了,薛先云却反身抽刀。
“虎扑!”薛先云的这一刀砍得又狠又准,直接将赤眼猪的脑袋劈成了两半。不等这头赤眼猪倒地,他又再次向前逃去了。
薛先云的突然反击刺激了赤眼猪群,追击也更加凶猛了。追击中,总会有那么一头冲到最前面,哪怕只要和其他赤眼猪分开超过三米,薛先云就会立刻反身攻击,每次都是一击致命。不多时,已经先后有六头赤眼猪倒下了。
有了这段时间的锻炼,薛先云的爆发力又上了一个台阶,虎扑的威力也大涨了几成,即便是最初遇到的那头赤眼猪,现在肯定能在十招内拿下,至于这些体型稍小的赤眼猪更不在话下。只是猪群数量太多,他才不得不采用这种边跑边打的战术。
这种逃跑中反杀对手的战术,在独自面对众多敌人的时候极为有效,只是对脚力的要求极高。薛先云这几天不是攀岩,就是在负重上下山,早就练就了一身好体力。这会儿功夫,他还觉得没有完全施展,稍微有些憋屈呢。
正当薛先云在欢畅地一边奔跑,一边回头击杀赤眼猪的时候,旁边的房子突然被撞裂开来,一个魁梧的身影如坦克般轻松破墙,结结实实地撞到了薛先云。
薛先云猝不及防,被撞飞到了街的另一边,把街边的墙壁都撞凹陷下去。
薛先云喉头一热,一股鲜血险些喷涌而出,但他死死咬住牙关,只让少许血迹溢了出来。
“小娃娃,你终究还是落单了,这次可不会有人来救你。”赤眼猪妖拍着身上的尘土,得意地笑道。
薛先云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见他拍土,全力一蹬,如箭一般射了过去。“虎扑!”薛先云的刀锋未到,赤眼猪妖的毛发似乎已经被刀气折断了。
赤眼猪妖也不着急,只是一侧身,就让薛先云的刀锋落空了。
“探爪!”薛先云的攻击一气呵成,誓要把猪妖一分为二。不想赤眼猪妖突然变出了一把狼牙棒,稳稳接住了薛先云的进攻。
“暴爪!”薛先云再次变化招式,出招频率比过去快了不少。赤眼猪妖只是旋转狼牙棒,就把他的攻势轻松化解。
眼看正面进攻无效,薛先云施展“虎跃”,想用步伐,找到赤眼猪妖的破绽。哪知赤眼猪妖淡定异常,横手一挥狼牙棒,便击中高速移动的薛先云。
倒地后的薛先云再也忍不住,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这么弱,亏我还用了那个什么法术。”赤眼猪妖不屑地说道“只有想着那老头中了圈套,能在他苦心守护的小镇上肆意妄为,我才稍微有些欣慰……”
在赤眼猪妖自吹自擂的时候,薛先云努力回想着瀑布训练,不断调整呼吸与气息。只是短短几秒钟,他的呼吸就从急促混乱,变得平静而悠长。
气息稳定后,薛先云的身影突然从原地消失了。本来还在大放厥词的赤眼猪妖吃了一惊,奋力挥出狼牙棒,却什么都没击中。薛先云的速度再次提高,除了偶尔出现的残影,便是高速跑动产生的风声。
“胆敢小看本尊?”赤眼猪妖感觉受到了侮辱,一闪身,速度居然赶上了薛先云。
薛先云在灵活的移动中,依然不断承受着猪妖的重击。
猪妖势大力沉,每一次的攻击都感觉一辆汽车砸在身上,“咣咣”的撞击声在寂静的小镇街道上格外响亮。虽然薛先云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无论肉体还是气息都上了一个档次,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还是渐渐显出了颓势。
在战场不远处的一个小阁楼上,一缕熏香渺渺升起。从赤眼猪开始肆虐小镇开始,岐姬就像无事人似的在这里悠然吸着烟斗,那些惨叫与杀戮好像茶余饭后的表演。当薛先云加入战斗后,她也没太在意,继续安逸地吞云吐雾。即便薛先云被打得口吐鲜血,她也只是略微瞅了一眼。直到这时,双方的战斗再次升级,眼见薛先云在高速移动中硬抗赤眼猪妖的攻击,岐姬才秀目圆睁,嘴巴都有些合不上了。
“主人,怎么了?”手下见岐姬的模样,有些小紧张。
“这……这是什么样的蠢蛋啊!”岐姬要崩溃了“老娘费了那么多功夫教他卸力,这时候不用更待何时?”
岐姬越想越气,恐怖的妖气顿时就要如火山喷发一般,好在千钧一发之际又忍住了。不过就是那亿万分之一的妖气溢出,就让在场的所有人感觉被冰冻住了,这种立刻死亡的恐惧任谁都无法忽视。在死亡边缘徘徊一瞬之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搜寻了四周一番。只是这妖气好像是同时笼罩住整个小镇,如同一阵倾盆大雨后,又变成阳光明媚。
这一秒的气息泄露,竟意外地让赤眼猪妖有些慌乱。难道是哪位魔族成员驾临?难道是对自己多年来碌碌无为难以忍受?赤眼猪妖不敢再有丝毫放松,猛吸一口气,以求尽快杀掉薛先云。
薛先云也是一阵慌乱,刚才一直在拼命搏杀,居然忘了岐姬也在镇里。这惊天地泣鬼神的气息,多半是岐姬发出来的,但她与赤眼猪妖又是什么关系呢?
沉重的狼牙棒不容薛先云多想,凌厉的杀招即便是轻微的擦碰都会在身上留下深深的血痕。
薛先云始终难以集中精力。岐姬的气息让他莫名地感到一阵安心,难道自己对岐姬产生了依赖?薛先云立即就想扇自己几个耳光,堂堂骁骑卫怎么能对魔族产生依赖呢?
就是这么一丁点的恍惚,赤眼猪妖的狼牙棒已避无可避,薛先云觉得自己的脑袋要被砸个稀烂了。
生死存亡之时,几颗石子同时准确地击中了薛先云手脚穴位。他不由自主地扭动着身子,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提刀格挡狼牙棒。这是一次完美的卸力,只是轻轻接触,刀锋就以巧妙的角度将狼牙棒卸到了一边。
薛先云又是一惊,那种死里逃生的的庆幸,以及始终挥之不去的懊恼同时萦绕心头。无论如何,他终于想起了卸力。
赤眼猪妖也有些吃惊,还以为是薛先云一时运好,才躲过这必杀一招。
接下来的战斗,薛先云的速度反而较之前慢了很多。他用速度压制赤眼猪妖的想法过于幼稚了,在实力全面弱于对手的情况下,提高一点可怜的速度又能如何呢?
此时,薛先云转而全身心地投入到卸力的运用中。面对赤眼猪妖排山倒海的攻击,他不再躲避或者硬抗,而是大胆接招,又以卸力将对手的攻击转移。这也不是一蹴而就的,刚开始他最多能卸掉三四成的力度。但十几招后,他愈发熟悉赤眼猪妖的招式,卸力的效果也能达到六七成的样子了。
眼看攻击效果越来越差,赤眼猪妖也开始慌了。心虚、心慌、焦急、甚至是莫名的恐惧一起袭来。赤眼猪妖再也不能忍受,嚎叫一声,主动和薛先云拉开了距离。
“去他妈的法术,老子要生剖了你!”只见赤眼猪妖的身形开始急速碰撞,他要解开法术,让之前分到替身上的气息回溯本体,直接用真身碾碎薛先云。要知道,妖魔显露真身后,实力至少能再提升一倍以上。
就当薛先云以为赤眼猪妖要变出庞大的真身的时候,他却如泄气的皮球一样缩回先前的大小。
“这,这……是怎么回事?”赤眼猪妖呆立在原地,气息非但没有回来,反而比之前减弱了大半。
在深山中,赤眼猪妖的替身陷入了绝境了,为了活命也曾提升气息,只是这种提升完全不够看,没几下被黄老头和苏瑜斩杀了。等气息散去,他俩才发现斩杀的并不是赤眼猪妖本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