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福全一瘸一拐的牵着驴车,走到胡彪家门口的时候,胡妻正在给破损的神衣打绳结。黄福全今年三十岁,打小落下病根,走路一瘸一拐,靠游走四邻八乡,一边收山货,一边捎带卖点针头线脑小零碎,赚几个零用钱。
上次胡彪家的老仙,给黄福全的老妈画了一道符,又拿了一点草药,医好了黄母多年的神经衰弱。所以他来了很亲热,一点也不见外,径自进到屋里给老仙上了三炷香,才又折返回院里。胡妻放下手中的活计,取出已经熟好的皮子,黄福全将它们抱到了驴车上,按约定好的价格付了钱。
黄福全从怀里像变戏法似得,拿出一个拨浪鼓,送给了胡飞龙。胡飞龙高兴地跑开了。胡妻又拿出一个包裹,里面是一张通体雪白的狐狸皮桶,她拿着一抖落,整个狐狸皮像是活了一样,阳光下一根一根雪白的毛尖闪着光芒。
谁也没注意,胡妻在外面抖落狐狸皮的时候,胡家屋里神龛前的香火,忽闪忽闪的亮了几下,烟雾形成一朵梅花,渐渐飘散。
黄福全用手爱惜地捋着狐狸皮的毛,感叹这是一付绝好的皮囊。他不敢出价,说要去镇上问过了山货店的周掌柜,才能给价钱。胡妻信得过黄福全,他为人憨厚朴实没有弯弯绕,绝对值得信赖,所以也不多说什么,就一口应承了。
黄福全收好毛皮打个招呼,赶着驴车走了。他走的时候,胡飞龙看见驴车上坐着一位,穿着一身白纱的女人,女人冲他甜美的一笑,还做了一个不许说的手势。胡飞龙矗立在原地,转动着手里的拨浪鼓,发出咚咚咚的声响。
胡彪骑马来到山脚下,再往山上走马就走不动了。他将马拴在一颗小树上,马儿打着响鼻,不安的想挣脱缰绳。草丛间三只隐匿的身影时隐时现。胡彪拿着行囊,带着柴狗向山上爬去。
草丛间跃出三只小狐狸,它们围着马儿跑了一圈,马儿吓得踢腿尥蹶子,可是无奈挣脱不了缰绳。三只小狐狸互相追逐着跳进草丛,一阵阴风,从草丛里站出三位少年。他们都紧着鼻子,似乎是有些站不稳当,互相搭着肩膀。马儿这时安静了下来,面对着他们矗立着。
中间瘦瘦的,尖嘴猴腮的少年冲着马儿说话了。“嘚,你听着。我们今天不为难你,我们只是跟你的主人胡彪有世仇,他射杀我们的表姐。所以冤有头债有主,我们放你走,你不许说出去就行。”
说着三个人就像是踩着高跷一样,一晃一晃的来到马缰绳前,却怎么也解不开绳扣。马儿焦躁的低着头,打着响鼻,前蹄不停地刨着地。三人幻化成三只狐狸,围着缰绳吱吱一通乱叫,接着就是一通撕咬,终于将缰绳咬断,马儿一溜烟的跑远了。三只狐狸立起身形眺望着。
胡彪边走,边隔不远在树杈上结一根红绳,这是猎人为自己做的路标,也是驱离孤魂野鬼的法术。胡彪的柴犬从身前折返回来向他身后跑去。柴犬一路狂奔,停住想吠叫却叫不出声来,只见三只狐狸叠罗汉,爬上枝头咬断做路标的红绳。它们三个嘴里叼着红绳,一字排开与柴狗对视着,柴狗呜咽着,低下头夹着尾巴转身追赶胡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