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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香炉镇万籁俱寂，黑压压一片。五合楼门前的大鹅已经散尽，一阵旋风在门前飘过，风雪吹动门楣上的幌子，忽悠忽悠的晃动着。
牛奶奶从后厨端来热气腾腾的炖菜，周掌柜的、刘一手和那个外乡人已经喝得面红耳赤。
周掌柜的说话舌头都直了：“我说瓦县人，你来自瓦县，以后就管你叫瓦县人。行不行？”
瓦县人喝的也不少：“来到贵地，承蒙兄长施以援手，小弟的命都是你们给捡回来的，别说叫啥。你喜欢叫啥就叫啥，你跟我叫瓦县人，我就是瓦县人。咋了？”
刘一手虽然没少喝，但还保持着一丝斯文。“哎，我说周掌柜，这不好。人家是有名讳的。”
瓦县人伸手拦住刘一手：“老郎中，必须得谢谢你，谢谢你们。我就叫瓦县人。喝，我敬……”话没说完，牛奶奶将大碗往桌子中间一放，赶紧收回烫的通红的手指，放在嘴边吹着。“我还必须得谢谢老板娘，左一次救我，收留我。右一次救我，驱瘟扶正。我敬你们，我叫瓦县人。”
“行了，你的小酒量也不咋着，再喝老娘可弄不动你们，这楼梯又高又陡的。”说可是说，牛奶奶将自己面前的酒碗可倒满了酒。
“今天我不用你们，我自己个爬也能爬回去。”
“你喝多了，瓦县人你不要再喝了。你爬……你昨天啥样你记得吗？你咋爬？你今天还记得吗？我问你。”周掌柜大着舌头，也不知道语无伦次的，自己说的啥。
瓦县人起身，退后一步，先是双手抱拳，之后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起身端起酒杯，向三人示意：“再次感谢，搭救之恩。我瓦县人全记在心里头，我干了，你们随意。”说完咕咚一口闷了。
老郎中过意不去，一边阻拦一边端起酒碗喝了一大口。牛奶奶侧着身子没端碗，也没吱声，顺手抓过几粒花生米捻掉皮，优雅的扔到嘴里，细细的品味。
“我喝多了。但是我全记得，我趴在街道上，你们把我抬进来，放到这，帮我用雪搓身子。我当时都到奈何桥，端起孟婆汤了，就感觉浑身着火。那碗汤，在我的手里沸腾，最后化成蒸汽蒸发干了，我手里擎着一只空碗的时候，那孟婆说你家人都来接你了，你还不快回去。我就回来了。我赤身裸体的躺在这，你们三个人围着我看。”
牛奶奶的脸一下子红了；“臭不要脸，谁围着你看。你有啥好看的？你身上比别人多二两肉是咋的？”
一看牛奶奶急眼了，瓦县人蒙了，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周掌柜的和刘一手都忍不住笑了。“你都看见人家多的二两肉了，还不承认你看了。”
牛奶奶一拍桌子站起来就要急，刘一手赶紧拦着。“人家说你救了人家，人家是说要感谢，人家。对不对？”
“对对对。老板，老姐，老姨！没有你，就算我被救回来，也得被黄皮子折腾死。哎，你们没看到，那我姐，绝对绝对，绝对的英雄侠女。没别人的，佩服！”
说着又向牛奶奶拱手鞠了一躬，牛奶奶这才消了气，坐了下来。瓦县人赶紧笑呵呵的凑过去，掏出一张银票放在牛奶奶面前。“姐，从今以后，你就是我亲姐，我的就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怎么样？”
牛奶奶看到银票，脸上堆起了笑容。“算你小子有良心。”
瓦县人对周掌柜的和刘一手，像讲评书一样，一边演示一边说道：“自从我被黄皮子附体以后，我就控制不住自己个，这身体就不归我控制了。今天那黄皮子正把我从这面墙薅起来，摔倒那面墙上。再把我一个大背跨，摔倒这。”他一边比划，一边东一下子西一下子的，桌椅板凳被他撞得东倒西歪。“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了。被我姐，一脚踹开了。她叉着腰，一手拎着一只大鹅，站在门口，我当时躺在在上，看着她，被她威武的形象震撼，都震傻了。真的。”
周掌柜和刘一手，听得聚精会神，时不时随着他冲动的情绪和动作，一会担心，一会惊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