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咕屯位于东北那旮瘩,由于深山老林子里交通闭塞,所以发生的那些嘎咕事鲜为人知。那时候是在民国初年……
牛奶奶这几天做了个梦。后山瀑布下面的深潭里,有一个山洞。山洞里别有洞天,别看外面冰天雪地,里面却是春意盎然,花姿娇艳绿叶滴翠,钟乳石被水波映照得斑驳陆离。水雾弥漫于洞穴其间,一束光柱由洞顶上方投射下来,犹如隔世仙境一般。
山洞里住着一位不分雌雄的大魔王,高高瘦瘦的看不清长相模样,就见长长的指甲被涂得五颜六色甚是好看。他穿金戴银,举手投足间很有帝王之相,每每小鱼托举着精美的餐具,将食物送至到他的面前,他都嗤之以鼻,显得十分的没有胃口。那精美的餐食,冒着仙气,无奈又被小鱼儿顺着水道带走了。
正当大魔王内心烦闷之时,穹顶之上传来阵阵节奏明快的鼓声。鼓声忽强忽弱,似天外炫音悠悠而至,头顶上的那束光,似琴弦般随着鼓声律动。水纹波动,光影在云雾里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射线,投射到钟乳石上。仙境一般美轮美奂,使得那些在水中游动的小鱼们都欢呼雀跃起来,扭身摆尾搅动水波,光影折射的更加奇幻绚丽。大魔王也看呆了,禁不住随着韵律扭动身姿,远看、侧观、后瞧都有如寺庙里的壁画活了一般,他衣带轻转,婀娜妩媚。但是他一转身,露出青面獠牙的面孔,立即使人魂飞魄散,惊魂不定间吓得七窍生烟。
牛奶奶吓得从睡梦中惊醒,坐起身子,双目圆睁,内心久久不能平静。她挣扎着起身,胡乱地穿上衣服,跪在神龛前一个劲的念着“仙家保佑”。
日当正午,黄福全套好了驴车,媳妇白红姑一边给他铺了一块隔寒的皮褥子,一边一个劲的叮嘱他注意安全。她手把院门,依依不舍地望着黄福全远去的身影,直到消失在街角。刚欲转身回屋,却忍不住手扶门框干呕起来。她憋的脸色煞白,却只是呕出了几口酸水,啥也没吐出来。停息片刻,她用手揉揉肚子,抹了一把湿润的嘴角,又用脚将刚刚吐出来的酸水,踢了些浮雪掩盖上了,才转身向屋里走去。
牛奶奶将几个热乎的白面饼子,用白布包了塞给黄福全,之后叮咛道:“带着路上吃,今天不用贪多,拉两车就成。捡点煤块,好烧。”
黄福全爽快的答应了一声,就吆喝着毛驴拉着驴车向城外跑去。去后山的煤窑拉煤,要经过吊脚崖,夏天这里草长莺飞,宽阔的溪流到这里就飞流直下,形成落差将近三十多米的瀑布,蔚为壮观。冬季的吊脚崖两边的崖壁之上,垂挂着冰溜子,像蔓下来的幕布,悬挂在瀑布两侧。溪水四季奔涌,靠近崖壁的水域形成深潭四季不冻,水汽凝结,雾气飘渺,将附近的蒿草、冰挂通通穿上了洁白的礼服。而具水潭下游两公里,则是另一番景象,那里冰冻三尺,坚硬如石。黄福全哼着小调,在满是霜挂的蒿草间行进,从冰面上过湖,是去山脚下煤窑最近的路。
冰面如镜,驴行走艰难。黄福全没发现,驴车后的冰面下,一条鱼正驮着一只手臂的骨架在游弋,手臂的指甲被涂得五颜六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