觯基地没有渲染夏T的牺牲,纪念烈士的活动也暂时放下,在雷克尔到来之前,觯基地的主要任务是准备对水星南极的全面登陆。夏T和银鸿缤纷的云鹰2072的行动,只是这个行动必须的序曲和铺垫,是研L对松岗的拿捏。
麻辣鲜是登陆水星南极的先遣组,他们无异于这次行动的刀尖,也为此而锋利着,狂想着,积蓄着,期盼着,但雷克尔的到来却使一切都暂停了下来。麻补起了瞌睡,辣吃美食太多有些发胖了,“辣妹儿,你要不去做点儿体力活,你的身材要出问题啰。”鲜用川话告诉辣,辣最在意的是自己并不苗条的身材,便对鲜说:“那你一天到黑盯到我腰杆看干啥子呢?”
“我观察你腰杆的目的是觉得你腰杆还有劲,你可以去申请带娃娃,听说熬夜带娃娃最容易减肥。”鲜给辣出主意,麻也睡眼惺忪地走过来,他用东北话说:“这主意好,我赞成。”一边躬身拿起小桌子上的半个橘子,就要吃,“馊主意都听不出来,还敢嘴痒!”辣拍了麻一下子,她的拿手活就是对麻使小妹儿脾气。
“好吃!”麻是敦实的,又会装憨,他扔进嘴里一小瓣儿橘子,“待遇好,又接近大领导,还可以抢那小子的饭碗。”麻把半个橘子一小瓣一小瓣儿地吃了,辣也反应过来了,捧起鲜的脸啃了一口:“小鲜肉,看不出来哈!你娃到有鬼搓搓的竞争力!”说吧,小手夸张地一挥,大声说:“现在,我临时宣布:麻辣鲜解散。”
“啥子解散!”鲜摸着自己的脸,“你的口水还在我的脸上,只有你啃我?就不容许我烫你嗦?反正是,你走到那儿,我跟到那儿。”
鲜长得还可以,也就被小鲜肉了,他为此郁闷死了,也就苦口婆心地向辣以外的所有人解释::“只有麻辣烫,莫得麻辣鲜,我是烫,不是鲜。”但辣就故意要和他捣蛋,她会在鲜给人解释后再解释:“烫就是要冒着气气的时候吃,那才是鲜透了。”
“那我也得和你们在一起。”麻仗义着说,他必须如此。
麻辣鲜向云松递交了申请,居然全被接纳,这使研L哭笑不得。
没多久,那四个助理保育员又回到了研L身边,再次成为她的的助理了。虽然云松给足了研L面子,没说是退货,但研L知道,她们都不合格,原因还出在她自己。她的身边的人,哪怕是年轻女子,都是她一个模子,干练有余,温柔严重不足,谁不怕呢!且不说婴儿了!
研L并不嫉妒麻辣鲜的反应比她还快一点儿,只是觉得这些后生的竞争力真是高得冒泡儿。雷克尔离开后,研L就向云松建议改变觯基地的基本策略,云松同意了她全面应变的新策略,还接受了把养育中心更名为云壑的建议。
云壑的高度重要性只有研L这个层面的人才知晓,一般人也就把它视为后勤中的后勤。云松的低调也使云壑就像是坐冷板凳的地方,谁到了云壑,也就如同到了冷宫,那四个女助理就为此没有好脸色,但麻辣鲜却要集体跳槽到云壑。
麻辣鲜的选择真如冷不防就扔出了炸弹,研L完全没有料到。
研L同样没料到的是银鸿缤纷的选择,银鸿缤纷的完美基因已经在婴儿身上体现,她也就是第二个星空新生命的雌性基因。雄性基因因为夏T的牺牲空缺,云松就把选择权明智地交给了银鸿缤纷本人。星空新生命必须是爱情的结晶,雌性得和雄性产生爱情,这样的星空新生命也才有爱心的根基。
研L一直都没太在意温葵的,直到银鸿缤纷把他作为自己唯一的选择。这或许是因为温葵的英雄救美,尽管温葵的英雄救美需要做曲折解释,但也是处心积虑的英雄救美。若不是早有心机,温葵不会在那一刻就出现在天盖上,更不可能还准备好了魔术道具。这人显然对这事儿有明确预判,云松更告诉研L,这默默无闻的人对很多事情都有超强的记忆和预判能力。
难道这富二代也是云松在月球上捡到的宝?研L不得不问自己,也不得不对温葵刮目相看。但不可否认的是,她对温葵也有抗拒,为的是夏T,她永远不会把夏T抹去。
“一号,尖刀组要来告辞。”耳朵进来向研L汇报。
耳朵是研L四个助手之一,在做助理保育员时,保育员温葵为了区分她们,也就分别叫她们鼻子、眼睛、嘴巴、耳朵。奇怪的是,她们对自己的婴儿级别名字到并不反感,还美滋滋地彼此相称了。
她们都没有银鸿缤纷完美,但要单挑鼻子、眼睛、嘴巴、耳朵来比,到是有得比的。
研L是一号,云松也就是二号,这是云松下达的政治指令,每个人都必须严格执行和接受。
“让他们进来!”研L高兴地站起来,麻、辣、鲜依次进来,三人向研L深深地鞠了一躬,又齐声道:“我们是来向严父告辞的!”
“这是必须的,否则,我会认为你们没礼貌,拍屁股就走人!”研L也不含糊。
“我们的确背叛了严父,只是慈母太有吸引力,但我们也会想念严父的。”辣故意怯生生地说,一幅小马屁精的神色外,也还有实际行动,她拿出她画的研L的木炭画头像,形神兼备,“搁桌面上。”研L愉快地接受了,“你只是签个名,”辣这才把自己的本意说出:“我会把它放在我床头上。”
“哦!”研L被算计得叫出了声,但还是接过辣递来的木炭笔。“还有呢?”研L给辣的木炭画签名后,又对麻和鲜说,她可不会再被谁挖坑。麻拿出研L的全身气派油画,鲜画的却是搞笑的漫画,这到使研L越发开心,刷刷刷地签了后,还意犹未尽。
麻辣鲜是云松看中的后生,他们是云松带出来的,研L带一程后再交回给云松,真如同完璧归赵。若发动登陆水星南极的行动,尖刀组是有巨大风险的,若麻辣烫有散失,她一定会在内心有所歉疚,眼下风云突然变幻,真是天随人愿呀。
“我从通讯的角度,对云壑有些设想,这些幼稚的想法已在你的个人邮箱里。”麻敦敦实实地说。
“我从生物的角度,对云壑有些设想,这些幼稚的想法已在你的个人邮箱里。”辣跟着说。
“我从材料的角度,对云壑有些设想,这些幼稚的想法已在你的个人邮箱里。”鲜阳光灿烂地说。
研L几乎被镇住了,麻辣鲜都是各自领域的尖子,为人处世又如此到位,真是后生可畏,一定前途无量。若是还有第三个星空新生命的指标,她真会建议在他们中配一对,为此,她还想看出这一对,但没把握,她本人就是爱情的门外女。
研L不止一次地想过,要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就是自己这样的人呢?那会是怎样一种结果?结论只能是一个被冲撞,一个被压制。若不是云松这样的领导,她这一辈子就只能是呆在实验室里,根本见不到海阔天空,哪里会如此叱咤风云。
“我今天给你,”研L对麻,“明天给你,”又对辣说,“后天给你,分别回答。”
麻和鲜留下画惬意地离开了,辣出门后又推门进来了,“头儿!”她神秘兮兮地对研L说:“我会看紧那小子的!”说罢,也就如同领受了新的保密任务一样蹑手蹑脚地离开,研L没说一句话,但辣这鬼机灵早就猜透了研L的麻味。
研L也在设计云壑,它远远不是觯基地的一小角,而是觯基地三分之一的空间,地球上还没有如此庞大奢侈的幼稚园,只有大学城才可以和它相比,且自愧不如。地球会为云壑源源不断地送来地球的宝贵资源,太阳系的其它资源也会被构建入云壑中。
研L更在猜想和等待着松岗冰球触摸太阳后带来的变化,这种变化一定是巨大的和根本的,只是她还不知道具体会是什么。小时候,她就爱看星空,还看到了爷爷没有看见的,便问爷爷,爷爷就告诉她,那是我们的祖宗。
我们的祖宗在天上,其他民族的祖宗也在天上,她相信。但她看见的天上的眼睛就是自己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眼睛吗?他们不是都踏踏实实地埋在了地下了吗?爷爷也就只能告诉她,清者为天,浊者为地,祖宗的肉体埋在了地下,但灵魂升上了清天。她不能完全相信,但那些眼睛依旧在天上。
夏T的灵魂会在天上吗?为此,她还真在星空寻找,她偶尔还是会发现一些眼睛,但没有夏T的眼睛,她对那双眼睛太熟悉不过了。
研L是极为自信的,只有想到这些的时候,她才感觉到自己感知的明显缺陷,智慧的接近瓶颈,也由此有一种升华人类生命的强烈渴求。有的时候,她真想去询问那新生命,只是他还是一个肉团儿,但她从他的目光可以断定,他知道的比她更浩瀚和灵妙,只是他还不会说话。
这个星空新生命正在一天天长大,但她却没有专程去看过,每次都是和云松商议完工作后顺便去看一眼,以至于她还没有得到称呼。想到此,她决定为这星空新生命专程去一趟云壑。既然是专程,也就得带礼物了,她桌面上的一盆兰花刚好抽穗,这在星空可不容易,但小肉团也是男孩子,他若辣手摧花呢?不若带个兵兵球去,但那小手捏得住吗?干脆把自己带去,把自己的漫画带去。有时候,她也觉得自己严厉了些,也就决定在孩子面前搞笑一下自己。
研L从天盖的指挥中心螺旋下降到云壑用了一刻钟,这未来的星空城是按照百万人口的规模设计的,虽然眼前还多是架构,但已经完成的部分都具有科学和美学的双重标准。云壑的植物主体是松,这些泰山松和黄山松都是从地球上用一万吨的大推力火箭接力赛般地运载上来的。松树下的不同水景正在建构,潺潺的水声到是有了,这珍贵的水声的最清亮处,也就是云壑中的鸟巢。
研L放低了脚步,一抬头,却看见了银鸿缤纷和温葵,他俩牵着手。“这违规吗?”研L首先想到的是《加强空间军纪律性的通令》,但这一块儿显然是特区,是云松的地盘,她没有管辖权,她还不能回避,人家牵着手迎上来了。
“一号首长!”银鸿缤纷给研L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研L享受极了,刹那间,她甚至于怀疑自己是不是双性恋,银鸿缤纷的美使她的心悸动,尤其是她右脸上的水红色的春斑,就恰好生成了五颗星星的模样。
“严父是专程来看我儿子的?他的睡姿太美了!”温葵用双手当枕头,做了一个婴儿熟睡的模样,到位极了,以至于银鸿缤纷又禁不住碰了他的手。
研L这才明白了夏T和温葵对于银鸿缤纷的不同,银鸿缤纷对夏T的爱是瞬间的,就是那瞬间也许还不是爱,是敬慕。为了尊重银鸿缤纷的身份,研L没有在她的脚下放爱情体重感应膜,也就真难断定夏T体重因爱而增加的那一刻,银鸿缤纷的体重是否也同样增加了。
温葵不高不矮,相貌没有特别处,也不算俊朗,初看不咋的,但一接触,你就会被感动。银鸿缤纷中招外,研L的四个助理也分别中招,此刻,研L也被温葵的行为说服了。温葵没明说,但几乎是赶人了,孩子睡着了,也就谁都不能打扰,即便是研L这样的霸气领导,哪怕她是专程来看这孩子的。
“那我就不打扰孩子了。”研L也就只好如此,其实,她心里也一直在嘀咕,若见了孩子,自己以什么辈分对待孩子呢?云松毫不含糊地做了孩子的爷爷,自己可没老到做婆婆,那不气死人!但要做阿姨,也明显是装嫩。
“我们一定会把你的礼物展示给孩子看的。”温葵眼光落在研L左手拿着的一卷画上。“这?!”研L正在犹豫,她觉得自己抱着孩子后再把这画展示给孩子看,场面会是很开心的。若不是这样的场景,被人家展开这样的漫画,那是她无法容忍的。“这是我给孩子做的手工棒球的草图,下次我会把我做的棒球带来的。”她永远不会对孩子撒谎,但对温葵却必须如此,她也总算是扳回了一分。
这是研L和银鸿缤纷的第一次面对面,也是她第一次感受温葵的软实力。银鸿缤纷人见人爱,但她不爱温葵就不可能,温葵不是把手放在银鸿缤纷的脸上,而是放在她的心上,还恰恰就在心坎里。
研L本该祝福他俩,但夏T却依然使她难于忘却,直到新的星空生命的再次诞生。云壑的孕育中心里,两个大试管里同时出现了生命,还恰恰是一对龙凤,真是天随人愿。
斋藤雄正在天梯里往水星北极降落,平时,他会为此而生出浩然之气,此刻,他却盼着尽快钻进水星的更深处,躲过太阳可能的大发雷霆。松岗总是会变本加厉地实现斋藤雄的胡言乱语,这次,他就收集了水星北极可以利用的所有冰,轰击太阳的规模远远地出乎斋藤雄预料。如果说斋藤雄的想法是在人家瓦房上撒一把沙子的话,松岗要做的则是把身边能够扔出的小石头都扔出去。
松岗的无人飞行器早已经集中起来形成发射平台,此刻,它们正靠近距离太阳1000万千米处,斋藤雄看了一下手表,再过一会儿,它们就要连珠炮似地发射冰球了。
这些冰球的绝大部分会融化在飞向太阳的行程中,但紧密跟随它们的下一个冰球会在更低的温度中运行,这些冰球里的感应器也会不断地向公理基地发回数据。松岗的冰球已不是斋藤雄设想的兵兵球大,而是拳头大,它们的数量只有等到松岗按了停止键才能统计,若没得到理想的数据,松岗或许还不会按下停止键。
斋藤雄的电梯降落到天梯的底部,这底部接着全功能的迎接塔,里面忙忙碌碌地走动着人机异类,有的勉强站立着,有的就匍匐在地上,他们发出人样的声音,却机械般刺耳。
“带我到地幔。”斋藤雄对人机头目吩咐,她是个女生模样,“你得带些精神慰问品才是。”她自作主张地拿起一叠黑胶影碟,走在了斋藤雄前面。很快,他们就上一条传送带,没多久,通到了这鹦鹉螺样地下结构的第一层,这里的人机比塔里的人机要丑陋些,正干着打包一类的活儿,累了,也就往顶上一望,上面正在播放的是情色片,这些人机的平乏生活也就被情色了。
带路的人机停下来,她用手中的一张黑胶影碟取代了投影机上的前一张影碟,一道大门也为此敞开,她又带着斋藤雄上到了另一条传送带上。
他们一层层深入下去,带路人机手里的黑胶影碟越来越少,斋藤雄耳朵里也就全是“啪”“啪”“啪”的回响了。他没有洁癖,耳朵还受得住,但眼睛却只有张一会儿,闭一会儿。一层深一层的人机为适应更深的层面,肌肤越来越粗粝,简直如同砂石,这些砂石样的人机除了干活,也就是“啪”“啪”“啪”。
那些浆浆就如同岩浆般滚烫,被抽得同样滚烫的是斋藤雄的两边脸。因为,克隆和镶嵌人机的主意是他出的,用化学方法溶解水星地壳也是他的主意。他找到了使水星中的物质连锁融化的方法,并受鹦鹉螺多层气室结构的启发,一层深一层地构筑深入水星的结构。为了使这些地下深处的人机幸福工作,他想到了腹心国的丰富多彩的情色文化,他认为这会使人机的生活锦上添花。
斋藤雄的脚下已是水星的地幔,但他没有脚踏实地的感觉,脚底下似乎还在蠕动。这是真的,他脚下层叠的是一层层倒下的人机,但他们并没有死干净,他们有金属挖掘刀的手掌还在不断地长出新的异类肉。松岗为这些最底层的人机镶嵌的是可以不断再生的蝾螈基因,和可以耐高温、冰冻、辐射的水熊虫基因。一句话,人类的奴隶生活相对于这些人机都是天堂,这可绝非斋藤雄的期望,他甚至于为此唉声叹息了。
斋藤雄试图跳开这些层叠的一层层倒下的人机,但没有一块儿地方不是如此,他还差一点儿就扑下去了,幸好带路的人机拉了他一把。这里的人机已经没有言语功能,只能匍匐着用刀掌往下挖挖挖。斋藤雄的化学手段已经自动链锁到了这一层,地壳和地幔都因他而松散,但他却再难自高自大,他开始痛心疾首地反省了。
“快上去!”他就像撒了一把沙在人家屋顶上的孩子,他不再逃避,他宁肯等待着主人出来处罚。他要正视自己恶作的后果,他要面对太阳,
人机立刻把他带到另一条传送带上,刚才的传送带是从这鹦鹉螺多层气室结构的中间通过,如同鹦鹉螺本生的一条排气通道。这会儿,他们所在的传送带是一条从鹦鹉螺多层气室结构的室壁边通过,这是鹦鹉螺的一个分支菊石的生态结构,也是这仿生地下结构的应急通道和快速通道。
水星的地壳很薄,斋藤雄上到水星面的多功能迎接塔里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他看了一下手表,估计就半个小时左右,但就在此刻,突然响起了密度极大的炮声。多功能迎接塔的屏幕自动开启,为的是直播已经开始的松岗对太阳的冰球轰击,斋藤雄为此略作犹豫,但还是毅然走进了天梯的电梯,他要在天梯里正视太阳。
太阳一动不动地发出同样的光,他却越升越高,电梯里的屏幕也在直播松岗对太阳的冰球轰击,松岗显然还没有按下停止键,但斋藤雄已经直觉到有什么已经被冰球击穿,它想自动闭合,但下一个冰球又紧密地跟来,洞穿再不能闭合。
斋藤雄又看了一下手表,按照冰炮比机关枪还快的射速,至少数万枚冰球已经发射,但电梯屏幕里的画面依然是在继续发射。斋藤雄又直勾勾地正视着太阳,他虽然看不到,但感觉到了冰球已经落在了太阳的表面,太阳的表面第一次出现了妖冶的蓝光,可太阳并没有更多的反应。只要太阳被惊得打一个喷嚏,这天梯一定会像秋千样摇摆,但这天梯依然平衡,电梯依然在平稳地爬升。
松岗完全可以按下停止键了,但电梯屏幕里的画面依然是在发射,难道他还没有得到他要的数据?要么就是被惊呆了?斋藤雄真想把松岗摇一下,但松岗并没有在这电梯里。斋藤雄知道,松岗最激奋的时候,就会拿起横卧在刀架上的武士刀在指挥室作武士舞,想到此,他也就感觉到了那刀锋的寒光。
电梯里的屏幕终于自动关闭了,没一会,电梯也到达了公理基地。
平时,这基地的基调是欢快的,哪里有眉心国的人,哪里就有欢笑,但斋藤雄眼下的基地却是寂静的,直到一阵鸡飞狗跳,一群人公鸡和人母狗冲了过来,接着是嗖嗖嗖的人蛇,跟着的是人豹和人虎。人机的禁锢打开了,但这些人机并没有自由,驱使他们的是松岗的声音,这声音如同刀锋的寒光。
“哈!”“哈!”“哈!”彬彬有礼的松岗终于发出野兽一样的狂叫,这个声音和上个世纪腹心国军队占领北平、占领上海、占领南京、占领珍珠岛时发出的声音是一个调,一样狂,以至于斋藤雄都感觉到手足无措了。
“松岗君!”斋藤雄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把住松岗的手臂,松岗虽然是便服,但已经刮成了光头,脚下是黑色军靴,手里是军刀,“你该叫我太阳君了!”松岗把指挥刀刀背搁在右肩上,刀锋向上。
“那你已决定带你的宪兵进攻太阳了?”斋藤雄被刀锋的寒光逼得冷静了,那些凶神恶煞的人机也被斋藤雄认为是维持公理基地宪兵。
“你得替我清理这些累赘。”松岗冷漠地看着他的人机,这些人机面部的凶相没有掩盖其肌体的痛苦,“我会独自进入我高尚的军国。”松岗说出自己的决定。
“那我能够为你做什么?”斋藤雄习惯性地说,他的逞能的本性是变不了的。尽管他的内心在天梯里就发生了根本变化,松岗又没有决定把他带进太阳,至少是对挚友的不一视同仁了。“你得尽快想到把我送进太阳的方案,你必须把我送进太阳。”松岗不由自主地动了一下指挥刀,这并不是说他就要对斋藤雄做什么。
“这太简单!”斋藤雄自信满满地说。
“对!最优化的方案都是简单的!”松岗完全赞同。
斋藤雄还并没有想到什么,这松岗也知道,但他相信斋藤雄会说到做到的。
斋藤雄的思想却散漫开了,他想到了他们俩的同与不同,他们都是有科学家身份的人,他们都不出自空军,但松岗做过潜艇兵。非但如此,还是松岗首先发现潜艇兵和空军兵各有航天优势,航天器的驾驶和军机不完全一致,而克服长途飞行的封闭式寂寞,还是潜艇兵的优势。
松岗这一发现使腹心国的星空力量的兵员扩大了几乎一倍,但松岗出自潜艇兵的经历也使他有怕暴露的深水心理。他只会在长期潜藏后冒出水面呼一口气,然后再深潜,如果在他的深潜状态下被发现了,他就只有以斩断手指的方式克服恐惧和愤怒。上次在悬决时的狂悖言辞,此刻的狂妄举止,也可视为他深潜后出来吐气,当然,这一次吐气是终极的吐气,他自认已经要达到目的了。
“我不能怀疑你智慧的结论。”斋藤雄得打扫自己的良心,他认为他还是有良心的,松岗这一去,有可能成为另一个太阳神,但更实际的则是首先被火化。
“我从你也看不明白的天量数据中得出了结论。”松岗专业地说:“物理学家比化学家也应该更有数学能力,和文学家那就不用比了。”
斋藤雄就是想营救松岗的生命,松岗也没有认可他的能力;松岗也更不愿意给斋藤雄一杯太阳的神羹,那些冰球碰出的数据,显然也只能是松岗独享。
“那会是一个加速度和再加速度,但依然是一个封闭的过程。”斋藤雄说。
“你忘了我在潜艇里呆过?”松岗自豪地说。
“这公理基地没法承受发射你时的后坐力,你得把这公理基地的发射能力降落在水星面上,然后,在水星面发射你自己。”斋藤雄正经地说。
“这公理基地就要完成它的使命,水星也是如此,只要你把我发射到太阳,我不在乎它被后推到金星上。”松岗的肺腑话里就没有其它的一切。
斋藤雄对松岗耗费水星北极的可采冰做冰球就有看法,这会儿,松岗除公理基地外,连水星也不在乎,真是高尚得不顾一切了。
“我们在水星上用最大的火箭把你发射向太阳。”斋藤雄首先说。
“这是常规发射。”松岗不满意。
“飞行到一半距离,你的航天飞机再在火箭的巨大运载仓里第二次发射。”斋藤雄沉着地说。
“这好!”松岗几乎要鼓掌。
“你的航天飞机会在飞行到最快速度时,把你的个人神速星舰再发射出去。”斋藤雄得意地微笑。
“这太对了!”松岗鼓起了掌。
“这还不是你的最后形式,”斋藤雄还有呢,“你会被冰包裹着再次发射出去。”
“我无需降温,不要冰,那里没那么热,或者说不能用热这个字来表达,温度其实是一个不恰当的指标,我们用自己的概念把自己搞糊涂了。”松岗眨巴着眼睛,这是他要走进太阳的依据。“抱歉,斋藤君,我不能把我得出的公式告诉你。”松岗又神秘地说,如同他要以此公式再得诺贝尔物理学奖,尽管他已不可能从太阳回地面领奖了。
“那就去掉冰,但发条是必须的。”斋藤雄的确是很正经的,但也差一点儿笑出来。
“发条什么意思?”松岗却不明白。
“你没看过《发条女孩》?”斋藤雄真不明白了。
“那是小说了?我从不看小说!”
“是科幻小说。”
“这我基本猜到了,你是说在我身上像钟表一样上满发条?这主意太好了,可惜这情节不是你的原创。”
“你却一定能够找到最坚韧最锋利的发条,它会给你最后的也是最高的冲向太阳的加速度!”
斋藤雄向松岗献计完毕,后面的两个加速度是他又才想起的,尤其是最后一个,自己想起来也觉得有趣。但松岗却并没有向斋藤雄借《发条女孩》,他要带向太阳的是《太阳,我的军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