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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晓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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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0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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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承者》连载

第二十九章 买执照

奉献了一顿较为丰盛的晚餐后,龙继昌在素有社会活动家之誉的同学的带领下拎着皮包走进了镇长家里。接过龙继昌的经理头衔的名片,镇长说龙继昌衣锦还乡,正可大展宏图。龙继昌连说不敢不敢,只想回来向镇长大人讨点事做做而已。镇长说难得龙继昌在外发达后还能想着家乡,可敬可敬。龙继昌说呆在家里的人很想出去,出去的人却很想家,也知道该怎么报效故乡了。镇长看看表,直奔主题了,问龙继昌打算做点什么,龙继昌说想把那几乎夭折了的龙溪生态开发公司接力下去,希望能得到镇长大人的支持。镇长说如今金融危机的余魔还压得大家都喘不过气来,难撑呐。龙继昌说各级政府正忙于妥善安排因金融海啸而回乡的民工就业以稳定社会,如果龙溪生态开发公司能办下去,应该能解决一些剩余劳动力,也将是镇长大人的一件大功德,上级领导不会看不见的。镇长挥挥手说只要能为人民服务就行,他倒不在乎个人的名利。龙继昌说如果事情成了,他一定会实事求是地对记者说多亏了镇长大人的高瞻远瞩和大力支持。

镇长觉着龙继昌不仅有决心,还挺懂事,问龙继昌何以见得龙溪生态开发公司还有前途,要知道大家都已紧缩银根,谁还会掏钱来游山玩水?龙继昌说其实这次金融危机所伤到的只是私营企业和普通工人而已,国营企业、公务员和私营企业中的白领们照样还能吃香喝辣。中国政府已出台各种救市措施,而中国由于多数人还保留着积谷防饥的传统,不会拿全部积蓄去投资,社会还保存着消费能力和熊市反弹的基础。以美国为首的经济强国们都不会甘愿丧失各自的经济地位,已拿出大钱来振兴经济。只要美欧稳住下滑的经济车轮,全球的经济车头很快就会转弯上坡。股票的玩家们多在低迷时购入,如果不先在表面萧条时筑好引凤的巢,等人家喘过气醒过神来,我们就被动了,反正先搭个窝也要不了多少树枝。现实一点来说,如果镇长大人能引领龙溪镇人民率先走出低谷,将后的天地肯定更加广阔,说不定还得多准备几份心得到各大讲坛上演讲呢。

镇长尽管努力冷静,还是掩抑不住对未来的憧憬,说镇里会尽力支持的,要龙继昌大胆改革,从逆境中崛起。龙继昌却说他更热衷于改进主义,镇长疑惑地问这有什么不同之处,龙继昌说改良主义只是在拥护旧有制度下的局部改进而已,不容易产生质的飞跃。改革主义则往往武断地否定前人经验,只一味偏狭地奉行一己之见,到头来弄得一团糟。改进主义才是最科学的,对前人和旁人的经验,合则收,不适宜则改,既不极端地反对一切,也不盲目地肯定一切,均依客观需求来科学地决定,容易渐进地取得质的进步。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怎么做。龙继昌进一步劝说镇长:

“要振兴国家、民族和经济,关键在于国民本身。如今多数国民的毛病在于好逸恶劳又妄自菲薄。龙溪生态开发工程中的历史馆和迷宫村就能增强民族自豪感。龙溪历史上出过不少贤人和英雄,后人能以三分之一的光辉前辈为借鉴,就足以使咱们国家长盛不衰了。我们的先贤们早就强调过仁义礼智信俭、变通和民本等思想,但历朝历代的权势者总是从私利出发,只要求别人做好人好事,自己却可以例外,使后人误以为祖先的遗产多是糟粕。其实有害的只是心术不正者那一套格外的言行,不能说中华文化已不合时宜,新加坡及台湾地区也保持着浓厚的中华文化,不也照样发达吗?问题的关键在于我们看不起自己,没有大力发扬出我们的优秀部分。龙溪生态公司开发中的劳动园地可以减少国人的享乐主义思想,能让国人从重视劳动中强身健体,认识到盲目地跟着人家享乐无异于自己给自己灌输精神鸦片,会提前成为废物或别人的俘虏。好在如今的国人也已有了些觉醒,知道吃自然菜有助于健康了,而我们龙溪那里恰好生长着满山的野菜。虽然别的景区也卖点野菜,但龙溪野菜的品种更多,都能起到苦口良药的作用,能让人从微微的苦涩中珍惜身边丁丁点点的甜蜜。我们以龙溪为根据地的生态开发,既能解除国人的危机感,又能打响本县的名声,为本县增收。应该会得到省市领导的赞许。”

龙继昌最后歉意地说他一开口就停不住,实在是班门弄斧,太不懂事了。镇长赞扬龙继昌赤心可嘉,而后露出为难之色说如今镇里也搞民主制,不是他一人说了算,得跟各部门的领导商量,要龙继昌做好最坏的打算。龙继昌却似乎不太在乎,说他做事也常常是一颗红心两种准备,如果在本县行不通,他只能很遗憾地到邻县或市府领导那里碰碰运气。镇长马上说如果肥水流进外人田,那就太对不住家乡人了,要龙继昌相信镇里还是容纳得下几个开发计划的,还问龙继昌需要些什么具体的帮助,尽管说。龙继昌说他得赶紧去说服龙溪村领导。镇长说不必了,他打个电话去就行了,龙继昌却说那显得不太尊重村领导,县官也好,现管也好,都是政府不可缺少的重要环节。哪个环节不和谐了,都会阻碍集体班车的前进。镇长说他对开发龙溪生态的信心越来越大了,因为龙继昌不仅懂得生产力问题,还懂得生产关系。

留下特意带来的一点南疆特产后,龙继昌道谢不迭地辞别,辞得相当匆忙,以致忘了沙发上的手提包,里面可装着两万块钱。十几分钟后,镇长打电话叫龙继昌去拿手提包,龙继昌却很认真地强调他是空手去的。镇长微笑着放下电话,心想如不支持龙继昌,万一他到邻县或市领导那里谈成了,自己难免会挨县长责骂,就答应他吧。要是红火了,也是自己升职的资本;就算几年后失败了,自己也早就沾着招商引资功劳调到别处去了,后遗症自有继任者来料理。

只有龙继昌自己痛苦,他也认为要靠送买路钱才能做得成有益于国民的事,那国家就危险了。但守关者习惯了收取好处费,权力又掌握在各个关卡的关长们手里,能不给吗?去告他们?那以后所有的掌印者都公事公办起来,什么时候才能拿到通行证?前段时间,有几个包工头不堪忍受盘剥之苦,向上去反映,扳倒了好几个县府大员,结果被新来的县委书记借着整顿给赶走了。

在村支书家里,龙继昌又恭敬地把在镇长家分析过的市场前景陈述一遍,而后着重从乡和村的利益来强调说要是能低成本地抢占先机,到时收获的肯定不仅仅是经济利益,更有政治利益。老是落在别人后面,显然难以继续得到上级和群众的选票。镇长已来电话打过招呼,村长们都知道政治利益的重要,都对龙继昌表示一定会支持生态开发计划。离开时,龙继昌又是急匆匆地放下一点带自南疆的特产就走,而后又抚着胸口在电话里说他是空手来的,尽管留在村长家的包里只装有一万元,村支书和村长每人只得五千元。

龙继昌立即打电话跟表叔高和汇报镇长和村长们的表态,而后说为了家族名声,为了表叔的一番好心不至于白费,他一定要让暂时搁置了的龙溪生态开发公司重放光芒,不让龙家人从此暗淡无光。当然,龙和也没忘记让表叔听听他对国际国内市场前景的分析和展望。高和想不到舅舅家还有这么个既有志向又虑事仔细的后代来给他挽回损失,大为欣慰,决定再注资,并点名要让龙继昌来做总经理。

重启龙溪生态开发公司的典礼,龙继昌特意选在龙溪村祠堂前举行。嘉宾从镇长到村长,加上台湾来的大老板高和表叔,共坐了三排。重要人物们令人困倦的发言过后,才轮到总经理龙继昌说话,一是感谢各级领导和乡亲们的大力支持,希望继续得到大家的关照,并表示要是生意好起来,绝不会亏待大家;二是保证所招的员工以本镇为主。

龙继昌本来提议哥哥龙继繁和姐姐龙继荣来抓公司的大权,但几番讨论后,龙继繁和龙继荣觉得还是既了解老家习惯又懂外面规矩的龙继昌更适合当总经理,坚决地分别做了负责人事部和经营部的经理。

龙继繁和龙继荣建议把村里的祠堂当作一个重要景点来开发,以弘扬龙溪村的特色和龙溪人的精神,龙继昌却说再稀罕的东西,一旦看得多以后,人们就不再觉得稀奇了。龙溪祠堂是龙溪村人祭祖和议事的圣地,只能偶尔开放一下,留着点神秘感,才能激起世人的崇敬之情。

看着公司庄严的门牌,龙继昌只舒了一小口气。他很清楚第一把火在将后竞争中的效应作用,正周密计划着如何打好第一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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