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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天气很好，蓝天白云，空气清新。
一群鸡在门前草丛中低头觅食。韩周磊用眼睛仔细搜寻了一遍,问道:“那只打鸣的公鸡呢？”
“那是隔壁家的,我们家没有公鸡。”
“嗯。”
两人亲昵地手拉着手顺着来的路向村外走去。太阳高高地挂在碧蓝的天空中。
“山里的天比城里的天蓝多了。”韩周磊感叹道。
王彩萍不吱声，山里哪里可以跟城市比，什么都没有，除了空气和蓝天之外。
韩周磊回头看，村子安静祥和，传来几声狗吠声。韩周磊想，这里远离了城市的喧嚣，不这么穷就好了。
他们来到了溪边。溪水静静地流淌着，像个文静的淑女。
韩周磊问王彩萍往哪边走。
“这水就是瀑布流下来的水，我们顺着溪流向上。”
“要走多远?”
“大概半小时就到了。”
韩周磊往前看了看,说:“这瀑布应该不大，溪水这么小。”
“现在是枯水期，雨季溪水就大了。”
“嗯，”
“我们走吧。”
“好。”
韩周磊伸手抓住王彩萍的手。
羊肠小道向前蜿蜒延伸，一边是溪，一边是种着庄稼的田地。溪另一边就是连绵起伏的大山。
走了十来分钟，王彩萍说:“前面没有路了。”现在溪两边都是大山了。
韩周磊欢喜道:“有点探险的味道了，我喜欢。”韩周磊是个不服输的人，有一股韧劲，敢闯敢想。
他们走进大山，顺着溪流走。山上大树参天，地上落了一层树叶,踩在上面软绵绵的。阳光从树上漏下来,一块一块地落在地上,像似大地上的一块块斑痕。
他们深一脚浅一脚往前走，经常要低着头从树枝下弯腰而过。
王彩萍突然看到一只松鼠，惊喜叫道:“看，那边树上有一只松鼠。”
韩周磊急忙停下，问道:“在哪？”
王彩萍用手一指:“那边，树上。”
韩周磊顺着王彩萍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一只松鼠,毛茸茸的,大尾巴,眼睛黑黑的，圆圆的，大大的，煞是可爱。
韩周磊兴奋地盯着松鼠看,松鼠好像也看到了他们，敏捷地向上爬，然后三跳两跳，跳到其他树上，转眼间不见了踪影。
韩周磊遗憾地“唉”了一声，他心里很想抓到那只松鼠。韩周磊触景生情，松鼠在山里很自由,想去哪就去哪，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自己多不自由啊，为了爱情，还要去整容。
王彩萍问道:“你在想什么?”
韩周磊发出一声感叹，说:“我在想我们的事。我们还不如松鼠自由。”
听了韩周磊的话，王彩萍心情也沉重起来，苦笑道：“人怎么能跟动物相比？”
“怎么不能比？人就不自由。”
王彩萍沉默了一会儿，问道:“整容真的会整得更漂亮吗?”
“当然罗，很多人都是为了漂亮才去整容的,否则谁会无缘无故挨一刀？”
“真的能整得认不出来？”
“当然能。”
王彩萍很担心，说不担心是假的，这几个问题老萦绕在她脑海里，她心里七上八下的。
韩周磊心里也打鼓，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不这么说还能说什么。
韩周磊把自己的担心埋进肚子里，故作轻松地说：“别多想了，走吧。”
王彩萍暂时把担扰忘掉，不去想它。他们打起精神，继续往前走。前面越来越难走。
韩周磊问道：“快到了吗？”
王彩萍摇摇头：“我也不太清楚，快到了吧。”
“你不是说半个小时就到了吗？”
“我那是猜的，谁知道怎么难走。”
“我们歇一会儿吧。”
“好，”
他们靠在树上休息。鸟声啾啾，溪水潺潺，山花烂漫。
王彩萍突然冒出一个念头，问韩周磊:“你想把我整成什么样子的?”
韩周磊怕王彩萍多想，说：“无所谓，只要韩周杰认不出来就行了。”
王彩萍说:“嗯，我要整成更漂亮的。”
韩周磊说:“那最好了，我也巴不得呢。”
王彩萍憧憬道：“整成一个绝色美人就好了。”
“绝色美人？”这韩周磊确实没有想过，王彩萍已经很漂亮了。
“你后悔吗？”
“后什么悔，爱情还有后悔的？”韩周磊斩钉截铁地说。
“如果我变丑了呢？”
“怎么会变丑了呢？我们要找一个最好的整容医生，不管要化多少钱。”
王彩萍不吱声了。她发过誓，这一辈子跟定韩周磊了。
两人继续一步一步艰难地往前走。韩周磊的手不小心被树枝挂了一下,破了一点皮，血流了出来。王彩萍心疼道:“要不要紧？”
“没关系,只破了点皮。”韩周磊轻描淡写地说。
“要不我们回去吧。”王彩萍说。
“走了这么远了，回去，多可惜。”韩周磊坚决不回去。
“那你小心点。”王彩萍说。
“嗯，”话音刚落,韩周磊“哎哟”一声。
王彩萍陡然紧张，慌道:“又怎么了？”
“没什么,给刺刺了一下。”
“我们还是回去吧。”王彩萍担心道。
“轻伤不下火线。”韩周磊幽默道。
韩周磊忍住痛，继续向前走。王彩萍只好跟着。
经过艰苦跋涉，王彩萍和韩周磊终于到达目的地，一股清水从高高的悬涯峭壁上泄下来，落到下面的岩石和圆潭上，水珠四溅。潭不大，只有二三十见方，清澈见底，水波荡漾，四周绿树环抱，人迹罕至。韩周磊抬头看,露出一块圆圆的天,蓝天白云。处于这样的环境中,韩周磊心情愉悦，忘掉了心中的烦闷。
“这里风景真不错。”韩周磊感叹道，“无限风光在险处，没有风雨怎见彩虹？”这句话不仅是说给自己听的，也是说给王彩萍听的。
王彩萍兴奋不已，终于到了。她感到一种成就感，一种克服困难达到目的成就感。
韩周磊走到潭边，潭边水草丛生，泥土松软，韩周磊小心翼翼蹲下去。
韩周磊要玩水，王彩萍急制止道:“你的手破了,不能碰水。”
韩周磊一点不在乎,说:“只破了点皮,没关系。小时候擦破皮，还用水洗呢。”
水很清凉很清澈,韩周磊掬起一捧水洗脸,很凉爽很舒服。
王彩萍担心地看着韩周磊，怕他掉进深不可测的潭里。
韩周磊意犹未尽，想上到瀑布顶去看看。王彩萍说:“算了吧,这么高，上去危险。”
“有什么危险？小心点就是了。”韩周磊不以为然。
“那你怎么上去?”见韩周磊坚持，王彩萍无奈地问道。
韩周磊早看好了地形，用手一指，说:“我从那边爬上去。”那边是个六十度左右的长满杂草的陡坡，直通到瀑布顶。
韩周磊站起来，走过去，手脚并用，不一会儿就爬上了瀑布顶。王彩萍胆战心惊地看着韩周磊爬上去。上面倒平坦，水在石上平缓的流淌。
韩周磊找刺激，跳来跳去，小心地跳到悬涯边上。
韩周磊站稳了,面朝潭,得意地往下看。
韩周磊像个顽皮的小孩子，故意摇晃身子吓唬王彩萍。王彩萍吓得脸色苍白，向上喊道：“你小心点，别掉下来。”
韩周磊心情激动，在上面大声喊道:“王彩萍小姐,我爱你。”
韩周磊宏亮的声音在山谷回荡。
王彩萍听到韩周磊叫她小姐，心里不是滋味，那些嫖客都叫她小姐，王彩萍仰头大声回道:“我不是小姐了。”
韩周磊明白王彩萍的意思，喊道:“王彩萍，我爱你。”
王彩萍受了感动，两手成喇叭状,仰头喊道:“我也爱你。”
韩周磊喊道：“亲爱的彩萍，给我照张相吧。”
“好的，”王彩萍掏出手机，打开照相功能，对着瀑布顶上的韩周磊，找准镜头，“啪啪”按了两下。
王彩萍向上喊道:“拍好了。”
韩周磊转过身，小心地离开瀑布边缘，顺着陡坡慢慢下来。韩周磊的鞋子湿了。十月份天气，有点凉了，山上更凉。王彩萍说：“把袜子脱下来，拧干，别着凉了。”
“嗯。”
韩周磊坐在一块石头上，把袜子脱下来，拧干，放在石头上晒。
“给我看看你拍的照片。”韩周磊说。
王彩萍把手机递给韩周磊，韩周磊看了看王彩萍刚刚拍的照片,说:“照得不错,你也上去照一张。”
“我不敢上去。”王彩萍摆摆手，说。
“有什么好怕的？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小心点,站稳了就行了。”韩周磊鼓励她。
王彩萍在韩周磊的不断怂恿下，咬着牙关爬到了瀑布顶。王彩萍不敢站到悬涯边上。
韩周磊在下面大声说:“别怕,没事的,站到边上,这样照出来好看。”
王彩萍鼓起勇气，屏着呼吸，一小步一小步挪到瀑布边缘。王彩萍小腿肚子吓得直哆嗦。
“站稳了。”
“嗯，”王彩萍站稳了。
“摆个姿式，我拍了。”
王彩萍双手抱在胸前,挺胸抬头，大声问韩周磊:“这姿式怎么样?”
“好极了,站直了,别动。”
韩周磊拍了一张。
“再摆一个。”
王彩萍不敢久站，小声嘀咕:“还要拍。”
王彩萍专心摆姿式，忘记注意脚下了，脚一滑，身子摇摇晃晃，王彩萍想站稳，但是已经站不稳了,惊叫一声，掉了下来。韩周磊骇得脸都变白了。王彩萍”扑通”一声落到潭里。幸亏落到潭里，否则就出大事了，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韩周磊反应很快,他三下两除二脱掉衣服裤子,跳进潭里。潭虽小，但很深，王彩萍在水里挣扎，韩周磊拦腰抱住，向岸边游去，韩周磊蹬了两蹬，就游到了潭边。潭边的水比较浅,韩周磊站起来,抱着王彩萍走上岸。韩周磊放下王彩萍,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王彩萍水淋淋的，冻得直哆嗦，咳了两声，埋怨道:“还没事呢。”
“都怪我。”韩周磊后悔道。
“当然怪你了,非要上去拍照。”王彩萍生气道。王彩萍低下头，把头发拧干。
“快脱掉湿衣服。”韩周磊说。
“脱掉穿什么？”王彩萍万分无奈道。
“穿我的,一人一件，我穿衬衫。”韩周磊说。
只能如此了，否则非冻出病来不可，王彩萍把衣服裤子脱掉,只剩下一条短裤。王彩萍冻得发抖，双手抱在胸前。韩周磊把外衣和裤子递给王彩萍，王彩萍穿上，看上去很滑稽，像个小丑。
裤子只有一条，韩周磊光着下身,不停地跺脚取暖。王彩萍穿了衣服，还觉得冷。
“我们赶紧回去。”王彩萍说。
“好,”韩周磊把王彩萍的裤子拧干,穿上。
王彩萍看着韩周磊裤子不合身的样子,咯咯地笑了。
“你笑什么?”韩周磊好奇地问道。
“你的模样太好笑了。”王彩萍说。
韩周磊笑着说:“有总比没有好,总不能光着下半身穿树林吧。”
“要不我们换回来吧。”王彩萍说。
“我没事，你不能冻坏了，明天还要去办护照呢。”韩周磊说。
两人互相抱着取暖，往回走。
韩周磊倒挺开心,说:“我倒觉得今天玩得很开心,很有趣。”
“你是看到我落到潭里，觉得有趣吧？”
“当然不是了，这经历一辈子也忘不了。”
他们一刻不停，希望早点回到家里，也为了御寒，不停地走，身上就会暖和起来。青山寂静无人，避免了碰到人的尴尬。快到家了,他们才碰到一群玩耍的小孩。小孩子们奇怪地看着他们，韩周磊朝他们笑笑，自嘲道：“掉水里了。”
小孩子们明白了这么回事，感到有趣，调皮地围着他们，跳着，拍着，笑着：“噢，掉水里去啰。”
王彩萍难为情地低下头。
韩周磊轰他们走：“去，去。”
小孩子们拍着手跑远了。
他们很狼狈地回到家,王彩萍爸妈看到他们那滑稽的样子,惊愕地张大嘴巴：“出什么事了？”
韩周磊向他们解释道:“彩萍掉水里了。”
“快把衣服换了,别冻坏了。”张桂莲急道。
“快去,快去。”王富贵也催促道。
韩周磊和王彩萍上了楼，幸好，韩周磊带了一套换洗衣服，否则麻烦了,衣服都没衣服换。
他们换好衣服下楼。张桂莲泡好了生姜红糖水,对韩周磊和王彩萍说:“快把生姜红糖水喝了,预防感冒。”
王彩萍打了一个喷嚏，端起生姜红糖水一口喝光了。
韩周磊没喝，疑惑道:“这能预防感冒吗?”他从来不相信民间土方，认为那都是骗人的。
“我们乡下都这样预防感冒,很灵的,快喝了吧。”王彩萍催促道。
“我不喝。我身体好,抵抗力强,不会得感冒。”韩周磊摇摇头。
“彩萍说的没错，快喝了吧。”张桂莲关心道。
王富贵看到韩周磊皱眉，劝道:“他不相信这个,算了吧,不喝就不喝。”
听了王富贵的话,张桂莲不再叫韩周磊喝，对王彩萍说：“彩萍，这碗你喝了吧。”
“我喝不下了。”王彩萍说。
“可惜浪费了。”张桂莲惋惜道。
韩周磊感到不好意思，说：“别浪费了，还是我喝吧。”说完，端起碗一口喝干，反正喝了也没坏处。
张桂莲杀了一只鸡招待韩周磊。对于小山村来说,杀鸡是最高规格的招待了。
韩周磊对王彩萍爸妈的热情招待受宠若惊，说:“伯父，伯母，你们太客气了。”
张桂莲正在滚烫的热水里拔鸡毛，边拔边说:“也没啥东西，只有家里养的鸡。”
“这正宗的本鸡,在城里还吃不到呢。”韩周磊恭㖇道。
“小韩，等会儿就多吃点，别客气，就像家里一样。”张桂莲说得韩周磊心里暖烘烘的。如此招待，说明他们把韩周磊看成了未来的女婿。韩周磊心里乐开了花。
拔好鸡毛，张桂莲站起来，叫道：“熙飞，熙飞。”
王熙飞从屋里跑出来，说：“妈，什么事？”
张桂莲从兜里摸出十块钱，递给王熙飞，说：“去买几瓶啤酒来。”
王熙飞买啤酒去了。
“这里只有啤酒卖。”张桂莲遗憾道。
“啤酒正好，我平时不喝酒的。”韩周磊客气道。
鸡在锅里炖着，张桂莲忙前忙后。
韩周磊在楼上闻到鸡香，说：“真香。”
王彩萍说：“你来了，我妈才杀鸡。”
韩周磊说：“这我知道。”
吃饭的时候，韩周磊叫王熙飞喝啤酒，王熙飞摇摇头不喝。
王彩萍说：“他还是中学生，喝什么酒？”
张桂莲给韩周磊撕了一只鸡腿，韩周磊很不好意思，说：“你们吃，你们吃。”
“你第一次上门，应该你吃。”张桂莲说。
王彩萍夹了一只鸡翅膀给王熙飞。王熙飞感激地看了王彩萍一眼。
韩周磊吃着鸡腿，心里甜蜜蜜的。虽然一只鸡腿算不上什么，但这份心意难得。
王彩萍撕了另一只鸡腿给王富贵，王富贵把它给了张桂莲，张桂莲夹回去，说：“吃就吃了，客气什么？”
“奶奶呢？”韩周磊问。
“她年纪大了，坐不住，别管她了。”王彩萍说。
韩周磊只喝了一瓶啤酒，只有他一个人喝，韩周磊感到怪难为情的。
吃完中饭，韩周磊和王彩萍上楼休息。
“你在家里什么事都不干。”
“那当然了，哪个母亲会让自己的女儿在家里烧饭做菜？”
“那倒也是。”
“他们已经把你当女婿了。”
王熙飞一道数学题解不出来，上楼来问韩周磊。王熙飞很好学，他知道只有通过读书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韩周磊看了看，叹道：“好长时间没有做数学题了，差不多快忘了，不知道能不能做得出来？”
韩周磊化了很长时间才做出来，然后讲给王熙飞听，王熙飞很聪明，一点就明白了。王熙飞高兴地说：“谢谢姐夫。”说完，笑眯眯地下楼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