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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王彩萍来到中国工商银行营业点给爸妈寄钱。银行大厅里有很多人在等，有的站着，有的等得不耐烦了，在大厅里走来走去，大多数坐在银行为顾客准备的排成好几排的不锈钢制作的长椅子上，有几个人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怡然自得。大厅里不时响起叫号的声音。
王彩萍在取号机上取了个人现金号子，五十一号，号子上提示前面还有十个人在等。一个人最快也要两三分钟，起码要等半个多小时，王彩萍环顾四周，靠边的角落有个位置空着，王彩萍走过去坐下。
王彩萍心里颇不宁静，想着任经理，这钱里还有任经理的一份好意呢。任经理倒也是真心喜欢她，知道整过容也没有变心。任经理现在是单身，追她并没有道德上的问题。王彩萍想，如果早碰上他，肯定会接受他的这份真心，现在自己的心已经在韩周磊身上，而且发过誓的。韩周磊爱她，待自己很好，还有什么不满足的？王彩萍越想心里越感到甜蜜，脸上现出了幸福的红晕。
王彩萍想着想着，猛然想到了韩周磊的父母，红晕立马消失了。她的过去，是这样一个在别人眼里不堪的女人，除了漂亮之外什么也没有，现在也差不多，王彩萍想到这里，又自卑起来。
王彩萍旁边坐着一位老大爷，头发灰白，满脸皱纹，眼睛闭着。王彩萍想道，如果他知道了自己以前的事，肯定嫌弃，远远地走开，不愿坐在我边上。那些来嫖娼的人那不自觉露出的轻蔑的眼神，她永远不会忘记。
王彩萍叹了一口气，一定要好好做人，努力，为韩周磊为自己争口气。万一哪天韩周磊父母知道了，也有话说，说不定还不追究呢，不是有句老话嘛，“浪子回头金不换”。
想到这里，王彩萍从挎包里拿出《财会入门》认真地看起来。王彩萍一会儿低头看一会儿抬起头来想，非常专心。
喇叭里叫道：“请五十一号到二号窗口办理。”连续叫了两次。这句话在屏幕上也显示出来。
王彩萍站起来，一边把《财会入门》放到挎包里一边走到二号窗口前，在高高的单脚转椅上坐下。二号窗口办理业务的是个年轻小伙子，穿着黑色的银行工作制服，眉清目秀，戴着眼镜，他看到王彩萍，眼睛直了，魂不知飞到哪里去了。对此，王彩萍已经习以为常了。
王彩萍坦然道：“同志，我要汇钱。”
小伙子没反应。
“同志，我要汇钱。”王彩萍大声说。
小伙子猛地回过神来，脸红了，不好意思地问王彩萍：“你办什么业务？”
“我要汇钱。”
“噢，你先填好汇款单。”
小伙子把视钱从王彩萍脸上慢慢移开，恢复正常。
“嗯，”王彩萍拿起边上的汇款单认真填好，从包里取出三千块钱，连同汇款单从窗口递进去。
小伙子接过，熟练地操作，一会儿递一张单子给王彩萍签字，一会儿又在单子上盖章，最后递给王彩萍一张汇款回执，说：“仔细看看，信息有没有错误？”
王彩萍看了看，回答道：“没有。”
“把回执收好。”
王彩萍照办了，站起来要走，小伙子叫她评价这次服务。王彩萍在评价器上，都选了“很满意”。
小伙子说了声“谢谢”。
“不用谢！”王彩萍心想，如果我选“不满意”，你心里就要骂我了。
“小姐，你真漂亮。”小伙子咽了一口口水。
王彩萍抿嘴一笑。
钱寄出去了，王彩萍松了一口气。爸妈有钱过年了。
晚上，韩周磊问道：“钱寄出去了？”
“寄出去了。”
“你真孝顺。”
“你对爸妈不孝顺吗？”
“当然孝顺了。”
“孝顺你还骗他们？”王彩萍开玩笑道。他们这样骗韩周磊父母，王彩萍总觉心里有愧。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欺骗是为了爱情，这不关乎道德。正是因为孝顺，我们才欺骗他们。否则，我们完全可以自己作主，我爱谁喜欢谁，这是我自己的事，关他们什么事？”韩周磊理直气壮地说。
听了韩周磊的话，王彩萍心里的疙瘩融化了。爱情万岁，王彩萍心里喊道。在没认识韩周磊之前，她根本没有奢望得到爱情，只想找一个男人随便嫁了，生儿育女过一辈子就完了。
大年三十终于在人们的期盼中到了，韩周磊提早下班。人们纷纷往家里赶，吃年夜饭。天公作美，昨天，整整下了一天的大雪，今天放晴了，阳光灿烂。
韩周磊和王彩萍带上礼品和换洗的衣服出发。
王彩萍并没有像韩周磊那么激动，她对韩周磊说：“我有点紧张。”
“有什么好紧张的？随便些，我爸妈人很好的。”
王彩萍不作声了，心想，你是儿子，对你当然好了，我就不一样了，能跟你比吗？
王彩萍坐在副驾驶座位上，打开手机GPS导航，选择好路线，他们出发了。在出城的高架上，堵了十几分钟。
韩周磊看着长长的车流，对王彩萍说：“现在大家都要回家过年，所以这么堵。”
王彩萍略有遗憾地说：“是的，不管多远，都要赶回家吃团圆饭。可是，我家今年就不团圆了。”
韩周磊笑道：“你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不是你家的人了，是我们韩家的人啊。”
“去你的，”王彩萍脸上露出开心的微笑，娇嗔道。
过了高架，上了高速，就不堵了，畅通无阻。韩周磊只把车开到一百码不到，因为下过雪路滑。尽管这样，王彩萍一边看着窗外飞驰的小轿车，一边担心道：“开慢点，开慢点。”
“只九十多码，还怎么慢？高速上不能低于八十码。”
一辆白色的小汽车呼啸着超过去，韩周磊说：“你看，人家开得比我快多了，起码得有一百二十码。”
“还是小心点好。”
停了一会儿，王彩萍问道：“我们什么时候能到？”
“我也不太清楚，这是我第一次开车回家，你不是有导航吗，看看要化多少时间。”
王彩萍导航显示的时间，还要两个多小时才能到。
“还要两个多小时呢。”
远方的山蜿蜒起伏，白雪皑皑。高速公路像一条望不到头的宽阔的灰色带子。田野上的雪没有融化掉，像一块块白斑。
车子里开着空调，暖和。王彩萍欣赏着外面的风景。
韩周磊问王彩萍：“想听音乐吗？”
王彩萍正想放松放松，说：“好吧。”
韩周磊一只手小心地驾驶另一只手打开音响，车子里响起了悠扬动听的音乐。王彩萍欣赏着音乐，心情慢慢轻松起来。
时间长了，韩周磊有点疲乏了，一不留神，差点跟别的车撞上，幸亏他反应快，方向盘一扭，躲闪开了，王彩萍吓得花容失色。
“小心点。”
韩周磊吓出一身冷汗，打起十二分精神开车。
随着车子往前开，王彩萍的心又慢慢地提了起来，问韩周磊：“你爸妈会欢迎我吗？”
“肯定欢迎，肯定很高兴，他们早就叫我交女朋友了。”
“你爷爷奶奶还在吗？”
“我没有跟你说吗？早去世了。我爸爸兄弟俩个，还有个姐姐。”
“你爸爸兄弟我知道，就是韩周杰的爸爸，怎么还有个姐姐？你没有跟我提起过。”
“嗯。”
韩周磊猛地想到了，叫道，“哎呀，忘了，他们的礼物也要买。你第一次上门去，没有礼物不行。”
“那怎么办？”王彩萍着急地问道。
“我们先到镇上转一下，买了礼物，然后再到乡下。”
“好。”
韩周磊叫王彩萍把导航目的地改到王镇。
“哪个字？”
“三横王。”
王彩萍把导航改好。
没过多久，导航提示，到王镇的高速出口到了。韩周磊下了高速，来到王镇。这个时候，镇里的店铺都关门了，只有超市没有关门，街道空荡荡的，看不到几个行人。韩周磊在一家超市门口停下。下了车，寒气扑面，两人不由得缩紧脖子。
王彩萍说：“真冷啊。”
“嗯。”
王彩萍抬头一看，惊讶道：“这里也有联华超市。”
“联华的连锁店，进去吧。”
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从超市里面出来，手里拿着东西，边走边兴奋地说话。
韩周磊听到乡音，倍感亲切。韩周磊一掀门帘，走进去，王彩萍跟着进去。
王镇的超市跟大城市的没什么两样。
王彩萍边走边问韩周磊：“你想买什么礼品？”
“我想每家送一条中华牌香烟，两盒龟鳖丸。”在这方面，韩周磊向来是很大方的。
王彩萍瞪大眼睛惊叫道：“这么贵重啊。”
“一点东西拿得出手吗？别被人家看轻了，说我们小气。”
王彩萍不吱声了，韩周磊用钱用惯的了，说什么他也不会同意。
韩周磊接着说：“该花的总要花，靠节省这么点钱，就能发财？能化才会挣钱。”
对于韩周磊“能化才会挣钱”的观点，王彩萍不敢苟同，勤俭节约有错吗？但是，她不想跟韩周磊争执。
买好礼品，他们重新上路。
韩周磊在乡下老屋门前停下。韩周磊父母对老屋进行了脱胎换骨的装修，老屋跟新的一样。外面墙上贴了马塞克，里面大理石铺地，富丽堂皇，跟城里的别墅没什么两样。老屋有四层，每层九十多平方米，非常宽畅。
韩建国知道韩周磊要带女朋友回来过年，看到一辆车开到门口，就知道儿子回来了，这个时候是不会有其他人来的。他出来迎接韩周磊他们。
韩周磊和王彩萍下车。韩周磊看到韩建国，亲热地叫了一声“爸”。
韩建国“嗯”应了一声，问道：“怎么这么迟才到？”
“我们到王镇买礼品，耽搁了。”
韩周磊向韩建国介绍王彩萍道：“我女朋友王彩萍。”
王彩萍很拘束，轻轻地叫了一声：“伯父，您好。”
韩建国早看到王彩萍了，心里叹道，太漂亮了，比照片上还漂亮。韩建国客气道：“你好。”
听到声音，韩周磊妈妈郑桂花从里面出来。郑桂花是一位善良能干的妇女，是个贤内助，韩建国生意做得风生水起，郑桂花有一大半的功劳。郑桂花中等身材，皮肤白，宽脸，大眼睛，浅浅的眉毛。郑桂花看到韩周磊带着女朋友回来了，喜上眉梢。
韩周磊亲热地叫了一声“妈”。
“唉，”郑桂花甜甜地应了一声。
王彩萍矜持地叫道：“伯母好。”
郑桂花满脸开花，高兴地说：“好，好。”
郑桂花也被王彩萍的美丽震住了。郑桂花由衷地叹道，天底下还有这么漂亮的女人。
郑桂花热情地招呼韩周磊和王彩萍进去。
韩周磊说：“我先把车上的礼品拿进去。”韩周磊把后备箱打开，和王彩萍一起把东西拎进去，韩建国和郑桂花上来帮忙。
东西放好，郑桂花对王彩萍客气道：“坐吧。”
“谢谢！”王彩萍拘谨地在紫红色的椅子上坐下。
韩建国和郑桂花在王彩萍对面坐下。初次见面，韩建国和郑桂花也有点拘束。王彩萍给他们看得很不好意思，低着头，不停地摆弄衣角。
沉默了一会儿，郑桂花问道：“小王，你在哪里工作？”
韩周磊抢先答道：“超市。”
郑桂花愣了一下，拖长声音问道：“在超市啊，做什么？”
韩建国沉思不语。
“收银。”韩周磊撒谎道，他不想破坏大年夜喜庆的气氛。收银总比理货员有档次，理货员什么人都可以做，收银就不一样了，毕竟要经过培训，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
郑桂花问道：“是大超市还是那种小超市？”
韩周磊说：“大超市，像联华那样的大超市。”
郑桂花脸色稍缓，继续不厌其烦地问道：“家里还有什么人？”
韩周磊不耐烦了，说：“你干什么啊，问这么多？”
郑桂花说：“我作为当妈的，不应该问问吗？总要了解了解嘛。”
“该问是该问，但是今天是除夕，明天再问好不好，时间不早了，先吃年夜饭。彩萍烧得一手好菜，让彩萍去烧。”韩周磊怕说出来，爸妈更不满意了，想让彩萍赢得爸妈的好感。有了成见，就不好了。
郑桂花猛意识到今夜的除夕，摆摆手，说：“不用，她刚来，怎么就上厨房呢？你们坐着，我去烧，菜也烧得差不多了。”
郑桂花起身，到厨房烧菜去了。
郑桂花和韩建国心里都犯嘀咕，肻定家庭条件不好，否则，遮遮掩掩的干什么？几句话就说明白了。
韩建国本来就对漂亮女人有成见，这下更不喜欢了。漂亮有什么用，又不能当饭吃，只会招来野男人。过日子，还是不要太漂亮好，过得去就行了，人品最重要。这小子，就喜欢女人漂亮的脸蛋。在超市做收银的，肯定没有上过大学，韩周磊可是正儿八经大学毕业。他情愿王彩萍不会烧菜，是个大学生。
韩建国之所以对漂亮女人有这么深的成见，除了他自己的认识之外，还因为他一位朋友的事。他朋友有个非常漂亮的儿媳妇，结果养了五六年的孙子竟然不是他儿子亲生的，做了天大的冤大头。他朋友对他大倒苦水：“红颜祸水这句话一点不假。这样的事真让人笑话。”没出事之前，这位朋友还经常向他夸口儿媳妇怎么怎么漂亮。韩建国劝道：“还好发现得早，否则你儿子大了，小孙子也长大了，更麻烦。现在你儿子还可以讨个黄花大闺女。亡羊补牢，犹未晚矣。”他朋友听了，满脸苦笑，脸色十分难堪。这件事对韩建国印象很深。
过年了，进门都是客，出于礼貌，韩建国看看还没有泡茶，对韩周磊说：“给你女朋友泡杯茶。”
王彩萍感激道：“谢谢，我不喝茶。”
韩建国站起来，拿来水果、花生、瓜子、糖等招待客人的东西客气地叫王彩萍吃。韩周磊对王彩萍说：“吃吧。”自己剥了颗花生吃。
王彩萍看了韩周磊一眼，剥了几粒瓜子吃。她努力做得像个有教养的淑女。
韩建国态度淡淡道：“来了就不要拘束，就像家里一样。”
王彩萍紧张的心稍稍平静下来。
王彩萍从郑桂花和韩建国的表情看出来了，他们对她并不十分满意。王彩萍想，韩周磊还说好了一点，说她是收银的，否则，就更不满意了。这表明，她以前的考虑是完全对的。以前的糗事绝对不能让他们知道，否则，那就全完了。
韩建国走开了，堂屋里只剩下韩周磊和王彩萍。
王彩萍压低声音对韩周磊说：“这么骗你爸妈，合适吗？”
“怎么是骗呢？你不是在超市上班吗？”
“可我不做收银。瞒是瞒不住的。”王彩萍本想摊开来说，没想到韩周磊抢先说了。
韩周磊具有与命运抗争的基因，这是遗传他妈的。韩周磊的外公外婆看不上韩建国，嫌韩建国家穷，但郑桂花死活要嫁给韩建国，韩周磊外公放下狠话，你要跟他，就不认你这个女儿。但是没有用，最后郑桂花自己跑过去了，把韩周磊外公外婆气得半死，什么也没给郑桂花。到现在，韩周磊外公外婆已经去世多年了。
“你不是在学习吗？那是迟早的事。你本来可以做收银的，只是不要做。至于我爸妈满意不满意，只要表现好，他们会满意的。”韩周磊小声强调道，“我爸爸这个人保守。我爸不止一次跟我说过，找媳妇最要紧的人品，其他都是次要的。他还跟我说过这样一件事，解放以前，我们村有一个人考上了军校，当上了连长，看中了邻村的一位地主的家财，娶了他家的女儿，嫁妆非常丰厚。可是，那个小姐好吃懒做，又不孝顺，偷汉子，公婆给她活活气死了。”
王彩萍表情凝重道：“我会努力表现的。”
“我们这么做，也是出于孝顺，你说对不对？”
“嗯。”
这时，郑桂花在厨房叫道：“韩周磊，过来帮帮忙，把菜端出去。”
韩周磊应道：“噢，来了。”
王彩萍想道，这正是表现的机会，站起来说：“我也去。”
“好。”
两个人前后脚跑进去。韩周磊和王彩萍把郑桂花炒好的菜一盆盆端出来放到堂屋的餐桌上。韩周磊看到自己喜欢吃的菜，直咽口水，忍不住用手抓了吃。
王彩萍说他道：“别这样。”
韩周磊不以为然：“自己家里，有什么关系？”
韩建国从里面出来，看了看桌上的菜，对韩周磊和王彩萍说：“菜都冷了，我们先吃吧。”
“等等妈吧。”韩周磊说。
郑桂花在里面听到了，大声说：“你们先吃吧，马上就好了。”
“我去拿碗和筷子。”韩周磊说。
“我去拿吧。”王彩萍说。
“你不知道放在哪，还是我去吧。”韩周磊说。
王彩萍轻轻拉了一下韩周磊衣角，说：“不知道，我就不能问一下你妈吗？”
韩周磊会意，说：“你去吧，小心点。”
韩建国暗暗点头。不管怎么说，勤快没有错。
王彩萍拿来四个碗和四双筷子，桌子两边各放俩。韩周磊拿出四个一次性纸杯子。
韩周磊问韩建国：“爸，今天晚上喝什么酒？”
“茅台。”
“哇，今晚喝这么好的酒。”韩周磊兴奋道。
“今晚是年夜饭，当然要喝好酒。”
韩建国进去拿来了茅台，放到桌子上。
韩周磊拿起茅台酒，看了看，说：“爸，这茅台会不会是假的？我听说，市场上的茅台假的多。”
韩建国说：“这酒是我朋友那里买来的，不会假。”
“朋友那里买的，是不是便宜点？”
“那当然了。外面一千二百元一瓶，我买来只要九百。”
郑桂花烧好了最后一道菜，端了上来，说：“好了，最后一道菜了。”
韩建国边坐下边说：“那就开吃。”
天已经暗下来，空气中弥满着过年的气息。
韩周磊和王彩萍坐一边，韩建国和郑桂花坐另一边。
韩周磊把茅台打开，先给韩建国倒满，然后给郑桂花倒酒。郑桂花不会喝酒，说：“我一点就够了。”韩周磊给郑桂花倒了一点，郑桂花说：“够了，够了。”
韩周磊给王彩萍倒了一点点酒，王彩萍说：“我不喝酒。”韩周磊说：“今晚喝点，敬一下爸妈。”
最后，韩周磊给自己倒满。
四个人不约而同地端起杯子。
“爸，妈，新年快乐。”
“嗯，新年快乐。”
韩周磊和韩建国喝了一大口，郑桂花喝了小半口，王彩萍抿了一点，呛得直咳嗽。
郑桂花体贴道：“你不会喝酒就少喝点，不要勉强。”
“嗯。”王彩萍点点头。
韩周磊站起来，对王彩萍说：“来，我们给爸妈敬一杯酒。”王彩萍端起杯子站起来。
“爸，妈，我们给你们敬酒。”韩周磊说。
“儿子，在家里还敬什么酒？”郑桂花坐着不动。
“这不是彩萍来了嘛，应该的。”韩周磊说。
听了韩周磊的话，韩建国和郑桂花站了起来，韩周磊说：“祝爸妈身体健康。”王彩萍说：“祝伯父伯母身体健康。”
“谢谢！”
四个人碰了一下杯子，然后喝了一口，坐下。
王彩萍喝了酒，红晕浮在脸上，更加楚楚动人。
韩建国平静地说：“今晚来了新客人，我心里还是高兴的。”
韩周磊分辩道：“不是客人，她是你未来的儿媳妇。”
“不是没有办手续吗？没有办手续前，她就是客人。”韩建国心里想，不能现在就承认她是儿媳妇，到底怎么样还不知道呢。
王彩萍敏锐地察觉到，他话中有话。自从进得门来，王彩萍对韩周磊父母的一举一动都特别在意，听话听音。
郑桂花说：“吃菜，吃菜，别光顾说话了。”
韩周磊吃了一块肉，举起杯子，对韩建国和郑桂花说：“爸，妈，我再敬你们。”
王彩萍说：“我也再敬你们。”
四个人杯子“当”又碰在一起。
韩周磊喝了一大口。王彩萍仍然抿了一口。
年夜饭从六点钟左右开始吃，快八点了才结束。韩周磊在自己家里很随意，王彩萍一直很矜持，不敢些许放松。
韩周磊喝醉了，东倒西歪。王彩萍扶着他，问道：“床在哪？”
郑桂花答道：“二楼东面房间。”韩建国上来帮忙。
王彩萍和韩建国扶着韩周磊到二楼床上躺下，给他脱掉衣服、鞋子，盖上被子。韩周磊满嘴酒气，醺得王彩萍直想吐。
韩建国下楼去，小声对郑桂花说：“你就让他们睡在一起？”
“不睡在一起睡在哪？”
“他们还没办手续呢。”
“死脑筋，现在的年轻人还在乎那个。”
韩建国不作声了。
王彩萍环顾整个房间。床靠墙摆在中间位置，两边各有一个床头柜，床头柜木头本色，小巧玲珑。床两边一边是柜子，另一边靠窗是一张紫红色的办公桌，上面放着几本书，一把椅子，另一边墙上挂着液晶电视机，白灰色带纹路的大理石地砖。
王彩萍想到，房子装修不错，看来韩周磊家确实很有钱。王彩萍既感到高兴，又感到压力大，自己家的经济条件根本比不上韩周磊家。明天再问起来怎么回答呢？瞒是瞒不住的，既然瞒不住，就直说，勇敢面对，这样做反而会引起好感。家里穷不能怪我，父母没得选择。想到这里，王彩萍坦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