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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第二天是个大好晴天，上午，韩周磊兴高彩烈地带着王彩萍到舅舅家去拜年。
韩建国想阻止王彩萍去，想说又没说，阴沉着脸。
韩周磊舅舅家在郑村，离韩周磊家有十几里路。郑村是个大村，几百户人家，除了嫁进来的，全姓郑。韩周磊舅舅叫郑冠山，五十多岁，瘦高个子，宽额圆脸，皮肤黝黑，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现在田地不种了，在外面打工。舅妈姓张名香莲，身体壮实，她勤俭持家，因为郑冠山外出打工，家里的田地都是她打理的。郑冠山和张香莲育有一儿一女，大女儿叫郑雯，已经出嫁，爱人叫楼仁军，有一个五岁的儿子。小儿子叫郑超，三流大学毕业，在一家外贸公司上班，比韩周磊大一岁。
韩周磊开车，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
郑冠山家是四层砖混结构楼房，建筑面积总共有三百多平方米，房子前面有一块空地，韩周磊把车停在空地上。
郑冠山在屋里看到车子，出来看，他不知道是韩周磊的车，韩周磊买车后还没来过呢。韩周磊和王彩萍从车上下来，郑冠山看到韩周磊，满脸堆下笑来，韩周磊叫了一声“舅舅”，郑冠山高兴地答应道：“嗯，来了。”
韩周磊向郑冠山介绍道：“她是我女朋友王彩萍。”
王彩萍客气地叫道：“舅舅，你好。”
郑冠山更加笑开了花，说：“你好，快进屋。”
韩周磊和王彩萍拎着礼物进屋，把礼物放在桌子上。
张香莲听到响声出来了，韩周磊叫了一声“舅妈”。
“唉，”张香莲应了一声，看到王彩萍，不认识，问道：“这位是…？”
韩周磊介绍道：“她是我女朋友王彩萍。”
王彩萍叫道：“舅妈，你好。”
张香莲高兴道：“好，好，请坐。”
韩周磊和王彩萍在桌子旁边坐下。
张香莲泡上茶来，又拿出瓜子、花生、冻米糖等零食招待韩周磊和王彩萍。郑冠山作陪，张香莲去准备菜肴。
郑超在楼上，听到响声，从楼上下来，亲热地叫道：“表弟。”韩周磊和王彩萍同时站起来，韩周磊叫了一声“表哥”。
郑超看到王彩萍不认识，愣了一下，问道：“她是？”
韩周磊介绍道：“噢，她是我女朋友王彩萍。”
郑超向王彩萍致意：“你好。”
王彩萍客气地说：“表哥，你好。”
郑超情不自禁地盯着王彩萍看。王彩萍给他看得不好意思，又不好发作，只好低下头去，把头顶给郑超看，好似给他提个醒。
郑超看到了王彩萍乌黑的头顶，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把眼光移开，说：“喝茶，喝茶。”
韩周磊看到了郑超的失态，但他没有介意，王彩萍确实太漂亮了。
郑超有点不好意思，脸孔微微发烫。
郑冠山也惊诧于王彩萍的漂亮，他不关心这个，问道：“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具体时间没定，就今年吧。”韩周磊答道。
“好，”郑冠山转身对郑超说，“你表弟都要结婚了，你现在连个女朋友都没有。”
“交个女朋友还不容易。”郑超说。
“你倒上给我交个看看啊。”郑冠山说。
郑超不作声了。
“缘份来了，就很快了。”韩周磊微笑道。
“韩周磊，你给郑超介绍介绍交女朋友的经验。”郑冠山说。
“这有什么经验？两个人对上眼了吧。”韩周磊笑道。
郑超羡慕道：“表弟，这么漂亮的女朋友是怎么追到的？”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但是，韩周磊早有准备，在这个问题上，韩周磊不愿意多费口舌，他知道话多必失的道理，简单回答道：“朋友介绍的。”
郑超称赞道：“男才女貌。”
王彩萍虽然一句话不说，但是她心里感到甜丝丝的，他们认可她。
这时，郑雯一家三口来了，韩周磊站起来打招呼道：“表姐，表姐夫，你们好。”王彩萍也站起来。
郑雯和楼仁军边走进来边说：“表弟，你好。”
郑雯看到王彩萍，问道：“她是？”
郑超抢先答道：“她是表弟的女朋友。”
郑雯明白了，说：“你好。”
王彩萍说：“表姐好。”
郑雯仔细端详王彩萍，由衷地称赞道：“真漂亮。”
看到美女，楼仁军眼睛睁得大大的，差点把持不住。
郑雯儿子晓晓爬到椅子上，抓起一块冻米糖来就吃。
张香莲出来，亲热地说：“你们来了。”
郑雯亲热地叫了一声“妈”。
张香莲对郑超说：“给你姐，姐夫泡茶。”
郑雯说：“我们自己来吧。”
郑雯自己动手，泡了两杯茶，一杯给自己，一杯给楼仁东。郑雯和楼仁东在韩周磊他们对面坐下。
张香莲端上一大碗茶叶蛋。
郑冠山热情地叫道：“大家吃茶叶蛋。”
在舅舅家，韩周磊一点不客气，拿起一个茶叶蛋剥了吃。
“我不吃。”王彩萍不喜欢吃鸡蛋。
“这茶叶蛋是一定要吃的。”韩周磊说。
“为什么？”王彩萍一脸茫然。
“这是拜年的规矩。”韩周磊说。
“对，一定要吃的。”郑超说。
王彩萍勉强吃了一个茶叶蛋。
吃完茶叶蛋，大家闲聊。
韩周磊问道：“为什么要用茶叶煮鸡蛋呢，你们知道吗？”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
“这鸡蛋里有样不好的东西叫胆固醇，用茶叶煮就能化掉胆固醇。”韩周磊得意地说。
“真的吗？古代人还知道胆固醇？”郑雯疑惑道。
“古代人当然不知道这个胆固醇。但是，茶叶能解毒，古代人就用茶叶煮鸡蛋了。” 韩周磊说。
“你这是从哪里看来的？”郑超问道。
“我是从《百家讲坛》养生节目那里看到的。”
“那肯定是真的。《百家讲坛》我也看过。”郑超说。
张香莲把准备好的冷菜——白斩鸡、鸭肉、猪肉、羊肉、牛肉等端上来，然后炒好一样端上一样，红烧鱼，青椒炒猪腰，回锅肉，香菇炒青菜，炸脆皮豆腐等等。
韩周磊因为要开车，不能喝酒，和王彩萍一样喝王老吉饮料。
“叫你女朋友开车，你喝点酒。”郑超劝韩周磊。
“她不会开车。”
“开车就不能喝酒，现在酒驾查到，是要坐牢的。”郑雯说。郑雯也能喝点酒，但是楼仁军要喝酒，她就不喝了，他们两个中间一个肯定不能喝酒，因为一样要开车。
“那你女朋友喝点酒吧。”郑超客气道。
“我不会喝。”
郑超没有勉强。
郑超、楼仁军和郑冠山三个人喝酒。
楼仁军举起酒杯，说：“我敬岳父一杯。”
郑冠山拿起酒杯跟楼仁军碰了一下。
“干了！”
“随意，随意。”郑冠山年纪大了，喝不了猛酒。
“那我干了。”楼仁军说完，仰起勃子一口喝干。
“我们也敬舅舅一杯。”韩周磊和王彩萍站起来，以饮料代酒。
“坐下，坐下，别站起来。”郑冠山叫道。
三个人碰了杯，郑冠山仍然只喝一口，韩周磊和王彩萍把饮料喝光。郑超殷勤地给他们续上。
接着，楼仁军、郑超、郑雯、韩周磊、王彩萍他们五个互相敬酒。楼仁军和郑超酒喝多了，话也多起来。
郑超动情地说：“我要娶上像表弟女朋友这样的美女，这辈子就算不白活了。”
楼仁军醉醺醺地发感概道：“嗯，英雄难过美人关。英雄爱美人，美人爱英雄。”
听了楼仁军的话，郑雯不高兴了，说：“你是说见到一个美女，你就爱她吗？”
楼仁军还没有完全糊涂，摆摆手，向郑雯邀宠道：“不是那个意思。我说的是如果英雄没有结婚，那他就爱美人了。我只爱你。”
“这还差不多。”郑雯转嗔为喜。
“你们俩个，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调情骂俏啊。”郑超借着酒劲，开姐姐的玩笑。
“你喝醉了。”郑雯不高兴了。
“我没醉。”郑超说。
“别生气，你弟跟你开玩笑呢。”楼仁军挥挥手，满嘴酒气。
“表姐，别生气了，说着玩的。”韩周磊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张香莲端上来了笋干和红烧肉，要吃馒头了。
一回生，两回熟，王彩萍知道怎么吃这里的馒头了。
大家吃了馒头都说吃饱了，不吃了。于是，酒席撤去，又上茶。大家喝茶聊天。郑超和楼仁军喝了很多酒，郑雯说：“你们到床上躺一会儿。”郑超和楼仁军休息去了。
郑雯儿子独个儿玩。
郑雯对韩周磊和王彩萍发自肺腑地说：“你们是男才女貌，天生一对。”
“过奖了。”韩周磊谦虚道。
听了所有人的称赞，王彩萍没有忘乎所以。她很清楚，如果他们知道了她的过去，一定看不起她，一定反对她跟韩周磊在一起。
“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郑雯问道。
“还没定。”
“早点定下来。”
“嗯。”
“她在哪工作？”
“超市当出纳。”
“大超市吗？”
“是的。”
听了他们的对话，王彩萍感到很别扭，脸孔发烫。
下午二点多，韩周磊和王彩萍动身回来。
张香莲给王彩萍一个红包。王彩萍不肯收。
张香莲把红包硬塞给王彩萍，说：“你第一次上门，这见面礼是一定要收的。”
王彩萍只好收下了。
韩周磊有个姐姐，叫韩艳君，是中学老师，大学毕业，姿色一般，浅眉毛，细眼睛。韩周磊的姐夫叫周明光，是韩艳君的同事。周明光戴着眼镜，很斯文的样子，皮肤很白，薄嘴唇，尖下巴。夫妻俩都是优秀的老师。女儿周媛媛，四岁了，胖嘟嘟的，活泼可爱。今天他们一家三口拜年来了。
韩建国和郑桂花跟韩艳君说起韩周磊和王彩萍的事。韩艳君关切地问郑桂花：“妈，你们对她还满意吗？”
“你爸嫌她学历低，家庭条件不好。”
“那我爸反对他们在一起？”
“你弟弟看上了，你爸也没有什么办法，做家长的也很为难，你也不是自作主张，我们反对有什么用？那女的很漂亮，你都没见过。”
“怎么个漂亮？”
“这样跟你说吧，我还从来没有见到过像她那么漂亮的女孩子。”
“真的？”
“下午他们回来，你看到她就相信了。从这几天相处来看，人品还不错。”
“人品不错，你们怎么看出来的？”韩艳君诧异道。
“她一来就烧饭做菜很勤快，嘴巴又甜。”
“烧饭做菜？这倒不错。人品是最要紧的，学历再高，人品不好也不行。上海一位复旦大学的高材生，就因为一点小事，杀害了一位同学。我们都以这个例子，教育学生。”
“嗯，你爸还想算算他们生辰八字合不合。”
“我爸就是迷信。”韩艳君责怪道。
“我也这样说他，可你爸就是不听。”
“如果生辰八字不合，你们真要拆散他们？”
“你爸就是这个意思。你爸对这个态度倒是很坚决的，他就信这个。”
韩艳君沉默了，她想，韩周磊会就范吗？韩艳君为此捏了一把汗，她希望家庭和和睦睦。韩艳君打定主意，劝劝韩建国，不要算什么生辰八字，算命是迷信，没有科学依据。
韩艳君关心弟弟的事，问韩建国：“爸，你要算韩周磊他们的生辰八字合不合，是不是？”
“是啊，如果生辰八字不合结婚，会出大事的，含糊不得。其他可以迁就，这个绝对不行，因为这不但关系到他们自己，还关系到整个家庭，包括后代，都很不利，断子绝孙都说不定。”
“那是迷信。韩周磊的终身大事，怎么能托于算命呢？”
“什么迷信？那韩半仙算命是很准的。”
那个韩建国称为韩半仙的，韩艳君知道，同村人，年过半百，能说会道，能拉会唱。按辈份，韩艳君和韩周磊得叫他一声爷爷，当然很远了。
“你怎么这么相信他呢？”韩艳君奇怪地问道。
“上次他算我撞大运要发财，我果然发了。”
“这只是巧合而已。如果他算得这么准，他自己怎么不发财呢？”
“大运很难碰到的，韩半仙他也不例外。算命跟大运是两回事，他没有发财的运啊。”
“那他根据什么算出你那年有大运？”
“这个我不知道，他算命自有一套。”
“他这是蒙人的。”
韩建国很固执，变了脸色：“怎么是蒙人的？你别说了，反正我信。”
韩艳君气愤地走开。韩艳君完全是个现代女性，对于爱情这种事，她绝对支持韩周磊，婚姻大事应该自己作主，父母不应干涉，更不能算什么生辰八字。
韩周磊和王彩萍回来见到了韩艳军他们。
韩艳君见到王彩萍，果然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她笑着对韩周磊说：“你是爱上她的漂亮了吧。”
听了韩艳君的话，王彩萍低着头不说话。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这也不奇怪。”韩周磊坦然道。
“我也不说什么了，你们好自为之。”韩艳君说。
“嗯。”韩周磊点点头。
韩艳君他们要住一个晚上再回去，毕竟是娘家。其他客人拜年一般都不过夜，吃一餐就回去了，就像韩周磊和王彩萍那样去舅舅家拜年一样。
晚饭的菜，还是王彩萍烧，郑桂花想帮忙，王彩萍都不让。
韩周磊赔着郑雯和周明光。王彩萍在厨房热火朝天地烧菜，韩周磊向厨房呶呶嘴，得意地对韩艳君说：“不错吧。”
韩艳君点点头说：“嗯，不错。”韩艳君在自己家里，是从来不烧菜的，都是周明光烧。
周明光羡慕地对韩周磊说：“这可比你姐强多了，你姐从来不烧菜。”
韩艳君听了，脸孔微微泛红。
韩周磊很尴尬，在姐姐和姐夫面前不能说姐姐不好称赞自己女朋友，只好含糊地说：“她从小喜欢烧菜。”
周明光问道：“她在哪工作？”
韩艳君抢先说：“你问这个干什么？”她怕韩周磊难堪，郑桂花已经跟她说过了，“我只是随便问问。”
“她在超市工作。”即然姐夫这么说，韩周磊不便隐瞒。
“当经理？”
“哪有那个水平，她只是收银的。”韩周磊坦然说。
周明光便不再说工作的事，问道：“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还没定。”
韩艳君说：“爸要给你们算命。”
“我知道，还跟爸吵了一架。”
“爸说如果要你们生辰八字不合，就不同意你们结婚，你打算怎么办？”韩艳君关切地问道。
“不合也要结婚。”韩周磊斩钉截铁地说。
“我支持你。”周明光明确说道。
韩艳君想了想，对韩周磊说：“他要生辰八字，你别给他。”
韩周磊沉吟道：“这个恐怕不好，不给，爸就不同意，跟不合没什么两样。说不定合呢，那就没什么事了。”
“我的意思是这种事要自己作主。”
“我不想跟爸的关系搞僵。”
“你到时可别后悔。”
韩周磊沉吟不语，他想，生辰八字不合，难道我就这么倒霉吗？他想顺顺溜溜把婚事办下来。
能不能在生辰八字上做做文章呢？韩周磊又想到了瞒天过海之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