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能够做成做好做大,靠的是天时地利人和,人气最为重要。何为群?甚为众?三五成群,聚多为众。君羊二字合一为群,君子正直,羊善良,正直和善良的人聚在一起,才能成为一个走得直,行得正,不断走向远方的群体。
古人云:“天下事常出于人意料之外,志同道合,便能引其类。”
孔子曰:“道不同,不相为谋。”
正是有了对健康、对快乐的共同追求,有了对友谊的珍视,有了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大家才能聚在一起。
玩也是上瘾的,群友们不断地打听下次什么时间活动?针对60后的特点,孟子丑和大家商量着该如何开展大型户外活动,觉得每个月出去一到两次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下了班,孟子丑有些疲惫,坐在沙发里看着健康养生节目。受他的影响,父亲能够接受养生理念,经常坐下来也看看讲座。
孟子丑招呼母亲:“妈!你忙啥呢?快点过来看看电视节目吧!看人家专家讲的多在理啊!”
母亲在自己的卧室里,手拿电视遥控器循环播着台,等着看她喜欢的古装电视剧:“我才不看那个呢,都是套路,做广告骗人,这人该井死,河里是死不了的。你爸那点养老金啊,都买保健品吃药儿了,这要是活个千八的,制药厂可妥妥的了。老千岁呀!你就等着制药厂给你发杰出贡献奖吧。这个电视剧排的,不是整天打打杀杀,搂搂抱抱,就是进屋不换拖鞋,谁家人一进屋穿个大皮蹄子就往屋里走啊?再不就是外边门铃一响一敲门,里边的人看都不看猫眼儿一眼,也不问问是谁,跑过去就开门,那抢劫的坏蛋,可省着砸门撬锁了,什么导向?脑残!驴踢门挤了脑袋,也整不出这些玩意呀!看这些东西,能教育出好孩子来才怪了?”母亲唠叨着。
最近健康节目在讲病从口入,吃出来的疾病是如何从轻逐步演化到严重的过程。专家正在讲述阿尔茨海默氏病的病理过程。
看过一会节目,父亲去里屋问母亲:“你知道啥是阿尔茨海默病吗?”
“知道,不就是帕金森吗?”
“人家讲的是老年痴呆,你说什么?怕啥……怕金身?”
“我说老千岁,还天天学养生呢,连帕金森都不知道,还金身,你念佛呢?吃斋去吧你。”
“我告诉你,人家专家讲了,最初期是失眠健忘症状,再往后逐步是头晕反应迟钝,再发展就是找不到家,意识模糊不认人,最后生活不能自理,严重的瘫痪。”
“那不还是不能动弹吗?”
“那可不一样,海默症是脑子出了问题,你那个是怎么回事?”
“别听那个专家瞎掰扯了,当初不是有个专家说吃茄子好吗?你这顿吃啊,咋样?最后连那个专家都瘪茄子了。”
“你瞎扯什么呀?自己对对号,失眠睡不着觉,老忘事,你都占了,加点小心吧你。出现老年痴呆,你知道啥原因吗?”
“啥原因啊?”
“吃出来的呗,专家说了,逐年产生的毒素不能排出体外,挂在血管壁上形成斑块,使得血管慢慢变窄,一点点开始堵塞,脑细胞供血供氧不足,小脑慢慢就萎缩了,就像那干旱的地块。以后各个方面都得注意了,一个字——少,少吃肉,少放油。”
“我还是那句话,该井里死,河里死不了。你养你的生,我看我的电视,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出去,出去。”
“死脑筋呢。”父亲嘟囔着回了客厅继续看养生节目。
孟子丑和父亲边看边交流:“爸,讲的是不是有道理?好好体会教授强调的三句话吧,‘最好的医生是自己,医未病大于天,有病去医院’。咱们总算搞明白这个病的原因了,多可怕呀,以后都得注意了,别老吃大鱼大肉的了,血液需要净化,血管需要清理。”
父亲急切地说:“那就赶紧清啊?”
“爸,不能着急,得慢慢来,明天你和妈先去体检,看看大生化指标、B超检查结果、脑地形图怎么样,再让医生会会诊。但是有两点咱们得明白,第一,血管挂了几十年了,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清理干净的。第二,如果不清理血管,现在没有症状,不代表以后就不发病,咱们这就是预防。”
母亲又开始固执己见:“你们爷俩爱咋折腾就咋折腾去,别拉着我,我才不去遭那个罪挨扎抽血呢。抽出去的血,我得养半年,有芦荟吃,啥病我也不会得。”
“妈,体检是给自己的身体把把脉,心里好有个底,有啥不好的?”
“我没病,不去!别浪费那个钱,有钱花不了,给我打麻将。”
父亲两手一滩,摇了摇头。
孟子丑向大家推荐,有时间一定多看看健康养生节目。他在家里学起了做养生药膳,还特意买了几本药膳的书学习。
下基层单位工作他都要去职工食堂看看,倡导清淡饮食文化。他向工会主席建议,聘请到省内一流的心脑血管专家和营养专家,给职工上了一堂生动的健康养生知识讲座课。
然而,生命的脆弱,带给人们的往往是秒杀心灵的震撼。受厄尔尼诺现象的影响,这一年的盛夏酷热难耐,地球的纬线就像经不住龙卷风席卷的铁丝网,除了南北极,再没有凉快的地儿。
孟子丑午后正在办公室里整理材料,通讯员慌忙敲开他的门:“孟叔,经理让你马上去医院,他们都过去了,单位一个职工死了。”
孟子丑急匆匆赶到医院,还没有走上二楼,就听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大倪呀!你早晨出去还好好的呢,你这是咋的了?”
“嫂子,怎么回事?”
“子丑啊,我可怎么办呐?你哥没了。”倪大嫂就像抓住了一颗救命的稻草,摇晃着孟子丑的膀子哭诉。
“大夫,这个人是怎么死的?什么病这么快?”
“心肌梗死,到这就不行了。”
揭开床单,大倪脸色紫青,歪着头,穿着工服,衣服袖子上沾着一片儿豆角叶。
孟子丑用酒精棉给大倪擦身擦脸,泪水伴着汗水流淌着,脑子里却不停地画着问号:“他什么时候发的病?在哪里发的病?怎么来的医院?来医院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穿戴好作古的七件衣服,大倪第一次“享受”到了专车的待遇。
作为工会干部,孟子丑帮助同为师兄弟和群友的倪师傅家人料理完他的后事。
人事部门把大倪的工伤报告送了上去。没多久棘手的问题来了,工伤报告被退回,人寿保险理赔也被拒绝。两家单位虽然都第一时间出现场调查取证,但是认定结果却大大出乎意料。
孟子丑和人事干事领着家属来到人社部门。接待他们的是一位业务水平不高的年轻人:“经过我们调查后的结论是,他不能认定为工伤。”
孟子丑听了这话,为民请命的热血,一下子冲上头顶,大声喊起来:“怎么就认定不上?上班的路上出现意外都是工伤,有没有搞错?他在上班,难道非得在单位发生生产事故伤亡了才算工伤?”
小办事员也拉高了嗓门:“有理不在声高,你喊什么喊?喊也没用,用事实说话。我们调取了你们单位的监控录像,九点五十二分之前他确实在工作单位,九点五十二分之后,他出了大门,就再没看见他回来的身影,医院接诊的记录是中午十二点三十九分,请问,这两个多小时,他哪里去了?我们有理由怀疑,他是脱岗办私事去了。再说了,他死在医院,要是医疗事故,你也找不着我们啊!”
家属异常激动,大骂办事员:“死人的钱你们也克扣,没人性,不是人!”
随后,家属们被请进了接待室,工作人员播放了拷贝回来的监控视频。
保险公司更是荒谬,拒绝理赔的理由竟然是“有欺诈行为”。理赔员傲慢地回答说:“这个人有心脏病史,隐瞒不报,买保险的时候蒙混过关,不能赔付。”
孟子丑怒不可遏:“劝人家买保险的时候,你们恨不得跪地下给人家磕头叫爹,现在你们装大爷了?卖保险的时候你们都干啥去了?你们脑袋发昏了?还是灌水了?啊?为什么不领他去体检?有过错也不在他,在你们!咱们法庭上见!”
“啪!”一巴掌拍裂了柜台的玻璃。
这还了得?公然大闹公共场所。几名保安冲过来抓住孟子丑的胳膊把他控制住,倪师傅家属见状上去就撕扯保安,大厅里陷入一片混乱。
随后他们被接警赶来的110警车带进了警局。警察开始询问:“都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保险公司方:“他们骗保,无理取闹,故意打砸损坏公物,那个女的还打人。”
孟子丑陈述到:“警察同志,我们这边人没了,是来索赔的,在理赔的问题上我们存在巨大分歧,保险公司硬说我们是骗保,不予理赔。正好,你们保险公司不报案,我们报案,让公安来调查,到底是谁骗保,还是谁赖保。我承认我有些激动,不冷静。我向天发誓,我不是故意的,话赶话赶到那了。损坏的玻璃我认陪。”
警察对倪师傅的家属进行了批评教育:“大嫂,有理说理,不能动手打人。扰乱公共场所秩序,是要依法受到行政处罚的,看在你家里边刚刚出了事,对你就免予其他处罚了,你要记住今天对你的警告训诫,你可以回去了。”
“不,老孟是为我家的事进来的,要回去一起回去。”
“他暂时还不能走,我们还没有调查完。”
孟子丑劝说着哭泣的家属:“嫂子,你先回去吧,没事,放心吧,我一定帮你们讨回公道!这也是为我们工人自己讨个说法!”
他又嘱咐人事助理:“小马,麻烦你回去给你嫂子打个电话,就说我下乡防汛去了,得几天回来,千万别说我在这儿。”
这一夜,孟子丑在公安派出所里度过。
公安局法制科连夜在研究派出所报来的对孟子丑给予行政处罚的治安案件。到底该怎么批?这让法制科犯了难,有人主张:“这是由经济纠纷引起的治安案件,按照治安管理法取一个中间线处罚,怎么的都能经得起推敲。”
有人主张:“保险公司不是说他们骗保吗?这可是刑事案件啊,可得慎重,批治安处罚,保险公司能服气吗?退回去重新侦查。”
“保险公司口头说人家骗保,他报案了吗?没报就是心虚。退,退给谁去呀?人家孟子丑可说报案了。可是他要是告就得告诬陷罪,要么到法院打经济官司,那也不归咱们受理呀。要我说呀,经济纠纷的事,咱们还是少掺和的好。”
“不管是谁,不管是什么原因,触犯法律就要接受法律的处罚。”
“这保险公司也不撤案,孟子丑那边在捞人。为了慎重起见,我看批孟子丑行政拘留5天,罚款200元,就这么定了吧,让他自己去赔偿损失。”
次日上午十点多,办案民警向孟子丑宣读了“治安管理处罚决定书”,并告知权利:“……孟子丑,如果你对这个治安处罚不服,可以向上级公安机关申请行政复议,还可以打行政官司。”
“不必了,把笔给我。”他刷刷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把笔一扔:“我签字并不代表我对治安处罚的认可,但是请你们放心,签了字我就不会反悔,关我进去,有人会付出代价的。走吧,往哪里去啊?”
倪大嫂眼巴巴地看着孟子丑又上了警车。
五天在别人看来,是一眨眼功夫就过去了,对于孟子丑却显得那么漫长。
回到家里,母亲埋怨他:“这几天你去哪里了?连个电话也不给家里打一个?”
“妈,我下乡防汛去了。”
“那也得打个电话呀?给你打也打不通。”
“抗洪抢险,那里断电了,没有信号啊。”
伊曼斜倚在门边上嚰哒一下眼皮:“住单间的房子,墙又高,房盖又厚,那里能有信号啊?”
孟子丑赶紧摆手给伊曼使眼色,沉痛地对母亲说:“妈,大倪走了。”
母亲诧异地问:“走?谁走了?走哪去了?开会去了?旅游去了?还是出国了?”
“妈呀,大倪没了,都烧完头七了,我就少句话呀。”
“啥?你说啥?”半天没回过神来的母亲喃喃自语:“多好的孩子呀,他才多大年纪呀?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妈,他是突发心梗没抢救过来。要是注意养生,他也不能这么短命。妈,咱们以后是不是都得注意点了?黄泉路上可没老少啊。这大倪工伤认定不上,保险公司还说骗保,真不讲道理。”
“讨公道啊,你要是不给他讨还这个公道,以后就别回这个家。”
出了拘留所的孟子丑立即开始调查倪师傅事件的真相。他翻看了大倪手机里当天的通话记录,找到通话人了解情况,反复调看当天的监控视频,试图还原当事人那两个多小时的活动轨迹。
孟子丑决定从医院往回查。他来到医院,找到那天接诊的大夫,递上倪师傅的照片:“你好,吴医生,患者不多啊,您还记不记得,那天你接诊的这个心梗的患者?”
吴医生看了一眼照片:“记得,记得,太可惜了,还不到五十岁吧?他平时肯定是酒肉不离口。”
“是的,您说对了。吴医生,是什么样的人把他送来的?请您好好回忆回忆。”
吴医生想了片刻:“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等个的男人把他送过来的,穿一件短袖T恤……啊……黄色的,浅黄色的,有白色的横条杠,留……留寸头,好像是个出租车司机,对了,你调一下医院监控录像看看。”
孟子丑来到医院监控室,好说歹说,才同意他调看监控视频。视频显示,在医院大厅和走廊,明显看到了死者生前在事发当日中午十二点三十五分被人搀扶的身影。
他把视频拷贝下来,张贴寻人启事,带着视频截图的照片,走访出租车司机,他一定要找到那位好心的司机。
两天过去了,没有任何结果,他还没恢复的身体,有些吃不消,浑身不住地冒虚汗。
马路上奔驰的出租车车门上的喷字提醒了他,他一拍脑门:“瞧我笨的,为什么不去出租车公司总部去找找看?”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走访到第六家出租车公司的时候,保安看了截图后肯定地说:“这是我们公司的满师傅!”
孟子丑要来满师傅的联系电话,约定中午在江边见面。他买来冷饮在树荫下等待。自己擦着汗,等满师傅喝罢饮料,他递过去视频截图:“师傅,还记得您送医院的这个人吧?”
满师傅看过截图,有些狐疑:“记得这个人,好像是心脏病发作,我送去的医院,没收车钱,怎么了?”
孟子丑轻声说:“人没抢救过来。”
满师傅惊讶地瞪大眼睛:“啊?你说啥?他可是走着进去的呀!说没就没了?才五十来岁,看着也不像个短寿的人呐!人怎么这么脆?”
“满师傅,你说这五十来岁就没了,老天对他是不是很不公道?我们就是要给他讨回个公道才来找你的。”
“对,应该讨个公道。”
“你是在哪里拉到他的?”
满师傅很有把握地说:“在城外,铁道东三……三公里吧,有一个储料场,道边,我那天过去是送一个朋友回他妈家,十二点左右回来,这个人在道边拦住我上的车,说去医院,在车上他紧捂胸口,满脸大汗淋漓,一个劲地催我快开。”
“好!满师傅,我不耽误你出车了,我要为咱们工人阶级维权,能理解吧?你回去能给我写个证言材料吗?过两天我联系你,到法庭上希望你能出庭作证。”
满师傅一拍胸脯说:“这没问题!”
已经有了一个人证,能够证实倪师傅出现的时间地点,这让孟子丑对追查事件真相增加了信心,他要继续调查下去。
这天下午,孟子丑接到了一个匿名恐吓电话:“你是XXX公司的孟子丑对吧?”
“你好,是我,你是哪位?”
“好你奶奶的球子!小子!最好少管闲事,汽车可是有刹车失灵的时候,艾滋病毒也没长眼睛。”
他明白,这是有人心虚,才玩起了这样的下三烂。
单位的领导迫于某种压力,找孟子丑谈话:“来来来,子丑,坐坐。”他殷勤地给孟子丑沏了一杯茶水:“子丑啊,最近身体怎么样?可得多注意呀。你说你溺水住过院,又刚在那里出来,长点记性吧,老倪那边我把慰问金都送过去了,又多给开三个月的工资,够意思了吧?你说咱们前后脚进的公司,虽然不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咱们的师傅可是师兄弟呀,咱们也算同门叔伯师兄弟呀。咱们都不是外人,我明确告诉你,不要再过问这件事情了,有点正事吧,我可是为你好啊。”
孟子丑不卑不亢:“谢谢你了大经理。你还记得有师兄弟这码事啊?那当年……”
“哎!老孟,小丑兄弟,打住,打住。好汉不提当年勇,不要恭维我了,胜者王侯败者贼嘛,我也有不少败笔呀,不提了不提了。”
孟子丑轻蔑地看着这个师兄弟经理的拙劣表演。
他不会忘记,就是这位所谓师兄弟的经理,早年就把与人为善、心不设防的孟子丑视为假想敌之一,凡是他认为挡在他仕途道路上的障碍,都必须不择手段地定点清除。每当换新领导之时,孟子丑就会重新遭二茬罪,这个师兄弟都会使出浑身解数,大展溜须拍马之绝技,胡诌诬陷之能是。他悔恨自己没有生姑娘,悔恨媳妇变不了公主,影响了他的联姻外交。靠着不择手段,他一步步爬上了大位。
有一次他喝醉了酒,酒后失言和他的心腹道白:“你知道我为什么能坐上这个位置吗?就是踩住了孟子丑,他文凭比我真,学历比我高,能力比我强,人缘比我好。呗!有个屁用?还不得乖乖地捏在我的手心里。”
有了这个缘故,过去和孟子丑关系不错的人在渐行渐远。这个经理的雄心壮志还蛮高,很早他就觊觎市级副总经理的位置了,听说这位副总经理年底到站,他加紧了运作的步伐,扯钩拉纤和上上级重量级人物论上了函授同学。
孟子丑没有理会那些压力和威胁,继续调查下去。他隐约注意到,身后总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有几次走到僻静处,都有一辆摩托车从他身边呼啸而过。他早有防范,专门选择在路边的人行道上穿着树空走。
一日黄昏,孟子丑饭后出来遛弯儿,广场舞的舞曲吸引了他,驻足观看片刻,情不自禁地跟在队伍后边模仿舞动起来,一个轮滑男飞速从他身边闪过,似乎有所刮擦。回过神来,他的心紧缩了一下,下意识地环顾四周。
天色渐暗,忽然,狂风大作,天上飘过来一片乌云,一道闪电过后,淅淅沥沥的雨滴犹如断线的珍珠,激起地面的尘埃四处飞溅。
孟子丑只顾急切地往回走,拐了一个弯,迎面匆匆过来一个穿雨衣,蒙头罩脸的人,他下意识地回头张望,身后紧跟两个撑雨伞的人,边走边窃窃私语,他的心砰砰乱跳,即将和蒙面人擦肩而过的瞬间,他飞速躲到一棵大树旁,呼喊:“三哥,等我一会儿!”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星期天,孟子丑早早起来去逛早市。早市上人头攒动,嘈杂的叫卖声,震得耳膜一阵阵嗡嗡作响,琳琅满目的果蔬让人眼花缭乱。年轻的商贩叫卖声高亢洪亮,遛市的却难得碰到几个年轻人,更不要说艳遇年轻娇嫩的美人了。
难得一见的一位“老干部”挎着年轻的娇妻,手拎几棵大葱,被妻子拽到韭菜摊位前,讨价还价。
一元钱三斤的茄子,吸引来几位老头老太太,大兜地装着。孟子丑也凑过去弯腰挑起茄子,他被后边猛挤了一下,一头扎进茄子堆里,等他爬起来才猛然意思到,刚才臀部好像被蛰了一下,他下意识地用手去摸摸,黏糊糊摸了一手的血。他没有声张,暗自咽下了这颗苦果。
他来到医院处置,左臀一个针眼儿,右臀一个0.45公分宽,0.8公分深的刀口。处置过后,大夫建议他到防疫站检验一下,看看有没有艾滋病病毒感染的可能,并嘱咐他一定要打破伤风针。
听了这话,他的头嗡地一下,耳朵不停地鸣叫,头发丝唰地一下竖了起来,他陷入了恐惧之中。
防疫站的试纸检验结果显示HIV病毒抗体为阴性,这让孟子丑舒了一口长气,这口气还没舒完,防疫人员的一句话又让他的心弦再一次绷紧。
回来的路上,他的耳边反反复复响着防疫人员的话:“七天之后,你的抽血化验结果才能出来,再看看那个结果。对了,现在是初筛,你还处于窗口期,三个月后你还得来检查。”
“什么是窗口期?是潜伏期吗?现在筛查的不准确吗?”他的脑子陷入一片空白。
警方介入了调查。
在家休息养伤,闲得无聊,他忽然想起了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司连冠,挺长时间没联系了,看看他在忙啥?
司连冠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拨打他爱人的电话也不接,他预感到他们家有点什么情况发生。
连续几天,孟子丑脑子里在画魂,他总惦记是回事,让伊曼不断地给司连冠的爱人打电话。
对方可下接了电话,伊曼迫不及待地问:“这忙啥呢?急死我了,电话也不接?”
对方在电话里“呜……呜”地哭泣起来。
孟子丑急切地把电话接过来:“不要哭,你慢慢说,别急,到底出了什么事?”
司连冠的媳妇在电话那边哭诉着:“子丑啊,你差一点就见不到老冠了。他在两个月前得了急性爆发性胰腺炎,住进了医大附属医院,入院时还能走能撂的,没几天医院就发了病危通知,住进了ICU病房,重度昏迷了一个多月。今年夏天酷热,他长期昏迷脑缺氧,大夫说他脑细胞大批受损,现在不能说话,生活完全不能自理,人周人放。花了好几十万的医疗费,命是勉强捡回来了。大夫说了,以后恢复的好,智力也要严重下降,就得坐轮椅了。”
孟子丑不住地安慰:“咱们谁和谁呀?有病也不说一声,慢慢养不要着急上火,会康复好的,我受了点外伤,等我再好点的,回去看你们。”
防疫站的化验结果还没有出来,忐忑不安的孟子丑正在吃晚饭,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孟子丑先生,我们遗憾地惊悉您不幸感染了艾滋病毒,对先生的遭遇我们非常同情,向你表示诚挚的慰问!同时对此事我们也深表关切,先生继续活在世上,会让大家深感不安啊。对了,防疫站有没有给你打破伤风和狂犬疫苗啊?七天了还来得及。祝你天天开心快乐,早日升天!”末尾还有几个鬼脸。
气得孟子丑把手机重重地摔在地上,父亲母亲和伊曼都很惊讶,“怎么了生这么大的气?”
“和谁生这么大的气呀?”
“谁惹你了?还是你又惹啥事了?”
“没事。无赖逗闷子。”
孟子丑开始自觉地和人们保持着距离。
钟大叔冠心病发作,孤独地躺在医院的病房里,老伴不在身边,独子远在国外出差。
看到别的患者有家人陪护,他的心里酸酸的,临床家属见他可怜,帮他打水打饭。
万般无奈,他只好打电话求助于孟子丑:“子丑啊,我是你钟叔,我这又病了,在医院呢,你弟弟出国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还得麻烦你呀。”
“大叔,你放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放下电话,孟子丑犯了难,自己的刀伤还没好,活动也不方便,自己还处于窗口期,这万一……不能去。不行,不能不管啊,怎么办呢?
他想到了苗莉莉,于是拨通了她的电话:“莉莉呀,我是孟哥,在家呢?有个事想麻烦你一下。”
“孟哥,你说吧,千万不要客气。”
“钟大叔病了,住院没人护理,他儿子在国外出差,最快也得十天八天才能回来,我这几天出去不方便,你看能帮忙想想办法吗?”
“这点小事啊,放心吧哥。”苗莉莉爽快地答应了。
苗莉莉拎着水果找到了病房:“大叔,好点了吧?孟子丑有点特殊事情暂时来不了,让我来护理你。”
“这怎么行?你一个女孩子家不方便,不行不行。”钟大叔一再地推辞。
苗莉莉实在没有办法,只好把孟子丑受伤的事说出来了:“大叔啊,你就别客气了,我不在这,还能让孟子丑来呀?他受伤了。”
“什么?又受伤了?伤哪里了?严重不严重?”
“是刀伤。”
“和人打架了吗?谁干的?凶手抓到没有?”
“报案了,可能是得罪什么人了。”
到了晚间,钟大叔说啥也不让苗莉莉留在医院:“孩子,你快回去吧,你也有家人,晚上你不能在这里,我没事。”
同病房的护理也劝她回去:“有我们呢,你就放心走吧。”
苗莉莉觉得还是不放心,悄悄给雇一个男钟点护工,专门负责晚间陪护。
她嘱咐护工说:“工钱我一天一结,记住了,对那个大叔就说你是我哥,来帮我的,千万别提钱,记住了。”
苗莉莉好不容易熬到了钟大叔的儿子从国外回来,向孟子丑交了差。
哪家孩子也不是吓唬大的!孟子丑稍微好一些,又继续调查下去。满师傅开着出租车把他送到了那个储料场,这里是单位存放拆旧物资的地方,白天一般没人,晚间有更夫值班。
“这里离单位的值守点有八百多米,大倪来这里干什么?”带着这个疑问,他又回到了值守点调看监控视频,这次让他有了新的发现,倪师傅手里拎着一把锄头离开的值守点。
他还了解到,储料场院内有空地,值守点的值班员都在那里开一块地种点蔬菜,值班时候做菜食用。
值班员领着孟子丑又返回储物场,指了一下:“这块地就是老倪的。”
在地头扔着两只空矿泉水瓶子。他们开始在院子里搜寻,在院子内东侧厢房的北房山头的地上,发现了一把锄头,三瓶矿泉水。经过这位值班员辨认,这把锄头就是倪师傅的。
孟子丑把这一切都照相录像取证。
孟子丑心中已经有了数。他又找到当天和倪师傅通电话的人,这个人证实:“我们是同学,当天我父亲过大寿,我要他来喝喜酒,他来不了,说单位值班现在就他自己还停水,一会得出去买水做午饭。”
当天和倪师傅值班的师傅也证实:“当天确实停水,我临时出去一会,回来就不见他了。”
孟子丑在自来水公司的维修记录本上,查到了事发当日那条输水管线停水维修的记录。
附近的仓买店的女老板看了倪师傅的照片证实:“当天大概在十点多钟,倪师傅在店里买了几瓶水。”至此,真相已经完全大白。
孟子丑的心中轻松了许多,领着倪师傅的家属正在和法律援助中心的律师们商量起诉的事情。
老朋友应大哥打来了电话,开门见山:“子丑你没出门吧?”
“没有啊。”
“明天早八点,参加金大哥的葬礼。”
“啥?你说啥?再说一遍!谁没了?”
“金大哥没了。”
“哎呀!我就少句话呀。”他泪如泉涌,呜咽着说:“上个月咱们不是在一起吃火锅的吗?他哪来的病?”
放下电话,他跌坐在沙发里,双手叠握支着垂落在胸前的下巴,两眼一动不动地看着地板发呆。
金大哥和孟子丑原来是一个工作单位的好哥们,退休才五年,前不久陪老伴儿去北京看病,他做医生的妹妹见哥哥有些消瘦,就劝哥哥做个体检,结果却检查出患了淋巴癌,已经到了晚期开始扩散,回来不到二十天就过世了。
这三位好哥们的共同特点是抽烟喝酒,不注重养生预防,没能早发现早治疗。
发小司连冠和金大哥,近几年,就没有进行过体检,总是自我感觉良好,不知道自己身体的真正状况是啥样。
司连冠更是自以为是,有胰腺炎、胆囊炎、胆结石,自己不知道,一直认为是胃病,不去大医院检查治疗,还擅自到小诊所去打什么封闭针,最后疼的实在支撑不住,小诊所不敢再留诊了,县级医院也让他转院,这才不得不去省城大医院就医,结果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机。
要说他们缺钱吗?都是有医保的呀,家里经济条件也不错,最主要的就是健康意识出了问题。
孟子丑的心情几尽降到了冰点。身边的几个好友纷纷倒下去,让他痛心不已!痛心震惊之余,孟子丑在群里,在他所能够影响到的人群,用铁的事实,大声疾呼:珍惜生命!关爱健康!
钟大叔的儿子一晃回家护理父亲已经有四十多天了,工作单位一遍又一遍地催促他回去上班:“小钟啊,出口的这项外贸业务是你经手的,你得跟踪到底,别人插不上手啊,你不能对公司不负责任啊。”
“经理,我实在是没办法,我爸爸就我一个孩子,他生病了躺在医院,我不管谁管?等他再好好的我马上回去上班。”
“小钟,我理解你的难处,可是,独生子女不都这样吗?你可以请护工啊?”
“护工能当儿子使吗?不给他钱他能干吗?他能给我爸养老送终啊?对不起!经理,我失礼了。在这儿我可以网上办公,业务不会耽搁的。”
钟大叔开始撵儿子了:“你回也得回,不回也得回去,我已经好了,再住几天大夫就让我出院回家了。孩子啊,找个工作那么容易呀?上次我就耽误你那么多天。”
“大不了辞职不干,再找更好的工作。”
“你是要气死我呀?你要是不走,我也不治了,活着还有啥意思,尽拖累你。”钟大叔说着拔下了点滴管子。
孟子丑和苗莉莉从门外就听到了爷俩的争吵声。孟子丑劝说道:“大叔,你这个病不能激动,不能生气。老弟呀,大夫都说了,大叔再过三五天就可以出院了,这里有我们呢,你就安心回去吧,好好工作。这样,你爸恢复得会更快。”
钟大叔的儿子双眼噙着泪花,给孟子丑和苗莉莉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哥哥姐姐对我们家的帮助!”
“都是一个村里住着,乡里乡亲的,不要客气。呵呵。”
地球不会因为几个雷声,而扰乱它的运行轨迹,太阳也不会由于乌云蔽日就改变它的东升西落。
“行多久,方为执着;思多久,方为远见。”路在脚下。
这一年的伏天显得格外的闷热。孩子们快放暑假了,家长也有意让孩子多接触大自然,群友们开展户外活动的呼声也越来越高涨。
苗莉莉提出了一个暑期户外活动策划方案,是家长带孩子参加一次湿地夏令营活动,搞一次暑期避暑漂流活动。
避暑漂流已经整装待发,目的地——帽儿山。这次群友们的装备更加专业,品牌户外衣裤,品牌蹬山鞋,更有趣儿的是,还带了一些玩物道具。
晓芳借到了四套红军的服装,带个会吹小号的“挂儿”,要一展风采。
帽儿山坐落在市郊东南83公里处,因地壳造山运动,鼓出一个酷似帽盔儿的大山头,因而得名。
带有浓郁东北特色的避暑山庄,清一色的木刻楞建造,颇有点苏俄风格兼威虎山的森林神韵。
进了山,才知道什么是天然的凉爽,越往山上走,越是清凉,爽!冰呗儿的爽啊!
这次户外活动,增加了几位70后的新人。鲁东胜,心内科医生,孟子丑主治医生的同事,就是在这次活动中他和社区工作的苗莉莉开始相识。
上午9.30分开始爬山,上山的路陡峭,蜿蜒漫长,走走停停,需要保持体力。
大家学起了孟子丑,把冲锋衣扎在腰间,没带蹬山杖的人找根木棍作为蹬山杖。爬了一个多小时还没有到达顶峰脚下。
苗莉莉有些体力不支,刚停下来要擦汗,一不小心滑倒在地,身体顺势往下翻滚,吓得她“妈呀!妈呀!”地惊叫,恰好被身后的鲁东胜上前把她拦住。
苗莉莉惊魂未定,脸色煞白,紧紧地抓住鲁东胜的胳膊不放,背包里的水壶早已不见了踪影。
鲁东胜拿出自己的水壶递给苗莉莉:“你没事吧?喝点水压压惊,歇歇再走。”又跑下去找回水壶:“我叫鲁东胜,医生。”
苗莉莉很是感激:“谢谢你啊,鲁大夫,我叫苗莉莉,社区工作者。”
鲁东胜抢过苗莉莉的背包,两个人边聊边向山顶蹬去。
山谷里突然响起阵阵冲锋号角,悦耳的号声,无疑像给人们打了一针兴奋剂,听得满山遍野的各路户外人不约而同地呐喊:“冲啊!”
最后登顶这二百米是考验人体力耐力和毅力的关键时刻,坡度足有七十度,要折返着迂回前进。
关键的路段,孟子丑拿出绳索五个人一组,栓在自己的腰上。梁过在前面拉,鲁东胜在后面推,苗莉莉苦苦哀求:“不行了,我上不去了。”
苗莉莉的女儿禾禾,紧紧地拽住母亲的衣后襟,面露惧色。
孟子丑跟在后面,不断地鼓励:“坚持就是胜利,都到这了,咬咬牙,上去就是一哆嗦的事儿。禾禾,不用怕,有叔叔们呢。”
鲁东胜也给鼓劲:“孩子,还差几十米了,加油!下来咱们走栈道了。”
梁过晓芳率先蹬到山顶,梁过舞动起了群旗高喊:“哎……我们来了!”
晓芳的“挂儿”燕子,高高举起红色的纱巾,嬉笑着,呼喊着,迎风跑来跑去,纱巾在她的头顶大波浪式地飘着,“火苗”时而被旋风卷起老高,生命之火就这样在帽儿山顶“燃烧”着。
这道是,蹬山人山头立,手舞纱巾旗漫卷。
多数人蹬了顶,征服大自然的喜悦,都写在每个人汗珠滚动的脸上。
孟子丑被两位群友护卫着蹬上了山顶。站在顶峰,边擦汗边欣赏山下的美景。蹬高极目,在主峰周围有众多戴着小帽儿的兄弟们簇拥着这位大哥。山脚下的高速公路如同爬行的“白蛇”,翘望着山脚下蜿蜒曲折,潺潺流动的“青蛇”。几条“小白蛇”或掠过寺庙、或掠过村庄,或飞向远方。山下的村庄好似各色排列的火柴盒,玉米大豆水稻列着各式方阵。
孟子丑边欣赏美景边对苗莉莉说:“莉莉呀,你说这要是不上来,这趟山不是白蹬了吗?得多遗憾啊,咱们也是挑战了一下极限,挑战了不可能啊。”
苗莉莉连忙说:“是啊,是啊,多亏了孟哥和鲁哥了,谢谢你们俩了。”
鲁东胜接过话头:“客气什么?咱们是一个团队,要讲究团队精神,就得互相照应。”
山顶《斯卡布罗集市》的小号曲响起,整个大山一下子沉寂了,鸟儿擎立枝头侧耳倾听,空气把人们凝固在那里一般,只有树叶在优美的旋律中调皮地煽动着翅膀。
人们陶醉在美妙的乐曲中还没有醒来,悦耳的《红色娘子军连歌》又吹响:“向前进!向前进!战士的责任重,妇女的冤仇深,古有花木兰替父去从军,近有娘子军扛枪为人民……”晓芳、燕子和一位女群友,身着娘子军的军装,腰扎皮带,头戴八角帽,木棍比作钢枪,伴随着军歌的旋律,跳起了芭蕾舞。
半路杀出个“党代表”, 梁过一身灰色的红军装,高大挺拔的身躯,上扬的单臂,旋转的单腿,给舞蹈增添了几分色彩。
这边刚刚谢场,那边的沙家浜《智斗》又闪亮登场。梁过的刁德一,黄梦溪的胡传魁,晓芳的阿庆嫂。
是谁带来块蜡染的蓝花布,上书“夏凉高山茶馆”,挂在树上。大家自带茶水,边歇息,边听戏饮茶。
黄梦溪的肚皮被塞了好几件衣服垫个大肚子,刚唱了句:“想当初,老子的队伍才开张。”他衣服下边的纽扣开了,从衣角里掉下来一个恶作剧的胸罩,逗得大伙笑的前仰后合。
“胡司令生了!还是个女娃,哈哈哈……”
蹬山的一位京剧票友受到气氛的感染,即兴演唱了京剧《空城计》。
各路驴友呼喊着要再听听小号演奏,小号手又连续演奏了《西班牙斗牛士》和《拉德茨基进行曲》。
这几个表演赢得掌声阵阵,也引来各路蹬山驴友的赞扬:“太爽了,以后咱们也得这么玩。”
要求合影的,要求换衣服表演的,要留QQ号加群的,更有好事者起哄:“我出50元,我先照(相)。”
那位也不示弱:“我出100元,衣服我先穿。”
鲁东胜和苗莉莉也换上红军服装,被梁过抓拍到合影,孟子丑开了个玩笑:“莉莉,这里和丁香公园照出的相,可不一样,背景和人物选择可是关键元素哦。”
苗莉莉不好意思的脸有些泛红:“我再给你和大姐照一组写真,回去我给你们制作写真集!”
“好啊,先谢谢了”。
劳累一扫而光,娱乐和运动的结合,再一次证明了有氧运动的魅力。快乐运动!运动并快乐着!
夜幕降临,帽儿山下,篝火燃烧得越来越旺,红红的火舌和高高挂起的大红灯笼,把整个院落笼罩在红玫瑰花瓣侵染般的梦幻之中。
孟子丑、晓芳、梁过拉起大家的手,围着篝火跳舞,尽享这森林夜色凉爽惬意的美。
梁过读高中的儿子霖霖和苗莉莉读初中的女儿禾禾,都是第一次参加户外活动,他们站在烧烤的槽子旁,手拿钢钎和烧烤师傅学习烤羊肉串。
霖霖颇有感触:“看到父母这么开心,真是发自内心的高兴,他们尽为我们操心了,我们以后得好好报答他们啊。”
禾禾频频点头:“这趟没白来,我们读书都读傻了,出来才知道大自然原来这么美,大自然就是一个大课堂啊!”
“是啊,多参加一些社会活动,对我们的人生意义非凡啊。”
跳罢舞,品尝烤全羊的美味。它是用哈尔滨啤酒配二十八味名贵中草药,秘制坑烤而成。开坑的那一刻,如同儿时蹦苞米花撬开压力锅时的那声炸响,异香飘向八方,吃得几个小孩儿这块还没啃完,又去摸那一块,大人们是原汤化原食,痛饮啤酒。
深山初升的太阳,总是羞嗒嗒地落在报晓的公鸡后面。鸡鸣狗吠,迎来新的曙光,起床号响起,穿衣洗漱吃早餐一个小时搞定。
上游的阿什河水位比较浅,河面不宽,水流平缓,适合漂流。孟子丑和小孩儿以及稍微年长的女士,坐在宽大的竹筏上,大人们坐上充气的橡皮筏子上。大家的防水衣、救生衣、泼水盆、戏水枪,各个是全副武装。
孟子丑用一根细绳把自己系在竹筏上,艄公见状略有嘲笑:“小孩儿都不怕,有我你怕什么?”
“以防万一。”
艄公一个哨子,漂流启动出发。只见这艄公,瘦高个儿,四十开外,黑里透着红的脸颊,一双看穿人的眼睛,头裹白毛巾,青裤白褂,脚蹬千层底的布鞋,手中的竹篙上下支撑,一会儿竹筏就漂在前边。
孟子丑望着两岸的群山,和孩子们交流:“是不是有点‘轻舟已过万重山’的感觉呀?”
禾禾、霖霖欢喜得好不惬意,频频称是,禾禾道:“嗯,太有诗情画意了。”
霖霖不失时机地抓拍两岸的风光,镜头对准艄、孟子丑,抓拍下禾禾灿烂的笑容。
苗莉莉坐在鲁东胜划的橡皮筏子上,一会脸朝前,一会脸朝后,忽而冲向左岸,忽而又撞向右岸,好不容易追上艄公的筏子,高喊:“禾禾!往这看,举手,扬水!”随即,抓拍了几各镜头,镜头对准筏头站立高大挺拔的艄公按下了快门。
漂过一个缓坡,转了一个湾,驶入一段水流缓慢的河段。梁过蒯起一盆水,向苗莉莉的筏子泼去,鲁东胜也不示弱,回敬了两盆子水,苗莉莉、慧玲操起水枪扫射过去,禾禾、霖霖也持水枪加入“战斗”。混战已经分不清阵营,见人就泼,打一枪就躲。
一堆乱石阻塞了河道,中间不到两米的水流,漂筏到此几尽搁浅,顺流而下者多被激流掀翻。梁过被阻在后面,无奈之下,他充当起好汉,梳理交通,勇救落水者。
顺流而下,驶入一段弯道,河面开始变窄,两岸生长着茂密的柳条。苗莉莉光顾欣赏两岸的美景,冷不防,岸边柳条里传出一声呐喊:“打劫,缴枪不杀!”水枪水炮,一齐开火,打得苗莉莉、鲁东胜猝不及防,丝毫没有还手之力。鲁东胜拼命地划着筏子,苗莉莉淘着水,柳条通里发出一串串得意的怪笑声。
总算跌跌撞撞逃离了伏击圈,回头望去,又一拨漂筏遭到了伏击,两个失去控制的橡皮筏子,径直“自杀式”地撞向柳林,“扑通,扑通”落水湿身。这几个人觉得亏大发了,干脆留下打起伪装,做了“海盗”,誓把“损失”找回来。
擦罢脸,鲁东胜提示:“莉莉,快给孟哥他们打电话,小心这里有埋伏。”
晓芳、慧燕进入了伏击圈,隐蔽在柳条下的袭击者,哪里知道这是为了吸引火力。正当他们得意之时,目标暴露无疑,被岸上悄悄接近的梁过和周之刃带领的弟兄们,来个凉水灌耗子。
“啊……啊”几声尖叫,如同鼠洞里灌出了几只水耗子。晓芳开心地高歌:“……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
拔掉了“暗堡”,大家继续漂流,又漂过一个险滩,过一道坎,上下一米多的落差,水流湍急,苗莉莉不小心被颠下了水:“啊……”
鲁东胜见状,本能地一个猛子扎下去,脚没能够到底,他在水中急切地搜寻苗莉莉,苗莉莉上下乱串,双手胡乱地抓来抓去。不好,救生衣的带子开了,她又沉了下去,顺水流快速往下漂,嘴里一口一口灌着河水。就在苗莉莉又要下沉的当口,鲁东胜紧游了两下,一个猛子扎下去,抓住她的后背衣服,把她托出了水面。
惊魂未定的苗莉莉,死死地抓住鲁东胜的手,双目紧闭,脸色煞白,趴在岸边大口大口地往外吐着绿水,浑身如筛糠一样,不停地颤抖。
苗莉莉出现了突发情况,影响了后续队伍漂流的进程,漂过来的筏子纷纷靠岸围拢过来询问情况。
孟子丑、禾禾、霖霖也从岸边跑过来,禾禾抱住苗莉莉哭喊:“妈妈!妈!你可不能有事啊!”
鲁东胜拉起禾禾:“孩子,你妈妈没事,就是呛了几口水,休息一会就好了。”
孟子丑说:“没事了,大家继续漂吧,泼水不要太猛,不要坐偏坠了,手把住橡皮筏子两边的套儿,还是不要再泼水了,一定注意安全。”
有惊有险,略有遗憾的漂流就这样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