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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谷(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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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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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吾老悠悠长生草》连载

第一十五章 候鸟引蝶蝶恋花

在哈尔滨避暑的桂林大爷大妈们,开始一点点熟悉和习惯这里的生活,住在何大爷家的桂林范大爷一家,和何大爷处得很是和睦。范大爷家祖籍辽宁,南下的时候留在了广西。

他们的到来,让何大爷家的气氛活跃了许多。老伴走了五年,虽然儿女很孝顺,经常回家看望他,但是,无法排解的孤独寂寞,让他还是觉得缺失了什么,有的时候能有个人说说话,都是一种奢求。

范大妈的好姐妹李大妈,隔三差五就过来找他们串门聊天。李大妈苦命,老伴在过去的运动中,因为敢说实话,被抓了“右派”,“文革”运动中被活活折磨致死。

自从李大妈到来,何大爷的衣服穿着比以前利索多了,话语也比以前明显的多,很乐意带他们逛商场、超市,遛公园。秧歌队里,何大爷耐心地教李大妈学习扭东北大秧歌。

老郑头又有些看不下去眼了,起早颠儿颠儿地去孟家打小报告。

孟老爷子严肃地批评了他:“老郑你说你咋这么多事?你咋就不能让我省点心呢?要羡慕人家,你也结个对子,大气点。告诉你呀,管住嘴,别瞎掺和,这可是涉及两个省区的关系问题,不能弄出什么风波来。”

“我知道了,可是我不说,那别人……”

“管好自己,以身作则,还想不想在班子里待了?”孟老爷子严肃起来。

“我……”老郑头闷头走了。

孟老太太手里攥着刚洗过的半截芦荟,从洗手间慢慢走出来,看了看孟老爷子:“我说老千岁,我原来挺膈应这老郑的,整天磨磨唧唧跟个老娘们似的,但是今天他让我刮目相看。”

“呀哈?发现什么情况了?”

“有正义感!也就老郑敢说吧,你们一个个的都装聋作哑。自从南方来了几个老太太,看把几个老G八灯嘚瑟的,连你那小眼睛也不够使了,笑纹都比过去多了。”

“瞎扯啥呀?”

“你自己照镜子看看去。就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

“知道啥了?”

“你以前怎么没说家里拥挤?房子小耽误你往家招老太太了。”

“你就歪吧。”

“你盼着我早死,给你倒地方,好办老太太,这回你的胃口还大了呢,东北老太太都靠不了你跟前了。”

“那必须的,办老太太必须办南方的,人家通情达理、体贴入微、细皮嫩肉、说活柔声细语,多温柔啊。”

“呸!你个死老千岁,人家人家的,温死你,揉死你。你贴着了?给你个笑脸儿,当爱情了你。等着我三十年后给你倒地方,急死你个老山炮。”

“真不讲理。我这是秀才遇到兵了,下棋去了。”

“你给老何家送点鸡、鸭、鱼、肉去呀?关心一下温柔老太太,先培养感情,你就在他家吃喝玩乐吧。”

“我扛一角猪肉、五十斤豆油,我入伙去。”

“嘚瑟去吧,都他妈嘚瑟瘦了。”

这两天李大妈没来串门,何大爷总是念叨:“老李大妹子这两天忙啥去了呢?是不是生病了?我有医保能买药。”范大爷、范大妈互相会意地笑了笑。

门铃响了,何大爷乐颠颠地跑过去开门,是女儿来给送东西来了。他板着脸扫兴地说:“放那吧,还知道有爹呀?多少天不来了?我这浑身难受啊,也没人管我。你哥忙什么呢?最近也不回来看看。告诉他,周末我想去江北溜达溜达,散散心,那里空气好,出去洗洗肺,让他早点开车来接我,多带点钱。这一天天的在屋里憋屈死了。”

女儿有点莫名其妙,平时劝父亲到郊外出游,他总是不太情愿去,这是怎么了?

周末,何大爷的儿子开车准时来接父亲。载着四位老人,先游览西太阳岛,最后参访野生虎园。

在停车场恰巧遇到孟子丑带着父母出来郊游。停罢车,何大爷面带微笑,用手示意儿子,小声说着:“买票去,咱家客人,我的朋友,今天就一票到底了。”

范大爷边掏钱边往售票口走:“这钱不能让你花呀,够麻烦的了。”何大爷拉住他的衣服后襟:“你看你,客气个啥?孩子的意思,这是孩子的一片孝心嘛。”

范大爷会心一笑:“啊,啊,孩子的意思。”

孟子丑打着招呼:“何大叔好!”

“哎,好好,老范,过来过来,我给你介绍介绍,这是我的千岁哥哥一家,咱们小区的孟老师,他儿子子丑,这孩子还是推动社区居家养老,南北互助结对子的倡导者呢。”

范大妈说:“是啊?南北的缘分都是你牵的?谢谢呀。千岁大哥是八旗铁帽子王爷的后代吧?这次为什么没有结对子呀?”

“不用谢,应该做的,有什么需要志愿者服务的找我们。”

何大爷忙说:“他家养了不少长生不老的仙草,大家都希望大哥大嫂健康长寿。哪天我领你们去他家参观一下。”

“啊,好的。”

孟老爷子解释:“我也想结对子到南方越冬啊,我家的居住面积小,人口多,再说了你大嫂还有些个毛病没恢复好。听说广西的长生草可不少啊。”

范大妈热心地说:“欢迎千岁哥哥去广西做客。没事的,你们去了就住我家,李大妹妹家也有地方啊。”

何大爷赶忙溜缝:“就是就是,到时候咱们一块去,都不是外人。”

“好啊,谢谢,看老虎注意安全,我们到那边去了。”

坐上观光车,何大爷打开了话匣子:“这可是正宗的东北虎,你看这个头,你看这后背,知道啥叫虎背熊腰了吧!也得老多吃的了,专吃新鲜牛肉,这些老虎,一天十头牛都不够吃,现在可时兴领养动物了,就是你花钱养,在你领养的老虎脖子上挂个牌,写上谁谁领养。”

李大妈好奇地问:“那白毛的也是东北虎吗?那只老虎怎么长那样呢?”

何大爷开始支吾:“白的……那个是狮虎兽,老虎和狮子的儿子。”

李大妈笑笑:“你可别逗了,怎么可能?”

何大爷有点急了:“不信,一会你问管理员。”

范大妈明明看到,白毛动物区写着“华南虎”的标牌。

李大妈又发现新问题:“咋有的老虎关在笼子里,有的散养呢?”

何大爷挠挠头:“这个,这个,关笼子里的是……脾气大、不听话的,关禁闭呢,散养的是温顺懒惰的,赶出来运动,锻炼身体,降血压、降血脂、降血糖、降尿酸,也给公老虎和母老虎创造多接触的机会,培养感情,多繁育后代。”

听得范大爷、范大妈哈哈直乐:“对呀!感情就得出来溜达才能培养啊。”

李大妈有些羞涩地拍了范大妈一把:“你们两个干啥呀?老没正出。”

“我们干啥了?”

“看那两只老虎干啥呢?”

在桥廊上,有人正在购买小鸡和鲜牛肉喂食老虎,何大爷买了三份牛肉分给他们,李大妈小心翼翼地用夹子夹着牛肉,还没等往外抛,一只老虎“呼”地一下窜了上来,用大爪子拍打着防护网,她哪见过这个阵势,吓得李大妈扔下牛肉,一个倒仰往后栽去,说时迟那时快,何大爷一个箭步过去,扶住了李大妈。

“我的妈呀,吓死人了。”李大妈心脏“嘣嘣”狂跳不止。

何大爷安慰着她:“别怕,别怕,就是防护网破了,还有我呢,怕啥?”

范大妈抓拍下来这英雄救美的精彩瞬间,继续调侃他们:“有何大哥在,你怕啥的?大哥叫啥你知道吗?何松,哈尔滨有一条河松街,就是以大哥的名字命名的,大哥要是姓武,就叫武松了。大金链子,小手表,一天一顿小烧烤,有事找大哥,大哥到哪儿都好使,这是哈尔滨大哥的范儿,说的就是咱何大哥,刚才你看那小箭步多神速啊,小伙子都没他快,要是没他在,你刚才摔下去可就惨了。我听说在哈尔滨提起何大拿何大哥来,没有不知道的。”

“过奖了,好汉不提当年勇。”

午饭,儿子消费,江北渔村吃鱼宴,何大爷点了炖“得莫利鱼”、马哈鱼籽拌洋葱、黄鱼烧土豆、生鱼四吃,都是南方人没吃过的菜。

在大厅里,他们围着一条两米多长的黄鱼,转过来看,转过去看,范大爷说:“这鱼是怎么打上来的呢?过去物流不发达,上哪里去吃这样的美味呀?你看那个鱼头都赶上猪头大了,够二十个人吃了。”

儿子小何前后张罗着,桌上桌下伺候着。何大爷和范大爷少不了小酌两杯。酒足饭饱,走在后边的范大妈,逗着李大妈:“东北人厚道实在,尤其是东北老头,多靠谱啊,你说我也不能领回去俩老头啊?”

李大妈扭捏着颇有些难为情:“人确实是不错,你说都多大岁数了,多让人笑话呀,再说了,我领回去个老头,让孩子们怎么看啊。”

范大妈出了个好主意:“这还不好办?我和社区说,你家和他家结对子,回去就说在他家避的暑,冬天人家自然回访,不就结了。”

“亏你想得出来。”

一晃,秋分就到了,桂林的大爷大妈们看过红叶,准备启程回家了。何大爷给李大妈收拾着行李,塑封的秋林红肠、松仁小肚、里道斯火腿、大列巴,东北人参、鹿茸、秋木耳、山蘑菇、椴树蜂蜜、东北的小米、红豆……另带几瓶格瓦斯路上喝。到了火车站,还一再叮嘱着!

几个月的相处,老人们有了亲情,有了友情,也有了感情。东北人的真诚无私和热情好客,在他们的心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孟子丑和苗莉莉到火车站送行。离别难,心难收,三回头,泪亦流。诉不尽的衷肠,说不尽的“悄悄话”。

“再见了!冬季我们在桂林等你们!”

“桂林见!欢迎你们再来哈尔滨!一路平安!”

望着远去的列车,孟子丑和苗莉莉相视欣慰地一笑。

孟子丑说:“走,回去找东胜商量那个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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