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穷落后:曾经困扰榆林人民的噩梦
陕北榆林,地处蒙古高原南缘的毛乌素沙漠与陕北黄土高原北缘交汇地区,北部沙丘相连,南部塬梁沟壑,土地贫瘠,干旱缺水。贫穷就像恶魔一样,困扰着祖祖辈辈居住在这里的先民们。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以前,榆林的贫困和恶劣的自然环境是出了名的。从前,榆林流传着:“一年一场风,从春刮到冬”。风沙大温差也大,所以生活在这里的群众就有“铺绒毡、盖皮被,皮袄皮裤穿四季”的说法。
神木县大柳塔镇,曾是榆林出了名的贫困、落后、偏僻的地方。
在煤田发现前,当地群众没见过汽车,没吃过西红柿和黄瓜,只知道大烩菜是世上最好的菜,群众把一日三餐编成顺口溜:“早饭糠,午饭汤,晚饭野菜拌月亮”。乡政府离公路还有10多公里的沙路,电不通,路难行,过河没有桥,被称为神木县的“孤岛”。
陕西最北端的府谷县城,上世纪八十年代流传着“府谷一大怪:打电话没有人跑得快”。
八十年代以前的榆林城,尽管是地区经济、政治、文化中心,依然是狭窄的街道,凸凹不平的路面,一片灰暗、拥挤的老房子。
据统计,煤田发现前的1982年,全区的财政收入为2849万元,财政支出为12003万元,全区工业总产值13787万元,占工农业总产值的22.7%,煤炭产量61.25万吨。
榆林的出路在开发,开发的方向在哪里?人们都在苦苦思索。
千年古城榆林
榆林,又称驼城,也叫榆阳镇,是著名的沙漠古城,是“南塔北台中古城,六楼骑街天下名”国家级历史文化名城。东依驼山,南凭榆阳河,西临榆溪,北踞红山。榆林建城历史已有五百多载。城内至今还保存着明代的古城墙,有不少古建筑虽然被岁月的风沙侵蚀得满目疮痍,还是让人领略到了这座边塞重镇的风貌。
陕西省能源集团党委副书记、总经理张斌成在他的口述神府煤田开发历史回忆录《在脚步中寻找历史》中谈到,对于榆林这块神奇的圣土,我有着太多的感想。
他谈到:
“榆林,这是一个诞生英雄和史诗的地方,这是一块埋藏丰富矿物的土地,就是因为它的神奇色彩,从而铸就了榆神府的辉煌!
榆林,横枕毛乌素沙漠,纵跨黄土高原和鄂尔多斯草原,偎依母亲河黄河的怀抱,在历史上属于边关重地。“塞回翻榆叶,关塞落雁毛”。据历史记载,早在西汉时期,榆溪河流域生长有大片榆树,茂密成林,榆林因而得名。
古老的历史渊源,光荣的革命传统,中原农耕文化与草原民族的游牧文化在这里交融,使榆林大地荟萃了风姿独特、壮奇秀美的自然景观和人文景观。这里有长城边塞之雄,这里有黄河峡谷之险,这里有沙漠绿洲之胜……牧歌和情歌,信天游与小曲,交相抒发黄土亲情,草原风情,大漠豪情!
多少年来,日转星移,岁月沧桑。千百年来,这块大地上走马灯一样更迭多少王朝,风云流散一般行走过多少人群,如今它们和他们已远去了,只留下我们,作为代表,我们承载着所有的历史,并承载着开拓未来的责任。”
榆林城地势为东高西低,东北角向外突出。墙体用黄土夯筑,外侧包以青砖,城高三丈六尺,基宽五丈,顶宽三丈。城有五门,北为“广榆门”,东为“振武门”,大西门为“宣威门”,小西门为“斩东门”,南门为“镇远门”。各城门顶上均建有两层高城门楼,但今除南门尚存外,其它诸门及全部城楼皆毁。现南、东西的砖拱城门及瓮城尚存,南门及瓮城现为镇远饭店所占。城南榆阵桥东山,有明万历年间所建的一座十三层砖塔,名“凌霄塔”。
榆林古属雍州,号称“小北京”,城中遍布四合院民居,镇北台下有号称“塞上蓬莱”的红石峡,城南有“龙穴藏珍”的黑龙潭,榆林现存青云寺、悬空寺、金冈寺、梅花楼、万佛楼、普慧泉等名胜古迹。
古城中的明清一条街有很多四合院,这些四合院大多五脊六兽、穿廊虎抱,高门大院内石子铺就的小路,灰色砖房的院落,木制门窗上的精美铜环……无一不透出古朴厚重的明清风貌。大街两侧悬挂着大红灯笼,一眼望不到头,中轴线上依次有钟楼、新明楼等古代建筑,每逢正点,悠悠的报时钟声,把人的思绪带到遥远的过去。街上的小型垃圾车不停地巡逻着,随时回收生活垃圾,难怪市容如此整洁。只是整条老街到处都在施工,重建新明楼等几处建筑,无法看到全貌,引为遗憾。
榆林历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也是胡汉恩仇交汇之处,不论古代还是现在,都有着非常重要的地理位置。尤其现在,生产总值已跃居陕西省三甲。
这是一座正在腾飞的城市。原陕西省委书记张勃兴最近来榆参观考察,热情洋溢地写下《鹧鸪天•榆林行》赞词,词云:
一路艰辛一路情,坡塬沙漠都青青。古城广厦沿街矗,户户商家客满庭。奔车辆,路宽平,电驰银雁掠空升。惊现古邑添新貌,笑语温醇再挽登。
啊,如今人们欣慰生活在这座占地9万多亩、30多万人口的历史文化名城,这里已经一扫过去的贫穷落后。今日的榆林魅力无限,潜力无穷,活力无边。
看,榆林这座崛起的晋、陕、蒙、宁接壤区中心城市、国家能源新都在西部大开发的号角声中正展翅腾飞,飞向更加美好的明天!
宝贵的历史文化遗产:镇北台与红石峡
镇北台位于榆林市城北4公里的红山顶上。它是明代长城遗址中最为宏大、气势最为磅礴的建筑物之一,素有中国长城“三大奇观之一(东有山海关、中有镇北台、西有嘉峪关)”和“万里长城第一台” 之称。清初文人杨蕴在《镇北台春望》中写道:“关门直向大荒开, 日日牛羊作市来,万里春风残雪后,游人指点赫连台。”人们站在镇北台顶端,举目四眺,数十里景物尽收眼帘,一览无余。东南,那片片林网农田,纵横渠道,杨柳成行,以及那历尽沧桑的榆林古城风貌、波光粼粼的榆溪河流和那西沙楼房林立的新型现代化城市;西北,则是塞外风光,那无数绿化山峁和沙丘环抱着绿洲;台下,易马城、款贡城,还有红石峡和峡上的平湖。
红石峡,又名雄石峡。位于榆林北3公里处。因多为红砂岩构成而得名。始建于宋元年间,这里集奇山秀水、古刹石窟、摩崖石刻、水利枢纽于一体,历来都有兵家屯兵筑塞,凿窟建庙,历代文人墨客题刻,吟咏,被誉为“塞上碑林”。前几年,因为一部香港电影——《东邪西毒》的上映,更是名声大振。红石峡红岩对峙,杨柳成荫,长城穿峡而过,榆溪河奔腾不息,被称为万里长城第一胜景。
关于红石峡的起源,《榆林府志》说:宋朝时,榆林这一带归西夏国管辖。当时红山有股泉水自穴中涌出南流。西夏国王李继迁看中了这块风水宝地,派人“障水别流,凿石为穴,埋葬祖先,复引水其上。”因此,在红石峡水库的普济桥东侧原立碑一座:“西夏王李继迁葬乃祖彝昌于此。”现碑已毁,不复存在。 另一种说法是,1472年,余子俊任延绥巡抚都御使,准备修长城。当时,红山北边,清水河的水汪了个大海子。海子中间的水寨中住着一伙抢夺蒙汉人民牛羊、粮食、衣物的水贼。为消灭这伙强盗,余子俊便派人在此凿石为渠,引海子的水从榆林城西南流入无定河。水退后,余子俊派大军消灭了这股强盗。当时,把凿开的石峡叫红石峡,引入的渠水叫榆溪河,两岸凿修的灌溉叫广泽渠。
红石峡名冠边塞,旧时文官、武将、儒士来榆林,必在此地设宴讽咏唱和。因此,东西石壁题刻极多,题词、题字、碑、碣大小多达160多块,似一天然碑林。诸家书法各放异彩,字大者达6米,小者不及寸,真、草、隶、篆俱全,更有少见的蒙文石刻。真是文采飞扬,堪称壮观。晚清将领左宗棠所题对联“白云初晴如月之曙,黄唐在独与古为新”也颇有文采。著名教育家、书画家,刘志丹的老师王森然先生书写“红石峡”三字刻镶于峡亭之上,为古迹增辉。在峡东西除石窟外,存在自明成化年以来大小摩崖石刻字幅185块,其中东崖126块,刻字大的有4米见方,小者仅有0.03米见方,字幅长宽有1.8—44.8平方米不等。石刻有题诗、记功、纪游、喻景、抒怀等,并兼有蒙文,笔法各异,镌刻有别,今存有巨幅题记 84 幅,其中东崖54幅、西崖30幅。有为庆功题刻的,如明嘉靖十五年(公元1537年)10月延绥镇兵备副使张在东崖上刻纪出击挞谈获胜“褚将振赈凯旋大会于红峡”的战功;有赋诗题刻的,如嘉靖二十六年(公元1547年)三边总督曾铣《山墩望套》诗;有铭记题刻的,万历九年(公元1581年)巡抚王汝梅题刻的“龙蟠虎踞”、十四年(公元1583年)兵备副使李春光题刻“万里长城”、二十七年(公元1599年)巡抚陈性学题刻的“雄石封关”、四十四年(公元1616年)巡抚刘敏宽题刻“华夷天堑”等。此外,还有赞颂红石峡境地优美的如“禹迹摩崖”、“中华天柱”、“天外奇峰”、‘潮海蓬莱”、“开元图画”、“天成雄秀”等;也有形容军事地位之险要的,如“大漠金汤”、“长天铁垛”、“天边锁钥”、‘雄镇三秦”、“榆关雄山”、“威震九边”等等;还有表示国家统一、民族团结的,如“还我山河”、“中外一统”、“蒙汉一家”等等。清代榆林书法家陈漳所书“三山拱翠”以及左宗棠所题“榆溪胜地”字迹苍劲。更有蒙文石刻,为红石峡摩崖石刻魂宝一绝。
杨家城——边塞烽火的见证者
神木县北的杨家城位于窟野河畔,唐时在此设置麟州是为了控制窟野河谷。窟野河虽非大川,河谷却相当宽广,可以通行众多军马。明代在这里所筑的长城,即筑在麟州城的西城墙上。麟州城外的长城已为许多沟壑所切割,断断续续各自成其段落。麟州城内亦多为沟壑所隔绝,残缺不全,实已成为村落,而且还不是较大的村落。西城墙上雉堞犹存,可以想见当年麟州城的雄壮气派。
杨家城,作为“南卫关中,北屏河套,左扼晋阳之险,右持灵夏之冲”的边陲要塞,在很长的一段历史中,是西北地区许多少数民族与汉族频繁交往的重镇。在这里,既有兵戎相见之时,也有交好互利之日,既有干戈之相向,又有玉帛之互赠,炊烟袅袅相融,乡曲悠悠竞绕。
范仲淹的《渔家傲•麟州秋词》曾选入中学语文课本,这首词足以确立古麟州在古军事上的重要位置。
塞下秋来风景异,
衡阳雁去无留意。
四面边声连角起,
千障里,长烟落日孤城闭。
浊酒一杯家万里,
燕然未勒归无计。
羌管悠悠霜满地,
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
麟州城,又称杨家城。据史料记载,该城始建于唐天宝年间(公元742一756年),北宋时期赫赫有名的杨家将就祖籍在麟州,是地方上的豪族。五代时期,后晋石敬塘将燕云十六州割让给了契丹,麟州靠近契丹占领区,为了对抗契丹贵族,杨宏信就自立为麟州刺史。从杨宏信开始,长子杨重勋,长孙杨光三代都是麟州的地方最高长官。《神木县志》有这样的记载,北宋皇佑三年(公元1051年)十月欧阳修撰写的《杨琪墓志》,对杨氏家族叙述甚详。杨淇是杨光的长子,累官至供备库副使,卒于皇佑二年六月,年七十有一。
据《杨琪墓志》记载,杨继业是杨宏信的次子,杨延昭是继业的儿子,“父子皆为名将,其智勇,号称无敌。至今,天下之士,至于里儿野竖皆能道之。”欧阳修是北宋名臣,又潜心研究史实,著有《新唐书》和《新五代史》,是一位严谨的历史学家,他的记载想来是可靠的,这就可以解决多年来关于杨家将籍贯问题的争论。
曾任榆林地区行政公署专员、中共陕西省纪委书记的李焕政在回忆神府开发亲身经历时也谈到了北宋杨家将的故事。当时,他们的车队走到七星庙附近,李焕政便指着七星庙给车上的客人说:你们看,那就是七星庙。京剧里有一出戏叫《七星庙》,戏中所说的事,就是发生在那个庙里。有人问李焕政:是什么典故?他说:“杨继业和佘太君就是在七星庙这个地方结的婚。传说佘太君之所以能生七个儿子,就是因为成亲的地点在七星庙。”车上的人看着远处的七星庙,便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
“真不知道七星庙会在这里!”
有人问:“杨继业是山西人还是陕西人?”
李焕政说:“既是山西人,也是陕西人。”
有人说:“恐怕不对吧?”
李焕政说:“杨继业的祖籍在山西河曲的火塘寨,杨家是当地大财主,杨继业的父亲自己招兵买马,成了当地的实力派,后来被朝廷招安,派往麟州,也就是今天的神木当刺史,杨继业就出生在麟州。佘太君的父亲是府谷人,在现在的府谷县孤山堡作官,当地人习惯上把孤山堡叫佘王寨。七星庙刚好夹在神木和府谷之间。”
大家一听乐了,都说:“这说法有道理。”
杨继业青少年时期就生活在麟州,他性格开朗,行侠仗义,喜爱骑马射箭,武艺超群。二十岁时离开家乡到太原在北汉皇帝刘崇手下当了保卫指挥使。宋太宗赵光义征太原时,杨继业晓以大义劝北汉归降宋朝,促使国家统一,遂成为北宋名将。公元986年,契丹国母肖太后统兵十万进犯宋朝,继业孤军深入奋力死战,受伤几十处,被辽兵俘虏,宁死不屈,绝食三日而死。其子杨延昭继承父志,镇守边关二十余年,病死后棺木南运时,一路上百姓望棺痛哭失声。后来,延昭的儿子杨文广被范仲淹宣抚陕西时提拔后在大将狄青麾下供职,东征西讨,屡立战功。杨家三代镇守麟州,杨继业父子三世抗辽,都是北宋世代名将,留下了无数可歌可泣的英雄业绩。这些业绩后来被演译为“杨家将”的故事传奇,在民间广泛流传。后来,人们把古麟州呼为杨家城,正是表达了他们对古代英雄热爱和尊敬的心情。
当你登上高耸的山巅,站在这片古城的废墟上,可以发现,这座古城原分有内、外两城。内城居中,有南、北二门;外城周长约四公里,城墙无定形,皆倚山势据险而筑,婉蜒跌宕,巍峨险峻,有东、南、北三门,西为绝崖,高陡无门,下临滚滚西南流向的窟野河水。它傲睨于山水,显得特别突兀。再往远看,万里长城从西南方向透迤而来,穿过古城遗址,又向东北而去。一座座高耸的烽火台远近错落,如同一个个威武的哨兵矗立在山头。以长城为界,两种迥然有别的地貌展现在眼前:长城内是丘陵如涛,峰峦起伏,长城外则沙海连绵,一望无际。此时此景,不由使人产生一种遥远的历史感!不由人发出由衷的赞叹:好一座天险杨家城!怪不得作为军事家的欧阳修曾在《论麟州事宜疏》中称它是:“城堡坚定,地形高峻,乃是开设之险,可守而不可攻。”他还在《请不弃麟州疏》中大声疾呼:“麟州天险,不可废!”
杨家城不但易守难攻,而且军事地理位置相当重要,西夏由夏州(今靖边县白城子)向东进攻,这里首当其冲。扼控麟州,不仅可以西抗西夏,东拒契丹,南保河东路,而且一旦西夏挥戈南下侵犯,麟州还可以出兵直捣西夏后方,迫使其不敢远进。因此,争夺麟州成了宋、辽、西夏战争的一个焦点。据《宋史》记载,麟州城下的战争就达几十次之多。西夏虽一再派大军围攻,甚至屡遭挫折,也仍不愿舍去,以至驻兵于窟野河两岸,种田放牧,使麟州成为一座孤城。
除了杨家将,麟州城还和历史上许多显赫的名字紧密相连。在唐代有大破突厥、三筑受降城的张仁愿;有被当时郡人呼为“御史雨”的大书法家颜真卿;有名震边廷的大将张说;五代至宋,司马光、范仲淹、欧阳修、文彦博等一代名人都在麟州留下了不少战功和政绩。当时镇守府州(今府谷县)的折家军(余太君的家族),更是与杨家将双峰兀立,息息相关,共同镇守着边关。此外,还有不少历史上著名的文学家、诗人如王维、卢纶、李益、刘禹锡等,或投笔从戎,或谪居云游,都在这里留下了无数不朽的诗词文章。宋宝元三年(公元1044年),陕西宣抚使范仲淹巡边来到麟州城,除了上面的《渔家做•麟州秋词》外,还写下一首《留题麟州》诗云:
宣恩来到极西州,
城下羌山隔一流。
不见耕桑见烽火,
愿封丞相富人侯。
宋代文彦博早年驻守麟州时,曾在城内红楼上题诗。后来被继任官员勒石作为留念,给他寄去了石刻拓片,文彦博接到来自麟州拓片,回想昔日事,不胜感叹,遂又寄去一诗,以寄托怀旧之意。诗云:
昔年持斧按边州,
闲上高城久驻留。
曾见兵锋逾白草,
偶题诗句在红楼。
控弦挽粟成陈事,
缓带投壶忆旧游。
狂斐更烦金石刻,
腼颜多谢镇西侯。
诗中提到的红楼原在城上,对着白草坪。五、六两句指当年练兵筹粮,公余时便服玩投壶游戏的旧事,可以看出,当年麟州城内还是有相当丰富的生活内容的。近年来,古城废墟上不断出土宋瓷器、古钱币等历史文物,城内耕地中也到处可见瓦砾残碑等物,都是当年繁华历史的见证。
步出城东北,崖畔上有两眼深井,一眼周圆约8米,一略小,深不可测。历史上杨家城虽屡遭围困,但始终不易攻克,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井水畅旺,无虑水源。在如此高陡的山上,这不能不说是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奇迹。城东门内原有真武庙,俗称将军山庙,庙旁原有断碑一块,字迹模糊不清。《神木县志》中有《杨家城将军山庙碑》一文,系宋绍圣五年(公元1098年)镌刻,上面记载,在宋康定年间(公元1040—1041年),西夏背弃和约,攻打麟州,见此处好像有神人指挥,因而遁去。人们讹传是神人显灵,故称为将军山,并筑庙祀之。现庙己湮没,只留传了一些神奇附会的传说。城对面的石崖上有一个方形的洞叫挂甲洞,传说是杨六郎挂盔甲的地方。那座山叫草垛山,是杨家将囤积粮草的地方。城东北十公里处,还有一座古城,人称黄羊城,与杨家城成抵角之势,这是隋代连谷镇,唐连谷县,宋代要塞横阳堡遗址。它废弃于宋政和四年。
城之东南,相传原有松树三棵,枝何相连,粗可两、三人合抱,人称“神松”。人们传说当年汉代张骞出使西域时,曾在松下枕石而眠,梦中游历天河,遇见织女,并赠给他一块支织机的石头。一梦醒来,身犹在松石之间,感到十分的奇异。唐代诗人王维还为‘神松”作诗云:
青青山上松,
数里不见今更逢,
不见君,心相忆,
此心向君君应识,
为君颜色高且闲,
亭亭回出浮云间。
今日松树早己不存,但这些美丽的传说与诗篇,却给这座雄伟的古城抹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当你在这里徜徉流览,总不免要抱着些许“欲寻神木识根由”的愿望。
“求求你,开个煤矿吧”
经历了秦、汉、唐等帝王漫长统治的陕西,拥有悠久的历史,也一直延续了保守的官本位文化。贾平凹曾经说,陕北人聊天时爱谈中南海。
榆林有1个区和11个县。在当地,以神木、府谷为代表的“北六县”和以米脂、绥德为代表的“南六县”,分别是富裕和贫穷的代名词。
贫和富的分界线就是地下是否有煤。
从榆林一路向北,到神木、店塔和大柳塔,再跨过乌兰木伦河到内蒙古上湾、到鄂尔多斯市,这条200多公里长的狭长地带被誉为中国的“能源走廊”。鄂尔多斯,被称作“大漠上的迪拜”;而榆林,则被冠以“中国科威特”。鄂尔多斯市长曾揶揄榆林:“鄂尔多斯旁边有个市,资源比鄂尔多斯还丰富,但发展远比不上鄂尔多斯。”
陕西煤化集团董事长华玮也曾对媒体说:“两个城市的经济差距主要是因为两个政府思想解放程度的差距。”
“北六县”的煤是在1982年被发现的。陕西185煤田地质勘探队的报告说,在陕西神木、府谷、榆林7894平方公里的土地上,蕴藏着877亿吨煤。1984年,新华社发出了一条电讯:“陕北有煤海,质优易开采”。我在采访时,仍有一些上了年纪的榆林人清楚地记得这条朗朗上口的电讯。当地也传说当时邓小平下令要保护榆林煤田,要求只能在下个世纪最需要能源时才能开采。
那个时候,煤不值钱,煤老板远没有现在这么风光。买煤的人说只要块儿煤,不要面儿煤,煤老板就亲自下井去给人家挑块儿煤,挑出一车还要负责装好。“一吨五毛,一车两块钱。”一位熟悉榆林煤矿史的人向回忆时这样说。
“那个时候谁开煤矿谁赔钱。”当时乡镇管理矿权的干部,公章就在包里背着,沿着黄土高坡的沟坎,求着人来开煤矿,只要有人同意,立马掏出一张纸,划个范围,盖个章就是采矿证了,然后再去申请工商局的营业执照,不像现在是“先照后证”。
上个世纪90年代初期,榆林的煤也才卖到十几块一吨,末期也不过二三十块。最主要一个原因是陕西的交通不好,往南下不去,向东要路过同样是产煤大省的山西,由于地方保护主义的原因很难借道山西,榆林的煤只能卖到甘肃和宁夏。
直到2000年,榆林人坐拥“黑金”,但仍穷得掉渣。一个当地的煤老板朋友,曾经坐拥7个煤矿,最后一共作价百十来万就卖掉了,还嘱咐中间人一定把合同写严谨,省得买了煤矿的人反悔。现在,肯定是把自己的肠子都悔青了。眼下哪怕只有1个煤矿都富得流油,何况7个呢?
榆林市横山县波罗镇樊家河村一位姓樊的村民告诉笔者,他曾意识到也许煤炭要值钱,1995年承包了村里十几亩荒沙滩办煤矿,每年交给村里2000块的土地费,期满后井口归村委会。1996年12月,横山县矿管局给其颁发了一个面积为5.81平方公里的采矿证。矿名为波罗镇樊家河村北窑湾煤矿,企业性质为集体性质,负责人樊占飞。在那个时期,大量的乡镇、乡村集体矿山企业和个体矿山企业纷纷成立。
当地的一位朋友告诉笔者,小规模矿山的发证权力归市县地方政府所有,而大规模矿山的成立,则需要到省或中央的矿产管理部门办理采矿许可证,并且采矿证的转让审批权还在中央政府和省级政府。因此,地方政府从控制权的角度出发,不希望小矿山联合成大矿山。
天朗地黄歌苍凉——陕北民歌采风
在这方黄土地上,每一首歌就是一个故事,每个故事就是一首歌。令人肃然起敬的是,这些流淌着真挚情感的金子般的民歌,并不是出于名家之手,而是从放羊汉、脚夫、船工、走西口的农民之口传出。一首信天游,也许只有几句歌词,但却以庄户人几代的苦难情感作为成本的。
陕北农民哟,把山山水水唱遍了,于是,口头文学寻找了另一种出路,那就是生活中不起眼的,司空见惯的一切,用信天游的曲调,将平时所思、所想、所盼乃至幻想,化作老百姓语言,以民歌的形式,唱开在陕北高原。尽管歌词中不乏有糟粕,但作为一种“原始矿石”,陕北民歌却因这种形式得到了最好的延续和传承,它无损于陕北民歌的本身。
从三十里铺的“两代四妹子”,中国最后一代脚夫——民间艺术人老柴根,一生处于厄运逆境的民间音乐家马政用,三十多岁头发已变白了的二人台女歌手刘美兰,背着萨克斯唱着民歌,在酒吧与歌厅艰难谋生的“两漂一族”代表苍朗,以及“愉林怪子”,人称“鲶鱼”的老艺人孟海平身上,我似乎看到,那苍凉的沟壑间,诞生出了无数天然本色的璞玉浑金……
笔者在采访中了解到一些陕北民歌,民歌《山曲》中是这样唱的:山曲儿有荤又有素,亮出出就把你魂迷住。一个菜,两个菜,山曲儿是一道特别的菜。《光棍汉》的唱词更为有趣:“人家有老婆,天天黑夜早睡觉,咱这没老婆的人儿满呀满村村绕。前村跑后村,东窑绕到南窑、品上一杆旱烟袋,绕来绕去解孤哨。睡下做恶梦,梦见我去串门,量人家黄米没量上,倒叫打了一顿。不会量黄米,又没个相好的,半夜里爬起来,急得挠炕皮。”陕北地冻天寒,陕北人爱喝酒,有《劝酒曲》,内容是这样的:“众位朋友不要吵,听我给大家再把喝酒的事情表一表。尘世上那烧酒乃五谷造,舒筋活血品位高。自古道:见色不迷是英豪,喝酒不醉最为高。不管它:高度酒、低度酒,能喝多少喝多少,少喝几盅最为好。喝了多了主不好。你看那些喝醉酒的人:有的哭、有的笑、有的站在楼上就要往下跳。有的打、有的闹、有的搞不清东西南北抱住被子睡大觉。有的跑、有的跳、有的拉住人家媳妇说是要“打炮”!有的身上热得睡不成觉,起来磨磨缠缠、拉拉扯扯硬要和小姨子去洗澡。有的人醉了躺在沙蒿困大觉,屎拉在裤子里还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