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莴妈是野菜中最养猪的猪菜之王。长在田野庄稼里,特别嫩幽清丽,颜色深绿,叶面皱巴巴,叶子四周边缘也不平滑,深出浅入。与家种的莴笋早期生长情状相似。但不及它叶面光滑。其实莴笋叶面也不光滑,只是相对起来光滑些。
莴笋长大了,会成一根粗壮的莴笋,砍了剥了皮切成片或者丝,就可以炒着做菜吃;还可剁成块头放在排骨或土鸡里炖吃,是非常好的一道菜。莴笋皮也可做菜吃,味道与竹笋有些相似。哈,也难怪,它们名字里面都有一个笋。莴笋叶子里面还有茎,挎掉叶,茎又可做道菜。这么说起来,光莴笋一样,就可做三四道不同的菜,可是家菜中的极品。市面价格也便宜,很是实惠。当然也能给猪吃,做猪菜拉!这么说吧,几乎所有的家菜都可当猪菜,但并非所有的野菜,都可当猪菜。
这一说似乎偏题了。只是作这样一个比较,感觉会清晰些。毕竟莴笋大家都很熟悉。
姜莴妈长老了,却长成了一根四方型空心的梗子,这在野菜中,很少见。当然叶子会沿着根茎往上长,长得像刺噶菜那样高,小小灌木样。开金黄色的花,花边夹着点白,很是漂亮,花朵形状也跟刺噶菜的相似。它是很特殊的一种野菜,即使花开到顶了,老了,亦可作猪菜,砍成几节装到篮子里,背回家去,仍是猪们的最喜欢。
由于生长形状,叶面质地与莴笋相似,所以人们形象的称之为姜莴妈。里面即有个莴字,就是与莴笋有些沾亲吧。这个质地的亲,是指它们叶片撕裂之后,会有一样的汁水流出来,洁白的浓浓的像乳汁。也就难怪它名字里面有个妈字。只是谐音。想它之所以成为野菜中最养猪的菜,可能与汁有关。据说汁是万物生长的精华,未得其精华长不出汁。又如人间喻人老道之说:姜还是老的辣。姜莴妈的名字取的真是很确切。不仅积攒了人类日益生活之经验,更道出它本身的特性。
众多野菜中,也只有姜莴妈老了仍可以作猪菜。别的菜老了,就没水分,僵硬了,当柴烧倒是蛮好。而姜莴妈即使老了,也很滋润。还有弹性,怎么折都折不断。有些类似稻草。想必是营养太过丰富。
于是奇想异开:若是将老干的姜莴妈收集起来,可否象稻草一样用来作牛草,冬天里喂牛呢?想想应该是可以的,只是收集不了那么多。自然自有它的规律,哪有把猪菜当牛草的?若姜莴妈用来喂牛的话,肯定不出两年它就要绝种了。
它们长在田地很是隐蔽的地方,这个田地与田野有着区别。田野很有可能长着庄稼,也有可能没长庄稼。而田地就是一定长着庄稼。它们长在田地很隐蔽的地方,这隐蔽当指什么呢?譬如说豌豆地里的,就一定与豌豆长在一个兜上。寻起来得非常小心,用刀轻轻挖。它叶子非常阔,就是说与其他野菜比起来没有茎部。当指未老时。根连着叶子巴在地上,长出地面的都是青幽的叶子。不连根挖起来,就很容易被损坏。一个打破了的鸡蛋,黄青壳粘在一起,还有什么用呢。挖烂的姜莴妈,虽没有打破的鸡蛋这么恐怖,但在寻菜人心底,是会非常痛惜的。那种遗憾跟打破一个鸡蛋还厉害些。它的根不深不大,也好挖。人们会尽量将之整齐地挖起来。
每临挖起一兜完好的姜莴妈,心里的喜悦无法形容。而每每在田野里寻到一块姜莴妈的话,就象探宝人发现一个福天洞地,里面藏满了各种金银财宝一样。喜悦大概无词可形容。
我想这喜悦的来源,全由它生长的颜色与田地的庄稼一模一样,又长在庄稼根部,很难得寻到。也难得挖,还最养猪。
长在空地上的姜莴妈,予人种别有洞天的惊喜,并不奇怪。空地当是被耕耘过,搁置在那,准备种植作物而未寻到那种作物种子,而耽误了播种季节的地方。这样被闲置的时间多是半年。足够姜莴妈生长的。这种地土壤舒松却不抛松,地面有些凝固,却不荒芜。这样地上长的姜莴妈成片的。也许姜莴妈难得有如此放旷生长的地方,所以连颜色都有些发红了。不像庄稼地里的深绿嫩幽。而是暗绿里透出些浅红色彩。我想那是光明的色彩。长在空地上,定是接受了充足阳光。而长在庄稼地里的,定是少见到阳光。
寻到这样一块姜莴妈,是寻菜经历中最神奇美好的一件事。也最值得炫耀。凡有过寻菜经历的小孩,都知道寻到那样一块姜莴妈意味什么?意味着回家可得到大人的奖励,意味着一碗荷包蛋或几角钱或糖果。
若寻着这样一块菜地的人,无论她还是他,都是不会轻易告诉你的。甚至来不及回去拿篮子,就一兜兜地挖起来,然后一堆堆堆在那里。到别人发现时,他她已经将之全部寻到自个菜堆上去了。堆好的姜莴妈像乡间日暮的夕阳,美不胜收。人家只有干望的份。
记得那或是个晴朗适宜的秋日,姜莴妈生长得不那么旺,甚至有些萎缩了。这种萎缩加剧了它叶面的皱纹,也更显示出它的汁有多浓厚。摸上去,都有点清凉感觉。这样的姜莴妈很有韧性。一刀挖不准,亦可挖第二刀,这样挖起来,叶片也未曾有丝毫损伤。
挖着挖着,太阳就偏西了,气温似乎回暖,先前的清旷美好都被你吸收了。望着西天绯红的夕阳洒在浅红,不,是深红得发黑的姜莴妈上,那种舒适与幸福感简直无喻伦比。然后再背着个篮子或包袱,将之放进去背回家。路边的野草与树上的鸟儿看见了,都是要羡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