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姐认为小敏的妈妈得了忧郁症,起因是前天晚上偶然的发现。
赵姐前晚加班回来,从小区的池塘经过时,忽然看到小敏的妈妈右手提着一个袋子,从小木桥上过去又折了回来,她好生诧异地看着。小敏的妈妈有一个很仙的名字,叫做李幻天。人如其名,永远都是如少女的装扮,一般都是衣袂飘飘的模样。从背影看去,真以为就是个在校学生,而其实她已经四十了。
李幻天在院子里已经转了很长时间投食,现在到了木桥附近。因为那里离水域近,花草丰茂。袋子里提着的就是流浪猫斯斯一直爱吃的猫粮,想起自己和这只流浪猫的情缘,李幻天就忍不住有些眼眶湿润。人与人之间有着不可思议的缘分,其实动物和人也一样。
斯斯的名字就是李幻天给取的,它是一只俄罗斯猫和本地猫苟合的母猫,因为主人的嫌恶,被无情地抛弃了。李幻天在一次散步时遇到了她。灰毛短尾,蓝色的眼睛,身子只有巴掌那么大,它的声音充满绸缎撕开的质感,像琴声落在水上的回音,简直让李幻天陶醉了。斯斯性情极温柔,逗半天才敢来吃食,吃完抹抹嘴,怯怯地朝她叫几声以示谢意,然后飞快地钻到草丛里去。这样持续了很长时间,李幻天渐渐和它亲密起来,她忍不住要抱它的时候,它竟然不躲,乖乖地任由她抱入怀中。
“斯斯,斯斯!”李幻天大声喊着它的名字,手中的猫粮撒落一地。
没有回应,只有南风卷起落叶的声音回荡在耳边。当然还有好奇的赵姐一直看着而她浑然不觉。
斯斯去了哪里?李幻天已经有三天不见她了,怀有身孕的它拖着沉重的身子究竟去了哪里?她喊着累了,心跟着一阵紧缩。一年生两窝小猫崽是她的必修课,三天前下着大雨,斯斯忽然来到了李幻天家门口,这是很稀有的事,仅仅有过一回它来到门口,口里叼着一只死老鼠,自己舍不得吃,把死老鼠放门口谢恩,李幻天开门吓个半死便再没重复过。这回它喵喵地叫着,李幻天开门喂食,它却是不肯吃,一个劲地躁动不安地走来走去,不停地叫唤。她猜测是快生了,让她进门来,然后准备产窝等她生产。她跳了进来,在阳台上巡视一番,又飞也似地破门而逃,然后大约半个小时后又故技重演,李幻天不懂她的意思,又要急着出去办事,只好把产窝放在走廊,可是等李幻天回来产窝完全没动,邻家奶奶告诉她斯斯没有来产窝,一直在楼下的雨里叫着,奶奶把它引导到了车库,然后又送饭过去,也不见吃掉,接下来就不见了踪影。
斯斯,究竟去了哪里?风儿吹起李幻天的衣襟,她呆呆地站在木桥上,担心它的生产是否顺利,她的宝宝怎么养大,这一想就不可收拾,不知不觉竟然落下泪来,并随口吟出一首醉花阴来。
朝来楼下暮相对,摇动灰短尾,相守一年长,冬去春来,初长花丛底。
孕中三月光阴逝,一别秋光里,何处产麟儿,斜倚栏杆,滑落两行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