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晚玉听着梁如是的介绍频频点头,问的问题却与地产不相关,问的是长福市有什么历史故事,这个命题很大,梁如是倾其所知,全说了个遍,从炎黄二帝开始,一下子跳到汉代,又跳到明清,再到民国,也林林总总说了十几个大人物,其间李晚玉又问了一些出土文物的事,这个也难不倒梁如是,长福市出土文物里的重量级国宝,完全可以进入全国前三。说来说去然后就开始拉家常了,比如说孩子教育问题这类,这让梁如是很尴尬,因为没有感同身受,几乎没有办法接茬,只能绕开话题说当前的国际形势,尤其是美国和英国,还有印度严重的疫情。李晚玉似乎没有兴趣,看了一下手机说:“我们今天聊得很愉快,老板催我回去,我现在就去机场。”
梁如是一脸懵逼,现在就去机场?机票呢?
李晚玉淡淡地说:“我坐老板的专机。”
梁如是暗暗咂舌:人家一打工的,比我这当老板的威风多了!更不用说老板的实力了。梁如是毕竟是梁如是,很快镇定下来:“那我就送您去机场吧!”
李晚玉笑着点点头:“我先去趟洗手间。”
从洗手间出来的李晚玉,又补了些妆容,边看手机边说:“老板约我参加今天的晚宴。”然后又拨通了手机交代着什么,原来同行的还有两个人在长福市穿梭,他们明天回去,已经订好了返程的高铁机票。
送走李晚玉,梁如是有些沮丧,江维宏似乎总是不在自己的步调上,许多家务事,能用钱搞定就非常轻松,比如他父亲去世,值得去四天吗?现在还不回来,如果不是自己撑着,等他回来,黄花菜都凉了。昨天那位也是一棵大树,今天这位也是,人家有的是资金,自己再有金点子,再有眼光,钱不够都是白搭。合作共赢,如今的社会,单打独斗已经混不下去了,连马云都在网上抢单卖房了,还抢卖肉卖菜的生意,处境真的是越来越难了。
江维宏在回程的路上碰到了大降温,一下子降到零度以下,风雨肆虐,王孟开着车,能见度很低,不断地用雨刮器刮着车窗上的雨水。昏黄的车灯在雨幕里一闪一闪的,因为有的楼盘和地铁建设影响了沿路的市政设施排水,有的路段的积水越来越多。幸亏车子是一辆路虎,这种越野车倒是不怕这些的。车一驶过,溅起许多泥水抛出老远。
王孟把车子开到楼下的车库,打开后备箱,把江维宏母亲亲手种的各种蔬菜和自制食品都拿了出来,品类繁多,有新鲜的大米、芋头、红白萝卜、大白菜、牙白、红菜,也有加工的酸菜、腐乳、腊八豆、干豆角,南瓜饼,红薯片等等,两个人费了好大气力,才一一搬上了楼。
迎接江维宏的是梁如是的鄙夷目光:“带这些回来做什么呢?你知道我是不做饭的。花姐请假回去几天了。”花姐是她家的保姆,只是白天来做饭和搞卫生而已。梁如是的脸上正敷着面膜,更显得毫无表情。她看到王孟撕开了面膜,露出了笑容:“这些都送给你吧,你看烂在家里怪可惜的!”
王孟看了看江维宏,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态度,仿佛有些木讷。
梁如是走到江维宏跟前,搂住他的脖子亲了一口:“亲爱的,麻烦你再和小王搬回车里吧,你看人家开车也累,没有什么可以犒劳他的,就借花献佛吧!”
这个家里似乎永远只有梁如是一个人的声音,江维宏没有任何异议,又和王孟把东西一一搬回车上,然后像个闷葫芦一般上了楼。
江维宏住的这栋楼是楼王,房子面积最大,光线最好,一梯一户,十分私密,虽说房产证上是240平米,其实加上赠送面积达到280,因为空间大,在家里呼唤对方,有时候是听不见的,需要用手机联络。做地产的人自然对装修是十分讲究的,整体设计博采众长,一切用材都是十分考究,软装更是独具匠心。看起来毫不起眼的一个居家摆件,都是价值不菲。一进门就感觉到那种富豪气息,墙上的字画没有一幅是赝品,定制似乎是他家的习惯,从客厅、厨房到卧室,甚至厕所,没有一样是大路货,当然衬衣、外套、皮带、包包,更是必须量身定制,甚至连根缝衣服的针都是纯金定制的。虽然入口处一面墙都是琳琅满目的入户拖鞋,可是客人却是极少的。夫妻俩住着,感觉特别空旷,到阳台上看看外面的景致,有“一览众山小”的豪情,不过看久了就腻了,好像这个家最大的功能就是睡觉,其余的很多功能都用得很少,吃的水果零食摆着摆着就坏了,再换上一批,继续接着坏。电视很久没有开过了,有了手机,似乎没有什么兴趣看。有时候江维宏眯着眼睛看万家灯火时,想象着那些灯火后面也许是一张张笑脸,也许是小孩子的哭闹声,或者是一盘盘新出锅的小炒,总之那种晕黄的灯光的质感,让人很放松,家的感觉触手可及。自己家里总是亮如白昼,因为梁如是喜欢通明透亮的,反而觉得少了些什么似的。当然这个家的功能常常具有展示性,公司里的高管逢年过节必定是要来造访的,拘束地坐上一会儿啧啧赞叹一番,梁如是一般会把珍藏的大红袍拿出来分享,江维宏兴之所至,偶尔会打开一瓶茅台,斟到雕龙画凤的玉杯里,酒香便在空气里弥漫开来,老板在这方面绝对是大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