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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文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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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0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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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楝》连载

第七章 应聘碰壁

文华之行,让叶怡芳感触很深,想到李志明一个心思扑在工作上,政绩显著,而自己还在叹息命运不公,在逆境中不能自拔、停滞不前,甚至等待时来运转,岂不知等待的结果是使自己与这个时代快要脱节了。一个人如果无事可做,会觉得日子过得很慢,生活中清闲的时间越多,生命潜伏的危机就越大。人生无法再回头,过去失败也好,成功也好,都应该掀过去,面对现实,给不良的心态寻找一条出路。人如果不自救,就真的不可救药了。鹪鹩尚存一枝,自己也应该在社会上找到适合自己生存的位置。

于是,叶怡芳接受一个朋友的邀请,去一家纯文学杂志《中原诗歌》做兼职编辑,虽然每月只有300元的工资,但总比闲在家里强,再说如果忙起来,把空闲时间打发掉,就不会徒增烦恼了。这个杂志是由一家文化传媒有限公司投资承办,公司老总江雁田有着浓厚的诗歌情结,也发表了不少诗歌,被称为“大山诗人”,所以投钱创办了这个刊物。她和江雁田熟识,7年前,一起参加过大山诗歌研讨会。

叶怡芳虽然没有做过纯文学刊物,但也发表过多篇诗歌,少女时代的她喜欢诗歌和散文,徐志摩和戴望舒的诗对她影响很深,那时候写出来的诗歌和散文婉约别致,字里行间有欲说还羞的感觉。后来,随着“小女人散文”的兴起,她转而写一些女性散文,这种散文着眼于女性的家庭,以自己的经历、小故事为中心,涉及几个朋友圈子,对日常生活的一些具体描绘和对细小事件的感触,引发一些真实的生活慨叹。她也因此被称为“中原市小女人散文的代表之一”。因为有着比较好的文学基础,所以做这类刊物轻车熟路。

做兼职编辑的这一段时光是充实的,叶怡芳一方面编稿,从文章中汲取营养丰富自己;一方面写一些诗歌和散文。她觉得这是一件十分快乐的事情,也是一次心灵的完美旅行。她经常和网友交流、谈心、求教,渐渐,人也从失业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然而《中原诗歌》的发行量因为逐月递减赔钱,江雁田支撑不住了,无力再继续往刊物上投钱,黯然退出。随后,主管部门将《中原诗歌》推向市场,由市场来决定生死命运。《中原诗歌》被书商承包。书商为了寻找生存空间,不得不改弦易辙,把《中原诗歌》改名为《市井》,要求编辑采编一些名人的花边新闻,以此吸引读者的眼球。很快,一个曾经在众多文学读者心目中异常神圣的《中原诗歌》成了地摊文学。

杂志改变办刊宗旨,叶怡芳适应不了,不愿意编一些乱七八糟的稿子。编不来稿子也就意味着没有了300元的编校费,她无异于炒了自己的鱿鱼。同事吴建好心劝她说:“你要顺应形势,做不了编辑,做一个娱记也好。”

叶怡芳想想吴建说的也有道理,自从艺术商品化以来,娱乐业得到了空前的发展,那些大大小小的或红或紫的娱乐从业人员,都成了耀眼的明星,不光名声显赫,而且财源滚滚,给受众眼球造成极大的冲击,一些媒体为拨动这一眼球经济,产生了大批娱记。吴建以前是诗人,写的诗歌如行云流水般流畅,可如今,为了生存成了娱记,放弃了纯文学创作,主要写明星的花边新闻,无悔追踪、偷拍,所有能用尽的手段都用尽,他也因此被称为“愚记”,这个名声不太好,他认了,谁让他吃的是这碗饭呢?朋友聚会,觥筹交错之际,大家互换名片,每每轮到他时,总会上演这样的尴尬,别人先看他在新闻单位工作,顿生滔滔景仰之情,然后定睛一看,确认他是娱记,便马上略过一丝不屑。他也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对他来说,生存是第一要素。

叶怡芳有点替吴建惋惜,同时也觉得自己做不了娱记,便遗憾地说:“谢谢你的好意,我准备辞职找找别的工作。”

吴建见叶怡芳不开窍,也就不再劝说了,只好对她说:“人各有志,不能勉强,要不你去《生活》杂志社问问是否需要编辑?”

“也行!我去那里问问,我和那里的编辑部主任肖晓梅熟识。”说完,叶怡芳便离开了这个工作不长时间的单位。

《生活》杂志创办20多年了,曾在全国有着一定的知名度。叶怡芳记得有一次出差外省,在一个偏僻的小镇看到书亭里卖《生活》杂志。内容办的不错,也比较可读。可是最近两年,传统纸媒大都不景气,也不知《生活》怎么样?会不会遭遇同样的尴尬?她心里没底。果然,情况不乐观。

叶怡芳来到《生活》杂志社,肖晓梅不在,她只好耐心等待。大约一个多小时后,肖晓梅才风风火火地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一些资料。肖晓梅是一位时尚的女子,披肩长发,一身名牌。叶怡芳心想,看来这个杂志社效益不错,员工工资不低。

肖晓梅一见叶怡芳,亲热地说:“怡芳,你怎么来了?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一晃几年没有见面了,听说《女性月刊》停刊了,哎,真可惜!”

叶怡芳不想再提单位的事,那是一块伤疤,揭开就会流血,于是,转移话题,直接问肖晓梅说:“你们这里需要不需要编辑?我现在没有事,想到你们这里做兼职。”

肖晓梅听了这话,面露难色地对叶怡芳说:“你也不是外人,我只好对你实话实说了,近两年来,《生活》杂志的发行量严重下降,编辑工资减了不少,我的工资原来是4000多元,现在只有1800多元,工资减少后,我的生活陷入窘境,每月要交1000元的房供,再是孩子小,老人多病,前一段时间,几乎没有买过一件新衣服,万般无奈,只好业余时间推销教学网络设备,干了半年,挣了5万多元,如果靠工资,早生活不下去了。”

正说着话,肖晓梅接了一个电话,是一个客户打来的,问关于网络安装的事。她对客户说:“我星期六去你们学校一趟,具体事宜,见面谈。”挂了电话,肖晓梅又对叶怡芳说:“我本来也很敬业,我们刊物曾经发展也不错,可如今遭受新媒体的冲击,生存越来越难,说不定哪天就倒闭了,只好寻找新的出路,我的办公室本来还有两个编辑,一个辞职自己开文化公司了,一个去深圳办了民营图书工作室,他们干的都不错,我很羡慕,下一步,也想辞职,自己成立公司。”

听了肖晓梅的话,叶怡芳不再说找工作的事了,只好告辞。回去的路上,路过《华夏报》中原记者站,她认识记者站站长李立,便前去问问是否需要人?

李立见叶怡芳来了,热情地端茶倒水。他知道她文笔好,竭力邀请她加盟记者站,并对她说:“在记者站工作,不坐班,没有底薪,只是写写稿子,按稿费取酬,每千字100元,另外出差费用报销。”

叶怡芳想想一时也没有更好的出路,便答应说:“好吧,我想我会胜任这项工作。”

第二天,李立便派叶怡芳去一个镇上采访。这个镇有一个煤矿出现了塌方事件,死伤5个人。李立交代她说:“如果对方什么费用也不给,就说把稿子发出来见报;如果对方给钱,至少是2万元,就答应写一个表扬稿。当然,这次去的还有别的报社记者,有10来个人,你不用担心。”

叶怡芳一听,心想,我这样做,算是什么?这不是新闻敲诈或者是昧了良心吗?她知道这种采访叫“搞项目”“办案”,是一条挣钱快的门路。有一个小报的记者,一个月竟然为报社创收20万元,个人40%的提成。她虽然也需要钱,但不能昧着良心去做自己不愿做的事情,再是对于这种现象,各级部门都很反感。她有个同学在镇上当书记,经常给她打电话诉苦,说一些小报记者道德丧失,为了钱,什么都敢做,甚至私自印刷小报,到处散发,捕风捉影,捏造事实。基于这种认识,叶怡芳直言不讳地说:“李站长,对不起,这次采访,我去不了。”

见此,李立只好摇摇头说:“你真是死心眼,有些记者还遇不到这样的好事呢,而你却不愿意做,其实你去了,会挣一笔钱,矿主为了息事宁人,一定会拿出不菲的‘封口费’,当然这事勉强不得,你既然不愿意去,我只好派别人去,看来这个地方不适合你,你另谋高就吧。”

叶怡芳淡淡地说:“我告辞了。”回去的路上,她觉得没有什么可遗憾的,她认为自己手中的笔,应该用来弘扬真善美、鞭挞假恶丑,而不应该仅仅是为钱而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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