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美枝正准备大干一番的时候,却意外地怀孕了,她一时陷入两难之地,生孩子吧,公司刚刚发展,离不开她;不生孩子吧,岂不断了贾奇的念想?他一定不会同意。当然水美枝本人也非常想要个孩子,早几年前,她和章梁刚结婚时,就想生个孩子,可章梁不同意,说还年轻,先把事业干好。后来,她怀孕了,而章梁正准备去美国读博士,哄骗她说:“现在生孩子不是时机,流产吧,等我在国外稳定下来,就接你到国外生,这样孩子就有绿卡了。”在章梁的再三劝说下,她忍痛做了流产。那时候,水美枝不知道章梁已经不爱她了,想借出国读博的机会抛弃她,结果真的是黄鹤一去不复返。不过,当时的她还不是太痛苦,觉得自己还年轻,有岁月可等待,可如今随着年龄的增长,已经32岁了,等不起了。
水美枝考虑再三,决定把孩子生下来,这正合贾奇的心愿。其实,贾奇认识水美枝之前,爱过一个叫杨媚的女孩。杨媚是他的远房亲戚,同乡,卫校毕业后,为了求他帮助找工作而献身。他想让22岁的杨媚生个儿子。为了取悦杨媚,安排杨媚到大新区医院当了护士,又给她5万元,帮助她交了一套一室一厅的首付款。可是,无论他如何努力,杨媚就是不愿未婚生孩子,并对他说:“除非你离婚,不然我是不会生孩子的,我一个未婚女孩,生了孩子,以后怎么见人?”这一番话堵得他无话可说,因为不可能离婚,只好放弃了这段姻缘。随后,杨媚便从他的视野里消失了。
水美枝不知道贾奇的这段经历,以为贾奇是真心爱她,为了这份爱,愿意付出所有。她和杨媚的区别之处是结过婚,曾经是有夫之妇。要面子的她,从来不说自己离婚了。当别人问起章梁时,她总是装着一脸自豪地说:“出国读博士了,等稳定下来,就接我出国。”为了自圆其说,她还把自己和章梁的合影照片放在办公室的醒目位置。因此,在很多人眼里,她是有夫之妇,即便怀孕,也不会有人说三道四。
贾奇再三对水美枝承诺说:“儿子生下来,我在新区给你和儿子买一套复式楼。”以前,贾奇也带水美枝去新区看过房,但一直没买。贾奇的这个承诺,让水美枝欣喜若狂。她心想,凭自己的能力,恐怕一辈子也住不上复式楼,看来自己这步险棋走对了。其实水美枝怀孕期间,和黄涛也有过一次激情,但她从内心更倾向是贾奇的孩子。黄涛虽然年轻有活力,但是一无所有,除了给她性爱和甜言蜜语之外,别的什么都不能给,面包比爱情更重要。
为了让水美枝安心生孩子,贾奇竭力劝她离开公司,不要上班了。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最近反腐力度在加大,他想收敛一段时间,觉得有些事让水美枝出面,太张扬,影响不好。
公司刚刚打开局面,水美枝内心虽然有一万个不舍,但也只有忍疼割爱了。随后,她便向公司请了长假,对黄涛及所有员工说:“我要出国探亲去了,恐怕得一年多的时间才能回来,希望大家继续努力,也希望公司更上一层楼!”
王莹羡慕地说:“水总,您真的好福气,嫁了那么好的老公,我以后也要向您学习,睁大双眼找对象。”
水美枝装出一脸幸福地说:“人的缘分天注定,祝贺你!”说完,便和大家一一握手告别,好像自己真的要飞往大洋彼岸了。
水美枝远离大家的视线后,如愿以偿地搬到了新区一套楼中楼,只不过很遗憾的是,房子是别人的。贾奇对她说,房子是一个朋友的,朋友出国了,委托他管理,先住着,等过一段时间,朋友不回来了,就买下来。屋子装修一新,冰箱、床、柜等家具都是新的,落地窗,房前有一面湖、一片绿地,环境很好。
水美枝是一个爱热闹的人,如今一下子远离牌友、酒友和舞友,开始体会到一种可怕的孤独。有一次,她参加一个同学的婚宴。别人大都是成双入对、恩恩爱爱。其中有一个快要临产的孕妇,挂着一脸的幸福,丈夫在一旁不停地给妻子夹菜。这一幕,让形单影只的她产生一种无言的痛楚。贾奇虽然也经常去看她,但毕竟是有家庭的男人,他们的关系是不能见光的,每次都是夜深人静偷偷摸摸地到她这里来,且从来不和她一起出现在公开场合。
接下来,水美枝开始头晕、恶心、呕吐、食欲不振、肢体乏力等妊娠反应,吃不下饭,剧烈呕吐时,甚至胆汁都吐出来了,只能挂营养液维持,可也只能一个人去医院,当医生问她怎么一个人来,丈夫干什么去了?她哑口无言,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更难堪的是面对左邻右舍的目光,每当她一个人吃力地掂着东西上楼时,别人总会带着疑惑的口气问她:“怎么是你一个人?你丈夫怎么不照顾你?你的身子会越来越笨重,要小心!”
“他在国外,工作忙,回不来。”水美枝嘴里这样说着,心里却不是滋味。这话不知说过多少遍了,每说一次,心里就像被针扎了一下痛。她知道此时的章梁已经从国外回来了,并且结婚生子,她很难继续隐瞒了。
闷在屋里久了,水美枝的脾气变得很坏。贾奇也知道她的孤独和难堪,担心节外生枝,提出建议说:“你回老家住一段时间吧,一来有母亲照顾,二来避避外界的风声。”她同意了贾奇的安排,确实这些年在外漂泊,很少和母亲在一起,也想回老家尽尽孝心。
临走时的前一天晚上,水美枝去和叶怡芳告别。叶怡芳看着她略显笨重的身子,很痛惜。女人如果贪图享受,爱上了钱权,也就意味着陷入了危险境地,“二奶”可以说是很危险的职业。
叶怡芳忍不住劝说道:“你真的爱贾奇吗?你将来怎么办?能对孩子有所交代吗?你能保证贾奇永远不会变心吗?如果过一段时间,他厌倦了,又有了新欢怎么办?再说,他的年龄比你大的多,过几年,退休了,失去权力了,你还会爱他吗?不能把男人当作什么靠山,这座靠山说不定是座冰山,一见阳光就融化了。有些东西看似美丽,可是却摘不得,比如,罂粟花很美,但却有毒,你真不该做出这样的选择,你完全可以找个能始终守在自己身边的男人,田华不是你的初恋吗?你怎么不和他从新开始呢?”
说起田华,水美枝神情有些凄凉地说:“我伤透了他的心,他苦苦等我多年,渴望我能回心转意。我当初离婚后,也想与他重温旧梦,可后来遇到了贾奇,我权衡再三,觉得贾奇能给我更多的幸福,而田华在老家镇小学当教师,什么也不能给我。”
叶怡芳认识田华,他们都是初中时的同学,他是个很老实很重情的男人,多年来,对水美枝一往情深,即便是水美枝到了省城,他仍然每天从她家门口走过,哪怕看一眼她家那座空落的长满荒草的院子也是一种慰藉,可水美枝还是放弃了这样一个爱她极深的男人。
叶怡芳替水美枝感到深深地遗憾,不禁叹惜道:“有些事是无法走回头路的,有的人一旦错过,或许再也找不回来了,或许你和田华真的有缘无分。”
水美枝也有些伤感地说:“谁和谁是一家人,老天注定,看来我和田华不该走到一起。”接着,她转移话题说:“好了,不说过去的事了,人得往前看,我觉得现在很好,相信贾奇会给我一个美好的未来。”
听了这话,叶怡芳无言,知道自己很难再说什么了。小时候,她们是好姐妹,水美枝无论做什么都会征求她的意见。可如今,水美枝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纯情少女了。社会是个大染缸,把人染成了五颜六色。最后,叶怡芳只好无奈地说:“你好自为之吧,如果有什么困难需要我帮忙,一定打电话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