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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文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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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0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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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楝》连载

第七章 另谋生路

渐渐,叶怡芳感到生活像浸了海绵的水越来越沉重,儿子上学,母亲看病,都需要钱,而单位每月600元的生活费显然不够开支。她是个很自尊的女人,由于和徐超持续冷战,也不向他张口要钱,手头越来越拮据了。

为了生活,叶怡芳放下所谓的面子四处奔波,投放简历,只要能挣钱,什么样的累活脏活都愿意干。终于,她应聘到中原大浩酒业公司做推销员,业务员是很辛苦的工作,大都是刚毕业的年轻人干的,但她还是决定去上班。做业务员不坐班,没有基本工资,只有效益工资,按产品卖出去多少取酬。

一切从零开始,由于没有客户,叶怡芳只能是电话营销、陌生拜访。她给自己订了计划,一天至少打10个电话。电话营销也不容易,当她把电话打过去,对方一听是来推销酒的,还没等她把话说完,就挂断电话。没办法,她只好陌生拜访了。她所在的酒业公司董事长董明成,28岁,一表人才,大学刚毕业3年。这一天,董明成把中原电力公司副总黄鑫力的电话给了叶怡芳,让去拜访。叶怡芳做杂志时,经常跑广告,还是比较善于和人打交道的。于是,她先电话联系,打通电话后说:“您好!是黄总吗?我是大浩酒业的叶怡芳,想给您送份资料,您有时间吗?”

“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我们不需要酒。”对方不容多说就把电话挂断了。

叶怡芳不甘心,第二天一早径直来到电力公司门口,由于没有得到对方的许可,被门岗挡了回去。于是,她给门岗买了一盒烟,又说和黄总是老乡,最后死缠烂打总算进去了。来到黄总的办公室,她很有礼貌地敲门进去说:“黄总,您好!”

黄鑫力屋里有客人,客人一看来了一位美女,以为是黄总的熟人,急忙说:“黄总,您先和这位女士谈话,我先出去一会儿,等会再来。”

黄鑫力满脸堆笑地问叶怡芳:“您是市委马秘书让来的吗?”他认错人了,以为叶怡芳是市委领导介绍来办事的客人。

叶怡芳急忙解释说:“哦,黄总,我是大浩酒业的叶怡芳,昨天给您打过电话,今天来送一份产品资料,我公司专做金谷酒的团购业务,毕竟金谷酒也是本省的知名品牌,像您这样有身份的人,如有外地客人来了,也是对本省的一个形象宣传……”

黄鑫力没等到叶怡芳把话说完,脸色立即沉了下来,淡漠而又不耐烦地说:“哦,知道了,知道了,把资料放下吧,金谷酒?他们厂长开着车免费给我送,我都不要,我忙的很,你走吧!”黄鑫力傲慢而冷淡的态度如同一盆冰凉的水,把叶怡芳浑身上下浇得水透。那一刻,她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以前,她是主编,到哪里都受别人的尊敬,可如今落到这般地步,以致很沮丧,真想辞职不做了,可是又想想,酒卖出去了,可以挣钱养家,不能泄气,无论如何也要坚持。

第二天,叶怡芳又去中原国贸大厦“扫楼”,所谓“扫楼”,也就是一个门一个门地拜访。这栋大楼进驻上百家公司,说不定会有收获。果然,她看到一家很气派的公司,装修豪华,是益华房地产公司。于是,她径直敲开了董事长的门,想不到老板台后面坐着的竟然是中学同学孟祥。

孟祥看到叶怡芳,惊愕地问:“怎么是你?来也不提前打电话,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公司刚搬过来不久。”

叶怡芳见孟祥误解了,以为她是来续同学情的,便直截了当地说:“我是来推销酒的,给你添麻烦了。”

孟祥“哈哈”一笑,不相信地说:“你该不是想钱想入了迷?什么样的钱都想挣,星期天时间,不在家休息,怎么卖起了酒?这世上的钱是挣不完的,小心别累坏了身体,我也知道现在纸媒不景气,靠写稿挣不了几个钱,但也不至于沦落到这种地步,如果有困难,说一声,老同学会帮你的。”

面对孟祥的不解,叶怡芳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可她还是尽力调整心态,让自己保持镇定和平和,心想,反正这样了,还要什么面子,还有什么难为情或者可掩饰的,便直言道:“我们单位倒闭了,我得养家糊口,所以卖起酒来。”

孟祥听完叶怡芳的述说,不好意思地说:“我知道了,对不起,刚才冒昧了,请原谅!你来的正好,我正需要酒,你明天送来10箱吧,以后需要酒随时给你打电话联系。”一下子卖了10箱酒,叶怡芳非常高兴,可是有实力的熟人毕竟不多,这样的好事只是冷不丁地偶尔遇到。

女人做推销,困难程度可想而知。现在社会上,大家会认可一位男性的成功和努力,但对一个较为漂亮的成功女子,很多人不是先来认可你,而是怀疑你、猜测你,特别是认为跑推销的女子,会接触各种各样的人,会放得很开,身边会很热闹,定力不够,易变化、易迷失。因为有着这样的顾虑,叶怡芳在和男客户打交道时,很少说与工作无关的事情。但有些事情不是在办公室打电话就能谈成,应酬客户吃饭是常有的事,有男人约她出去吃饭,偶尔有那么一瞬,会有一丝出于性别的喜欢,但这种感觉如同电光火石般地闪过,最终出于理智,还是轻轻地放它过去。她认为,男女之间的美好关系有很多种,有的人可以成为生活中很好的朋友,但就是不能成为你的另一半,要懂得享受每一种关系带来的愉悦。同时,她还告诫自己要适当地“藏美”,自尊自爱,不穿过于暴露的服装,尽量展示自己理性、聪慧、干练的一面。

一日,叶怡芳正陪客户吃饭,忽然感觉桌子底下有一只脚在摩挲她的脚背,是大新煤矿的副总徐典。她浑身一激灵,赶紧把脚抽回来,站起身说:“徐总,来,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说着,就喝了一杯水。

徐典想借此将叶怡芳一军说:“不行,喝水没有诚意,你喝一杯酒,我要你一件酒。”她一听,懵了,便说:“对不起,我喝酒过敏,再是感冒,不信,你看,我还带着药呢。”说着,从口袋里掏出药瓶,并把药品的说明书让他看。徐典看劝不下酒,走时,避开其他人说:“我请你吃夜宵吧。”

直接拒绝不合适,于是,叶怡芳假装接了一个电话,然后抱歉地对徐典说:“徐总,对不起,家里人打电话了,我得赶快回家。”就这样,她采取巧妙的措施避开尴尬。后来,在以后的接触中,徐典看她是个端庄、理性的女人,也就放弃了自己的“贼心”。

每天卖酒,叶怡芳身心俱疲,做的很辛苦。有一次给别人送酒,10件酒从一楼搬到7楼,搬完后,她人累得像散了架一样。还有一次,她随车去外地拉酒,一天时间,来回上千里,司机又困乏,她担心极了,生怕有丝毫的散失,一路上提心吊胆,回到中原市已是凌晨两点了。

然而,跑推销不是靠流汗出苦力就能做好的,真正产生业绩的还是做团购,给一些有实力的单位做定制酒。可叶怡芳一介文人,半路出家,没有社会关系,缺乏经商的细胞,根本签不了大单子,自然也挣不来多少钱。正当她感到做推销员力不从心、打退堂鼓时。水美枝打来电话说:“你如果真的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到我的公司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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