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默潭回家来,脱掉粘满笨重泥巴的胶鞋给小荷去洗,蹲下,要换上千层底布鞋。鞋柜里一排,摆着四双。四双都是灰蓝鞋布面料,白色鞋底。看颜色,看不出是谁做的,是大娘还是二娘还是三娘四娘呢?但谢默潭只要拿起来捏捏,看看针线,就知道是谁做的。大娘做的虽然手工不是最精细的,但是最合脚穿起来最舒服。二娘做的针线最差了,线头都不均匀,三娘做的线头均匀,但是,鞋头太窄,憋脚,四娘做的看相也有,针线也好看,只是四娘做的怎么都有些太大,穿起来太松。最后谢默潭还是换上大娘纳的千层底布鞋,布鞋非常柔软合脚,感觉脚轻了不少,人也舒服了很多。吃过午饭,品着茶,坐在围椅上假寐,一手端茶杯,一手打着拍子,轻轻哼着山歌,觉得人生很惬意。
二狗快步走进来,说:“大爷,刘乡长来了。”谢默潭知道,刘乡长来了准没好事,但他嘴里说:“快请。”站起来整整衣冠。
刘乡长还是那样装扮,黑礼帽,深蓝中山装,黑皮鞋,脸色红润,一见谢默潭就拱手,说:“谢乡贤呀,好久不见,甚是想念。”谢默潭拱手,一边让座,一边叫上茶,一边说:“刘乡长日理万机,怎么有空莅临寒舍?”
刘乡长啜了小口茶水,说:“谢乡贤呀,愚弟还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愚弟也实属无奈,来请求谢乡贤帮忙!”
谢默潭说:“刘乡长别客气,不过刘乡长来请求我这个村夫野老帮忙,那还真是奇闻呀。”
刘乡长说:“谢乡贤呀,废话愚弟也就不多说了。谢乡贤想必也知道了,党国正在倾全国之力,上至领袖,下至黎民百姓,都有一腔爱国之情,积极抗战,誓死不做亡国奴。可惜我们国家积弱已久,东洋鬼子火炮厉害,我国军虽抱必死信心,奋勇抵抗,还是伤亡惨重呀。”
谢默潭说:“国军和共军不是联合抗日了吗?”
刘乡长说:“谢乡贤,这些政治敏感问题,不谈论,现在要来和谢乡贤谈论的是,抗战正在艰难之地,经费非常紧缺,所以国民政府号召所有国民,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争取抗战早日胜利。”
谢默潭明白了,刘乡长要他捐款呀。谢默潭沉吟半晌。
刘乡长显然急了:“谢乡贤呀,捐款其实是为了咱们自己,您想呀,倭寇占领了咱们土地,奴役咱们百姓,奸杀咱们妻女,如何是好!”
谢默潭说:“刘乡长,您别急,我是在想,捐多少合适。”
刘乡长笑容满脸地说:“谢乡贤好风范,愚弟没看错人。”
谢默潭说:“刘乡长,您看我谢家也不是嘛大户人家,虽然有些余粮,但还不至于非常富足。”
刘乡长收起笑容,说:“这好说,政府也不是强人所难,只要大家量力而为。”
谢默潭说:“刘乡长,您觉得我捐多少合适?”
刘乡长说:“咱们是嘛关系!以愚弟之见,三百到五百大洋合适。”刘乡长知道,不能一下把希望捐款的数目说死,但尽量往高处说,即使这些土财主打个对半折,捐出来的数目也还是可以的,刘乡长心目中,哪个叫“乡贤”的,不都是表面上的口头上的乡贤?实际上个个都是吝啬鬼守财奴,常常说得和做的不一样,钱和命几乎相等。他说完就眼定定地盯着谢默潭,看他的脸色如何变化。
谢默潭咬咬牙,好像狠狠下了决心,说:“那我捐五百大洋吧!”刘乡长差点站起来,大喜过望,说:“就知道谢乡贤不是一般人,看来我刘某人看人还是有眼力的。”刘乡长掏出本子记录了下来:“澄江乡潭坑谢默潭乡贤意愿捐款银元五百正。”谢默潭斜眼瞄了一下,上面记录了几个捐款的,大多数是一百两百,看来谢默潭捐的数目最大。
刘乡长说:“谢乡贤,为了表彰各位乡贤为抗战出的钱力,影响更多的人投身抗战,县政府于大后天在县政府大院举行捐款仪式和表彰大会,届时谢乡贤带上钱银当场捐献,县长和各界名流记者与会,表彰各位乡贤的拳拳爱国之心那!”刘乡长收起本子,“谢乡贤那,本应该和兄叙叙旧,但愚弟很确实很忙,还要去各乡贤处募捐,告辞,到时愚弟会派人来护送各位乡贤到达会场。”刘乡长匆匆收拾好本子,匆匆地走出谢家,谢默潭送出门外。刘乡长骑上他那部破单车,回头说:“谢乡贤留步,谢乡贤那,您那茶很好喝呀,齿颊留香呀,隔日再来品尝。走啰。”谢默潭拱拱手,目送刘乡长远去。
二狗忧心忡忡地说:“国军和共军联合都抵挡不住倭寇,倭寇真的那么厉害!”谢默潭说:“哎,前段时间咱俩去南雄,见到很多伤兵是吧?”谢默潭摇摇头,“看来咱们得准备好,像颂琪说的那样,两个字‘跑’和‘躲’了。”
谢默潭说:“二狗,你跟我来。”谢默潭叫上二狗,进了门,再进内堂,关上门。谢默潭掏钥匙打开内堂的侧门,过了一个通道,到了尽头,似乎无路可走了。谢默潭伸手用力推开一块木板,木板居然是一扇门,表面根本看不出来。二狗惊讶不已。两人再进一间屋子。谢默潭伸手在一个台上拿了一支蜡烛,划火柴点亮,举在手里,郑重地说:“二狗,这是咱家的秘密,今天大爷要把这个秘密传给你了,这个秘密只有你知我知老天知,连你二叔和颂琪都不知道。”二狗有些紧张,眼定定地看着大爷,谢默潭的脸给蜡烛火光照亮了半边,另一边在黑暗中,眼珠子发亮,脸型五官轮廓分明,肃穆。谢默潭继续说:“咱们家为嘛不和族亲们住在一起,而在族亲们的房子旁边另外建起,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咱家的房子和族亲们的房子是相联的,实际上咱家是独立的。族亲们的房子都是一间连着一间、一家连着一家,根本没办法藏东西,咱祖上非常聪明,设计出这些房中房,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来,也找不到。”二狗说:“我可能都找不到。”谢默潭笑了笑说:“还有很绝的。”
谢默潭举着蜡烛,说:“二狗,你过来,你把这张桌子转个方向。”二狗过去,用力想把桌子抬起来转方向,可是桌子纹风不动。谢默潭说:“二狗,你这样推。”二狗依言推了一下,桌子居然转动了。谢默潭说:“一般人做的机关只是触动某件物品就可以开了,而咱们祖先聪明无比,咱们祖先设计的是连环机关,只有移动了桌子,触动另外一个机关才能开。”谢默潭说着,把墙上一块砖取出,再伸手进去砖孔,转动一下,吱吱有声,一扇墙居然打开了一个缝隙,只容一个人经过大小的缝隙。缝隙里透出一股霉味,不是很重的霉味。
二狗惊讶无比,嘴巴张口都合不拢。谢默潭招呼二狗跟着。二狗连忙跟了进去。
谢默潭用手里那支蜡烛去点室内烛台的蜡烛,看来蜡烛有些受潮了,点了一阵才点着。几支蜡烛同时在燃烧,室内亮堂了起来。
谢默潭对二狗说:“二狗,你知道这是哪里吗?”二狗摇头。谢默潭神秘地说:“这已经是山里了。”二狗又一次惊讶无比。谢默潭说:“为嘛咱家要依山而建,为嘛咱家要独立建房,而且全用青砖砌墙?就是这个原因,咱建后院的后墙就是山脚,咱家祖宗挖山脚建房,再在房里挖了一个山洞,这样即使火烧了咱家房子,也没人找得到这个山洞,你看着山洞都是用麻石砌的四围吧?”二狗仔细看看四围,还真的全是麻石,顶部成拱形,坚固无比。麻石缝隙上还有小树根顽强地钻出来,尾端缀着几粒水珠,在烛光下,显得七彩晶莹,无比美丽。
谢默潭带二狗来到一个麻石砌的平台上,平台上摆着三个木箱。谢默潭说:“二狗,你猜这木箱是嘛材质做的?”二狗摇摇头。谢默潭说:“这些都是用松油柴做的,而且选的松油柴一定油透了的,松油柴,外面还浸泡了桐油,千年不坏。”
谢默潭打开三个箱子,箱子的铜扣并没有上锁。第一个箱子,装满了一摞一摞银元,第二个箱子和第一个一样,第三个箱子,装的是一些散银元,和一些灿灿的金叶,这种金叶二狗见过,那次在南雄酒店吃饭时谢默潭就拿出来过。
谢默潭说:“这一箱银元是五百个,二狗,大爷打算把两箱都捐了。”二狗大吃一惊说:“大爷,您不是答应刘乡长捐五百吗?大爷你要捐完咱家银元!”
谢默潭脸上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狡黠的微笑,点点头:“咱家祖先本是武将出身,只是世事变幻,咱家落难迁移这南岭蛮夷之地,咱祖先勤奋耕织,这些金叶是咱祖宗留下来的,从来没用过,这些银元有些是我爷佬留下来的,大部分是咱挣的。大后天捐出去时,你叫你二叔带上几个后生背上枪护卫。”二狗说:“好的。”谢默潭正色说:“二狗,这个家,到时我老了,你二叔也老了,就交给你了。”二狗刚要开口,谢默潭摆摆手,不让他开口:“你不要说还有颂琪,颂琪虽是我亲生,但他是一条游龙,游走四方,潭坑是浅水,根本留不下他。你哥大狗,他是一头猛虎,独来独往,咱家只能靠你了。”二狗感觉自己肩膀有什么压住一样,沉重非常,他耸耸肩,似乎要挣脱着压力,但是没用,这种力量已经和他的肉体骨骼融合在一起了,今生都无法甩脱。
出了暗房密室,二狗心一直都平静不下来,但他知道,大爷族长告诉他这一切,很明显是有要交班给他的意思,二狗问自己准备好了吗?非常清楚地回答:没有。二狗从十多岁就跟着谢默潭,对大爷的那种见识、聪明、能干、果断、坚韧、从容不迫、临危不乱的做派气度非常敬佩,甚至是到达崇拜地步,如今族长大爷已经有了交班的意愿,我二狗有这个能力吗?这副筋骨能承受得住吗?
二狗胡思乱想,连睡觉都不安稳,以致二娇以为发生了嘛事,问二狗,二狗摇摇头说没事。二狗知道,这种“大事”是不能随便说出来的,只能烂在心里,如果连这种事都藏不住,只能说明他不是做族长的合适人选……
不知不觉到了捐款的这天。天刚蒙蒙亮,雾气非常大,几丈内就看不清人。谢默河带上几个后生握枪看着门口,二狗和谢默潭进里屋密室,一人抱一箱大洋出来,上锁后放在厅堂,就等刘乡长的人来护送。
很快,听得铃响,刘乡长骑着他的破单车来了,像从神仙一样从浓雾中钻出来,礼帽和衣服都有些湿了,后面跟着几个乡丁在跑,都背着长枪。谢默潭忙迎过来,说:“刘乡长,劳驾您亲自来护送,谢某脸上有光呀。”刘乡长掏出手帕,抹抹礼帽和头发,拍拍衣服,弄去一些水珠,说:“谢乡贤,您是咱乡最大的善款捐献者,愚弟思来想去,还是亲自来好。谢乡贤准备好了吗?”谢默潭说:“早准备好了,就等刘乡长带路压阵。”
二狗和二叔把两箱银元抬上马车,谢默潭坐上,二狗赶车,谢默河带着几个后生持枪殿后。几个乡丁带路,刘乡长的单车和马车并行,大家钻进浓雾中,一行到澄江墟乡公所,有些乡贤已经到了,清点了一些人数,还有几个没到,等了一下,其他乡贤和家属陆续到了,大家一起往始兴县城奔去。
一大伙人,钻进浓雾,浓雾很快就愈合,不见了所有人背影。送行的家属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前路有许多不确定的因素,埋伏着不少危险,但没人敢这样说,甚至连这样想都觉得不应该,想扇自己耳光。
大约两个时辰后,进入县城,浓雾已经散去,阳光照了下来。走路骑车的都出了汗,刘乡长拿下礼帽扇风,说:“很热很热。”
进了县政府大院时,军警过来搜查询问,刘乡长出示证件,并对每个人都做了担保签字。
呵,还真多人,不少军警持枪在那里警戒,挺挺地站着。刘乡长找到标示澄江乡的位置,安排谢默潭等乡贤坐下。二狗站在谢默潭身边。刘乡长说:“你也坐下吧。不要影响别人开会。”二狗望望谢默潭,谢默潭说:“二狗,听刘乡长的,坐下。”原本坐在谢默潭身边的乡贤忙知趣的让开,给二狗坐。二狗迟疑了一下,挨着大爷坐了下来。
谢默河和后生们以及乡丁收了枪,站在旁边,护着马车钱箱。
二狗观察了一下,县政府的楼房上拉着一个条幅,上面写着:“始兴县抗战救国募捐表彰大会”。四周都站着军警戒备。县政府台阶上摆着一排桌子和凳子,还有一个用红布蒙着的圆圆的棍子,二狗问谢默潭那是嘛,谢默潭说:“那是话筒,用来讲话扩音的。”二狗不懂,但也不好意思再问。
渐渐所有位置上坐满了人。刘乡长和各位镇长乡长都站在话筒的两侧。
有个油头粉面的后生仔上了台上,对着话筒说:“大家静静,大家静静。”乡贤们都不说话了,静了下来。油头粉面的后生说:“请县长和临时联合抗日政府主要官员入座。”一群衣着整洁气度不凡的人依次入座坐定。
二狗眼尖,看着主席台上的一人说:“大爷大爷,颂琪颂琪。”谢默潭说:“颂琪在哪?”二狗指指主席台。谢默潭定眼看看主席台,中间坐着略肥的是县长大人,紧挨着坐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后生,此人身材修长,方脸高鼻,剑眉星目,透露着一股英气,和谢默潭简直一模一样,只是一个成熟,一个后生罢了,不是别人,正是颂琪。谢默潭开始觉得不可思议,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奇怪,颂琪就是不一样的人,他曾和二狗说过,颂琪是游龙,潭坑水浅,迟早会离开的。
油头粉面的人对着话筒说:“表彰大会开始,先由县长讲话。”县长大人乐呵呵地站起来,过来对着话筒吹了吹气,喇叭回响吹气声,县长大人确定话筒没问题,就开始了一阵慷慨激昂的讲话,毫无新意,又臭又长,听得乡贤几乎要睡着。好不容易县长大人讲完。油头粉面的后生对着话筒说:“下面宣读捐献名单和举行捐献仪式。”
于是宣读各镇各乡的乡贤捐献的名单和金额。一般捐款的差不多是一百大元到三百大元不等,没有嘛特别突出的。一个接一个的上台表情各异地接受表彰,捐献钱银。
油头粉面的说:“下面是澄江乡各乡贤捐献的名单和金额,请各位乡贤读到名字的上台接受县长的表彰和捐献钱银。第一个,邓家财,捐献一百大洋,请上台接受县长的表彰和捐献银元。”邓家财是个矮胖子,捧着一个箱子,乐呵呵地上了台,打开箱子展示一百大洋。县长过来给他戴了朵大红花,县里工作人员把一百大元收了。
油头粉面连续宣读了好几个澄江乡捐献的乡贤名单,没有嘛惊喜,一般都是一百大元到两百大元的捐献。油头粉面继续读下去:“哦,终于有了一个大额的捐献,他是谁呢?大家猜猜,不,不是,大家猜不着了吧?好,下面我隆重宣布,澄江乡乡贤谢默潭,捐献五百大洋,请给谢乡贤热烈的掌声,请谢默潭乡贤上台接受表彰和捐献银元。”二狗说:“大爷,叫您上台呢。”谢默潭整整衣冠,在掌声中郑重地上台接受县长的红花。油头粉面说:“谢乡贤,您为什么要捐献五百大洋,您这是全县乡贤捐款最多的一位,请来这里,说说您此刻的心情。”谢默潭摆摆手,示意没什么话说,油头粉面不让,把话筒移到谢默潭面前。谢默潭不得不说了。
谢默潭说:“尊敬的县长大人,各位乡长,各位乡贤,本人澄江谢默潭,本来在下没嘛可讲的,是这位后生硬要我讲,那好我就讲讲吧。”下面在座的笑声一片。
谢默潭继续说:“咱谢家呀,自唐宋明代开始就是武将出身,以抗击倭寇为己任,人人无私。后来受宵小陷害,落难迁徙南岭,至今已有几百年,咱谢家勤劳节食,虽非家大业大,但谢家一腔热血从未冷却过,为国家分忧为保家卫国,那咱谢家责无旁贷,今天国家有难,受倭寇侵犯侮辱,咱虽然不能冲锋陷阵,奋勇杀敌,但咱们为前线将士捐钱捐粮,还是可以办到的。咱区区五百大洋又算的了嘛呢?比起前线将士用血肉之躯阻挡倭寇子弹,勇于献身又何足挂齿呀!前几天,刘乡长来舍下知会捐款的事,咱就满口答应捐献五百大洋,但后来谢某想想,如果人人都舍不得身外之物,前方战士何来全心全意抗战,倭寇占领咱土地,抢劫咱钱财,奴役咱百姓,奸杀咱子女,咱留下钱财又有何用?所以今天谢某宣布,谢某捐献所有银元,一千大洋。默河,抬上来。”
油头粉面的后生说:“慢,谢乡贤,你说是一千大元,不是五百?”
谢默潭说:“确实是一千,不是五百!”
油头粉面的后生激动地说:“各位看到了吧,谢乡贤捐献一千大元,真是义薄云天呀,为谢乡贤热烈鼓掌!”登时掌声雷动,经久不息,主席台在座全部站了起来鼓掌。谢默河和几个后生抬上两大箱大洋,打开展示。站在主席台侧面的刘乡长,万万没料到,谢默潭捐献这么多,一般来说在他的心目中,能捐献五百大元已经是极限了,何况一千大元呢?登时觉得自己脸上有了光彩,激动地连声欢呼,差点跑过去抱着谢默潭。
县长大人激动了,抢过话筒说:“看看,大家看看,这就是国之脊梁,民族之大义,咱中国必胜,抗争必胜!驱除倭寇!还我河山!”旁边所有人都跟着喊:“中国必胜!抗争必胜!驱除倭寇!还我河山!”
县长过来给谢默潭戴上红花,久久地握住谢默潭的手,连连表示感激。县长旁边的颂琪也过来,县长把颂琪推到谢默潭前面说:“来我介绍一下,这位后生是中共广东省委的代表谢颂琪同志。颂琪同志也是你们澄江人。”谢默潭握握颂琪的手,对县长大人说:“认识认识,咱看着他长大呢。”县长惊讶地说:“是吗,那就好,熟人。”颂琪说:“谢乡贤,这次表现非常不错,值得敬佩!”
县长说:“来,咱们合影留念!”谢默潭避开,等那些局长之类的官员靠近县长,县长不让,把谢默潭拉到自己身边。县长说:“到时洗好相片,我叫秘书送到谢乡贤那。”谢默潭连说客气客气。
接下来的活动是县政府招待的午宴,县长强调谢默潭和他一桌,颂琪各局长同一桌,局长们纷纷给谢默潭敬酒说好话。谢默潭成了主角了。开宴前,县长大人又发表了一番讲话。
午宴后各乡贤各自回家。颂琪送谢默潭等人一段。
谢默河说:“颂琪少爷,回去了吧。”
颂琪说:“再送送。”
刘乡长说:“颂琪,哇,你爷佬今天的表现太让我意外了,太给咱澄江乡长脸了。”
颂琪说:“对对,今天我爷佬也给我们谢家长脸了啊。”
谢默河说:“颂琪少爷,先回去吧,不用送了。”
颂琪说:“二叔,我爷佬就麻烦二叔照顾了。”
谢默河说:“那是一定的。”
二狗说:“颂琪,嘛时候回家来看看。”
颂琪说:“等不忙了,我就回来和二哥玩。”
颂琪对谢默潭说:“大爷,保重身体,您的头发都有些白了,颂琪回去了。”
谢默潭说:“好的,你回去吧。”颂琪向大家告辞,转身回县城了。
澄江乡来县城捐献的几十人大踏步回去家乡去了。
二狗突然说:“大爷,颂琪好厉害啊。”谢默潭没说话,他也在想,颂琪一个中共省委代表,好像官职也不小呀,这衰仔有两下子,只是中共前几年一直被国民党杀害压制,就怕历史又要重演啊。
二狗又说:“大爷,我好像看到了苏先生,和颂琪一起来的。”谢默潭说:“苏先生和颂琪一起来县城的?”二狗说:“可能吧,反正我见苏先生和颂琪一起说过话。”谢默潭想,怪不得苏先生像是颂琪的下属,看来还有可能是。谢默潭没说话,二狗也不再说话了。
一大群人,坐车的也有,走路的也有,大家一个心思,快点回家吃晚饭了,今天捐了这么多银两,那是多年的积蓄啊,不知要到嘛时候才赚得回来,就少在外面吃,能省一点算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