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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进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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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0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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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恶两重天》连载

第八章 死里逃生

心地善良的丹妮不幸惨死了,扬文宝、扬文莲和扬文秀更加伤心欲绝,想放声痛哭。兄妹三人同样有着与生俱来的求生欲望,记住了奶奶临死前的话语,所以一直都害怕被突然来到的豺狼党反动派听到,一直都只能用手紧紧捂住嘴巴不出声的痛哭。

扬文宝、扬文莲和扬文秀无声痛哭了十几分钟,消失的飞机轰鸣声又传来了,很快又传来了爆炸声。兄妹三人吓了一大跳,立刻停止了无声痛哭,只好惊恐万分的静静听着,这才听出爆炸声是从不同方向的远地方不断传来的,爆炸声有大有小,所以估计许多飞机正在轰炸许多地方的村子,正在残杀男女老少。兄妹三人不知道还有多少村子的房屋被炸毁,不知道还有多少男女老少伤亡,不知道还要出现多少家破人亡的悲剧。兄妹三人更加不敢说话,都只能惊恐万分的相互默默看着,更加担心被突然来到的豺狼党反动派听到。

扬文宝、扬文莲和扬文秀默默听了一会,轰鸣声和爆炸声仍旧不断远远传来,一直都没有听到豺狼党反动派的任何吼叫声、说笑声,估计豺狼党反动派没有来,这才稍稍放了心。兄妹三人没有听到哭声、说话声,估计幸福村的那些幸存男女老少不是躲在附近,肯定早就躲进了安全可靠的大山洞。兄妹三人认定这里太危险了,真想拼命跑进大山洞,但无法带走奶奶的遗体,不会抛下奶奶的遗体不管,只能继续在这里等那些男女老少。兄妹三人渴盼那些男女老少尽快来,太怕了,怕血腥味随时招来山里的豺狼猛兽,怕穷凶极恶的豺狼党反动派突然从天而降,怕各类恶鬼。兄妹三人认定只要那些豺狼猛兽、豺狼党反动派、各类恶鬼来了,兄妹三人不会有活路,都只能是死路一条。

 扬文宝、扬文莲和扬文秀惊恐万分的听了好长时间,仍旧想放声痛哭,仍旧害怕,仍旧只能用手紧紧捂住嘴巴无声痛哭。兄妹三人无声哭了好长时间,无声哭得渐渐浑身无力,这才渐渐停止无声痛哭,不断擦着泪水低声抽泣。

 不断响起的轰鸣声和爆炸声渐渐小了许多,扬文宝、扬文莲和扬文秀估计是在更远的地方轰炸,附近仍旧没有响起任何声响,估计豺狼党反动派仍旧没有来,那些男女老少仍旧躲在远地方。兄妹三人看着奶奶的遗体,奶奶的遗体静静躺在茅草上,双眼紧闭,好像睡着了。兄妹三人多么渴盼奶奶真的在睡觉,睡得差不多了就会立刻睁开双眼,笑着跟兄妹三人打招呼,然后带着兄妹三人回家。兄妹三人知道奶奶已经走了,那种美好渴盼无法让奶奶活过来,知道捆绑奶奶伤口的两根裤带起不了作用,扬文宝和扬文莲只好哭着慢慢解下,重新各自系好。扬文宝低声哭着说:“文莲文秀,你们在这里陪奶奶,我到外面看看其他人在哪里,看是不是在大山洞里。我去看看,你们千万不要离开这里,知道吧?”

 扬文莲和扬文秀低声答应,扬文宝不敢站起身走出茅草丛,只能蹲着听外面的动静,听不到轰鸣声和爆炸声,外面仍旧是死一般的寂静。突然响起凄嚎惨哭声,兄妹三人听出是从大山洞方向传来的,知道在那些爆炸声中有人同样惨遭了不幸,所以同样伤心痛苦。扬文宝低声说:“有人在外面,说明没事了,我去叫人来,你们在这里等。”

 扬文莲和扬文秀低声答应,扬文宝这才放心大胆的站起身往外走。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没事了,赶快出来吧。丹妮,你和孩子们躲到哪里去了?”

 扬文宝、扬文莲和扬文秀更加激动万分,扬文宝赶忙转身低声说:“救星来了,你们不要动,我现在出去。”

 扬文宝跑出茅草丛,很快看到从大山洞方向走来几个不断呼喊的幸福村男女。扬文宝呼喊:“爷爷伯伯大妈,我们在这里……”

 杂乱的痛哭声仍旧从大山洞方向不断传来,扬文宝看不到那些痛哭的男女老少。胖大爷和瘦大伯等几个男女看到了扬文宝,加快了脚步,纷纷激动万分的说着:“文宝,你们躲在那里呀?奶奶和你兄妹三人还好吧?”

 “没有伤到哪里吧?没有受到惊吓吧?”

 扬文宝哭着说:“奶奶……死了……”

 几个男女惊呼惊叫:“什么?奶奶死了?”

 “奶奶怎么死的?”

 “奶奶和文莲文秀在哪里?”

 扬文宝哭着说:“在那里。”

 胖大爷说:“赶紧带我们去。”

 扬文宝把胖大爷和瘦大伯他们带进大石头后面的茅草丛,扬文莲和扬文秀仍旧坐在茅草上,赶忙打招呼。胖大爷和瘦大伯他们看到了躺在姐妹俩之间的丹妮,忍不住泪水直流,不断唉声叹气。胖大爷微微战抖着声音说:“丹妮,你怎么走了?奶奶是哪里受了伤?”

 扬文宝、扬文莲和扬文秀指着说奶奶伤在哪里,胖大爷走过去看,说:“哦,伤在这里,奶奶一定是炸弹碎片击中受伤死的。”

 扬文宝哭着说:“是的,爷爷,奶奶是为了救我们兄妹三人才受伤,奶奶……”

 扬文宝、扬文莲和扬文秀哭着说了经过,胖大爷和瘦大伯他们纷纷说着:“可惜呀,这么好的人不幸惨死了,可惜呀……”

 “奶奶能在危急关头舍命救你们,因为她有着与生俱来的极大善良慈悲人性。”

 “是的,如果爷爷能活到今天,爷爷也一定会毫不犹豫舍命救你们。可惜呀,心地善良的两个好人先后惨死了,想想都伤心痛苦。”

 “爷爷以前毫不犹豫把你们妈妈的遗体慢慢拉到了幸福村,拉了二十多里,一路上拉得多么艰难。爷爷一直都没有丝毫怨言,想的是你们兄弟姐妹四个成了无依无靠的可怜伤心孤儿,无论如何都不能丢下你们不管,应该想办法帮你们。爷爷奶奶都有着与生俱来的极大善良慈悲人性,所以爷爷奶奶不忍心看着你们到外面过可怜伤心的流浪生活,不断劝说你们留下,给了你们一个开心快乐温暖幸福的新家。奶奶现在又舍命救了你们兄妹三人,爷爷奶奶真是难得的大好人。可惜呀,真是好人无长寿,恶鬼活千年……”

 扬文宝、扬文莲和扬文秀忍不住伤心痛哭,胖大爷擦着泪水说:“孩子们,不要哭,人死不能复生,没有办法。奶奶舍命救你们的目的就是要你们好好活着。”

 扬文宝擦着泪水说:“是的,妈妈奶奶在临死前叫我们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扬文莲和扬文秀纷纷说着:“我们一定会好好活着。”

 “我们要以好好活着报答亲人们的养育之恩。”

 胖大爷擦着泪水说:“不错,你们应该化悲痛为力量,要以好好活着报答亲人们的养育之恩。你们三个和我们一起回去,过一会让人抬奶奶和其他人。”

 扬文宝说:“爷爷,除了奶奶,还有多少人死了?”

 胖大爷叹气:“加奶奶死了九个,几个男女老少受了伤,太惨了,走吧。”

 扬文宝哭着说:“爷爷,让文莲文秀跟你们回去,我留在这里陪奶奶。”

 扬文莲和扬文秀同样哭着说要陪奶奶,胖大爷说:“你们不要在这里,还是一起回去,留下两个人在这里守护奶奶,你们放心吧。”

 瘦大伯他们同样说着,扬文宝、扬文莲和扬文秀仍旧坚持要陪奶奶,胖大爷和瘦大伯他们只好答应了,留下两个男女陪伴,胖大爷和瘦大伯他们说了一些话立刻匆匆离去。兄妹三人坐在奶奶的遗体周围,仍旧默默流泪看着奶奶的遗体,仍旧渴盼奶奶能突然醒过来。两个男女不断劝说安慰,兄妹三人渐渐停止了哭泣,很快相互低声说着。

 胖大爷和瘦大伯他们不久之后回来了,带来了一块好的长木板。胖大爷突然蹲在地上,双手抱头低声哭着说:“完了,完了,飞机不但炸死炸伤了十几个男女老少,还把幸福村炸成了废墟,豺狼党反动派真是作恶啊……”

 扬文宝、扬文莲、扬文秀和陪伴的两个男女很吃惊,扬文宝说:“炸成了废墟?”

 胖大爷低声哭着说:“是的,我们刚才回去看到了,房子都没有了。”

 瘦大伯低声哭着说:“完了,房子完了,幸福村这次彻底完了。”

 扬文莲说:“爷爷,我家的房子也没有了?”

 胖大爷擦着泪水说:“是的,幸福村全部炸成了废墟,你家房子也炸掉了……”

 扬文秀哭着说:“没有房子住,夜里没地方睡觉,肯定会冻死的,怎么办哪?”

 胖大爷叹气:“不要担心,到时候一定想办法解决睡觉和吃的事。”

 瘦大伯说:“一定要尽快想办法,不能看着老人小孩体弱多病和伤者冻死饿死。”

 胖大爷叹气:“这次飞机突然跑来轰炸,不光是幸福村遭到轰炸,许多村子同样遭到了轰炸,不知道有多少人伤亡,不知道有多少村子成为废墟,真是惨不忍睹……”

 瘦大伯叹气:“是的,的确真的惨不忍睹,想想就忍不住哭。”

 胖大爷擦着泪水叹气:“是的,想起来就忍不住哭,但这样的悲剧已经发生了,天天哭得死去活来也没有用,活着的我们必须赶紧想办法解决一切困难。赶紧把丹妮抬到板子上抬走,还要抬其他死难者和重伤者,要安葬他们。”

 大家把丹妮的遗体抬上木板,抬着木板慢慢走出茅草丛,扬文宝、扬文莲和扬文秀走在胖大爷、瘦大伯他们前面。兄妹三人看到大石头另一面的地上落满了许多泥土石块等大小杂物,还能看到一些大小弹片。扬文宝想到如果不是奶奶及时用力把兄妹俩推进大石头后面的茅草丛,飞过来的这些杂物会砸死兄妹俩。如果不是奶奶及时抱起扬文秀往茅草丛里冲,如果不是奶奶用身体护住了扬文秀,扬文秀一定会死,如果不是奶奶快速转身,毫发无损的扬文秀也会被重重倒下的奶奶压死。扬文宝想到兄妹三人都是奶奶用宝贵生命换来的,兄妹三人永远忘不了奶奶的救命之恩,更加切齿痛恨万恶的毒心狼和豺狼党反动派。

 扬文宝、扬文莲和扬文秀看到大石头附近有三个大深弹坑,三个深弹坑的周围都是乱糟糟,认定就是在这里爆炸的炸弹夺去了奶奶的宝贵生命。兄妹三人、胖大爷和瘦大伯他们走了一段路,又是三个大深弹坑,周围同样乱糟糟,那几个吓得乱奔乱跑的男女老少都是惨死在那里,几个男女正在那里忙碌。大山洞方向仍旧不断传来凄嚎惨哭声,兄妹三人估计那里一定也炸出了深弹坑,几个伤者死难者一定都是在那里伤亡的。一些男女拿着东西往大山洞方向走,是去抬那里的死难者和重伤者。

 扬文宝、扬文莲、扬文秀、胖大爷和瘦大伯他们停下来,那两个人慢慢放下丹妮的遗体,跟那些忙碌的人说话,走过去帮忙。在收拾过的地方放了几块长木板,分别放着死难者的遗体,都是惨死在这里的。那些死难者遗体血肉模糊、残缺不全、面目全非,还有死难者血肉模糊的残肢断臂、五脏六腑。在那几个深弹坑周围乱糟糟的杂物中还能看到斑斑血迹,许多人能想象出当时是一幅怎样血肉横飞的悲惨场景。兄妹三人、胖大爷和瘦大伯他们看着眼前惨不忍睹的悲惨场景,更加伤心痛苦,更加忍不住泪如涌泉。一些男女忙了二十多分钟才忙好,很快和兄妹三人、胖大爷和瘦大伯他们朝幸福村慢慢走去。兄妹三人、胖大爷和瘦大伯他们仍旧边走边不断默默长吁短叹,还响起低声哭泣,接着响起劝说安慰声。扬文莲突然说:“要是那些飞机再跑来轰炸就坏了。”

 扬文宝叹气:“是的,再跑来就真坏了,渴盼不要再跑来害人。”

 扬文秀说:“永远都不要跑来杀人害人。”

 扬文宝说:“我不理解,为什么要造出那种杀人的飞机?”

 扬文莲叹气:“是的,如果没有那种杀人飞机,也就不会炸死炸伤那么多人,奶奶……奶奶也就不会……也就不会死的……”

 扬文莲说不下去了,又控制不住低声哭泣,胖大爷和瘦大伯他们只能劝说安慰。

 扬文宝、扬文莲、扬文秀、胖大爷和瘦大伯他们到了幸福村,以前家家户户的大小房子和院子看不到了,眼前的幸福村炸得面目全非,成了惨不忍睹的废墟,以前美好的一切都只能出现在大家的记忆里。幸福村到处都是惨不忍睹的悲惨场景:到处都是弹坑,到处都是断壁残墙、残砖断瓦,到处都是炸得飞落四处的粮食,到处都是损毁和烧得面目全非的农具、锅碗瓢盆、衣服、棉衣棉被等日常生活用品。只有废墟旁边的水泥晒谷场仍旧完好无损,只落了一些小的各种杂物,这是幸福村唯一幸运的建筑物。许多人哀叹说要是所有房子都是这样的幸运多好啊,可惜永远都无法变成美好现实。

 扬文宝、扬文莲和扬文秀看到了自家的位置,房子和院子同样没有了,同样是令人伤心欲绝、惨不忍睹的悲惨场景。兄妹三人没有看到爷爷奶奶爸爸妈妈的任何大小遗物,那辆三轮车同样看不到丝毫踪影,也许炸碎了,也许还能从废墟中找出其中的一部分。兄妹三人的书包看不到丝毫,估计同样炸碎了。兄妹三人、胖大爷和瘦大伯他们看着惨不忍睹的悲惨场景,哭得更加撕心裂肺、伤心欲绝。一些人忍不住哭喊:“老天哪,我们这些老百姓老老实实生活有什么错啊?为什么要冒出万恶的毒心狼和豺狼党反动派啊?为什么要让豺狼党反动派跑出来害得我们倾家荡产、家破人亡啊……”

 “为什么要这么残害我们哪——?为什么……”

 幸福村等许多村子为什么突然成为惨不忍睹的废墟?因为一些人面兽心的反动分子向驻守高山县城的豺狼党反动派告密,说哪些地方有许多男女拥护共产党人民军,许多男女积极往人民军前线运送弹药、抢救人民军伤员,给人民军提供了各方面的极大帮助,说明那些老百姓都是与豺狼党反动派对立的。豺狼党反动派永远都不会容忍这样的敌人继续存在,所以很快派出飞机狂轰滥炸许多村子,要炸毁那些村子,要让那些地方的人们受到倾家荡产、家破人亡的沉重打击,要让所有人都吓得只能赶紧逃离家园,要让大家从此之后不敢再与豺狼党反动派对立,再也不敢靠近、支持和拥护人民军,要杀鸡给猴看。

 大家更加切齿痛恨万恶的毒心狼和豺狼党反动派,大家没有力量消灭毒心狼和豺狼党反动派。大家认定前所未有的苦难已经降临了,无论怎样切齿痛恨都没有用,所有死难者要安葬,他们这些人还要好好活着,大小事必须尽快完成。大家做出了决定:决定扬文宝、扬文莲和扬文秀从此之后由大家共同养大成人,兄妹三人感激不尽;决定扬文宝等没有受伤和轻伤的男人一起安葬死难者;决定让扬文莲、扬文秀、男女孩子、老大娘和老奶奶他们共同照顾那些重伤者、受了惊吓的小孩子、体弱多病者、一时行动不便的轻伤者等;决定一些人在废墟里翻找那些散落四处的粮食,翻找所有还能用的锅碗瓢盆桶、农具等日常生活用品、农用品,翻找所有还能用的衣服棉被等东西;决定一些人准备所有能用于烧火做饭用的柴草等,给大家准备吃喝。

 大家按照各种决定进行,一些人把死难者的遗体、残肢断臂和五脏六腑全部摆放在幸福村废墟旁边的空地上,抬到选定好了的墓地,拿着还能用的锄头、铁锹等挖出一些墓坑。扬文莲和扬文秀他们不断尽职尽责忙碌,一些人在废墟上四处仔细翻找,所有能用的大小东西都翻找出来,全部按照分类在不同地方堆放。一些人不断翻找废墟里的砖头,搬到旁边空地上,搭建起一些临时锅灶,给大家烧开水,让那些没有来得及吃饭和只吃了一点饭的大人小孩弄了一些饭菜,解除他们的饥饿,再给大家准备午饭。

 大家很快吃过了午饭,继续按照各种决定进行。有的人完成了任务,看到废墟里还有许多没有燃烧和没有烧完的稻草,赶紧和其他人一起翻找出越来越多的稻草,铺在晒谷场的一角,全都铺得厚厚的。那些人翻找出了一些完好无损的衣服和棉衣棉被,可以用这些东西盖在每个人身上睡觉。也有一些受到不同程度损毁烧坏的破衣烂衫和棉衣棉被,只能铺垫在稻草上。有了这些东西睡觉,大家晚上睡觉就不会冷得受不了,能安全度过一个个寒冷的白天和漫漫长夜,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大家在夜幕刚刚降临时顺利完成了各种事情,痛苦的内心得到了一点安慰。许多人伤心过度、疲劳过度,吃过晚饭后立刻躺到被窝里睡觉,很快响起了或高或低的鼾声。许多人同样疲惫不堪,想尽快睡着,总是睡不着,总是控制不住在被窝里回忆白天和以前那些魂飞魄散的难忘苦难人生经历,总是控制不住泪流满面。一些人坐在或躺在被窝里低声说着:“豺狼党为了达到各种阴毒目的到处害人,疯狂到了极点,没有人性。”

 “的确没有人性,如果有点人性,不会到处疯狂烧杀抢掠。”

 “为什么人民军总是打不过豺狼党反动派?”

 “因为豺狼党反动派有许多先进的杀人武器,人民军人数多,但武器相比显得很落后。人民军为了保存力量,只能节节败退。”

 “是的,看来人民军最终要被豺狼党反动派打垮,以后很可能是豺狼党反动派的天下。”

 “如果真是那样,我们这些老百姓更要倒大霉。”

 “是的,豺狼党反动派现在对我们这么痛下杀手,等到反动派真正坐稳了天下,天天都要骑在我们老百姓头上作威作福,老百姓只有死路一条。”

 “共产党处处都为我们老百姓着想,是深得人心、很难得的好政党,怎么能被万恶的毒心狼和豺狼党反动派推翻呢?就是被反动派赶得到处跑,人民军也要坚持到底,不把毒心狼和豺狼党反动派消灭光誓不罢休。共产党应该有那种决心,这是我的美好渴盼。”

 “你的美好渴盼很好,但我们都是无权无势的普通老百姓,我们的美好渴盼改变不了残酷现实。我们只能赶紧外出逃难,在这里这么过下去只能等死,你们说是不是?”

 “有道理,外出逃难是很有希望的生路,但我还是不赞成外出逃难。”

 “不错,你们想想看,如果我们外出逃难,幸福村一直都是废墟,从明年开始一定会长出许多草和杂物,这么多老幼病弱伤的人到外面逃难更不行。”

 “是的,到处都是兵荒马乱,外出逃难真不容易。大家想想看,外出逃难天天都要向人家讨吃喝,太丢脸了。天天讨得到还要好点,万一天天都要饿肚子,那就更加苦不堪言,最终只能在外面饿死,还没有人收尸,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是的,现在到了农历十月,以后会越来越冷,三九四九天更冷死人。白天好过点,寒冷夜晚天天都只能在外面睡觉,更加苦不堪言。在外面逃难随时随地都会被豺狼党反动派和其他坏人打死害死,随时随地都会饿死冻死,所以任何人都必须安心留在家里。”

 “是的,苦也必须在家里苦,死也必须死在幸福村,任何人都不能死在外面抛尸荒野。”

 “是的,我也赞成留下来,只能安心在家里活下去,这里是我们的家。”

“我也赞成,我们可以把散落在废墟的粮食一点点捡起来,菜地里还有菜,吃的就可以慢慢解决。如果没有吃的,也不要担心饿死,我们可以吃野菜、树皮等所有能吃的东西,只要饿不死就可以了。到明年春天吃的东西更多,比如各种树叶、各种青草、各种植物的茎叶、各种野菜等等,我敢保证任何男女老少都饿不死。住的地方也好慢慢解决,可以把所有有用的东西都翻找出来,搭建起简单的临时住房,住的问题就解决了。”

 “对对对,不错,吃住都可以慢慢解决,任何人都不需要到外面逃难受罪……”

 “是的,你们说的都正确,我认为我们一时糊涂了……”

 “为什么糊涂了?”

 “幸福村有许多人家在银行有或多或少的存款,但我们忘记了,不是糊涂了?”

 “对呀!也许许多人家的存折和银行卡都埋在废墟里,有钱也取不出来。”

 “是的,没有那些东西就取不出钱。”

 “是反动派造成的,又不是我们造成的,只要我们到银行说清楚,应该取得到钱。”

 “你说得很正确。”

 “看来我们未来的生活还是有希望,真是天无绝人之路,谢谢你们及时提醒了。”

几个人低声说了一会,他们终于看到了希望,心情因此好了许多,这才安心睡觉,很快睡着了。仍旧有三个人没有睡,他们一直都在隐蔽的地方时刻守护大家的安全,除老幼病弱伤者外的所有男女都要在上半夜和下半夜轮流值班。

 扬文莲和扬文秀白天同样受了很大惊吓,同样哭得死去活来,后来跟着其他人不断忙碌,所以晚饭后很快睡着了。扬文宝没有睡觉,躺在被窝里听几个人低声说话,后来几个人睡觉了,扬文宝这才准备睡觉。扬文宝仍旧没有睡意,仍旧控制不住想起了不堪回首的过去:想起了那些惊呼惊叫四处乱奔乱跑的男女老少;想起了飞机轰鸣声;想起了阵阵震耳欲聋的轰炸声;想起了奶奶舍生忘死拯救兄妹三人的悲惨场景;想起了奶奶临死前有气无力的话语;想起了兄妹三人的无声痛哭与放声痛哭;想起了那些弹坑;想起了血肉模糊、面目全非、残缺不全的男女老少死难者遗体;想起了男女老少死难者的残肢断臂、五脏六腑;想起了乱糟糟场景中的斑斑血迹;想起了到处都是残墙断壁、残砖断瓦的悲惨场景;想起了爸爸贪污后突然无踪无影;想起了悲惨去世的妈妈;想起了兄妹俩受到舅母和表哥表姐欺凌侮辱;想起了心地善良的外婆;想起了兄妹俩偷偷离开舅舅家的前后经过;想起了叔叔家被那些恶鬼暗害得倾家荡产、走投无路、无处安身、家破人亡的悲惨经过;想起了兄弟姐妹四个被好心爷爷奶奶收留经过;想起了客车上的抢劫;想起了弟弟被万恶的人贩子残酷拐卖;想起了爷爷奶奶和兄妹三人日夜不断苦苦思念可怜的弟弟;想起了反动武装分子突然从天而降祸害幸福村;想起了豺狼党反动派害得大家倾家荡产、家破人亡等等。

 扬文宝总是控制不住想起那些不堪回首的悲惨过去,总是想放声痛哭,一直都只能不断强迫自己默默泪如涌泉,一直都只能在心里放声痛哭,到深夜才不知不觉睡着了。

 几个男女从沉睡中醒来,看到天刚刚亮。他们睡着了一直都不感到冷,醒来了感到有点冷,感到没有过去那些年那么冷。他们突然想起现在到了霜降,应该感到很冷,应该看到地上和大家睡的地方都会有白霜,现在没有看到丝毫白霜的痕迹,认定因为气温高,所以该下霜的时候没有下霜。他们认定这是天意,如果下了霜,大家一定会冷得睡不着,认定这是老天可怜他们这些突然惨遭不幸的幸存男女老少。他们本来还想继续睡,看到天亮了,感到睡不着,又不想影响大家睡觉,所以一直都没有相互说话,一直都只能依靠手势传递各自要说的话,然后继续默默躺在被窝里想着看着。

 时间继续过去,醒来的男女老少越来越多,负责烧火做饭的男女起来烧火做饭。学校同样在昨天炸成了废墟,扬文宝、扬文莲、扬文秀和幸福村其他幸存孩子无法上学,只能留在这里等学校的通知。

 扬文莲和扬文秀在早饭后继续与其他人一起照顾老幼病弱伤者,没有事做的男女再次分工。扬文宝说要去看看姨奶奶家那里是否平安无事,如果那里平安无事,兄妹三人在早饭后到姨奶奶家生活,如果那里同样惨遭不幸,只好继续在幸福村安心生活。扬文宝说奶奶临死前说过,大家赞成,胖大爷和瘦大伯要送扬文宝去姨奶奶家看看。

 扬文宝、胖大爷和瘦大伯离开幸福村,看到许多村子同样炸成了废墟,同样到处都是愁眉苦脸、伤心欲绝的幸存男女老少。扬文宝、胖大爷和瘦大伯经常控制不住泪流满面,更加渴盼姨奶奶家那里平安无事。结果到处都是惨不忍睹的悲惨凄凉场景,扬文宝没有看到姨奶奶和珍姆,大家说昨天早上许多村子同样惨遭疯狂轰炸,当时男女老少吓得惊呼惊叫、四散奔逃,房子同样炸成了废墟,许多男女老少同样炸死炸伤。一些人在惊慌逃跑时看到姨奶奶家的房子同样炸掉了,一直都没有看到姨奶奶和珍姆从房子里逃出来,后来大家一直都没有找到婆媳俩的遗体,认定婆媳俩同样惨死了。扬文宝忍不住低声痛哭,胖大爷和瘦大伯等许多人哭着劝说安慰。扬文宝、胖大爷和瘦大伯返回幸福村,扬文莲和扬文秀忍不住低声痛哭,幸福村一些人哭着说看来许多村子炸成了废墟,许多男女老少同样炸死炸伤,更加认定毒心狼和豺狼党反动派真是阴险毒辣、丧心病狂到了极点。

 新的一天来了,扬文宝吃过早饭后和胖大爷、瘦大伯走到十几里远的通天镇,要到银行看看幸福村许多人家的存款,准备取钱解决面临的各种困难。扬文宝看到许多人围在银行内外,很快知道那些人的村子同样炸成了废墟,同样要到银行问许多人家的存款情况,同样要取钱解决面临的各种困难。大家以为只要说出真实情况,银行一定会查看许多人家的存款情况,大家在等银行的答复。扬文宝、胖大爷和瘦大伯走进银行,和大家一起等银行的答复。等了一会,银行工作人员说:“对不起大家,凡是没有存折、银行卡和不知道银行卡号与密码,不知道具体存款数目,那样的存款全部无效……”

 大家纷纷说着:“不是我们造成的,是豺狼党造成的。”

 “是的,是豺狼党的飞机把我们的村子炸成了废墟,炸死炸伤了许多男女老少……”

 一些人控制不住低声痛哭,许多人忍不住泪流满面。有的人擦着泪水说:“是的,你们应该对我们的特殊情况进行特殊解决,我们都是普通老百姓,那些钱都是一点点挣到的血汗钱。如果你们不能特殊情况特殊解决,我们以后都只能是死路一条。”

 银行工作人员说:“我们知道,但现在不是以前了,共产党的政府机关全部转移到其他地方去了,现在是豺狼党新政府管理各个地方。新政府早就下了特别通知,要各个银行坚决执行新政府的命令,也就是凡是像你们这种情况的人的所有存款全部是新政府的,违抗者全部枪毙,你们到新政府问问就知道了……”

 大家更加怒气冲天的说着:“什么?豺狼党也有新政府?怎么可能?说笑话吧?”

 “没想到豺狼党反动派还成立新政府管我们?真好笑!想想都要呕吐……”

 “呸呸!狗屁新政府!豺狼党反动派炸毁了我们的村子,炸死炸伤了那么多男女老少,还要夺走我们的存款,毒心狼和豺狼党反动派真是阴险毒辣到了极点!”

 “毒心狼和豺狼党反动派把我们害得倾家荡产、家破人亡,是永远不共戴天的仇敌……”

 “那样的反动新政府和毒心狼都是兔子尾巴长不了!最终要被共产党人民军消灭光……”

 大家越说越怒气冲天、切齿痛恨,深知他们都是普通老百姓,没有力量消灭实力强大的毒心狼和豺狼党反动派,只能说这些话解解恨,最终只能有气无力的慢慢往家走。

 扬文宝、胖大爷和瘦大伯离开通天镇,与其他地方的许多人一起有气无力的慢慢往回走,仍旧忍不住边走边怒气冲天的说着。他们一路走走歇歇,不知不觉往回走了几里路。突然从后面开来了几辆豺狼党反动派军车,紧急停在他们的前后,从军车上快速跳下许多豺狼党反动派。大家吓得魂飞魄散,立刻拼命逃走,很快被豺狼党反动派围住了。豺狼党反动派不断吼叫:“不许动!再跑就立刻枪毙……”

 “赶紧站在原地不要逃跑……”

 有的人微微战抖着声音说:“你们……要要干……干……干什么……”

 两个豺狼党反动派快速扑向那个说话的人,立刻控制住了,一个豺狼党反动派拿着绳子冲上来快速捆绑,同时冷笑说:“嘿嘿,现在明白要干什么吧?”

 一部分豺狼党反动派端枪在外围围困,其他豺狼党反动派继续疯狂围捕。胖大爷他们一边反抗一边说着:“为什么绑我们……”

 “我们都是安分守己的老百姓,为什么抓我们……”

 “你们这些没有人性的豺狼党反动派……”

 “他是小孩子,不要绑小孩子,让小孩子回家……”

 “你们应该立刻放小孩子回家……”

 现场越来越混乱,豺狼党反动派的吼叫怒骂声、大家的各种话语声、痛骂声、请求声等各种声音不断混合在一起。豺狼党反动派仍旧不断吼叫怒骂:“还敢痛骂我们……”

 “我看是你们的嘴巴硬还是我们的拳脚、枪托厉害……”

 扬文宝、胖大爷和瘦大伯他们先后绑起来了,强行拉扯上了军车,很快调转车头向高山县城方向快速奔驰。军车有牢固的铁栅栏,后面两扇铁栅栏门上了大锁,任何人都逃不走,只能不断唉声叹气,只能后悔不该来通天镇。

 军车在不久之后快速开进了高山县城,没有多久停在一座大院的大门口,出示证件后立刻开进大院停下。豺狼党反动派仍旧不断吼叫怒骂,扬文宝、胖大爷和瘦大伯他们踩着长木板慢慢走下军车,绳子先后解开了,不再有捆绑时的难受滋味,这才感到了轻松自在。扬文宝他们在吼叫怒骂声中被迫朝着几排房子走去,估计那里应该是休息的地方。

 忽然又开进了几辆军车,几乎相同的情况又出现了,扬文宝、胖大爷和瘦大伯他们估计那些人也是跟他们一样,更加不知道豺狼党反动派为什么要抓这么多人。扬文宝忍不住不断回头望着,看着那些人在不断吼叫怒骂声中一步步走下军车,同样先后解开了绳子。扬文宝很难受,不知道要把大家抓来干什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家。扬文宝想起了哈依爷爷,爷爷在以前就是被豺狼党反动派抓去当挑夫,爷爷就是在途中累倒,很快被豺狼党反动派活活打死了,连遗体都没有找到,只找到了被豺狼猛兽撕咬留下的一些血迹斑斑的衣服残片。扬文宝想到如果真是抓来当挑夫,以后同样是暗无天日,只能同样活活累死打死。扬文宝越想越伤心痛苦,立刻控制不住泪流满面,赶忙快速擦去泪水。

 扬文宝、胖大爷和瘦大伯随着大家往前走了一会,大家在吼叫怒骂声中分成了三小股,分别走向其中的三排房子。扬文宝、胖大爷和瘦大伯三个人不能分开,与其他一些人走向其中的一排房子。扬文宝他们走进了长排房子,眼前是长长的走廊,走廊尽头是一堵墙,墙上有两个不太大的窗口。走廊里亮着几个很亮的电灯,所以走廊很亮。走廊两边都是一个个小房间,每个小房间都有铁栅栏门,都没有任何大小电灯,所以离电灯越远的房间越显得昏暗,离电灯越近的房间越亮。那些小房间里关进了许多人,许多人通过铁栅栏门十分好奇的望着。扬文宝他们边走边往两边看,一直都没有与那些小房间里的任何人说话,一直都是打出各种不同手势,露出各种不同表情,与房间里的人进行简单交流。豺狼党反动派的大呼小叫声、吼叫怒骂声、杂乱脚步声和长吁短叹声在走廊里不断响起,不断有人推进或者被吼叫推进那些小房间。走廊里渐渐只有豺狼党反动派的相互招呼声、匆匆离去的杂乱脚步声,很快只有三个看守来回走动的脚步声、看守们的吼叫怒骂声。

 扬文宝、胖大爷和瘦大伯他们最后走进了走廊尽头的小房间,小房间里同样关进了一些陌生人。那些人热情打招呼,叫胖大爷和瘦大伯他们走到小房间的最里面坐下,胖大爷和扬文宝、瘦大伯一起走到远离铁栅栏门的稻草上坐下休息。胖大爷和瘦大伯他们低声说话,扬文宝看到两米多高的墙上有个一尺高一尺多宽的小窗口,小窗口固定了粗铁栅栏,任何人都无法从小窗口逃走。小房间里同样没有任何大小电灯,同样只从走廊里照进来不太多的电灯光,从小窗口外面照进来一些亮光。外面仍旧阳光灿烂,小房间里仍旧显得昏暗,但能看清一切。没有床、木板、纸板和被子,地上铺了许多稻草,许多人一直都是坐在或者躺在稻草上,许多人把一些稻草盖在身上,能暖和一点。

 胖大爷、瘦大伯与那些人低声说话,这才知道那些人也是抓进来的,也不知道为什么抓进来了,不知道抓进来干什么。胖大爷和瘦大伯这才知道这里是监狱,以前这里是一家大公司的职工生活区,这些小房间原先是职工们的宿舍。后来那家大公司得到了很大发展,搬到其他城市去了,这些大小房子所以一直空着。后来豺狼党反动派来了,把所有房门都改成了现在的铁栅栏门,把大窗户改成了现在这种离地两米多高的小窗口,把走廊尽头那面墙上的大窗户改成了现在这种两个小窗口,所以改建成了一座监狱。

 一个人说他在自家田地里做事,突然跑来了一些豺狼党反动派,自己不知道那些豺狼党反动派跑来干什么,所以站在田地里十分好奇的看着。没想到那些豺狼党反动派很快围住了自己,想逃跑都迟了,很快抓起来捆绑住了,用军车直接送到这里来了。后悔自己当时没有想到是跑来抓自己,后悔自己没有立刻逃走,后悔自己当时太糊涂了。

 瘦大伯说肯定是抓来当挑夫,不会抓进来白养这么多人。胖大爷说应该是抓来当挑夫,如果真是抓来当挑夫,天天都会有受不完的苦难,随时随地都会活活累死打死,说扬文宝的哈依爷爷和其他村子的许多人都是活活累死打死的。胖大爷和瘦大伯忍不住泪流满面,扬文宝忍不住埋头低声痛哭。

 胖大爷擦干泪水,把扬文宝抱到怀里轻轻拍着,低声叫扬文宝靠着胖大爷睡,只要睡着了,一切烦恼痛苦也就忘记了,难熬的时光也就容易过去了。扬文宝点头答应,然后斜靠胖大爷睡觉,仍旧控制不住总是想起不堪回首的苦难过去,想起就伤心痛苦,就睡不着,每一分每一秒都会过得很煎熬。扬文宝只能不断强迫自己不再回想过去,强迫自己赶紧睡着,终于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只有少数人和扬文宝一样睡着了,大部分人一直都睡不着。有的人双手枕在脑后躺在稻草上睁着眼睛或者闭着眼睛,有的人闭着双眼坐靠墙壁,有的人低头坐在稻草上,有的人背靠背相互坐靠。没有任何人说话,不断响起低低的长吁短叹,还有一些人翻来覆去时的稻草响声,还有低低的哈欠声、咳嗽声。

 扬文宝睡了好长时间,忽然被朦朦胧胧的尖叫声、吼叫声惊醒了,朦胧中感到有人轻轻拍自己,听到了很低的喊叫声。扬文宝睁开眼看到胖大爷在轻轻拍自己,低声说着:“孩子,要吃晚饭了,赶快起来做好准备。”

 扬文宝低声答应着坐起身,揉着眼睛,看到人们在起身。走廊里响起了刺耳的哨子声和喊叫声:“起来起来,赶快在房子里排好队准备吃饭,不排队就不发饭……”

扬文宝赶忙站起身,与胖大爷、瘦大伯一起排队。有的人叫扬文宝赶紧站到队伍的最前面,说在前面排队吃到的饭热些,越在队伍后面越是温热饭或者冷饭。扬文宝说饭冷点也不要紧,只要能吃到饭就可以。一些好心人还是不断坚持把扬文宝拉到了队伍的前面,扬文宝想回到队伍后面排队,立刻被一些人拉回来了,扬文宝只好听从了大家的好心安排。

扬文宝很快接到了饭菜,不是想象中的硬饭,是带点霉味的稀饭,是不太多的青菜,菜没有油盐。扬文宝很快吃完了,感到没有吃饱,每个人都只有那么多,吃不饱也要不到。胖大爷和瘦大伯他们不断坚持要分点饭菜给扬文宝吃,说只有吃饱喝足了,晚上睡觉才不会冷得睡不着。扬文宝不断坚持不要,胖大爷和瘦大伯他们不断坚持要给,扬文宝只好答应。

 大家在晚饭后准备睡觉,外面的太阳落山了,房间里只有不断折射进的电灯光,可以看清楚。胖大爷和瘦大伯他们从各自睡觉的地方拿出一些稻草,铺垫到扬文宝准备睡觉的地方,把那里铺垫得很厚。胖大爷和瘦大伯他们脱下外衣,要铺垫到扬文宝睡觉的地方,让扬文宝盖其他外衣睡觉,大家要让扬文宝睡得暖和点,否则扬文宝会冷得睡不着。扬文宝感动得热泪直流,连连摇头低声说不能要大家拿稻草给自己铺垫,不能用大家的衣服铺垫和盖着睡觉,大家睡的稻草和穿的衣服少了,晚上就无法安心睡觉。胖大爷和瘦大伯他们低声说着:“孩子,大家都是真心实意,不要紧的。”

 “孩子,我们都是大人,我们都能抵抗夜里的寒冷。你是小孩子,半夜过后更加冷,你没有这些稻草和衣服垫得厚厚的,不盖这些衣服睡觉,一定会冻病的……”

 “是的,这里不是在家里,你病了就完了,那些豺狼党反动派会把你活活折磨死,那些恶鬼不会白养你。”

 “是的,孩子,那些豺狼党反动派都是没有人性的恶鬼,你耳闻目睹过那么多次,你有那么多终生难忘的苦难亲身经历,所以你千万不能生病……”

 胖大爷和瘦大伯他们不断劝说安慰扬文宝,把一些外衣铺垫到扬文宝睡觉的地方,其余的衣服准备在扬文宝睡觉时盖在身上,扬文宝只好低声哭着答应。

 睡着的人渐渐增多,房间里不断响起鼾声。走廊里不断响起的仍旧是三个看守来回走动的脚步声,从其他房间经常传出一阵阵或高或低的咳嗽声、哈欠声。胖大爷和瘦大伯他们叫扬文宝安心睡觉,扬文宝身下是铺垫得很厚的稻草和许多衣服,胖大爷和瘦大伯他们又把其他衣服盖到躺下睡觉的扬文宝身上,所以扬文宝感到很暖和。

 扬文宝在下午睡了几个小时,所以一时睡不着,扬文宝想起了幸福村,在心里说着:“我们突然抓来了,文莲文秀和其他人是不是知道了?如果知道了不幸消息,文莲文秀同样要哭得死去活来,如果还不知道,文莲文秀和其他人一定会无法安心。饭一定弄好了,一定还在苦苦等我们回去吃饭。我们在这个鬼地方睡觉,文莲文秀肯定睡不着,肯定会不断流泪。为什么突然被那些恶鬼抓到了?要抓我们干什么?难道真要我们运送他们四处抢到的东西?如果……如果我也活活累死,或者同样被那些恶鬼活活打死,文莲文秀肯定会哭得更加死去活来,以后会更加可怜伤心……”

 扬文宝又控制不住泪如涌泉,又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扬文宝又被刺耳的哨子声和喊叫声惊醒了,知道到了吃早饭的时间。胖大爷和瘦大伯他们匆忙起身,叫扬文宝赶紧起来吃饭,扬文宝赶忙站起身,与胖大爷、瘦大伯赶去排队,扬文宝又被大家拉到了队伍的前面。又是第一个接到饭菜,吃的还是稀饭,早餐不是没有油盐的一点青菜,而是又烂又臭的咸菜。扬文宝、胖大爷和瘦大伯不知道豺狼党反动派什么时候从哪里抢来了这些咸菜,抢来的时候应该是味道很好的好咸菜,豺狼党反动派抢来后没有存放好,所以变得又烂又臭。扬文宝、胖大爷和瘦大伯仍旧吃得很有味,他们从小到大一直都不挑三拣四,一直都不胡乱浪费食物,他们一直保持这种好习惯。

大家认定豺狼党反动派不会白养他们,早饭后豺狼党反动派一定要逼迫大家挑运抢来的各种东西,一定要把大家当牛做马,所以大家只能渴盼能尽快顺利挑运完那些抢来的东西,然后全部平安回家。尖锐刺耳的哨子声和吼叫声突然响起:“都给我听好了!赶紧老老实实在各个房间里排好队!不许乱动!有哪个不老实,就立刻拉出去枪毙……”

 胖大爷吓了一跳,立刻从稻草上爬起来低声说:“坏了,看来真要去挑东西。”

 瘦大伯等许多人低声说肯定是去挑东西,大家从来都没有经历过那种生死难料的苦难人生经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那种恶梦,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平安回家。尖锐刺耳的哨子声和吼叫声仍旧不断响起,大家更加控制不住惊慌恐惧,都只能渴盼不是真要逼迫去挑东西,而是排好队后立刻放大家回家。扬文宝、瘦大伯和大家纷纷从稻草上爬起来,慌忙排好队,都只能惊恐不安的等待各种难以预料的结果。胖大爷紧紧握住扬文宝的一只手,微微战抖着低声说:“孩子,不要怕,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我们三个人都不能分开,一直都必须在一起,以后一定要一起平安回家。”

 瘦大伯同样紧紧拉住扬文宝的一只手,低声说:“是的,孩子,我们三个人是一起出来的,必须一起平安回家。孩子,你还这么小,到时候你能挑多少就挑多少,挑不动了就立刻对大爷和我说,我和大爷一定要帮你挑一些,千万不能挑不动了也要硬挑。”

 胖大爷低声说:“是的,孩子,一定要记住了。”

 扬文宝赶忙点头低声答应,胖大爷低声说:“没有料到会突然抓到这里来了,后悔我们三个人不该到银行去,一直在家里就不会遭遇这种不幸。”

 瘦大伯低声叹气说:“是的,越想越后悔,后悔迟了,世上没有后悔药,真倒霉……”

 胖大爷低声说:“的确真倒霉,算了,要倒这样的大霉也没有办法,现在只能渴盼能早点结束那种恶梦,只能渴盼能早点一起平安回家。”

 时间在大家的低声说话声中过去,突然从这排房子外面跑进了许多豺狼党反动派,快速分散到左右两边的各个房间门口,不断响起开各个铁栅栏门的各种声响。一些豺狼党反动派吼叫各个房间里的人一个接一个走出房间,然后一个接一个重新绑起来了,在不断的吼叫怒骂声中朝房子外面走。扬文宝、胖大爷和瘦大伯他们同样绑起来了,同样朝房子外走着。有的人忍不住边走边说着:“长官,为什么还要绑我们?又要把我们送到哪里去?”

 一个豺狼党反动派冷笑说:“把你们送到哪里去?哼哼!不要以为把你们抓进来了就会天天给你们白吃白喝!嘿嘿!要早点把你们送回老家去,现在知道吧?”

 许多人立刻激动万分,纷纷笑着说:“现在知道了,还是早点把我们送回老家好。”

 “不要再绑我们,只要直接放我们回家。”

 又有豺狼党反动派冷笑说:“哼哼!的确要放你们回老家,但还是必须把你们绑起来,一定要防止你们突然跑得看不到鬼影子,嘿嘿嘿……”

 胖大爷笑着说:“长官放心,我们只会往家里跑,不会往其他地方跑。”

 立刻响起一阵低低的哄笑声,大家认定现在正在一步步往家走,所以心情越来越好。扬文宝、胖大爷和瘦大伯他们走出这排房子,朝停着许多军车的地方走,许多人在吼叫怒骂声中踩着长木板慢慢走上军车。扬文宝低声说:“爷爷,现在回家了。”

 胖大爷低声说:“是的,回家了,家里人看到我们会特别高兴,文莲文秀会哭的。”

 扬文宝低声说:“是的,爷爷,文莲文秀昨天没有看到我们回家,昨天晚上文莲文秀肯定哭了。现在总算回家了,我渴盼赶紧到家,免得文莲文秀再哭……”

 扬文宝、胖大爷和瘦大伯他们慢慢走上军车,后面的铁栅栏门很快关上锁好了。十几辆摩托车在前面开道,三辆站满豺狼党反动派的军车紧随其后,接着是两辆军用吉普车。扬文宝、胖大爷和瘦大伯他们总共有五百多人,分别挤站在十几辆军车上,这些军车全部在整个车队的中间。这种十几辆军车后面同样是三辆站满豺狼党反动派的军车,后面同样是摩托车队和两辆军用吉普车,最后的几辆军车里同样站了许多豺狼党反动派。前后两辆军用吉普车车顶上都安装了十字形状的高音喇叭,这支车队开出了监狱。

 扬文宝越来越兴奋激动,忍不住低声说:“爷爷,昨天抓到我们就用车子快速送到这个鬼地方,没想到现在又用车子送我们回家,不知道昨天为什么要突然抓我们。”

 胖大爷低声说:“是的,的确不知道为什么。”

 瘦大伯低声说:“我估计应该是上面的大官突然觉得不应该抓我们去挑运东西,所以下令这里的豺狼党立刻放了我们,你们说是不是?”

 老大爷和扬文宝等人低声笑着说应该是那样,否则抓过来了就不会这么放回家,纷纷感谢那个不知道姓名的好心大官。扬文宝突然低声说:“不知道要送我们到哪里下车,不会把我们都送到家门口吧?”

 瘦大伯低声笑着说:“如果真的送到家门口就好了,不会有那样的好事。”

 胖大爷低声笑着说:“是的,不会有,不管送到哪里下车,只要平安回家就好。”

 扬文宝笑着低声回应,没有再说什么。

 车队渐渐远离了监狱,不久之后继续行驶在高山县城的大街上。大街上来往的大小车辆不多,纷纷紧急避让,不多的行人惊恐万分的快速逃离,担心各种苦难突然降临。前后两辆军用吉普车顶上的喇叭同时响起:“乡亲们——现在军车上这些捆绑的人都是胆大包天的大胆匪民——他们到处反对和辱骂我们的伟大新政府——到处鼓动人心——妄想到处发动群众推翻我们的伟大新政府——乡亲们——这些大胆匪民被我们抓住了——我们很快就要消灭这些大胆匪民——他们的各种阴谋因此永远都不会得逞——以后无论还有多少大胆匪民反对、辱骂和推翻我们的伟大新政府——这些大胆匪民的下场就是他们的下场——乡亲们——请你们时刻牢记中国的老古话: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只有你们积极拥护我们的伟大新政府——你们才能生活得越来越好……”

 这种鬼哭狼嚎的嚎叫声不断狂飞乱舞,行人吓得更加魂飞魄散,大小车更加快速躲避逃离,更加担心突然被豺狼党反动派开枪打死。许多店主吓得慌忙快速关起店门,只从门缝或者透过窗户偷偷看着。浩浩荡荡的车队到哪里,哪里就会立刻变得冷冷清清、空空荡荡。胖大爷大吃一惊,立刻低声哭着说:“不是放我们回家,要把我们拉去杀掉。”

 扬文宝低声哭着说:“是的,爷爷,看来我们今天回不了家,今天要死了。”

 瘦大伯低声哭着说:“没想到要杀死我们,完了,昨天我们三个人真不该出来……”

 扬文宝、胖大爷和瘦大伯他们越说越伤心痛苦、追悔莫及,认定他们的命真苦,越说越控制不住泪如涌泉。他们的双手捆住了,无法擦泪,只能任由泪水不断流淌。

 鬼哭狼嚎的吼叫声仍旧不断响起,扬文宝、胖大爷和瘦大伯他们越来越知道他们为什么突然抓来了,越来越知道为什么要枪毙他们,因为他们在通天镇的银行那里和回家的路上不断痛骂豺狼党反动派,一次次发泄心中的切齿痛恨。当时有几个反动分子混在人群中偷偷录音录像,很快密报了通天镇反动新政府。高山县城的豺狼党反动派很快得到了通天镇反动新政府的密报,反动军官更加怒气冲天,立刻命令军车从高山县城紧急出发,按照反动分子们提供的可靠信息分头行动,所以扬文宝、胖大爷和瘦大伯他们先后抓来了。

 那个监狱关押了那么多人,都是先后从其他许多地方抓来的,同样是那些人在不同地方不同时间痛骂过豺狼党反动派。各个地方都少不了各类反动分子,只要被反动分子听到了,反动分子会立刻密报豺狼党反动派,豺狼党反动派会立刻抓捕,不会容忍任何反对、辱骂和要推翻反动新政府的敌人,一定要消灭豺狼党反动派的敌人。

 高音喇叭里的鬼哭狼嚎仍旧不断狂飞乱舞,扬文宝、胖大爷和瘦大伯他们仍旧低声说着。有的人说:“算了,要枪毙就枪毙吧,每个人早迟都逃不过死亡,我们活了大半辈子,今天枪毙了,只不过少活了几十年。可惜这个可怜的小孩子,小小年纪就要和我们一起枪毙,太可惜了。孩子,要枪毙了,你怕不怕?”

 “不怕死,死了就可以去找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爸爸妈妈。但我妹妹文莲文秀会更加可怜伤心,她们她们……”扬文宝说不下去了,立刻泪如雨下。

 胖大爷叹气说:“孩子,不要哭,没有办法,是天意这么残酷安排,只能听天由命。”

 瘦大伯叹气说:“是的,只能听天由命。可怜的孩子,不要哭,想开点,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躲不过就不要多想了。不要担心,幸福村的人一定会好好抚养文莲文秀,文莲文秀以后一定会生活得很好。”

 泪流满面的扬文宝笑着说:“爷爷伯伯,我想通了,一切都是天意,只能听天由命。”

 车队把高山县城的每一条大街都慢慢游遍了,豺狼党反动派在吃午饭的时候都吃饱喝足了,没有给扬文宝、胖大爷和瘦大伯他们吃喝,胖大爷他们不断要求给吃喝,豺狼党反动派一直都不理睬。许多人大声说着:“我们马上要死了,为什么要我们做饿死鬼?”

 “是的,我们死也要做饱死鬼,才有力气跑到阎王殿里为我们伸冤告状。”

 豺狼党反动派吼叫说就是不给吃喝,就是要该死鬼死了做饿死鬼。

 车队没有多久快速离开了高山县城,在周边几个乡镇同样游乡示众。太阳落山之前才停止游乡示众,然后快速行驶到目的地。目的地是豺狼党反动派早就安排好了的,在高山县城东部山区里。目的地的周围都是高山,中间是不久前废弃了的采石场,采石场上到处都是大小石头,没有生长茅草灌木。采石场只有一个不太宽的进出口,进出口有条不太宽的车路通到山区外面,以前的大小石头都是通过这条路运往山外。

 车队开进采石场,豺狼党反动派纷纷跳下车,不断吼叫怒骂,扬文宝、胖大爷和瘦大伯他们再次走下军车,集中在采石场中间。几个豺狼党反动派在人群前面快速架起几挺机枪,枪口对准了大家。一些豺狼党反动派跑向几个稍远的制高点,在几个制高点上架起了几挺机枪,随时扫射那些因为恐惧逃跑的人,其他豺狼党反动派快速占据了采石场周围的有利地形,看管住了大家。许多人想到马上要死了,越来越害怕死,想一直平平安安活到一百多岁,所以吓得更加魂飞魄散,想快速逃走,但深知到死都逃不走。许多人不断忍受着饥饿、疲劳和恐惧的折磨摧残,经常感到脑中一片空白,越来越感到浑身无力。

 一切都准备好了,一辆军用吉普车顶上的喇叭突然响起:“各位胆大包天的大胆匪民!你们都给我仔细听着!你们的死期到了!预备——开始……”

 十几挺机枪同时疯狂扫射,立刻响起杂乱的惨叫声、哭喊声,胖大爷和瘦大伯他们纷纷倒下。突然响起许多呼喊声:“打倒豺狼党反动派——!共产党万岁——!”

 惊天动地的机枪疯狂扫射声、惨叫声、哭喊声、呼喊声等很快停止了,胖大爷和瘦大伯他们全部倒下了,回荡声消失了,采石场周围的豺狼党反动派默默看着大片死难者,采石场上死一般的寂静。喇叭声突然响起:“快!赶快仔细检查!看还有没有活的,如果有装死的和没有打死的,必须立刻开枪打死!一个活口都不能留……”

 豺狼党反动派立刻冲向死难者,四处仔细翻找,翻找到还没有死的和装死的人立刻开枪打死,所以不断响起催人泪下的哀求声、刺耳枪声和惨叫声。不久之后一个反动小军官跑来报告:“报告长官,所有活的都打死了,现在没有一个活的。”

 反动军官说:“很好,回去。”

 反动军官说着转身钻进身边的军用吉普车,豺狼党反动派立刻列队跑向军车、摩托车,大小车辆不断调转车头离开了血流成河的刑场。五百多个死难者横七竖八倒了一大片,鲜红的血水在不断四处流淌。寒风吹得树枝呜呜直响,好像这些死难者的冤屈阴魂正在向天地哭诉,正在向这个到处都是战乱不断、邪恶横流、混乱不堪的罪恶人世哭诉。

 夜幕降临了,采石场笼罩在一片黑暗中。不久之后不太明亮的月光给一团漆黑的采石场带来了柔弱的光明,死难者堆里突然发出了呻吟,很快响起阵阵忽高忽低的咳嗽声。没想到居然是年龄最小的扬文宝在死难者堆里奇迹般复活了,真是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奇迹。

 扬文宝这次能这么幸运死里逃生,是有原因的,原因一:扬文宝、胖大爷和瘦大伯他们走下军车,全部在采石场上集中。胖大爷和瘦大伯等许多人低声叫扬文宝站到他们的中间,大家要在扬文宝的周围形成一道安全保护屏障,叫扬文宝在机枪响起时立刻躺到地上装死。扬文宝不想那样,说自己不怕死,说要死就一起死。胖大爷和瘦大伯他们说他们已经活了大半辈子,死了不可惜,说扬文宝还是十二岁的小孩子,一起死太可惜了。胖大爷和瘦大伯他们说死之前要努力保护好扬文宝,一定要扬文宝活下去,不能让扬文宝一起被枪打死。扬文宝忍不住泪流满面,时间紧迫,容不得扬文宝犹豫不决,所以扬文宝只好答应了。胖大爷和瘦大伯他们快速脱下各自的鞋子,用脚快速摆放好,叫扬文宝倒下装死时应该倒在这些鞋子上,扬文宝就不会倒在碎石上受伤,如果直接倒在石子上,扬文宝会受伤。

 几挺机枪同时疯狂扫射,扬文宝以前经历过那么多次魂飞魄散的惊险时刻,但没有经历过这种无法逃避死亡威胁的悲惨时刻,所以吓得立刻身不由己的昏倒。胖大爷和瘦大伯他们突然看到扬文宝昏倒,慌忙用身体从周围阻挡住扬文宝,让扬文宝侧身卧在许多双鞋子上。胖大爷和瘦大伯他们中枪后纷纷咬牙拼命避开扬文宝倒下,防止压死扬文宝。

 原因二:豺狼党反动派四处疯狂仔细翻找还没有死和装死的人,一个高个子豺狼党士兵突然翻找到了扬文宝,知道扬文宝还没有死,知道倒在扬文宝旁边的胖大爷和瘦大伯他们都死了。那个士兵立刻端枪对准扬文宝,同样要立刻打死扬文宝。枪响了,但没有打到扬文宝身上,而是打在胖大爷身上,高个子士兵立刻收起枪。其他豺狼党反动派还在仔细翻找,一个豺狼党反动派说:“那个小孩子没有死?”

 高个子士兵急忙把其他死难者的遗体往扬文宝的身上架,同时说着:“是的,我找到他时还没有死,还有一口气,我刚才打死了他。”

 其他豺狼党反动派说:“真的打死了?如果还没有打死,我现在过去补一枪,不能留下任何活口,小孩子也不能留……”

 高个子士兵仍旧往扬文宝身上堆放死难者遗体,笑着说:“不用了,我已经打死了他。如果你们还不相信,你们赶紧过来看看就知道了。”

 一个豺狼党反动派一边翻找一边说着:“打死了就好,继续找吧,肯定还有其他装死和还没有打死的匪民,找到了还要打死,长官说了,不能留下任何活口……”

 高个子士兵这才放了心,继续假装仔细翻找,继续把其他死难者遗体往扬文宝身上放,仍旧让死难者遗体的重量全部压在其他死难者遗体上,这样不会压死扬文宝,其他豺狼党反动派过来也看不出破绽,进一步挽救了扬文宝的宝贵生命。因为那个高个子士兵受到了极大善良慈悲人性的支配,才有了那样的善良慈悲言行,所以拯救了扬文宝。如果高个子士兵有着与生俱来的极大罪恶邪恶人性,会毫不犹豫的立刻打死扬文宝。

 扬文宝从昏迷中慢慢苏醒,认定是在阴曹地府,不知道阴曹地府为什么也有不太明亮的月亮,不知道阴曹地府里为什么听不到一点鬼叫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任何大小鬼接自己到阎王殿报到,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看到任何九泉之下的亲人,不知道那些亲人在阴曹地府的哪些地方,扬文宝什么都不知道。

 奇迹般死里逃生的扬文宝慢慢清醒了,慢慢想起了过去,认定自己不是在阴曹地府,仍旧活在人间,这才慢慢知道到了夜晚。扬文宝立刻激动万分,想马上与胖大爷和瘦大伯回。扬文宝感到动不了,慢慢知道自己被许多东西压住了,感到压得很难受,所以不由自主的发出了痛苦呻吟和咳嗽。扬文宝想到也许只有自己躺在夜幕下的荒山野外,其他五百多个死难者全部死在这里,差点再次吓昏。

 扬文宝认定必须尽快逃离这个吓死人的鬼地方,认定必须赶紧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必须赶紧找到胖大爷和瘦大伯,必须赶紧与胖大爷、瘦大伯逃回家。扬文宝认定胖大爷和瘦大伯仍旧活着,可能躺在身边昏迷了,立刻喊叫,却没有听到胖大爷和瘦大伯的回应声。扬文宝很失望,害怕豺狼猛兽听到自己的喊叫,所以只好停止喊叫。

 扬文宝的双手绑住了,无法依靠双手从死人堆里快速爬起来,只能不断拼命挣扎。扬文宝、胖大爷和瘦大伯在昨天早饭后离开幸福村,后来被豺狼党反动派抓进监狱,昨天中午饭因此没有吃。昨天每个人都吃到了晚饭,可惜每个人只吃到了不太多的稀饭。每个人在今天早上只在监狱吃到了不太多的稀饭,都没有吃到中午饭和晚饭,所以扬文宝早就饿得浑身无力。扬文宝认定现在更加没有力气从死人堆里慢慢爬起来,爬不起来也必须拼命爬起来,否则只能躺在这里慢慢饿死冻死。

 扬文宝越来越不想慢慢死在这里,所以一点点拼命努力,终于慢慢挣扎到了死人堆的上面。扬文宝欣喜若狂,但已经挣扎得精疲力尽,一时动不了,头晕眼花得很难受,只好有气无力的喘粗气躺着休息,以便恢复一点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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