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空姐的微笑极具杀伤力,洪勇男不由得心中一荡,浑身的骨头也轻了二两。他感觉犹如浸在温泉中,热乎乎的,舒服极了。“三姓家奴”见洪勇男失态,生怕惹出纠纷来暴露身份,就踩了一下洪勇男的脚。洪勇男虽然在克格勃狙击学校学习过,但毕竟不是职业特工。他慌忙收回龌龊的目光,端起酒杯,“吱喽”啜了一口“茅台”。洪勇男咧了咧嘴,似乎是心中暗赞:中国的“茅台”的确是名不虚传。
两位空姐结束了一轮服务之后,从后面推着小车走了回来,给“三姓家奴”和洪勇男斟“茅台”酒的空姐娥眉微蹙,对乘务长轻声抱怨道:“大姐,我可真倒霉,又碰到一个流氓。”
乘务长似乎见多了这种事,有些木然的问道:“在哪儿?”
“喏!就是左边那个穿白衬衫的家伙。”斟“茅台”酒的空姐显然有些委屈。
“小孙,离他远点。”乘务长对这种事似乎也没有什么好的应对方法。
不知为什么,洪勇男对这位姓孙的空姐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好感。见这位姓孙的空姐受辱,洪勇男少有的胸中怒火渐盛,他顺着小孙空姐说的方向回头望去,果然有一个面容猥琐,穿着白衬衫戴着黑框眼镜的猥琐中年人歪着身子坐在那儿,看见小孙空姐和自己盯着他,竟没有一丝不好意思的表现,甚至还举起酒杯朝这头坏坏的笑了笑。洪勇男顿时有了上去一拳把他的那张猥琐的脸打成赤橙黄绿青蓝紫的冲动,但狙击手的本能告诉他,闲事是不能管的。洪勇男无可奈何的转过身来坐正,深吸了一口气。
头等舱中没有别的人,坐在靠窗位置的“三姓家奴”吃完饭后,欣赏起外面的蓝天白云来。茫茫云海在阳光照耀下格外刺眼,慢慢的已经不象是在乘飞机,更象是坐着大巴行驶在白色的海面上,舷窗外是一个梦幻的世界。
洪勇男吃完饭、喝完“茅台”之后,靠在靠背上迷迷糊糊的打起盹儿来。恍惚之间,自己仿佛回到了家乡钟屿石岬角,站在一处直指南海巨大的花岗岩上,耳听着他所熟悉的惊涛拍岸的轰鸣,眺望着风景如画的海滩,享受着日落时的美景。忽然,一声尖利的喊声从飞机后面传来,惊醒了洪勇男中尉的美梦:“你……你想干什么!不要脸!”
洪勇男睁开眼睛,扭过头和一众乘客往后看去,只见满脸通红的小孙空姐正怒视着那个穿猥琐的中年人,端着咖啡壶的手在发抖。猥琐的中年人见众人都望着他,突然跳起来大叫一声,指着自己的裤子,嘴里“叽哩呱啦”的说着鸟语。众人明白他的意思了,猥琐的中年人是在指责小孙空姐把咖啡洒在他的身上。小孙空姐激动的告诉赶过来的乘务长,猥琐的中年人按铃要咖啡,就在她倒咖啡时,猥琐的中年人趁机欺负她。乘务长硬着头皮和猥琐的中年人交涉,猥琐的中年人却拉住小孙空姐的胳膊要她倒歉,小孙空姐拼命挣扎却摆脱不开。见猥琐的中年人对小孙空姐动手,有的乘客开始指责猥琐的中年人。
猥琐的中年人鼻子一哼,隔壁位子上站起一个留着长卷发,戴着很时髦的大蛤蟆眼镜的高个子青年,伸手揪住一个带头指责的乘客,一把拎起,乘客的头“咚”的一声撞在行李箱上。眼镜青年把那个乘客扔回到座位上,不屑的说道:“嚷什么?这是日本友人!”
周围的乘客见眼镜青年嚣张的一脸汉奸相,胆小的立刻坐下,剩下的也不敢再说什么了。猥琐的中年人更加肆无忌惮了,他冷笑一声,手上一用劲,要小孙空姐立刻倒歉。
眼见小日本鬼子施虐,汉奸猖狂,尤其是小孙空姐受辱,洪勇男难以抑制满腔的怒火,他再也坐不住了,解开安全带起身向后面走去。洪勇男几步走到小孙空姐身旁,伸手抓住比他高半头的小日本鬼子的手腕,猛的一扭,只听“嘎巴”一声,小日本鬼子惨叫着松开了抓住小孙空姐的手,小日本鬼子立刻像一条被打断了腿的野狗不停的哀嚎着。
为虎作伥的眼镜汉奸没有想到会突然冒出来一个管闲事的当兵的,狗仗人势的眼镜汉奸站起来伸手向洪勇男抓来。洪勇男的头一闪,一记幅度不大的右勾拳打在眼镜汉奸的肚子上。眼镜汉奸闷哼一声后退了一步,撞在座椅上,接着就像一头被激怒的野狼吼叫着向洪勇男扑来。机舱过道很窄,洪勇男的右手正拧着小日本鬼子的胳膊,无法正面痛击眼镜汉奸,他抬起右腿,快如闪电般的“啪”的一声,一脚重重地踢在眼镜汉奸的下颚上。这一脚踢得很重,眼镜汉奸几乎是在空中来了个后仰,“噗”的一声喷出混合着牙齿的鲜血,“咕咚”一下摔在乘务长和小孙空姐脚下的过道上。惊的她们连连后退,她们旁边的乘客也是惊叫着躲闪。眼镜汉奸挣扎了一下,竟然没爬起来,嘴中“呜鲁”、“呜鲁”的把洪勇男祖宗十八代的女性都关怀了一遍。
“向这位小姐倒歉!”洪勇男没有理睬眼镜汉奸,大喝一声,手上一用劲,小日本鬼子痛的忍不住“啊”大叫了一声。
“马鹿马鹿哇,稀里糊涂哒。”小日本鬼子的嘴里大叫着。
洪勇男见小日本鬼子的嘴还硬,手上又是一用力,小日本鬼子又是一声惨叫。他的一个二十多岁的女青年颤抖着声音对洪勇男说道:“同志,这是来我们国家投资的日本友人,请你手下留情!”
洪勇男一瞪眼,怒喝道:“什么狗屁友人!让他向这位小姐倒歉!”
在小日本鬼子日语和不熟练的汉语道歉声中,机舱内爆发出一片热烈的掌声。不知是哪个乘客居然带头高呼道:“人民子弟兵万岁!”
洪勇男得意洋洋的向沸腾了的乘客们挥手致意,俨然真的成了所向披靡,人民群众守护神的子弟兵。洪勇男在走回自己的座位时,过道两边的乘客纷纷向他鼓掌,更有激动的乘客站起身来,主动和洪勇男握手。一个还躺在妈妈怀里的小朋友似乎也被众人的情绪所传染,居然不住地手舞足蹈,在洪勇男经过的时候还伸出小手去拉他的衣服,嘴里“咿呀”、“咿呀”的显得很兴奋。洪勇男微笑着摸了一下小朋友娇嫩的脸蛋,返回到自己的座位。可是,迎接他的却是“三姓家奴”恶狠狠狼一样的目光。洪勇男哪里知道“三姓家奴”和日本人有着极深的渊源,他还以为这位少将同志是责怪自己不该贸然出手,以免暴露身份。
其实,那个小日本鬼子什么什么“哇”,什么什么“嘎”的羞辱小孙空姐的时候,“三姓家奴”听着这四十年前极为熟悉的语言,虽然遥远,但仍然是那么亲切。直到洪勇男忍不住起身冲了出去,他想阻拦已经来不及了。“三姓家奴”冷静的想了想,洪勇男的所作所为也对。自己和洪勇男毕竟身着军装,人民子弟兵要是见了人民群众被外国流氓侮辱而无动于衷,恐怕真的要被众人怀疑自己和洪勇男的身份了。乘务长带着小孙空姐来到“三姓家奴”和洪勇男的座位前,含笑道谢:“谢谢二位首长!”
受宠若惊的洪勇男嘴张了半天也没说出来什么,只是偷瞟着小孙空姐一个劲儿的傻笑。小孙空姐笑靥如花的对洪勇男报以一笑,似乎在说:“大帅哥,你真棒!”
犹如小品王赵本山得意高徒笑星的孪生兄弟般的洪勇男浑身一软,差点跌坐在座椅上。还是“三姓家奴”对这种场合能够应付自如,他站起身伸出手去,挺了挺干瘪的肚子,和乘务长、小孙空姐分别握了握手,官气十足的微笑着说道:“哪里!哪里!为人民服务嘛!这个……这个三国时刘玄德兵败还不顾自身安危,护送老百姓撤退。何况今天,我们是人民的子弟兵,人民有难,我们在一边啦卖呆儿,那不扯犊子嘛!”
“三姓家奴”的话让乘务长感觉很别扭,可是又说不出来是哪儿有问题。恰在这时,波音“737-200型”飞机开始下降高度了,乘务长赶紧微笑着再一次向“三姓家奴”和洪勇男道谢,带着小孙空姐返回岗位,按规定去忙程序化的工作了。
波音“737-200型”飞机在南京军民合用的大校场机场降落了。机舱门一打开,映入乘客眼帘是几个警察。小日本鬼子和他的两个中国随员被警察带走了,被带走的还有小孙空姐。那个留着长发,戴着大蛤蟆眼镜的汉奸,捧着腮帮子一瘸一拐的经过洪勇男的身边时,恶狠狠地瞪了洪勇男一眼。只不过,他脸上除了紫红色的血迹,时髦的大蛤蟆眼镜不见了。两个警察坐到了“三姓家奴”和洪勇男对面的座椅上,年纪较轻的警察微笑着对二人介绍道:“二位首长,我们是南京大校场机场派出所的,这位是我们罗所长。”
洪勇男点了点头,十分严肃的说道:“哦……我们是广州军区的。我姓洪,是副营职参谋。这位首长同志的身份和姓名不方便告诉你们!”
面对强硬的洪勇男,年轻的警察有点尴尬,他苦笑了笑说道:“二位首长,我们没有刺探军事机密,强行查看二位首长证件的意思,只是想了解一下情况。把人打坏了总是不对的,也是违法的……”
洪勇男有些不悦的打断了年轻警察的话,说道:“这有什么了不起的!像这种有了几个臭钱,就为非作歹,欺男霸女的人渣,我打得还算是轻的!”
洪勇男中尉义正辞严的话,让机舱内没下飞机继续旅行的乘客又是一片叫好声。洪勇男中尉更得意了,他侃侃说道:“嘿嘿,这要是在战场上玩儿真的,我决不可能手下留情。狗急了还跳墙呢,按你说的放倒敌人就行了,那送命的就是你了。你要知道,让敌人好手好脚的是很危险的。再说了,今天怎么也得让那两个家伙吃点苦头呀。”
年轻的警察见洪勇男卖弄参加过实战,冷冰冰的说道:“我们罗所长也参加过‘对越自卫反击战’,他是英雄侦察连的连长,还荣立过二等功呢。”
洪勇男眼睛中狼一样阴森恐怖的目光一闪即逝,比年轻的警察更阴冷的说道:“原来罗所长还是我的同行!不知道罗所长在敌人面前也会这么心慈手软吗?”
“三姓家奴”朴英植本来还担心洪勇男的汉语水平有限,词不达意之际说出越语来,那可就坏菜儿了。他并不知道,洪勇男被送到“克格勃”学习之前,曾经是昆明步校的优秀学员。像这种唇枪舌剑的斗嘴玩儿,正是洪勇男当年拼命练习的。
罗所长大度的迷人一笑,对洪勇男说道:“这位首长,你可够狠的。有了问题完全可以通过正当渠道,依法解决。单凭一个‘骚扰’这种人民的内部矛盾,总不能把国际友人给打残了吧?这件事儿要是闹成了外交事件,是会损害国家形象的。”
不知不觉之间,两个警察和洪勇男互不相让的说了很久,虽然并非针锋相对,却也是很不愉快。罗所长心中暗想:“看来只能通知首都机场,请求部队有关部门出面调查了……”
罗所长想尽快结束这场无谓的调查,他笑着说道:“二位首长是去北京吗?”
“哦,我们去北京总部开会。”“三姓家奴”说到这里,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对站在过道上乘务长说道:“乘务长同志,现在已经超过起飞时间将近半个小时了,飞机咋还不起飞?是不是因为我们为了人民的利益,耽误了全体乘客的旅行?”
乘务长连忙微笑着解释道:“首长,您误会了!有两个在南京登机的乘客迟到了,飞机正在等他们,请您原谅!”
就在这时,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身穿笔挺西服,温文尔雅的人钻进了机舱门。这人一进机舱门,立刻双手抱拳,笑容可掬的向众人连连道歉:“I'm sorry!I'm sorry! ”
迟到的旅客已登机,飞机就要起飞了,两个警察只能起身向机舱门走去。在机舱门口,罗所长与第二个迟到的乘客擦身而过。罗所长急忙闪身,让这个乘客过去,只见这个乘客年纪不大,却是从里到外一身的名牌。尤其惹人厌的是他梳着日本电影《追捕》中,矢村警长的大背头,留着矢村警长的大鬓角,戴着一副美国科幻连续剧《大西洋底来的人》中麦克•哈里斯的蛤蟆镜。这个满身铜臭气的“颓废青年”见一个警察打量他,转过身来,“啪”的一声打了一个响指,十分轻浮的对罗所长打了个招呼:“嗨……”
罗所长十分鄙夷的“哼”了一声,转身走出了机舱门。
这个“颓废青年”身材高大,转过身来之后,“三姓家奴”朴英植却不由得心中扑通一跳。他暗自沉吟道:“这个五大三粗的狗小子瞅着咋面晃儿的呢?”
戴着金丝边眼镜的人在一个新来的空姐引导下,坐在了洪勇男中尉另一面的头等舱座椅上,“颓废青年”挨着他而坐,与洪勇男隔着过道相邻。波音“737-200型”飞机一震,开始滑行了。经过 “美洲学校”严格训练的“三姓家奴”,一副闭目养神的模样,实际上,他的大脑正在急速的运转着,试图从记忆的深处把这个“颓废青年”找出来。忽然,“三姓家奴”的脑海中出现了“影子部队”死对头“大妖山魈”战智湛的照片,他的额头不由得浸出了冷汗。“三姓家奴”见到的“大妖山魈”照片,是由间谍“木棉花”提供的一张二寸黑白标准照。照片中的“大妖山魈”头戴军帽,身穿军装,面部肌肉棱角分明,表情严肃,目光炯炯有神。尽管“大妖山魈”的照片和眼前的这个“颓废青年”的打扮大相径庭,但是,他的大脑就像是安装了多年之后才由Adobe公司开发的Photoshop软件一样,把定格在脑海中“颓废青年”的长发图层抽掉,再与军帽图层叠加。“三姓家奴”脑海中“大妖山魈”的照片终于和眼前这个“颓废青年”完全吻合了。
怎么才能证实眼前的“颓废青年”就是“大妖山魈”呢?“三姓家奴”的脑海中又出现了“大妖山魈”的资料:“战智湛系‘利剑部队’第四分队分队长,绰号‘骆驼’,籍贯山东掖县。‘大妖山魈’身高一米八零,体重七十三公斤,山东口音,喜说东北方言。”
“三姓家奴”脑海中一出现“大妖山魈”资料中的这一句话,他忽然灵机一动,扭过身去笑眯眯的对战智湛说道:“这位小同志,你穿的西服袖子上的商标为啥不剪掉?另外,你的西服和裤子也不相称,领带也系错了……”
战智湛扭过头去,伸出食指向下一按麦克•哈里斯蛤蟆镜的鼻托,一对儿小眼睛从镜片后面露了出来。他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你这位老师傅好目秧儿的是说俺吗?”
“三姓家奴”朴英植笑了笑,说道:“是呀!你袖口的商标和其它商品上帖的标签一样,仅仅是个商标而已。除非是有意显摆,不摘标签显得很不绅士。”
战智湛在进入机舱后已经看到了头等舱中坐着两个军人,而且靠窗而坐的军人虽然瘦小,但是年纪大约六十岁左右,应该是个级别不低的首长。出于职业习惯,战智湛很敬重这两位军人。“三姓家奴”的话臊得战智湛满脸通红,幸亏他的脸黑,别人才不至于发现他的窘态。战智湛极力提醒自己现在只是一个“颓废青年”,说话举止决不能露出一丝一毫的军人习惯来。他撇了撇嘴说道:“你这位老师傅说你啥好呢?你是不是在山沟里边啦呆了大半辈子了,真老外!俺的这件西服是美国名牌‘阿你妈’……”
洪勇男误以为战智湛是在辱骂“三姓家奴”,他打断战智湛的话,阴森森的说道:“放肆!这是我们首长!你怎么可以张嘴就骂首长同志!”
洪勇男简单的一句带有软绵绵云南口音的普通话,却让坐在战智湛身边的李德胜暗吃一惊。在别人听来,洪勇男的话没什么,最多也就是地方口音稍重而已。可是,李德胜在越南生活了近三十年,越语对于他来讲简直太熟悉了。一个穿军装的军人带有云南口音的普通话中带有明显的越语发音特点,这让他感觉很奇怪。李德胜不由得警觉起来。
洪勇男的话让战智湛一下子燃起了无名火,他毫不示弱的冲洪勇男一瞪眼,针锋相对的说道:“你少嘚儿的喝的跟俺俩没屁咯嘞嗓子!谁骂你们首长了,你脑瓜瓤子让门弓子抽了咋的?俺只是说俺的西服是美国名牌‘阿你妈’。俺的衬衣还是真丝的美国名牌‘花花公子’,领带还是美国名牌‘路灯’呢。你再瞅瞅俺的皮鞋,这可是正宗的美国货‘普朗特’……”
为了显示自己俗不可耐,战智湛故意把自己身上装束的产地和品牌名称差不多都说错了。可是他一连串的东北方言却把洪勇男听得如坠云雾,茫然不知战智湛说些什么。
“三姓家奴”笑着拍了拍洪勇男的腿,阻止他继续和战智湛舌战。他的目的达到了,他已经确认了这个“颓废青年”就是让“影子部队”恨得咬牙切齿的“大妖山魈”。他下一步要考虑的,就是这个“大妖山魈”的出现,是巧合还是与自己的“釜底抽薪”计划有关系。如果是后者,那就说明“釜底抽薪”计划已经泄密,自己已经暴露了。如果暴露,“三姓家奴”要考虑的就是“三十六计,走为上”了。
“三姓家奴”百密一疏,没有想到的是,洪勇男简单的一句带有明显的越语发音特点的汉语普通话,已经引起了李德胜的怀疑。
波音“737-200型”飞机在济南张庄机场降落了。战智湛和李德胜走到机舱门时,身后的对话引起了李德胜的注意。
“二位首长,你们不是到北京吗?”看来乘务长对“三姓家奴”和洪勇男的印象很不错,所以,当她看到“三姓家奴”和洪勇男拎着包也要下飞机时,主动上前打招呼。
“三姓家奴”笑着回答道:“哦,离飞机起飞的时间还早。我在总部的一位老战友很喜欢山东的阿胶,我去机场的商场看一看,给老战友带一点。”
“好的,请二位首长不要耽误了登机。”乘务长甜甜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温馨。
李德胜和战智湛径直出了机舱,李德胜已经看到了远处停放的一台车牌号为44-42465的黑色上海牌轿车。这是南京军区敌工部的刘岚枫部长和济南军区敌工部约好的,来接李德胜他们三人的挂地方牌照的车。李德胜的眼睛一扫,发现在离上海轿车大约三十米处停着一辆米黄色的“波罗乃兹”牌轿车,他立刻有了主意。李德胜和战智湛走下悬梯,走出了大约二十米,李德胜忽然蹲下整理鞋带。他眼睛的余光看到已经走下飞机的两位军人正站在机场摆渡车门前说话,而身穿空姐服装的尚蔚刚走下悬梯。李德胜站起身,从裤兜中掏出手帕,却把一串钥匙掉在了地上。李德胜擦了擦嘴角,又把手帕装回了裤兜,继续向那辆波罗乃兹轿车走去。离家乡越来越近了,战智湛心中十分兴奋,他正在东张西望的看热闹,但还是看到了从李德胜的裤兜中掉出的钥匙。战智湛不清楚李德胜的意图,索性装作没看见,可他们身后的尚蔚却明白了李德胜的意图。
尚蔚提着空乘专用的旅行袋紧走几步,捡起地上的钥匙,举起手向李德胜和战智湛招了招,喊道:“嗨……前面的两位同志!你们的钥匙掉了!”
李德胜和战智湛停住脚步,转过身来,李德胜拍了拍脑袋,笑道:“哎呀,你看我这丢三落四的毛病!真是太谢谢你了,乘务员小姐!”
李德胜说着,走了回来,边微笑着迎向尚蔚,眼睛的余光边扫了一眼机场摆渡车。只见暮色中那两个军人仍然站在车门前说话。在从尚蔚手中接过钥匙的一刹那,李德胜轻声说道:“盯住那两个军人。回来后直接上车牌号为44-42465的黑色上海轿车。”
尚蔚头也不抬的轻声回答道:“明白!”
“谢谢你呀,乘务员小姐!这钥匙要是丢了还真麻烦。呵呵。”李德胜连声道谢。
“不客气!Bye! ”尚蔚对李德胜甜甜的笑着挥了挥手之后,快步向机场摆渡车走去。战智湛流里流气的对尚蔚的背影吹了一下口哨,“喯儿”的一声,十分暧昧的来了一个飞吻。见尚蔚压根儿就没有理他,只好自我解嘲般耸了耸肩。
李德胜没有再去看尚蔚和机场摆渡车,径直向波罗乃兹轿车走去。十分凑巧的是,波罗乃兹轿车的司机正坐在车上抽烟,也许是正在等客人。李德胜拉开副驾驶的车门,钻了进去。在进入波罗乃兹牌轿车之前,他又匆匆向后瞥了一眼,只见那两个军人仍然站在机场摆渡车门前说话。
战智湛拉开波罗乃兹轿车的后车门,满脑门子问号的钻了进去,肚子里边暗自琢磨道:“这李德胜和尚蔚两个玩儿啥哩格儿楞呢?跳二人转咋的!”
李德胜掏出工作证递到发愣的波罗乃兹轿车司机面前,说道:“同志,请你协助我们工作,把车开向机场大门的方向。我让你把车开回来的时候,你再开回来!”
波罗乃兹轿车司机这才反应过来他遇到了什么人,幼时玩儿“抓特务”的游戏就要变成活生生的现实了,这幸福来得也太突然了。司机十分兴奋,边发动车边颤声问道:“我说……我说伙计,你们……你们真是警察呀?真要去抓特务?”
李德胜边微笑着敷衍着波罗乃兹轿车的司机,边扭过头去观察机场摆渡车。直到两位军人和尚蔚都上了机场摆渡车,机场摆渡车消失在夜色中了,这才嘱咐司机把波罗乃兹轿车开回去。司机显然兴犹未尽,对只开了几百米的车这种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抓特务”游戏感到很失望。司机似乎明白“抓特务”那可是秘密进行的事,“警察”既然让他把车开回去,他可不敢问:“怎么没抓‘特务’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