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姓家奴”心中暗想道:“这个女服务员简直有点热情大发劲了,让人难以拒绝。不过,这个女服务员一直恭维自己是大干部。这个‘花姑娘’说的这句话也不算乱恭维,自己本来就是高级军官嘛,言谈举止之间自然有一股大干部的派头。既然桃村有这个大干部来了,都要去‘胶东革命烈士陵园’祭奠革命先烈的光荣传统,那也只好客随主便,硬着头皮去参观了。看这架势,不去是不可能的了。可别硬别着不去,再因小失大,暴露了自己的身份,那可就有点划不来了。”
这时,女服务员挪开听筒,笑吟吟的说道:“二位领导,公社需要登记您们的单位、职务和姓名,可以吗?”
“三姓家奴”朴英植和洪勇男中尉互相对视了一眼,“三姓家奴”点了点头。洪勇男一本正经,煞有介事的说道:“我们是广州军区的,这位首长是军区副参谋长葛明瑾将军,我是正营职参谋吴德禄。”
女服务员闻听十分动容,说道:“哎呀,原来是两位大首长!失敬!失敬!请二位首长原谅我们这个小地方的人,没见过什么大首长!”
“三姓家奴”朴英植笑吟吟的打着官腔说道:“哦,这位小同志太客气了嘛!”
“三姓家奴”十分愉快的和这位女服务员聊着天。这人的心情一愉快,时间就似乎过得非常快。不知不觉之间,桃村镇派来的北京面包到了。只不过,司机是贺智民带来的济南军区敌工部情报科的侦察员杨道冕。
女服务员一直把“三姓家奴”和洪勇男送到大门口。杨道冕跳下车来,打开车门,殷勤的伸手去接洪勇男手中的旅行袋,洪勇男十分客气的拒绝了。
北京面包绝尘而去,女服务员这才走了回来。服务台侧面的一扇门打开了一条缝,露出了济南军区敌工部侦察员王克躬那张棱角分明的脸。王克躬冲女服务员笑了笑,伸出了右手的大拇指。见女服务员冲他莞尔一笑,王克躬这才关上了房门,刚转过身来,贺智民的警卫员小李子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大笑着滚倒在床上。
贺智民忍住笑,对王克躬笑道:“我说小王呀,这个女服务员倒是很有侦察员的天赋呀。呵呵,她叫啥来着?”
王克躬也笑道:“报告贺副司令,山里的妮子没啥好名字,这个女服务员叫柳玉珍。”
“哦,原来叫柳玉珍。呵呵,小王,这个柳玉珍不会是你的媳妇吧?”贺智民忍不住和王克躬开了一个玩笑。
“俺们俩还没登记结婚呢。”王克躬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
“你这个家伙,隐藏的这么深!”贺智民对王克躬笑了笑,又对抱着电台坐在床边看热闹傻笑的李建设说道:“小李子,你马上把这个情况向‘临指’汇报!我可要去一趟‘胶东革命烈士陵园’,亲自会一会这个‘三姓家奴’了!”
“是!”李建设立刻把电台放到桌子上,边架设电台,边说道:“贺副司令,您是指挥员,哪能亲自出马呢,那也太危险了!我想这么着吧,我向‘临指’汇报完了,和王克躬两个人去,您就在招待所里休息、指挥好了!贺副司令放心,啥事儿也耽误不了!”
正在穿衣服的贺智民停了下来,说道:“嗯……你去也好!万一在‘胶东革命烈士陵园’出了点意外,有电台方便,也好及时向‘临指’汇报。王克躬就不要去了,他和‘三姓家奴’朝过相,万一被这个狡猾的老狐狸认出来就麻烦了。咱们得小心谨慎,万万不能掉以轻心。这样吧,小李,你在车上向‘临指’汇报,咱们立刻出发。”
杨道冕把北京面包开的很稳,一道儿上不住的和“三姓家奴”、洪勇男聊着天:“我说两位首长,坐我这破车可真委屈了两位首长了。”
“三姓家奴”笑眯眯的对杨道冕说道:“师傅,你这车开的很不错呀,比我的司机那可是强得太多了!呵呵,我说师傅,你开了多少年车了?”
“哎呦……谢谢首长夸奖!我让首长夸的都抹不开了。呵呵,我打参加工作那会儿就在公社办公室开车,满打满算也有十了年了。”杨道冕头也不回的开着车,心中暗想不妨和“三姓家奴”开个玩笑。于是,杨道冕笑着说道:“我说首长呀,我们胶东人心眼子实,说话直来直去的。要是说错了啥,首长可别笑话我呀!”
“三姓家奴”笑着说道:“没事儿!师傅你想说啥就直说。我是土生土长的吉林人,我们那旮沓山东人老鼻子了。东北人和山东人一个德行,没有那么多的弯弯肚子,无论说话还是办事儿都是嘁哩喀喳,直来直去!”
“那可诚济好了!那我就说?唉呀妈呀!我都抹不开了!呵呵。”在“三姓家奴”和洪勇男的一再追问下,杨道冕这才装得有些抹不开,吭哧瘪肚的说道:“嗯,首长这个要是瞧得起我,那你回部队前儿就把我带去当兵呗,我专门给您这个大首长开车!听说在部队上当志愿兵开车挣得多,福利好。呵呵。”
“三姓家奴”和洪勇男对视了一眼,笑眯眯的说道:“那倒是可以研究的!等我办完了事儿,完全可以让吴参谋去找你们县的武装部,直接特招你入伍。不过……你的年纪有点大了,等我回了军区,和有关部门商量商量,再让吴参谋给你挂电话。”
“唉呀妈呀,我说首长呀,我们家的邻居柳老爷爷给我批八字儿那前儿就说过我三十一岁上准逢贵人,这不就应验了嘛。我这辈子可全靠您了!二位首长还没吃午饭吧?前边有一家专卖‘栖霞过水面’的小饭馆,还算干净。我请二位首长尝一尝我们这儿地道的胶东地方风味。”杨道冕一副喜出望外的样子十分逼真。
这是一家改革开放之后,桃村出现的屈指可数的私营饭店之一。“三姓家奴”和洪勇男看了一眼店门上面的牌匾,上书“富民面馆”四个大红字。开饭店的是一对儿老夫妻,满嘴的桃村方言,不会说普通话。别说洪勇男,就连在中国生长了二十多年的“三姓家奴”半句也听不懂。杨道冕用方言和开店的老头儿说了几句之后,老头儿笑呵呵的去忙活了。“三姓家奴”和杨道冕坐到凳子上,开始闲聊起当地的风土民情来,洪勇男听的不耐烦,就去看叼着烟袋的老头儿做“栖霞过水面”。
洪勇男看得兴致盎然,对老头儿说道:“老大爷,这面可真白!”
正在揉面的老头儿笑呵呵的说了一句什么,洪勇男挠了挠头,尴尬的转身去看杨道冕。杨道冕笑着说道:“王大爷说,这面当然白了,而且很筋道!因为这面是石磨磨的头麸面,是当地老百姓把小麦用清水淘好后晾干,再上石磨磨,再用箩把头麸面筛出来。”
王大爷将面团又揉了几遍之后,这才放在面板上用擀面杖把面团擀成面饼,王大爷边擀,边往面上撒一些面粉,防止面粘到一起,直到将面擀成一张厚薄均匀很大的面皮,洪勇男越看越感觉到神奇。忽然见老头儿用擀面杖将擀好的圆面片卷起,来回折叠,将面片一层一层地叠成宽大约八九厘米的长塔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