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王森下班回家,看见鹏祥在,也不知那来的火气,他一声不坑,抓过儿子就打。
吓得鹏程和白雪溜了出去。
春梅在屋里蒸干粮,他知道丈夫为啥打儿子,就强忍着没出去。
王森火气大,自然就下手狠,一巴掌比一把掌重,越打越不解恨。
鹏祥被打蒙了,继而他也明白过来,就咬牙强忍着不叫不哭。
见他没反映,王森更气了,下手也更狠,他一把抓起儿子摔在地上,踢得他满地滚,踢得他撞在枣树上有反弹回来,撞得满嘴的血,撞得他差点岔了气,撞得他满脸的泪,他就是不哭。
王森还以为儿子又使犟,一脚狠的一脚,一巴掌狠的一巴掌,打的他浑身肿痛,眼冒金星,鼻子里嘴里的血往外流,但是他还是不出声,泪眼汪汪的,满是仇恨。
见儿子这样看自己,像是冲自己发威,王森的孬脾气也上来了,往死里打他,他拳脚并用,踢得儿子就像皮球一样在地上蹦滚、弹跳,脑袋不是撞地就是碰树,他不动了,任凭爹的踢打,甚至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春梅看丈夫往死里打儿子,她再也忍不住了,就跑出来拉。
她那是丈夫的对手,被丈夫摔了几个滚,而打儿子更狠,春梅急眼了,他忙把儿子抱起来护在怀里,气得王森捶了她脊背几下子并大声说:“你护他吧,出了啥事别着我,”他骂骂咧咧的进了屋。
鹏祥昏死过去了,浑身软绵绵的,眼睛紧闭着,口鼻中的血向外流着,还流出大块的血块子,头也破了,鲜血粘湿了头发,顺着他的前额往下流。
春梅下坏了,她呼唤着昏死的儿子哭出了声。
奶奶大声咳嗽着来了,她走路都不稳,刚出大门的周妮忙扶着她。
看到春梅怀里血头血脸的孙子,她叫着儿子的小名就骂开了,一口气没上来,她竟被过气去。
一家人忙给她抚胸搓背顺气,一口痰咳出来,她大声的喘息着,再也没有说话的力气。
王森急了,他想把娘扶起来,娘点着他,又摆摆手,那意思不用管她先看孙子。
鹏祥还昏迷不醒,怎叫也不应声,头上、口鼻的血不停的流,简直就止不住。
看到血头血脸的儿子,王森也吓坏了,他想抱起儿子去卫生室。
春梅使劲的推了他个趔趄,“你打得他这样,还就他干啥?不是光想他死吗,让他死吧,死了也省心。”
听了她的话,王森愣住了。
周妮忙去劝,婆婆也劝。
春梅这才忙抱着儿子往卫生室跑去。
好长的时间,鹏祥才慢慢的醒来,他第一眼看到的是娘在抹眼,奶奶的泪水。
他醒了,一家人松了口气,他又昏迷了,耳边是亲人焦急的呼唤声。
他迷迷糊糊的听奶奶说:“要是不想要他,人家抢着要,干脆送给人家算了,干吗要往死里打他,你不孬吗,从小俺可没动你一指头……”
在亲人的呼唤声中,鹏祥又醒过来。
他见奶奶老泪纵横,忍不住伸出手来给奶奶拭泪。
就在一瞬间,鹏祥不见了,一家人目瞪口呆……
村外的小树林里,那棵歪脖子槐树下,当鹏祥慢慢醒来时,一个亮如银盘的东西在他眼前一闪就消失了,他恍惚着,却又记不起。
但是,他觉得浑身不疼了,用手一摸,头上的白纱布也不见了,虽然感觉有些头晕,虽然记不起刚才的事,但是爹打他的事却记得清清楚楚。
当他落泪时,外脖子槐树也在伤心,片片黄叶落在他身上,安抚着他。
树上的两只雀鸟儿也好像认识他,伏在枝头冲他悲哀的叫着,和他同泣。
恍惚中,他觉得远处传来娘和妹妹喊他的声音,他想应声却说不出话来。他看到娘和妹妹向他走来,妹妹还采了一束鲜花插在他的头上,又围着他跳舞、唱歌。
娘把煮熟的鸡蛋扒开送到他嘴里。
富贵叔和王洁又向他走来,富贵叔的力气可真大,把他和王洁轻轻地托起,又抛入空中,他只觉得身子轻飘飘的上升。碧空如洗,朵朵白云从他身边飘过,看王洁也在白云里向他招手,他喊着、叫着,和王洁手拉手在太空畅游,那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九霄,无数的小行星在向他们点头微笑,他一颗颗的摘着,把他们串成风铃,拿在手里,风铃发出五色的光。
清脆熟悉的响声又回荡在耳畔,他笑着送给王洁,王洁却不见了,四周一片漆黑,啥也看不见。
他急了。连喊带叫,浑身都急出汗了。
天忽然又亮起来,他看见王洁穿着五彩霞衣向他悠悠飞来,他高兴的想迎接她,王洁却又不见了,四周一片静寂。
忽的,他又看见王洁和高丽霞在月亮里向他招手,冲他微笑,他高兴极了,使劲的想飞上去。
可是,双腿就像陷进淤泥里,怎么也动不了,他挣扎着,急出了一身冷汗,眼前什么也看不见了。
耳边响起了呼唤他名字的声音,他慢慢的睁开眼睛,却发现躺在富贵叔家里,娘和妹妹也在。
见他醒了,妹妹高兴的握住了他的手说:“你怎跑到了树林里,而且你身上的伤也好了,真奇怪。”
春梅用手拭着儿子脸上的汗说:“多亏你富贵叔从树林里把你找回来,你怎去的树林,而且伤也好的这么快?”
鹏祥看着娘,他摇了摇头,他又看了富贵一眼,富贵满是关切的看着他,而且眼睛还还红红的,像是哭过。
春梅和王洁娘说:“这孩子皮硬,刚才还满身的伤,现在都好了,啥也看不出来。”
王洁娘没见鹏祥挨打的样子,看他好好的,就不相信春梅的话,只是笑了笑,她做好了荷包蛋,春梅见儿子都吃下去了才放心。
要走了,他想要儿子和他一起走,富贵两口子说啥也不让,富贵显得更着急,急得脸都红了,不时的搓着他那双大手。
春梅没再坚持,临走,王洁娘拿出三十个鸡蛋让春梅带着,说是婶子病了也没顾上去看,给老人家捎着。
孩子在这儿麻烦人家,再拿人东西,春梅说啥也不拿,从屋里让到大街上,再争执很难看,春梅只好接了。
白雪是吃着的,拿着的,解馋了,她很高兴,愿不得哥哥在人家不会来,人家光吃好的呀。
回到家里,王森已经蒸出了干粮,他却没吃,正在琢磨着儿子是怎么跑出去的,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人,真是奇怪了。
儿子从小怪,他就是弄不明白。
春梅进来,他忙问。
春梅白了他一眼没理他,那头老母猪像是知道春梅来了,用嘴使劲的拱着门,叫唤的更厉害,仿佛告诉春梅,怎还不喂我,我都饿急了。
春梅推开门,用顶门棍把猪赶跑了,“去去去,就知道瞎叫唤,发脾气。”
王森听出她话中的意思,笑着没作声。
白雪把哥哥的情况和爹说了,还拿出块糖给爹吃。
听了女儿的话,王森也显得轻松了说:“他皮厚,打不打的就那个样,孩子也没伤到哪了。”
“好了,快吃饭吧,你那个样打他,好像他不是咱亲生的,还真不如送给人家,”春梅说。
“你愿意就行,我没意见,以后我可不管他了。”王森笑着说。
其实,他现在后悔了,心里倒是没火了,却好像有啥东西堵在心里一样,想到儿子那仇恨的目光,他脊梁骨时不时冒凉气,本想打他几下和他说说为啥打他也没来得及,儿子这顿打算是白挨了。还适得其反,这不是把儿子往人家怀里送吗。
唉,一晚上,王森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打的儿子那样重,也不知怎地,瞬时不见了踪影。
听富贵说在树林里找着他的时候,天空中有个很大的圆盘子,一条大蛇盘着,鹏祥就躺在蛇身上。
当他出现时,天空的亮盘子不见了,那条大蛇也不见了,就把他背了回来。
两口子议论着,越想越怕,儿子总不能是个怪物吧,从小儿子就怪怪的,出生时,屋里不是突然亮如白昼,继而有霞光满屋吗。
可是,从小到现在,他和别的孩子也没啥两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