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纷纷扬扬的下着,无声无息。田野、阡陌、屋顶、院落都是一片白,如粉妆玉砌。万籁俱寂的夜空中,一个巨大的、圆盘状的飞行物悬停在半空中,还不时闪出耀眼的光……
屋里,人们围着火炉,喝着茶,吃着零食,说着暖心的话语。浓浓的亲情在每个人的心头激荡,那是劫后相聚的欢悦,那是亲人温馨的诉说,不容易啊,需要万分的珍惜啊,这是从劫难中走过来的心声。
家,人生的港湾,这里没有暴风骤雨,这里没有生死离别。家啊,漂泊的人需要你的呵护,痛苦的人需要你的安抚;家啊,从风雨中走来,在风雨中庇护;家啊,你终于走出苦难,归于平静。
鹏祥感受着家的温馨,心潮澎湃。父母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会心的微笑,彻底没有了阴霾的晦气。轻轻松松的说笑吧,真真切切的感受吧,这难得的一刻等待了三年。三年啊,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泪水长伴,转眼间白发斑斑,忧愁不断,盼亲人双眼望穿,怎能不使人苍老?苦受煎熬!
终于过去了,家的苦难。亲人的团聚是人生最大的喜悦。还乞求什么呢,这就是最大的心愿。
感受着亲人暖暖的话语。鹏祥感慨万千。笑吧,爹娘,我愿意看;笑吧,哥哥,我愿意看;笑吧,所有的亲人,劫后余生,不再泪水涟涟。他感叹着,禁不住想哭,不争气的,眼里已泪花点点。
“怎么啦?”谢芳小声的问他。
“哦,”他忙掩饰着,“也许我太高兴了。”他小声地说。
谢芳偷偷的,紧紧的攥着他的手,双眸里满是柔情和爱恋。鹏祥微低下头,掩饰着自己的情绪,给她一个真切的笑,灵犀于一瞬间。
富贵喝得差不多了,话也多起来,“二叔、二婶子,这王家桥村就你们拿我当人看,我最佩服的就是你们。鹏祥小时,我真的喜欢他,总想把他当我的儿子,我有私心,私心很重,我曾经为独自占有他而想了很多荒唐的办法,也想过自己自杀而带着他。而你们并没有过多的责备我,怨我,特别是小洁生病时,你们尽心尽力的给她看病,一分钱也没用我出,她的后事也是你们操办的,这些我心里明明白白的,我很感激你们。”说着,他眼圈红了。
“都过去了,说这些干什么,现在不好好的。”王森说。
“不,二叔,有些事情一辈子是不能忘的,人就得知恩图报,我不懂的啥大道理,我就知道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
“说要感谢的话,我应该感谢你,这四年来,要不是你看护着这个家,你婶子能熬过来,家里还能转的开?”王森动情地说。
“是呀,这几年来,孩子们不在家,地里收啊种的,都是他富贵叔忙活,麦子都是晒干扬净了给我拉家来,棒子也是,肥料钱都是他出钱买,多呀少的从来没说过,给他还不要,”春梅说。
“二婶子,除了这些我还能干点啥,我很着急,可是有劲使不上。”
“我知道你的心情,你这个干爹鹏祥没有白认,你对他那么好,他不会忘记你的。”春梅说。
“二叔,二婶子,说实话,要不是看在你们的面子上,大叔大婶子对我那样,我绝不会和他们罢休的,我觉得很窝囊,大婶子这个人太不是东西了,你知道骂得我多难听,他说我逼死了闺女,打走了老婆,要个闺女稀罕着,稀罕够了又把她往火坑里推,这就是她说的,是人话吗?”说着,他流泪了。
屋里沉闷下来,都愤愤不平。
“他富贵叔呀,你大婶子就是这么个人,她来这儿说的更难听了,咱能把她怎样,孬好不理她,欠当没听见。”春梅劝着。
三个姑听着。面面相视,谁也很少说话。周妮,她是个怎样的人,谁心里不清楚呀,谁也不愿意提起她。
贤说:“你的为人,村里都知道,没说你坏的。他二舅这几年,真的多亏了你,每次来我都和他二妗子说,亲兄弟怎样,也赶不上你对他们照顾得好。”
“是呀,咱老辈里好,年轻的更好,想到有老人家时,两家好的有啥好吃的都先给对方送,不管谁家有事都跑到头里张罗,有钱拿钱,有东西拿东西,俺大哥哥和小哥哥结婚,你家可没少出力,记得小哥哥结婚时,就差一床被子面,那边你娘被子都做好了,又把被子面拆下来送来。”香说。
说着两家的往事,每个人心里都暖融融的。
“就说鹏程的事吧,要不是你挂在心上,当时我担心的,好几晚上没合眼,光怕他妗子挺不住,还是你有心,早把这事挂在心上,救了这个家。当时呀,外面传说的,就像咱这个家要完了似的。”贤说着,她是对富贵满是感激之情。
富贵听着都坐不住了,忙道,“我有多大能耐呀,和二叔、二婶子帮我来就没法比,老人们说,大恩不言谢,我从没和二叔二婶子说过感激的话,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咱也别见外了。我看叔也回来了,他们俩也登了记,选个好日子给他们办了,给家里冲冲喜。”
他的话正说到春梅心坎上,她早有这个意思,省的每天提心吊胆的,光防着嫂子使坏。于是,忙接着富贵的话说:“他富贵叔说的对,赶紧给他们办了,省的这事那事的让人操心。”
王森却说:“这还要听他俩的意见,咱不能再做孩子的主了,他们愿意啥时候办就啥时候办,我是想着了,有时候操了心适得其反,孩子有孩子的想法,咱的想法不一定和孩子的心意。”
“这次你放心吧,啥也不用咱操心,两个早把日子看好了。昨天,鹏程就向我透漏了,腊月十三日,就是你不回来他们也会办的。”春梅笑说。
王森看着富贵,两人都笑了,那是心底的笑,会心的笑。
贤笑着说:“他们愿意了怎也行,老人们拦都拦不住。”
又说到鹏祥的婚事,春梅说:“人家那头已经定了,腊月十八日举行婚礼。都让咱参加,这么远的路,咱怎去呀,我看还不如腊月十三一块给他们办了,他们再回去举行婚礼,咱也不去了。”
“这是个好办法,真正的双喜临门啊。”香笑说。
屋里的人都很高兴。“我去问问他们,多好的事呀。”香笑说,自告奋勇去了东北屋。
不一会儿,他们就都过来了,都很高兴,都说愿意,真是皆大欢喜。今天是腊月初八,还有五天的时间,够了,反正啥也不用买了,鹏程的家具,两个都买好了,被子好说,面料、绒子春梅都准备好了,找邻居们帮着做做,两天的时间也用不了就完成了,鹏祥啥也不用咱操心,参加个仪式就行。就置办几桌酒席,很简单……
最兴奋的是王森,他和春梅说了一晚上的话。真没想到啊 ,以前所有的担心都烟消云散,虽然是严寒的冬天,他却感到了春天般的温暖,没有愁的心倍感轻松。
春梅和他说:“这都是鹏祥带来的福,前些日子我还愁白雪的工作,鹏祥给她安排到了学校,就是真正的大学毕业生也进不去啊。工作自己找的,媳妇自己说的,上学没花咱一分钱,而且还接济了家里不少。这三年来,家里仗着他,为了你,他四处托人,虽然都没帮上什么忙,也够难为他的了,他小时你还看邪了他,不时的打他,没有你这个儿子帮你,你说啥也到不了现在。”
是啊,王森也深有感触,看似小时候儿子做了些不可理喻的事,其实想来,儿子做的都是对的,因为他有一颗善良的心,做得都是助人的事。富贵,一个精神不正常的人都让他感化了,对生活充满了希望,还有谁不被他感化呢。有他在,这个家能衰落吗?
他们太兴奋了,鸡叫三遍还没有睡意。把这几天要做的事梳理了好几遍。至于孩子们结婚时叫不叫周妮过来。两人还没有想好。不叫他们吧,他们可是孩子们的亲大娘、亲大爷,叫他们吧,又怕他们来闹事,特别是嫂子,孩子们都登了记,都到这一步了还不死心,还四处说阿妹早晚是她金成的媳妇,就是结了婚也会很快离婚,再往下说就很难听了。
小君知道了鹏程和阿妹的事,也四处散布谣言,说得有枝有叶,还拿了医院的证明让人看,一时传的满城风雨,周围几十个村里没人不知道。小君都去了富贵家好几趟,被富贵轰了出来,她也去了几趟嫂子家里,据说嫂子还留了她吃饭。你说,这是啥事呀,为了自己的邪念,不择手段。
可是,在他们的谣传中,两人登了记,这就是有力的回击。看见两人进进出出的身影,对春梅来说,这就是最大的安慰,再多的谣言她也不再生气,而是没事般的正常生活,根本不当回事。这是她从二儿子身上学到的,二儿子不时的和她说,对于谣言最好的办法就是置之不理,不当回事,这就是有利的反击武器。这好几年了,她觉得很实用,有学问的人干啥也行,这是她常说的。春梅和丈夫说起这些,很是自豪……
鹏祥在谢芳睡后悄悄地起来了,他预感到了什么。半空中的盘状物他早知道了,但是为了不引起家人的恐慌,他装作没事般的。来到了院子里,雪已经停了,在强光的反射下更是耀眼,在白光里,他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