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疯了,他自毁了家还不解气,想到程乐天,他恨得咬牙切齿,要不是他,我的小洁不会死,,孩子她娘和小女儿也不会走,他奶奶的,上他得当了,害得我家破人亡,还要让那傻海给我当儿子,要我家小洁给他当媳妇,这是设好了套害我呀,我操你八辈子祖宗,你怎不把你老娘嫁给他,我操你老娘,你把老子害惨了,老子也不让你好过,他大骂着,大哭着,又大笑着,手握着杀猪的大砍刀奔出了家门。
他急走如飞,边奔边骂,手里还晃动着大砍刀向程乐天家奔去。
大砍刀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大街上的人吓得躲得躲,藏得藏,胆小的吓得哇哇大叫,跑掉了鞋的也不敢回去捡,只顾猛跑着还回头看是不是追上来了,见他从身边闪过,就一屁股瘫在地上,抚着胸口喘粗气,嘴里还叫着,“娘唉,刀要落在脖子上可不是闹着玩的,顿时,街上孩子哭,大人喊,鸡飞狗叫,人见人危。
程乐天家大门紧锁着,富贵瞪着血红的大眼睛举刀猛砍,片刻工夫,厚厚的大门成了一堆柴禾。进得院来,撵得鸡鸭满院跑,他见鸡就杀,抓着鸭就拧下它的头来。没头的鸭还在院子里横冲直撞呢,又冲出大门直往人空子里藏,吓得看事得人惊叫着躲开,有的捂着胸口瘫在地上。一头老母猪惊叫着跑出来。它的腚上挨了两砍刀,肉外翻着,血流如注,分外恐怖。猪跑了几步就躺在街上哼哼着,一群小猪崽围着它不知往哪儿跑好。人们吓坏了,远远的跑开,远远的看。
却看铁拐子一瘸一拐的走来,雄赳赳、气昂昂的进了程乐天的家,啥话不说,举起铁拐就砸屋门上的玻璃。他砸,富贵也过去砸,两个人像是组成了统一战线,可怜的屋里的几件象样的旧家具被砸了个稀巴烂,铁锅掉了底,被褥撕成了布条,满地烂棉絮……
两人砸累了,都坐在地上喘粗气。看到破橱柜里有瓶酒,富贵拿过来,用牙咬开瓶盖,象喝水一样,昂起头来‘咕噜咕噜’就是几大口,他用脏手抹了把嘴巴,把酒瓶递给了铁拐子,铁拐子接过来也是几大口。富贵到院里从砸烂的咸菜缸里捡了个大红萝卜,用刀切成两块,进屋来递给瘸子一块,两个人啃着红萝卜对饮起来。
程乐天的娘听说了,急急忙忙的赶来。她看到死去的母猪和无头的鸡鸭,满地的血,砸烂的家,瘫在了地上,背过气去。
几个本家人象从战场上抢救受伤的战友一样把她从火线上抢救下来,躲得远远的,又是掐人中,又是抚胸顺气,好半天,她才缓过气来,瘪嘴张着,就是哭不出来。猛地,一口痰上来,他手拍着地,狼似的嚎起来。
正巧,躲在外面的程乐天偷着回来了。他在外面实在躲不下去了,一是身上带的钱花光了,二是实在担心家里,整夜整夜的恶梦不断,梦见瘸子和富贵去家里闹,家被毁了。
还真让他猜中了,远远的,他看到自家门口围了许多人,就知道出事了。他什么也顾不得想,飞跑过去,却见娘在地上哭嚎。
“娘。”他叫了声,跪在了娘的面前。
乐天娘抓住了儿子的手,一把鼻子一把泪的说:“快去看看吧,家、家、家被那两个天杀的给毁了,你怎做得孽啊?”
程乐天听着,他啥都明白了,俗话说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况人乎?程乐天象是输红眼的赌徒,抓起柴堆旁的一根木棍就奔回家里。屋里,两个人还在对饮呢,程乐天大骂一声,举着棍子就向屋里冲,富贵拿着大砍刀从屋里出来,吓得程乐天扔掉棍子扭头就跑,富贵叫喊着追出去,瘸拐子也一瘸一拐的追出来,还边追边喊,“快抓住他,抓住他,打死这个孬种……”
程乐天脚下生风,三拐两拐就摔掉了富贵,他藏在碾房里抚胸喘息,又禁不住放声大哭,他匆匆跑到村长家,王银树家锁着大门,他又拼命的往王舒家跑,进门就给王舒跪下了,“大爷,快去看看,瘸子和富贵正在砸我家呢。“说着,放声大哭。
王舒不愿意管,正想躲开,还没来得急走被他堵在了家里,本来心里很烦他,就不冷不热的说:“谁让你招惹他们呢,活该!为了给富贵治病,村里花了多少钱,你不知道?别人躲都来不及,你偏去惹他们,他家破人亡,到了今天的地步,让我怎办?你去找村长和治保主任吧。他们分管。”
“大爷,我不是个东西,是个畜生,可也不能全怪我呀,我求求你了,再晚了,房子也让他们拆了。”程乐天哭求着,不停的磕头,额头上都流下了血,院子里挤满了看热闹得人。
这两天,周妮正犯了心口疼病,他盘腿在炕上,阴这个脸,手抚胸口,故作痛苦的样子,嘶哑着说:“快让他出去,我的魂都让他吓掉了。”
王舒赶忙拉起他一块出去,知道这事儿推不掉了,只好和他去看看。
富贵正在掀屋顶呢。看去,尘土飞扬,不时有瓦片掉下来。满街的人,没有一个敢出面拦挡的,程乐天的娘,可能是被掉下的瓦片砸破了头,血流满面,本家的几个人正抬着她往医务室赶。见王舒来,忙闪开一条路。
王舒冲屋顶上的富贵喊,“富贵,你给我下来,你这是犯法,知道吗,公安局会抓你坐大牢的。”
王舒的话还真管用,吓得富贵浑身一颤,差点儿从屋顶上摔下来,他双手抓紧了屋檐往下看,看到王舒,老实多了。
但是,他看到程乐天就骂开了,大砍刀掖在腰后,顺着屋前的梧桐树往下溜。“在哪儿,这孬种在哪儿?”是瘸子的声音。
王舒拉了一下身旁吓傻的程乐天说:“还不快走,等着挨刀啊。”
程乐天这才回过神来,他象受惊的兔子,撒腿就跑。
王舒劝散了看事的人也匆忙离去,他知道,和富贵瘸子能说什么呢,等他们闹够了也就没事了。
富贵和瘸子追出来,哪里还有程乐天的影子,盲目的追了一阵,也累得气喘吁吁。
铁拐子赶上来问,富贵摇了摇头。瘸子喘息着说:“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他早晚会回家的,咱窝里逮兔,去他家等。”富贵却没理他,一步三摇的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