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秋风举令旗,千片万片芦花飞。
深秋季节的黄河口,饱满的苇穗由淡紫转为粉白,乳白的苇穗在晨曦中摇曳,一如结队的羊群,漫无天际。
直到芦花盛放,到处都是蓬蓬松松、白花花的一片。随风而起的苇絮,在天空中悠悠飘荡,铺天盖地,令人目眩神摇——蒹葭苍茫,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一阵秋风吹过,看那一湖湖、一河河、一片片的芦苇,波涛似的涌动,白花花的苇絮随风而动,在空中悠悠地飘飞起来,恰如漫天白雪在空中飞舞,天白了,水白了,地也白了……
白茫茫的芦苇荡摇曳着秋阳,满天的洁白透过光影幻化出五色斑斓,随着微风轻拂,雪花般御风而行,漫天飘舞,恍若琼楼瑶台一般,是仙境,更似梦境。
在这个白茫茫迷幻一般的世界里,静悄悄隐藏着八路军军区机关和后勤驻地。
荒草坡一战,杨国夫率领的八路军损失不小,军区和部队不得不暂时转移到了黄河口腹地,潜入了芦苇河滩的最深处,一边进行休整,一边会同主力部队,针对近期敌人不断张狂的“蚕食”和“扫荡”,制定针对性的“反扫荡”、“反蚕食”等反制措施,又进行了反复地推演和模拟训练。
这一天,沾化、利津两地负责侦查的情报员同时来报:日军指挥官示川大佐,纠结伪武定道尹刘景尧、汉奸刘佩臣等人,集中了惠民、滨县、潍县、蒲台等县日伪军约6000余人,分东西两路向鲁北地区利津、沾化等地“扫荡”。 西路之敌,由富国据点向义和庄推进,东路之敌,由盐窝向罗家镇进犯,妄图再次蚕食利津、沾化以及黄河口地区的抗日根据地。
形势所迫,杨国夫司令迅速做出安排:拟定了先打西路,后打东路,先打伪军,后打鬼子,诱敌深入,合力围歼的策略。
半月之后的这天傍晚,奔波一天的西路伪军刚刚在沾化徐家坝扎下营寨,准备埋锅造饭。连续几天不间断地行军,伪军们一个个如同泥猴一般,一个劲的牢骚抱怨,叫苦连天。好不容易盼到宿营,立马把枪一扔,纷纷解开绑腿,脱掉鞋子,三五个一堆,七八个一伙,瘫坐在地上。一旁的细条子伪军一边大口喘息,一边骂骂咧咧:
“他奶奶的,小鬼子不把咱当人待,牲口还得加把料呢!不让人好好吃顿饭不说,还一个劲死命地催催催。奶奶熊,这么着急忙慌,难道是要赶着去投胎不成?……”
光顾着信口嘟囔,没看到后面走来的伪军小队长,直到咣咣结结实实挨了两脚,才赶忙缩起脖子停了嘴。这边的小队长,叉着猪腰,咧着大嘴磕磕巴巴地呵斥:
“妈的注……注意啦!注意军……军纪!谁他妈的再乱……乱讲,就枪——”
一个“毙”还没有喊出口,就见营区四周突然旋起了一阵旋风,一匹快马已经冲杀到眼前,刀光闪处,就见小队长的人头带着血弧飞出,轱轱辘辘滚出老远……随即,尘土飞扬之中,突然出现了寒光闪闪的马刀和一排排疾驶而来的马队……
马队来回一个兜转,地上的伪军甚至都没来得及放一枪,就已经被砍杀大半,不多的大命活下来的,赶紧高举起双手作了俘虏。
傅瑞五接着命令:按预定方案,部分八路军战士马上换好伪军的衣服,与俘虏过来的伪军一起,赶紧跑向远处的鬼子兵营汇报诈敌;身后的阵地上,安排一部分战士正面阻击诱敌,其余八路军战士迅速埋伏在两翼,伺机包抄合围歼敌。
一听到这边伪军驻地的枪声,远处的鬼子料知不好,于是迅速集结,半路上遇到慌慌张张溃逃而来的伪军,鬼子指挥官更是勃然大怒。随着一声狂叫,迅速指挥大队的日伪军气势汹汹掩杀过来。
身着伪军军服混在鬼子队伍里的八路军战士,跑着跑着慢慢就故意落在了后面。眼看着前面的敌人进入了伏击圈,后面的八路趁着混乱悄悄抬高枪口,啪啪啪接连几声枪响,鬼子中间几个骑马的指挥官顿时栽下马来,鬼子队伍瞬间大乱。
接着冲锋号嘹亮地响起,前面诱敌的部队反身杀回,埋伏在两侧的骑兵、战士也快速冲出,一时间枪炮齐鸣,刀光剑影,杀声震天。
战士们英勇无畏,来回冲杀,越战越勇。被围的日伪军眼见指挥官受伤坠马,生死不明,又身陷重围,也无心恋战,于是且战且退,没多久就借着黑夜的掩护狼狈而逃。
很快战斗就宣告结束,没想到西路突袭这一战,竟然一举歼灭了日伪军千余人——八路军指战员士气高涨,继续挥师向东挺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