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到开县的公路通后,起初车辆很少,县政府才二三辆吉普车,公路上其他时候偶尔见一辆军用东风牌车。临江搬运社全是牛(马)车,喂养的是黄牛,用它来当马拉车,马就很少见。十几辆牛车承担从开县往返临江运货,比起人挑抬又进展了一步。牛走得很累、也很慢,所以运输路途时间长。宜勇他们时而去搬运社观看稀奇,他们用绳把牛脚栓住,再把牛拉倒平放在地,这样它就只有乖乖的,再慢慢地给它脚钉鞋:强行给牛蹄上钉铁块,防止磨损太快。车夫们天晴落雨,白天黑夜都在公路上跑,没有月光的晚上,引路用的是马灯。车前有遮盖,夏天必用蒲扇散热,可长期在浓重翻滚的灰尘中,不管怎么防护,仍然会吸入体内不少,因此,有很多的车夫最终得的肺结核病而死亡。
后来渐渐竹籐社、农具社、综合社、供销社等这些单位多起来,物资交流增加,交通逐步改善。路上也慢慢通了班车,县城运输公司大客车每天一趟到临江车站,车站设在洞伤河边,渡船口上面。如雨水季节,河涨大水了,渡桥就要撤,公路会阻断,人从镇上乘上用长竹杆撑的船,可以到对岸,镇上这边包括中和方向的车,实在没办法通过。
通信交往同样落后,人们常用的是书信传递,贴一张邮票全国各地到处跑,但只有营业时间才能卖,寄平信就是8分钱。有急事发电报必须去邮局,按字算钱,所以尽量不能多字。有线电话仅仅几个单位才有,私人通电话很不容易的。要打电话也只能在邮局门市开业期间,假如是长途,要经过多处交换机转几次才接通得上。
没有通电之前,点亮用煤油灯算高档享受,镇上的灯有玻璃罩,继亮在农村看到:基本上就是用一个小瓶自制成灯,用一个小铁皮或铜壳,中间穿上线绳做灯心,这样的灯煤烟很重,会把屋顶及周边的东西熏黑,漆黑的夜晚出门只有用包谷杆这些做火把,点燃照明。用的洋油(煤油)政府采取限量供应,谁想多用还没有呢。农村晚上只有很早就睡瞌睡,很多人调侃:天黑没灯照亮,不容易做好其他事情,又没有什么娱乐活动,两口子只有上床睡觉觉,因此中国的人口突飞猛进。
家庭吃水用水都是在近点的水井或河里去挑,没有点劳力是不行的。小的就不说,大点的远航和宜勇学会到大观音井挑水,除非凌晨水井里的水满时,可以直接用瓢舀水,随着挑水的人一多起来,水井的水就下沉,长期会较深的,打水就成了技术活。用一根绳把木水桶上面拉手打上活结拴着,手握绳慢松让桶放下水井,近水面提绳用力甩一下,熟手可以通过拉手把木桶翻转,桶口立马朝下淹进水中,灌满水后再将桶往上用力一把一把提,这样一桶水就拉上井来,再用扁担挑水桶回去。如果打提不来井水,需要熟手帮助打水,或者只能到河边去挑。家中缺少劳动力,吃水都难,只有花钱顾人发力挑水。
虽然河坝及水井的水是免费的,但水挑到家了就珍贵,再大量用不划算,挑水用,水不能浪费,洗脸、洗脚几乎全家一盆。冬天基础上没有人洗澡,最多用水擦一擦就完事。洗衣则是用盆或篼装衣服背到河边,或者有堰塘的地方去洗,用的是皂壳去污,当地皂壳树上长出来的长扁状,与碗豆扁形状相似,但大得多,比筷子稍短,并由嫩青转乌黑色。必须配带着捶棒(棒槌),一般就要拿它捶几下擦上皂壳油的脏衣物。肥皂、洗衣粉这些是后来才有的。这也就是向学珍和女孩舒华和丽雅包揽了这些活。
国家这么贫穷,老百姓生活多么困苦,农民完全是靠天吃饭。那几年自然灾害中,农村有的人居然活活的累死、冻死、饿死,这是多么可怜、可怕、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