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冬将过,初春时分,北方的冰雪还未彻底消融,尤其沟沟峁峁处,依然压着一层厚厚的残雪。虽然绿色植物正拼命地向上生长,抛开积雪和黄土,时不时露出一丝半点的头和耳朵,但还是感觉缺了那么一点生机。马路两边的老树将自己黑褐色的枝丫用力向上延伸,然后以烟花绽放般的姿势保持着,散乱着,张扬着;公园靠阳面的杏树上偶尔一两个探出头的花骨朵,像婴儿握紧的拳头,不敢松开;还没有从冬眠中苏醒的树木花草,拖着枯黄的枝杈,被风吹得东倒西歪,无力反抗。空气中到处弥漫着寒气和灰尘,整个天地黯淡、空旷荒凉,不得不令人触目惊心。
深夜三更时刻,踏着凝重的寒气,我悄无声息地来到市精神病院。大部分医护人员和病人已经休息了,只有几个值班的打着瞌睡。因为以前关押精神病人常和这些值班人员见面,所以他们对我很熟悉,再没理会我。我径直走进楼道,直奔牛局长病房。
牛局长躺在床上,说着梦话,尽管我蹑手蹑脚,他依然警觉地一咕噜坐起来。我大步上前,泪眼婆娑,紧紧地握住他的手再没有松开。在我们四目久久凝视融汇在一体时,彼此都心照不宣地点头示意。
“李德国”
我在他手心一笔一划地写下这三个字。
“对。”
牛局长在我手心上也一笔一划地写下这个“对”字。然后我继续在他手心写下“嗯”字。他又写下“赵鸿民”二字。我立刻一震惊,马上回写到“嗯”
“省厅!省厅!省厅。”牛局长死死盯着我的眼睛,连写三遍“省厅”二字。
我立刻明白牛局长的意思,也明白自己身上肩负的重担。
“明白。”我在他手心写下“明白”二字后便起身匆匆地离开了。
是呀!此时此刻的我多么渴望能和牛局长彻夜长谈,可现在我们不能,因为这副重担压在我身上,我必须早日完成使命,不辜负国家的栽培 、不辜负人民的期望 、不辜负人民公安这光荣而圣神的称呼。面对周围全被监控和恶魔盯死的牛局长,我只能让他继续委屈地等待,等待我们最后的胜利。
早上回到单位,我给李德国请假。
“李市长,我这几天胃疼得干脆不能吃东西,我去医院检查一下。
”老张呀!上了年龄的人,工作别再拼命,赶紧去。”李德国关怀地说。
我换上便装,开上私家车,带上连夜整理好的秘密材料,马不停蹄地直奔省厅。
到了省厅门口,值班人员看到我的警官证后直接带我到马厅长的办公室,可惜马厅长不在。马厅长秘书说:
“马厅长刚刚去外省交流工作,至少一个礼拜左右才能回来。”
一个礼拜!这可急坏了我,我差点跳了起来。一个礼拜后一切都迟了,我只能央求秘书,能不能把马厅长的电话号码给我,让我打个电话,我有急事要禀报,事不宜迟。因为我们都是警察同行,秘书也就毫不推辞地把马厅长的电话号码给了我。我如获珍宝的拿着号码走进厕所。
“喂,是马厅长吗?您这会方便吗?我是金坪县公安局的,我有机密要事向您汇报,本来我是打算当面向您汇报并提交材料的,可您不在,我只能电话里简单地说一下。”我焦急地说。
“别急!别急!有事慢慢说。”马厅长在电话那头说。
我把金坪县最近发生的所有蹊跷的事情,李市长的异常行为以及赵鸿民不明不白的死因分析等一五一十地汇报给马厅长。汇报完毕,我感觉自己如释重负,轻松舒服多了。
“那材料是不是在你手上?你火速复印两份,一份交给我的秘书,另一份妥善保管,此事事关重大,一定要保密。另外,你先回去,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我马上回来处理。”马厅长严肃地说。
“好好好。”我激动地回答。
离开省厅后,我一刻不停地直奔单位,以免引起李德国的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