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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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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08/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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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佛》连载

第三十章

深夜,森林中各种夜行动物开始活动起来:猫头鹰的怒吼声、蝙蝠吱吱吱的鸣叫声、老鼠深夜的窜动声、此起彼伏。阴森森的深山老林里,给人一种鬼哭狼嚎的恐怖。

李德国爬在沟壑里,纹丝不动,他生怕他的血腥味招惹来什么大动物,把他吃掉。成群结队的蚊子在他耳边嗡嗡地吵个不停。很快,蚊子透过空隙钻入他的皮肉上,让他奇痒难忍。突然,他听到他脚下有什么东西噗嗤噗嗤地蠕动,他吓得赶紧退缩了几步,还好再没有动静。不一会儿,他感觉他腋窝下有个软绵绵的东西,他借着月光仔细一看,“啊”的大叫一声,原来是一条黑底花纹的大蟒蛇。他惊吓出一身冷汗,然后背靠着树木坐起来。这一刻,他精神彻底崩溃了。一面是提心吊胆的恐怖,一面是对生命依依不舍地留恋,两者交织在一体折磨着他,让他生不如死。他决定要尽快做出一个选择:结束这一切,因为他太痛苦了。经过内心反复地纠结、挣扎和痛苦的思索后,最终,他还是选择自杀,这也是没路走的路。早点结束,早点解脱吧!

李德国爬出沟壑,步履沉重,踉踉跄跄地向山头走去。他一定要站在山峰的最高点跳下来,这样再无生还的可能,而且还能最后一次感受、回味一下站在人生最高处的那种感觉。这个在众人前面站了大半生的男人,死!他也要死得体面,死得庄重,保持自己在人世的最后一次尊严。这个可悲的男人,到死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没有意识到毒品的危害。

人一旦染上毒品,就是自己给自己挖坟。毒品猛如虎,生命价更高,如果当初他能清醒地认识到在死亡面前,功名利禄,荣华富贵都不值一提。他能以宝贵的生命为主,主动申请戒毒,至少他还还活着,或许活得很好。可现在,他一错再错,跌入万丈深渊,只能听从死亡的裁判。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父亲、妻子和儿子的声音:

“德国,出来吧!错事已经做了,没办法扭转,但你可以最后一次给国家做点贡献,赎轻一下你的罪过吧!”

“德国,出来吧!投案自首,我永远爱你,等你。难道你忘了我们恋爱时发过的誓言了吗?海枯石烂,永不分开;地阔天高,日月可鉴。”

“爸爸,出来吧!我想看看你,让你抱抱我,爸爸,我们永远爱你,等你”

听到这久违而熟悉的声音,李德国瞬间泪水哗哗直流,心如刀绞,彻底泯灭的人性、良知又一次被唤醒。

人往往在最绝望的时候,最需要渴望一份亲人的关爱和陪伴。这种血缘关系常人无法替代。这个曾经在公安系统叱咤风云的人物;这个曾经侦破过很多贩毒大案,连续多次荣获“全国公安英模”称谓的优秀警察;这个衣食无忧,人人追捧的富家公子,却最后栽倒在毒品的漩涡里,沦为阶下囚,不得不令人扼腕叹息。

此刻,李德国又不由自主地回味起他过去的辉煌,而这一切现在全化为灰烬,他将永远被定格在公安系统的耻辱碑上。短暂的回忆后,最后一丝没有泯灭的良知突然惊醒了他:他心里慢慢暗下决心,鼓足勇气投案自首。这样至少还能见到自己的亲人,还能为国家尽最后一丝力量。

“我是李德国,我在这儿,我是李德国,我在这儿……”

李德国用尽全身力量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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