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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其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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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1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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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鳌山寨的男人们》连载

第二十五章 男人的血性

这几天,陈灭水发现件怪事。

天黑前,曾龙生总爱在田边地角打转转,有时还钻进一人多高的蓬蒿地里,很久才出来,却看不出任何动静。

于是,等曾龙生走后,陈灭水便沿着他的行踪,想看个究竟。结果,一无所获。这曾龙生,难道在找野鸡?可是,所到之处,一个野鸡窝也没发现。

吃过午饭,陈灭水就去问他。

曾龙生挑着猪潲桶,正好从三凤那边出来。

龙生,不怕累呀,挑这么远来喂猪?

灭水,莫想歪了,我曾龙生虽然没老婆,绝不至于吃窝边草的,你放心。显然,曾龙生多了心。

不是那意思,龙生,你吃什么草,我陈灭水也管不着。陈灭水笑着递给他一支烟,又说,是不是找到发财的新路了?

曾龙生眨巴着眼,说,什么发财新路?

就是……哎,就是……陈灭水一时不知道怎么说,吸了一口烟,又说,这几天,你在那些荒草地里钻进钻出的,是不是找野鸡?

曾龙生明白了,原来自以为隐秘的行踪被陈灭水偷窥了,未必他跟我一样,也想在土地流转前动点儿手脚,到时候多得点租金?

灭水,哪里是什么发财的新路嘛,找野鸡和野鸡蛋,早就不新鲜了。

呵呵,是不新鲜,不新鲜,可是你曾龙生找野鸡,偏在自己土里找,未必那些野鸡是你喂的?

曾龙生嘿嘿嘿笑出声来。这笑,不是因为谎撒得不圆尴尬而笑,是曾龙生想起文山和三凤吵架的事,觉得好笑。

灭水,你忘了文山有一次找野鸡,找到三凤的事了吗?

记得,记得。

那一回,文山打牌输了,欠曾龙生五十块钱,那段时间跑摩托的生意也不好,就想弄几只野鸡,卖了好当账。

走到三凤家的承包地时,一只野鸡突然从草丛里腾空飞起。三凤正在摘桑叶,吓得差点儿从桑树上栽下来。文山责怪三凤,说她摘桑叶的声音太大,把野鸡吓飞了。三凤气火了,从树上跳下来,拿着摘桑叶用的钩钩,一边撵,一边骂,说文山想发财想疯了,想到我三凤头上了。文山边跑边说,野鸡不是你三凤的,是大家的,是鳌山寨的。三凤说,我土里的野鸡,坚决不准文山去弄,如果文山弄了,就告他捕杀国家级保护动物,要他吃不了兜着走。这一跑一追,惹得满寨野鸡乱飞。

文山野鸡没弄到,反遭他老师王利民批评了一顿。

陈灭水想起那事,边笑边说,文山找野鸡,找到三凤了。

曾龙生也跟着笑,然后挑起猪潲桶回搬迁房。

搬迁房前可热闹了,七八个人在议论什么。曾龙生把潲桶搁好,也来凑热闹。

完了,修房子的老板完蛋了!

二莽子问秋红:修哪个房子的老板?

就是修我们搬迁房的金老板。

怎么了?王大牛很惊讶。

秋红说,人和车都不见了。

昨天下午,金老板拿起修搬迁房的划款单到村上盖章,盖完章,王利民就坐他的车进城,结果金老板一夜没回家。他老婆打电话,电话关机,连GPS定位器也查不到车在哪里。

秋红,真的还是假的哟?造谣是要遭的哟!

曾龙生,你自己看手机,公安局还发了公告的,叫广大市民帮忙找车找人。王书记今天一大早来到村上,就被公安局带走了。

王书记?他跟金老板有什么相干?王大牛质问。

他跟金老板的事没任何关系。

听声音,大家感觉很熟悉。回头一看,原来是刘腊月。

刘腊月继续说,昨天晚上,我请王书记吃了饭,我一个兄弟伙的车把他送回家的。今天我也到公安局去了的,还摁了手印。

可是,王书记是坐金老板的车进城的呀?二莽子觉得这事跟王书记脱不了干系。

我们一起吃饭的时候,王书记说过,他坐金老板的车,直接到区扶贫移民局和区政府办事,办完事就回了家。出来吃夜饭,还是我和我那个兄弟伙开车去他家接的。昨天晚上正好查高考分数,他儿子在我们吃饭的时候就打电话来说,分数查到了,七百多分。王书记只刨了几口饭就说要回去,也是我的兄弟伙把他送回去的。

那就好,我说王书记是好人嘛,怎么可能跟这样的事有关呢!

曾龙生说完,刘腊月已经靠近他了。正疑惑,刘腊月一拳打在他额头上。曾龙生顿时天旋地转,摇摇晃晃直往地上倒。

哇!秋红一声惊叫,吓得大家魂都飞了。

怎么了,刘腊月?二莽子和王大牛赶忙跑拢来问。他,不是个东西,天天往我家跑,什么意思?

曾龙生被众人扶了起来。他摸了摸额头上的包,摆脱大家的搀扶,冲向刘腊月。

老子今天不活了,你诬蔑我!

刘腊月摆开阵势,等着曾龙生出招。不料曾龙生一脚飞出去,正要踢中刘腊月胯下,刘腊月往后稍微一退,躲开了这一脚。两人继续扑腾,最后扭打在一起。

大家正努力想把两人分开,却突然听到陈灭水吼,不要打了,文烟杆脑壳上流血了!

大家向文烟杆围过来,不管刘腊月和曾龙生打死打活了。

怎么了,爸?

被他们撞倒了。

秋红正要去扶,文烟杆摆手说,让我再躺会儿。

刘腊月和曾龙生也围过来,见文烟杆没事,又争吵起来。

刘腊月,老子现在也是改了脾气了,不然跑到医院住起,你不掏钱,老子就不出院,把你舅子一夜之间赖成贫困户。

陈灭水说,曾龙生,这一招,估计不灵了吧,贫困户住院是不掏钱的。

打架打的伤,医院不得认账。曾龙生对哪些情况能够报账,早就了如指掌了。

想把我赖成贫困户,你也不拉泡稀屎照一哈!我刘腊月这些年在外面砌砖,为的就是不当贫困户,不想为鳌山寨人丢脸!

可是,你刘腊月不问青红皂白,一走拢就动手?

曾龙生,你是个什么东西,大家不是不晓得。我问你,你为什么天天往我家跑?明明知道三凤一个女人在家,你不懂避嫌吗?

我不想跟你说,也说不清,自己问三凤。

不知三凤从哪里得到消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走拢就拉住刘腊月,说,曾龙生真的没干什么,完全是误会!

误会?关于你们的事,鳌山寨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了!

刘腊月,我现在不想跟你耍横,我三凤身正不怕影子斜,请你当到大家的面告诉我,是哪个说的我跟曾龙生有问题!如果不说,我马上就不跟你过了!

刘腊月马上就没了男子汉的英雄气概,蔫耷耷的,像根蔫丝瓜:我说,我说,是陈明水的儿子陈金山跟我说的。

好了,我明白了,这是报复!不过你今天确实做得不对,不应该先动手,快点儿,马上向人家道歉。

刘腊月向曾龙生道了歉,并要求曾龙生尽快把猪弄走。曾龙生当着大家的面,说自己也要争一口气,早日摆脱贫困,好让大家看得起他。至于把猪弄走的问题,他表示尽量早点解决。

对于这样的结局,文烟杆很满意,他说,挨这一撞,值得。

三凤陪刘腊月回家,一路上还在批评他遇事不冷静,做事鲁莽。明明陈金山上次回来要村上给他们父子安排房子,刘腊月却把陈金山在贵州娶妻安家的事情揭穿,弄得人家父子白跑一趟。

刘腊月不服,说男人还得要有男人的血性,哪个男人容忍得了这种闲言碎语,何况曾龙生天天往他家跑也是事实。刘腊月还说,这事三凤也有一定的责任,应该主动避免孤男寡女的在一起。

可是三凤死活不承认自己有错。

她问刘腊月,在这个家,三凤是不是应该享有至高无上的权利?

刘腊月说,是,你是我们家的女王。

对呀,我就像国王,国王有错吗?

下午放学,曾龙生额上的包散了,留下一块淤青,很显眼。

静怡问怎么会事,曾龙生说不小心撞了墙。

静怡左看右看,始终觉得不像,但又不便细问。她悄悄问了秋红阿姨,才知道是跟刘腊月打架打的。静怡发现,父亲曾龙生确实变了,要是以往,不赖在医院住院才怪。

静怡跟母亲微信。

妈,你回来吧,爸爸确实变了。

变了?他能往哪里变?

真的,今天,爸爸跟刘腊月叔叔打架,额头上被打了一块淤青。他没像以前那样,不依不饶地赖人家,不管有没有伤,往医院里一趟就是几个月。

嗯,这一点儿是变了。

不止这一点儿。爸爸还找王书记和我当他的监督人,监督他改变,这说明他有决心。爸爸还说,我们鳌山寨的人马上就赚钱了。

赚钱?搞拆迁吗?

不是,搞旅游。

哦。

……

曾龙生不知道,他的点滴改变都被女儿告诉了马桑来。

第二天,曾龙生把搬迁房的猪圈收拾了。他把关在三凤圈里的猪刚牵回来,王利民就拢了。

哟,曾龙生,好样的,人搬了新家,猪也该牵过来,少跑些路。

曾龙生笑着,对,王书记,感谢你关心。

二莽子突然想起金老板的事,就问王书记,金老板他……

哦,找到了,车和人都找到了,昨天晚上,从渠江打捞上来了。金老板醉酒开车,车栽进河里,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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