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江距离蜀城100公里,西临蜀城,北依绵城,南靠遂城,最有名的手工挂面,这些年小小的一包挂面使得这个小城的名气越来越大。
其实,要是没有方向,每天在这样一个翡翠般的小城里,过着日出喝茶、日落麻将的生活倒也潇洒自在,可是,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对于胡萍让我充当她男朋友的提议,我陷入了矛盾中,这到底是福还是祸?帮了她这个忙以后,她还有没有其他的什么想法。
自从来到蜀城以后,我也曾不止一次反省,一个人千里迢迢从徐州跑这里干嘛来了,就是为了在这个连厕所都不如的房子里生存吗?还是每天吃着馒头蘸着老干妈,过着连狗都不如的生活?
从我的常识判断,胡萍的的确确不是什么坏人,她甚至单纯的有些可爱,可是她让我回去见“岳父、岳母”,这有些不正常,难道这个不谙世事的女孩真的看上我了?可我跟她在一起会幸福么?我们俩的脾气能合得来么?她的父母会接受我这样一个穷小子吗?我越想越有些自卑起来。
其实,对别人来说,能娶了胡萍也许是求之不得的好事情,胡萍长的小乖小乖的,扎着个斜马尾,看起来漂亮又有个性,答应以后不仅可以得到这个如花似玉的女子,还能获得这个独生女的全部家产,从做买卖的角度看,这的确是一桩非常划得来的好事。
昏黄惆怅的路灯下,我看到胡萍急的泪水都快流出来了,可我真的不是那样的人,我想直接拒绝她,又怕她万一想不开寻了短见,万一闹出什么乱子来可就麻烦了。
我真诚地看着她大大的眼睛,敷衍说:“这不离节日还一个星期嘛,还早,如果没采访任务,再决定跟你回不回去。”
我这话一出口,胡萍立马高兴地挽起了我的胳膊,俨然把我当成了她生命中的白马王子,我感觉不对劲,这算不算是假戏真做的提前预演呀。
胡萍说,“我父母都是干部,对记者这个职业非常满意,回老家说是省会记者,也很有面子。”
胡萍确实不错,可是,我对林萍真得没有感觉,但她明显对我有意思吧,甚至告诉我,即使我不愿意在中江,她父母会在蜀城给我们买房子。
说心里话,没有感觉仅仅是一个方面,我更怕耽误了她的人生,在蜀城这个陌生的城市里,我就是一棵漂泊的野草,根本不知道下一步会走到哪里,若是带上这样一个女子过上一辈子,那么我肯定不会高兴。
天很晚了,胡萍说,“去你那里坐坐可以吗?”
“我那里只有床,没地方坐呀。”我乐呵呵地说,以为会把她吓的回去。
“在床上——坐一下也可以。”不知为什么,她讲话忽然犹豫起来,甚至脸色有些绯红。
“那样我会受不了的。”不过这句话确实是发自内心的。
“在那里还怕我吃了你不成。”胡萍恨恨地挖苦我说。
“不是不是,是因为……快点回去吧,我送你。”其实,我的心里想的是,我的破房子和破床你这种女孩子根本没法进来,或者来了以后也不会坐在那么破的地方。
她的步履很轻盈,但是我却感觉每一步都比铅还重,也许,对于这样一个重情义的女子,我也动了恻隐之心。
看着胡萍依依不舍离去的背影,我突然想起了唐磊唱的那首叫做《浮萍》的歌:我是一棵没有实根的浮萍,注定要为爱颠泊流离,我没有资格接受你的爱情,因为我会辜负你,把我当作一棵小小的浮萍吧,从你身边匆匆滑过远去,虽然留下一丝丝涟绮,不久以后就会平静,啊 ,一棵浮萍 我是小小的浮萍,啊 ,一棵浮萍,我没有资格爱你……
一棵浮萍,我没有资格爱你……也许,对于胡萍,我也是如此。
送走了胡萍,我独自回到那个连厕所都不如的宿舍,我失眠了。
我一个乡下来的臭小子,人家送上门来了,咋个还跟厕所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呢,我的人生难道就这样定格了吗?还是怕她以后纠缠不清?
夜微凉,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竟然失眠了。
屋顶的亮瓦有些光芒,此刻,我的卧室就像是一个蛋壳,我一个人静静呆在这个壳里辗转反侧。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屋顶上变得热闹起来,踩得亮瓦之上咣咣作响。
反正睡不着了,就躺在床上听它们的叫声,从影影绰绰的猫影可以很容易分辨出来,这里有三只猫儿正在混战,其中两只打的刺刺啦啦的,叫声格外凄凉。
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两只情敌猫在决斗,现场的那只母猫怎么都拉不开,也只有看着它们打,万一出了猫命也好及时处理,毕竟这场决斗是因它而起。
两只猫儿还在决斗,似乎只有这场决斗才能终结这场难言的三角爱情。
迷迷糊糊地不知什么时候,猫终于离开了,整个世界安静下来。
当我迷迷糊糊的准备睡去,小小的房间里却再次热闹起来,床下几只耗子却唧唧地玩耍不停,他们是唯一不嫌这里破的朋友。
其实,老鼠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坏,它们的机灵聪敏反而值得我们学习,安静的夜晚,它甚至从你脚下经过,你却一点也没有发觉,即便是在我们睡觉的时候,它们却辛苦地寻找口粮,直到盆满钵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