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威的朋友遍地皆是。
刚一碰头,杨威叫住我说,“下午跟我去接个人。”
我问:“去哪里。”
“监狱。”杨威若有所思地说。
“我才从监狱回来,又要去,看来我跟这监狱还挺有缘分,咱是去接谁呀?”我好奇地问。
杨威说,“咱去接的人叫夏雪天,他今天出狱,那是我曾经最好的兄弟,晚上一块喝酒吧。”
夏雪天是杨威最好的兄弟,曾经也是他的得意门生,在采访写作上很有一套,转正后双方就成了兄弟。
夏雪天很重兄弟情,但是胆子太大,在报社转正仅仅一年,就买了一辆帕萨特开起了,那时,杨威连二手奥拓都买不起。
杨威说,“我曾劝过他很多次,小打小闹的红包可以收,但是敲诈勒索的事情干久了早晚要翻船,可他根本不听,有一段时间还跟我闹翻了。”
但是夏雪天依然我行我素,还经常说杨威“思想太古板,要不然早发财了。”
在报社转正三年后,他竟然在浣花溪买了一套住房,那里可是高档住宅,没有个几百万是根本进不去的,而且物业费贵的吓人,当然,人家的小区连保安都是1米八八以上而且会英语的。
最终,夏雪天倒在了他的贪心上。
有一次,夏雪天得到线索,一家造纸厂存在非法排污。
夏雪天立即赶去收集证据,这小子也舍得花狠招,一连三个晚上,整夜整夜地在造纸厂周边蹲守,但奇怪的是一直没有发现排污口流出污水来。
这家造纸厂以前被罚过一次,舍得在公共关系上花功夫,交了一些罚款和运作费用以后,照样开业生产,只是许多事情做的更隐蔽了。
这家造纸厂,夏雪天已经混进去查看过,根本没有污水净化装置,只要正常生产,肯定就要排污,只是暂时没有找到排污点而已,所以他才舍得花那么大的功夫在外围蹲守。
即使他们想改,一时半会几百上千万的排污净化装置不可能到位。
再说,这样的小厂子不可能在环保上投资那么多钱。
第七天夜里,夏雪天把排污口搜索范围扩大到三公里外的嘉陵江边,但还是没发现什么情况,当他失望地将灯光转到水中时,却发现了疑点,江心一股污浊的水花咕咕地向上冒,仿佛一个奇怪的水鬼。
夏雪天嘴角顿时露出了一丝笑容。
原来,这家造纸厂的老板也是老狐狸,自从上次处罚以后,从厂区开始,专门铺设了一道暗管,一直将这条管道延伸到嘉陵江心。
夏雪天顺着暗道一直朝造纸厂的方向走,最终将排污口死死锁定在了这家造纸厂。
第二天表明来意,对方马上懂起,拉着他去茶楼谈,在茶楼包间开始了简短的座谈。
“兄弟,大老远过来也听不容易的,晚上一起吃个饭吧。”造纸厂厂长老袁陪着笑说道。
“饭就不吃了,今天就是过来澄清几个问题,非法排污可不是件小事。”夏雪天严肃的地说。
“这年头,办个企业不容易呀,我家里房子抵押了,所有亲戚朋友接过来一遍,又到银行贷了款,才开了这家造纸厂,哪晓得各路神仙三天两头来拿钱,早已经濒临破产的边缘,关于排污的事情,上次环保局也进行了罚款,到现在元气还没恢复过来。”老袁哭诉说。
“要说环保局罚款,我信,但如果你敢说环保局允许的,那这事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了,我马上去环保局采访。”夏雪天话里藏刀。
“大家都是明眼人,连环保都默认不来查了,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嘛。这样吧,这五万元是给你的辛苦费,以后逢年过年欢迎你来看看,兄弟都不会让你白回去。”老袁把报纸裹着的一摞钞票从包里掏了出来。
“五万元?你打发叫花子呢?”夏雪天叼着一支烟,轻蔑地说。
就是这句话把造纸厂的老袁给激怒了,平时这种事没少遇到,但这个人显然不是个善茬,他还是和颜悦色地问:你想要多少。
夏雪天伸出五个手指,“五十万。”
老袁一下子惊呆了,第一次见到这么狮子大开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