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整夜的雨刚一消停,刘胖子拉着我去绵城采访,手里抱着一个厚厚的文件袋。
那是一起工业园区成立时征地补偿问题的事件。
这些年,那个叫做张雪花的女人,希望总是燃起又破灭,磨灭了再把它点燃。
每一次补齐材料,领导都会提出新的要求,折腾着让回去补充,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领导换了一波又一波,张雪花还没把钱拿到手,后续领导看到这个遗留问题,更是对她避而远之。
听说这个镇上的领导从拆迁办升上来的,很有能耐,以前征地有村民呆在自家房子赖着不走,他就致指使挖掘机连人带房直接推平,一家两口当即命丧黄泉,事后花点钱很快摆平。
因为坝坝镇拆迁工作效率最高,他还受到县里的表彰。
张雪花的这件事实际上并不复杂,她奔波了二十多年,实际上就是为了证她是本地的她。
90年代,当地成立了经济开发区,把坝坝镇的田给占了,这其中也包括张雪花家的,凡是被占的农户都办理了土地补偿手续。
可那时,张雪花有些精神病,正处在犯病期,疯疯癫癫跑的找不到人了,分钱的时候她不在,谁也不知她是生是死,也就作罢了。
几年以后,当她再回坝坝,自家的住房和田地全消失了。
曾经广袤的原野被高大的厂房取代,自己的家和田都没了,病情已经好转的她,立马想到了征地补偿。
当时的经手人也都已经换届了,地方上以她户口早就迁回重庆等理由搪塞,不承认她是本地人。
从此,张雪花走上证明自己一直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的道路。
她怎么也想不通,土生土长几十年,为何一拆迁自己就变成了外地人了。
据我跟刘胖子调查,张雪花是家里的独女,1956年2月出生在坝坝镇五村,20岁那年遇到了在这里当兵的王大炮。
第一次见到这个高大威猛的小伙,她就有些心动,那时文化大革命还没结束,她们经常躲在被红卫兵砸烂的宋代草堂里约会。
王大炮是个孤儿,伍后没有回去,1976年,在公社和大队的共同见证下,两个人喜结连理,并在当年和次年生下了2个孩子。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2个孩子出生后,张雪花突然患上了间歇性精神病,一犯病就疯疯癫癫到处跑,甚至几个月后才被人送回家来。
看着她的病时好时坏,王大炮对也失去了信心,1978年在她神智不清楚的情况下扯了离婚证,悄悄离开了这里。
但不管结婚离婚,她都没离开过这片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