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缓缓降落,宁远生接触到上海的地面就感觉到几丝寒意,他穿上陆帆的那件羽绒衣,在那熟悉的淡淡味道中感受到了几许温暖。他事先没有告诉小小他今天会来上海。走到公路上,他给她打电话。安小小接到电话十分惊喜,她说,远生,你到上海了对吗?他说,对,我今天我上没有地方住,怎么办啊。她笑,我在韩佳姐的学校,你到这儿来吧。他有些疑惑,说,为什么在那儿。她说,你过来就知道了。
在校门前,他看到两个和她一样美丽的面孔。见到她,他迎上去紧紧抱住她,说,我一直都很想你。那些陌生的面孔上洋溢着羡慕的微笑。他说,他们是谁。她说,她们两个是我最好的同学。他说,你们在这儿干什么。她拉着他走,说,我一直都在这个学校里进修专业,只不过我让他们都别告诉你。
他说,是你们一起决定不回去的吗?她说,才不是呢,老师给我们打算考这个学校的同学只放了五天假,所以就不回去了他说,那你为什么还要去新加坡看我,傻瓜。他用手轻轻地挠她的鼻子。她的朋友说,你的男朋友长得好帅气。她笑,他是个大猪头。他把她拉到一边,说,我今晚总不能和你睡吧。她说,想得美,你不会去住旅馆啊。他说,旅馆就旅馆吧。
安小小把宁远生愁云满布的脸扳正。她说,好了啦,有什么不高兴的?他说,不是,长这么大还没住过旅馆。在女生宿舍门口,他和三个女生分开。她出来的时候拿了块长围巾,白色羊绒质地。她给他戴上,说,这样看起来可以更帅一些。她的脸上绽开出冬季的微笑,像两朵高山的雪莲。她说,你准备在这儿住几天啊。他说,不知道,我是找借口说为了出书才到上海来的,所以可能会多呆几天。她说,这样更好。
在傍晚的阴冷空气中,他们走进一个静寂的公园。草坪上的积雪还有些,法国梧桐显得有些寂寞,偌大的公园似乎只有他们两人,世界一下子就安静了。在一根樟木条钉制的长凳上,他轻轻地她。她把头埋进他的怀里,听他的心跳弹奏出这个寂寞世界里的声音。他把背包和笔记本电脑放到一旁,用双手紧紧地搂住她。
这个世界很静,除了他们的呼吸和心跳,便不剩下任何声音了。他说,你觉得冷吗?她说,有你陪着,我不怕冷。他把她的双手放到自己温暖的口袋里,然后取下围巾绕住她脖子上裸露的肌肤。他说,这儿好静啊,没有任何人来打扰我们。她说,真希望能够一直这样,这个世界只属于我们。他用手摸她的脸,说,只要你想,我可以一直给你这样一个世界。
她陪他找了个比较简陋的旅馆,价钱比较合理。她说,这儿的待遇可比我们学校的好多了,我住的那宿舍还四个人一间呢。他笑,这可有许多不同,我一个人花四个人的钱住一间房间,你们四个人花一个人的钱住一间房间子,谁得的好处多啊。她用他的背包砸他,说,你可学坏了,以前你可不会贫嘴。他把她压倒在床上,说,我真有那么坏吗?她腼腆地笑,我就喜欢你这种坏坏的样子。
沿着灯光下繁华的街道,宁远生陪着她冷漠的城市里穿梭。他说,今晚我可能睡不着,你能一直陪着我吗?她说,我愿意。他从背包里掏出相机,说我想拍一拍上海的夜景。他的手裸露在寒冷干燥的空气中显得有些红肿。她去旁边的小用品店买来一对粉红色的情侣手套。右手上是一颗红心桃,另一只是绣上的一对鸳鸯。她给他戴上手套,又为自己戴上,然后用右手去牵他的左手,两颗心紧紧相握。
他开始拍街上流离的车灯光,安静的路灯柱,灯下的行人和树,他甚至跑到公园里去拍那张他们坐过的长凳。巨大的榕树下灯光暗淡,依旧的这般寂静。远处的车流只看到模糊的灯光,来去匆匆似乎永远不会有归宿。他们不停地行走,他用一个个画面记录下这座城市在灯火辉煌时的面容,时尚繁华,西洋气息,但似乎有一种沉重的味道,显得有些苍老。
他穿着单薄的衣服,没有穿棉衣。在深夜零度气温的空气中,他的身体开始有些颤抖。他隐隐地咳了两声,却被她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说,你冷吗,我们回去吧。她望着天空,有小夺的晶莹雪花。她很高兴又能看到雪,昨天下的那场薄薄的雪让她感觉很幸福。她的身体感觉到有些冷,但心里依然觉得温暖。
凌晨一点,她陪他回到旅馆。他用手抹掉她头上的雪花,她叫他坐到床沿上,用口中温暖的气体吹掉他头上的雪瓣。他说,小小,今晚你不回学校了吧,这么晚了,天气又冷又下起了雪。她说,我不回去了,今晚我一直陪你。她给他脱下那件羽绒衣,发现他只穿了件单薄的T恤衫。她说,你抱着我睡,好吗?他和她挤在一张床上,两个温暖的身体紧紧挨着。他紧紧抱着她什么也没说,她也始终沉默。安静的夜晚,可以什么事都发生也可以什么事都不发生。
第二天醒来,他发现自己还紧紧抱着她。安小小谁在他的胸口上,身体蜷缩。透过棉衣传递到他身上的温度,使他感觉到她身体的柔软。一整晚他只是紧紧地抱着她,但他知道,只要她愿意,她一定是他以后的妻子。他决定好好爱一个人,她也让他感觉到什么是爱。他穿好衣服,轻轻地吻她。他转身离开去洗漱,在地板上踩出了轻微的脚步声。走进来,他发现她困倦地坐在床上。她说,昨晚上你一直的抱着我吗。他点头,用手搁开她额前遮住眼睛的头发。她抱住他的脖子,声音很低,说,你昨晚没对我做什么吗?他的笑很温暖,说,做什么,我感觉到你昨天晚上一直在发抖。她把抱住他脖子的手放开,脸上涨起了红晕。
他把毛巾和牙刷递给她,脸上是幸福的微笑。他说,起来吧,今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她张开双手要他抱,他只用手去抚摸她烫得有些卷曲的头发。他用鼻子去碰她的头发。他笑,你为什把头发弄成这样。她说,那天接到你电话知道你要来,就特意做了这样的头发。她看了看他脸上的表情,很温静。她说,你喜欢吗?他说,喜欢。她问他,你觉得好看吗。他说,不知道,不过看起来蛮有女人味的,别的我就不好说了。
安小小拉着宁远生到街边的内衣店给他买棉衣。她挑了件灰白色的长袖棉衣给他。她说,喜欢吗?他静静的点头。他拿了棉衣去付账,然后又把他拉回旅馆叫他把棉衣穿到身上。他认真地照着她说的做。她说,这样才乖嘛。
他带上散文诗集和刻录的电脑光盘和安小小一起乘车去找那家杂志社。他说,你知道那家杂志社吗?她说,我也不知道,你不是说向杂志社投过稿吗?他说,我一直都是用邮件,不记得地址。她说,那只好到报刊亭找到那份杂志查查地址喽。
安小小和宁远生坐在一家报刊亭边下了巴士。他买了份杂志,然后翻到目录下方的杂志社地址,淮海路257号。到杂志社的时候,一个很有气质的中年女人接待了他们。她说他说她是杂志社的编辑之一。宁远生听到她说自己叫韩惠研的时候,他意识到每次用E-mial和他对话的就是眼前这个依然光彩夺目的女人。他说,韩老师,我是宁远生,我们在网上有过几次交往。中年女人笑得很温柔,她说,我知道,所以杂志社才让我来和你谈出书的事。她说,稿件带来了吗,我很想看看你说的那些作品。
宁远生让安小小把书稿和光盘从她的手提包里拿出来,他接过来递给中年女人,说,其实我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我知道我写的一些东西有很多缺点。中年女人看着年轻的写手笑,一部初稿的作品存在缺点是必然的,只要改正就行了。宁远生点点头,却不知说什么,他是个比较害羞的人,在陌生人面前喜欢沉默。
中年女人打开扉页,粗糙的手写稿纸上带有淡淡的柠檬香味。她静静的翻了几页,很欣赏他漂亮的文笔和清秀的字迹。宁远生忽然想起了什么,嘴巴动了动却又没说出来。他已经有一个初步的封页设计计划,但还不知道书能不能最终出版,所以欲言又止。
女人说想请他和安小小出去吃点东西,两人有些受宠若惊。他说,韩老师,还是算了吧,我看您也挺忙的。中年女人说,不忙不忙,我们可以一边吃一边交流一下看法。宁远生推不掉这位中年女人的盛情,只好说那好吧,我也很想听听老师的想法。
温暖的中年女人带他们到一家音乐温馨的咖啡店喝咖啡,她说吃点什么吧。他说,我们可以随便点,您喝什么我们就喝什么吧。宁远生在陌生人面前会显得有些窘迫。她看了看旁边的服务生,说,一份手磨咖啡,两份咖啡奶昔。
等咖啡的时候,女人问宁远生,说,她是你女朋友吧,不但长得漂亮还蛮可爱的。看过很多文学作品,安小小脸上透着一种成熟的优雅气质,她的打扮又有些女性化,而他的面容和年龄又多少暴露了她的真实。因而中年女人的话说的合情合理。宁远生深邃的洞察力和令人惊叹的文笔也让中年女人猜测不透他的真实年龄。她说,我一直以为和我对话的是一个和我年龄相仿的人,但没想到你会这么年轻。他说,平时喜欢想一些深沉的东西,所以写东西时也会比较地在意那些字句。她说,现在工作了吗?他说,没有,现在在新加坡念大学。她很有些惊讶,说,那是个好地方。
服务生端上咖啡的时候,中年女人又要了一碟松花卷。她开始和他谈他的那些作品,说一些他的经历。他总是很被动,她问些什么,他就回答什么。她偶尔的看着旁边的安小小笑,甚至有些羡慕这么一个幸福的小女生。她说,我有过几次恋爱,但都失败了,渐渐地便对爱情失去了信心,决定过单身生活,一直到现在。她笑,那种笑有种很微妙的东西,像是充满了对命运的抗拒和对生活的无奈。她问安小小,说,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她说,安小小。
中年女人听了很高兴,说,这个名字不错,很温柔,小巧玲珑。她看了看一直表现都很安静的安小小,说,要是我能有这么好的一个女儿就好了,她可以在我感觉寂寞的时候为我唱首歌。安小小很有礼貌的微笑,她说,我就在上海读书,如果您觉得有什么不顺心了,我可以过来陪您。韩惠研的脸上满是欣慰,她说,真的吗?
安小小的眼睛清亮,她点点头说,真的。韩惠研取出一张名片给她,上面有我的电话,有事要联系我的话就打我电话。安小小接过名片然后将号码输入手机。她说,你呼过来吧,我也想留下你的手机号码。安小小呼叫刚才输入的那个手机号码,中年女人的手提包里响起了悦耳的手机铃声,她拿起手机存下了安小小的手机号码。
走的时候,韩惠研说要开车去送他们。安小小说,韩老师,不麻烦您了,我就住在F大。上公交车的时候,宁远生一个劲地盯着安小小看。他说,奇怪了,这要出书的人是我又不是你,怎么她却对你这么热情。她说,也不是啊,她不是一直都在称赞你的作品吗?他说,可是她的你和我之间的废话比谈作品的的话多得多了。安小小看着有些委屈的脸笑着说,也许她缺少朋友吧,她把我们当成知音了吧。他说,也许吧希望他们能够看上我的作品。
韩诺把宁远生来上海的事告诉了宁智明,希望他可以给予宁远生一些支持和鼓励。宁智明就和杨芬华商量,要不要去上海看看看两个孩子。杨芬华的焦虑开始来了。她说,两个孩子会不会在一起。宁智明略微沉思了一下说,很有可能。她说,这两个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杨芬华马上给安小小打电话,她说,小小,你是不是和小生在一起?杨芬华虽然有些忧虑,但她仍然克制住内心的情绪用温和的语气和女儿说话。
安小小在电话的另一头沉默了好久,才缓缓地说,是韩诺姐姐告诉我的,那她告诉你远生来上海的原因了没有。杨芬华说,她说小生去上海是为了出一本书。她说,妈,您都知道了还管这么多干什么。女儿的话让杨芬华不知道怎么回答,回过神来她才说,妈是担心你们俩,天气冷要注意身体,尤其是小生,换了环境容易冻着。
宁远生接过电话,第一次叫杨芬华妈。杨芬华既惊又喜,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宁远生说,妈,你和爸还好吧,我平时往家里面电话打得少,但还是很想念你们的,今年过年没回去陪你们是确实因为有些很重要的事要做,您和爸能原谅我吗?她在电话那头声音有些哽咽,说,小生长大了,更懂事了。他说,妈。没别的事了吧,我和小小都挺好的,我挂电话了,代我和小小向我爸问好。
挂掉电话,安小小就看着他笑,什么时候也喊我妈叫妈了。他说,她本来就是我妈呀,许你叫就不许我叫了。她说,是你别有企图吧。他说,对,是我想要她的宝贝闺女。他看着她说,叫我哥。她疑惑的看着他,似乎不相信这话是他说的。静默了好一会儿,宁远生看着她诡异地笑,说,我知道你叫不出来。他去抱她,把她的脸贴在自己的脸上。
从学校回到家里,韩佳就一直不停地做事。她总是试图用繁忙的工作去消磨掉时间,去忘记些什么。他和方荣兴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没有越过那层普通朋友的关系。他每天除了照顾坐在轮椅上的母亲,还回去宁智明经营的一家食品店帮忙。
她害怕闲静起来的时候,那些美好的记忆会一层层地浮现起来,击碎她早已经有些破碎的心灵。偶尔的,她也会到对门陪两个老人说说话,说一些小时候的趣事,张奶奶总是高兴的合不拢嘴。张奶奶也总是念叨说,这小生也真是的,去了新加坡就不要这个家了,这里还有我和你爷爷呀。韩佳就会安慰她,或许小远现在正在努力读书呢,现在没时间回来看我们。张奶奶抚摸着韩佳的头,说,还是这孙女贴心哪。
韩佳一个人走进落满枯树叶的杨树林,静寂得只能听到脚下被她踩响的树叶声和夫夷江的水声。杨树失去了所有的叶片,赤裸裸地露出挺拔的躯干。河岸边成片的苇草和野蒿已经枯死,不像每年的夏天那样让人充满向往。她想起了高一结束后的那个夏季,他牵着她的手偷偷跑到这片杨树林来。
他们手拉着手到河滩上捉鱼,他用清凉的河水打湿她的脸,把她的凉鞋藏到蒿草从中让她找了半天。他光着脚跑去好几百米外的小摊上给她买脆皮的冰激淋,说让她原谅他。她吃了他买的冰激淋却说永远都不会原谅他,因为他欺骗了她,为了他藏了她的鞋。他在野蒿丛中采下大把的野菊给她,说只要你原谅了我我就带你去法国的普罗旺斯看长满庄园的薰衣草。他记得她笑了,她知道他的话有些不切实际,但她还是觉得很开心。她弄不懂记忆里的那些东西为什么会有如此多的微妙感觉。她想,如果他能够现在坐在这里和她说这句话该多好。但是,她只听到了杨树林里成片寂寞的声音,他的声音遥远而又模糊。
宁远生在上海逗留了三天,他决定坐火车一直向南回到新加坡。他知道这将会是一个很漫长也很痛苦的旅程,但是他喜欢。他喜欢这种在火车上漂泊的感觉,他喜欢看地面上的风景。在广西和越南交界的一个站口,站上上检查人员上车检查出国护照。因而这个站口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其实只不过是一个小站,没有汹涌的人流,没有宽敞明亮的大厅,有的只是生活在这儿一遍又一遍检查过往旅客护照的穿制服的人们。在车上四天四夜,宁远生打开笔记本电脑直到显屏提示lowpower。他只是很困倦,他很想睡一会儿,沿途的风景似乎显得并不重要了,因为听说这样的长途会持续一个星期。他想安心地睡下去,他不害怕会坐过车站,因为他知道这条巨型铁龙最终会将他送到目的地。
这是一次令人难忘的长途旅行。回到陆家时,韩诺红着眼睛看着他。他说,诺诺姐,怎么了。她说,你去哪儿了。他说,你们不是知道我去上海了吗?她说,你爸打了好几个电话来问你回家了没有,还有一个叫安小小的女孩,打了几个电话听说你还没回来就哭了,你到底去哪儿了,所有人都担心死你了,知道吗?
宁远生忽然明白过来这一切,他说,我这几天一直在车上,我是从上海坐火车回新加坡的。韩诺和陆帆听了这话显得很无奈,他们马上给宁智明回电话,告诉他宁远生一切都好。这之后,宁远生又重新带上他心爱的手机,手机卡是宁智明强烈要求的全球通。他说,你小子走都没学会就学着跑了,你要像通讯员一般随时跟总部保持联络,你舍不得钱我给你垫着,免得那天你又飞哪儿去了全家人都担心你。他说,爸,我怎么觉得你也爱唠叨了,我都长这么大了,您还怕我走失了不成。宁智明平时也不怎么跟宁远生沟通,所以他觉得有些事情很无奈。他对儿子心存太多的歉疚和惭愧。
刚睡到床上,宁远生仍然觉得车上那种令人窒息的气息困束着自己,他似乎仍能够听到车轨有节奏的声音。他只感觉到疲倦,渐渐地在那种摩擦声中进入了梦境。
刚刚睡醒,宁远生就接到安小小的电话。她说,你是不是和我睡了一夜就不要我了?他说,你今天是不是掉到湖里去了。安小小觉得宁远生的话说得有些乱七八糟,不知道他要表达什么。她说,我看你才是呢。他说,那你为什什么脑子进水了一般尽说胡话啊。她说,知道你平安回到家里,我又打了好几个电话,可一直没人接。宁远生这才觉得家里面很静,韩诺姐他们一个都不在。他说,他们不在家,我一个人睡着了,我想你体味不了几天几夜不睡觉的滋味。
她说,韩惠研老师又找我了,又问我为什么没和你在一起,我说你已经回新加坡了。他说,那她有没有提我那些作品的事。她说,略微地提了一下,她告诉我她已经看完了,她可以投同意出版的一票,但还要经过编辑部的最后审核和确认。他说,也就说还要经过其他编辑的审阅和同意。她说,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他幽默地笑,已经有25%的成功率了。她说,臭美死你了,小心做梦掉进屎坑里。他笑,你才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