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那个寒冷而温暖的冬天过去了,宁远生始终在为“蓝度”的未来不挺忙碌。或许,他得到过爱情,但或许他什么也没得到,爱情除了许多浪漫的东西还应该有许多激情,但他发现他只会在某个深寂的夜里去想念某一个人,却从未曾梦到过在那一个温馨的夜晚抱着某个女孩做爱。当然,这是他的自由。原本他在刚刚见到安小小的时候就感觉到开始有自己喜欢的人,但事实证明她真的只是自己最喜欢的人,但却不是自己最爱的人。
在新加坡,他的脑海里不断拂过韩佳和安小小的画面,都那么的让人怀念。离别是一剂苦痛的膏药,时间越久,可以变得越加浓厚,也可以越来越让人感觉到苦痛。每每看到史蒂文和竺可心亲密的举动,他都会安静的坐在一旁,微笑地看着他们在阳光下嬉闹。他喜欢在晴朗的午后和陌生人打网球,星期天去跑马场跃马飞驰,再或者一个人在深夜静静地看一段感人的怀旧故事。他不知道这是否可以称之为完整的生活,但他知道自己一直过得都很充实,虽然心底总是有种浅浅的落寞和伤痛。
周六的清晨骑着自行车沿干净的街道呼吸周围的花香,夜晚偶尔打开电脑写一两件文件,或者在桌上摆一瓶法国红,看一本散漫的书,生活的一切都显得这么美好。真正感觉烦闷的时候他会跑去找陆伯父陆伯母瞎侃一番,结果总惹得陆帆夫妇为他担忧,然而一切依然像是时间割不断的那条河流。
大学四年,再加上那三个职位寂寞的年头,宁远生身边没有真正意义上地出现过第三个女孩。韩诺知道韩佳在他心中的分量,但她或许还不了解他和安小小之间的过往,所以她总是借机和他谈一些关于韩佳的话题。那些潜在的记忆往往让他回想起许多童年的故事。也许那些东西是根深蒂固的,所以哪怕他的故意忘却也无法消除。
他对安小小说过会爱她一生,但他的决心开始动摇,他知道这肯定会引起家人的反对,而且他发现自己真正爱的并不是安小小,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为了一句承诺而害了安小小。真实的爱,即使不在身边,一会一直停留在心中温暖动人。
许多的困惑,工作上的压力让宁远生感到从未有过的窒息。也许是曾经将生活想象得太过诗意,所以现在他才会感觉到太多的失落。每每打电话给爷爷奶奶,他除了一些问候的话语,总是说的不多,倒是他愿意听爷爷奶奶唠叨一番。
打给父亲宁智明和杨芬华的电话确实不多。宁远生忽然想起有什么事情的时候,会挂几个长途问一问家长里短,深入的话题却并没有太多的交涉,谈到安小小,竟然会是宁远生感到局促和尴尬。只是他们的话语依然让他感受到温暖。
一个人的时候,宁远生体会到的绝不仅仅只是孤独,他拥有自己的事业,但同时他也失去了很多。当然,这是一个生活的必然,没有十全十美,而你能做的,就是自己的选择。越来越多的,他的心里开始想起韩佳和他的童年,初中,夏天,秋天,还有那个并不完整的高中。而安小小却似乎真的只是身边的一位亲人,让人感觉到温暖,却越来越显得模糊。
生活在一个人的世界里,寂寞总是成倍放大的。那年夏天,宁远生突然决定休假两个月,回到新宁过一段舒适的日子。他并没有事先通知家里的任何人,就那样孤零零地回来了。宁智明和杨芬华看到宁远生只拖了个行李箱,既惊讶又惊喜。他脸上的微笑仍然很安静。他说,爸妈,这些时间很想你们,所以决定回家来住些日子。杨芬华赶快拿过宁远生手中的行李,说说笑笑地和宁智明一起进了屋。
杨芬华帮他放下行李又忙着给他倒水,他一把拉下她,说,妈,你坐吧,我自己来。杨芬华似乎这才突然意识到这个年轻男人是他的儿子。便局促地坐下来看着他拿杯子去倒水的背影。他的突然回来,着实让两口子兴奋。六年多了,宁远生去新加坡之后就回来了那么几次,今天他突然说要住上一段时间。
宁远生似乎和两口子没有太多的话题,只是和他们谈许多有关爷爷奶奶的事。谈到安小小,杨芬华说她准备继续进修,可能还会出国。其实这些宁远生都知道,他知道安小小想去新加坡,和他在一起。但她只跟杨芬华说,她想出国,而杨芬华说她觉得她说的应该是欧洲,英国或者法国。
安小小还跟他说,有时候方荣兴会在双休日去看她,和她一起去外面吃午餐。这时候他常常会很静默,说,这很好呀。当安小小在电话的另一头咯咯地笑起来的时候,他才会突然发问说:“你笑什么?”或许,她想像到了宁远生脸上那丝苦涩的表情,获得了一种柏拉图式的精神满足。
回到新宁,宁远生并没有告诉安小小。第二天一大早,宁远生就开了父亲那辆陪伴了他多年的当宝贝使的车径直进了一中。下了车,他看到了熟悉的一切,忽然感觉到自己找到了根。走过那几株顾玉兰,绕过篮球场,宁远生走到了那些洋槐树下,树下已经铺满了一层薄薄的白色花瓣,石墙外的水波声依旧,昨日的故事历历在目。
宁远生坐在洋槐树下的石凳上回想一些过去的事情,却突然感觉到身边站了一个人。当他要起身的时候,她已经坐到他的旁边了。她说:“小生。”他很惊讶,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她说,宁叔叔打电话给我说你一大早就一个人跑出来了,为什么回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她说,我接到宁叔叔的电话就去了爷爷奶奶那儿,奶奶说你来学校了。
宁远生这才注意到韩佳穿了白色吊带裙,踩着细带凉鞋的腿修长美好。他笑,你真的越长越漂亮了。她抿着嘴笑,幸福的微笑展开在脸上。那些过去的故事像永不退色的天鹅白,不停地在记忆里搅动着神经。她把头放到他的肩上,说,如果我们现在都还没有长大,那我们会在哪儿。
宁远生捉不到她的用意,但还是说:“我会爬到树上捣鸟窝,而你会伸着手在下面接着,生怕我会从树上掉下来。”她笑着说:“你是不是最害怕我向爷爷奶奶告密吗,怎么又突然想起我的好来了。”他说,我也不知道只是有时候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你的好。她把头从宁愿生的肩上拿开,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像是一种拷问。她说:“为什么一个月前你发了那么奇怪的电子邮件给我。”
他有些害怕她的眼睛,当他把脸转了上百度的角完全暴露在她的视线里,感觉到安全的时候,他说:“因为你一直都对我很好。”她说:“难道你就从来没有责怪过我,比如说我常常让你在爷爷奶奶面前难堪,你没想过狠狠地揍我一顿吗?”他的眼睛突然又回到她的脸上。他说:“揍你?你当我是街上的流氓暴徒啊?”“谁说的啊?”“那你觉得我小时候有那么暴力吗?”“可能有那么一点点吧,因为那次你把我最心爱的鱼给扔了,而且还瞒着我。”
宁远生沉默了一段时间,说:“但是你并不知道,我把那条鱼放到哪里了。”“放到哪里了?”韩佳的脸上带了一份惊讶和犹疑,也许,也许她意识到了什么了,但或许她是在为某个自己的误解而感到遗憾。他说:“那一次我跑到你家,准备偷走你的那个小木马,但我却一眼发现阳台边的那个小鱼缸,小菲菲猫正好趴在鱼缸上看着那条鱼想要扑进去。”
说完这些,宁远生有些忍俊不禁,韩佳也在一边窃笑。她说:“结果是不是你使用暴力把小菲菲猫给撵走了,然后又用软暴力我的鱼给救了。”宁远生说:“也不是,我当时就想,干脆把你的鱼偷走算了,你丢了一个活的东西肯定比丢了个死的东西更伤心。”韩佳看着他的眼睛,心中涌动着的却是无限的感慨。
虽然是一些如此琐屑的事情,但在宁远生的记忆里却能找寻出这么多的乐趣。但也许,这不仅仅只是一份记忆,而是心迹的表露和流露,那些溜过去的岁月总是这般清馨温暖。她说:“我当时确实有些伤心,那条鱼是我姐的一个朋友送我的,突然就没了,感觉很是失落。”他说:“那你还怪我吗?”她说;“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要记住别人的不好,不是吗?象你一样,你所记住的总是我的好,对吗?”他的脸上有些不太勇敢的笑,最终他还是选择了默认。
他总是喜欢用自己的表达方式,尽管他身边的女孩是他朝夕相处了二十多年的玩伴,但经历了这些年的离别,成长后的生疏又让他觉到些许什么。他把手拘谨地放在石凳上往她那边靠了靠,他想抓住她的手却还是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在悬念里用手掌覆盖了她的手背。她很安静,没有任何挣扎,只是把头轻轻地放到他的胸口。寂寞已经无法让他们抚平心灵的伤口。恋爱的季节到了,他们不再有那样小小的幼稚,诚实的爱,真的一切。这是从韩佳意识到自己无法摆脱这么一个大男孩的那天起,就一直盼望的幸福,而今天她终于能够等到。
当韩佳在宁远生胸口完全听得到他的心跳声的时候,她挽起他的手,说,小远,走,我带你去见两个人。他问,我认识吗?她微笑的眼睛里充满了神秘色彩,“你猜!”宁远生掰下她的手指头,说,“我猜不着。
宁远生沿着大兴路一直往北,拐了个弯儿才到一间装修比较考究的楼下面。他的脸上写满了疑惑和些许的担忧,他说:“这是哪儿?”说完他又害怕她说“这是我的家”,而且是和另一个男人的家。幸好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拉着他的手下车然后上了楼。刚好转了一个楼梯口就听到了缓的钢琴声,旋律优美动人。
宁远生很木然地站了好一会儿,他害怕发生他所想像的事情。一个优秀的男人正弹奏着动听的旋律等着他心爱的妻子回来。韩佳咯咯笑着,用手捅了一下他的后背,说:“走啊,都到家了还愣在这儿。”宁远生突然觉得脑袋里面很慌乱,但他觉得还应该鼓足勇气上去,不管发生什么,他都只能镇静地接受。
走到门口,看到宽敞的大厅里坐了三十多个美好的少年,豆蔻年华,很有几分灵气和秀气。坐在钢琴边的青年漏了个侧脸,似曾相识,旁边认真看着他弹奏的少妇,刚刚怀上了薄薄,显得有些微微浮胖,明眼人一眼都能看出,他们是一对年轻的夫妇。
待到他弹完一曲,韩佳拉着宁远生走了上去,说:“李斌,看我把谁带来了。”韩佳说完话的那个瞬间,两个久未谋面的朋友,忽而多了几分激情。李斌拉着他的手说:“你小子跑去新加坡就没了影子,我们还以为你准备加入新加坡国籍了呢。”
宁远生苦笑,“我可还没想过要叛离国土。”他斜看了一下旁边的刚怀孕的妈妈,突然有些惊讶的说:“罗茜!”年轻女人似乎有些失望,但她脸上的笑却又十分热诚。她说:“小远,怎么才认出我来啊,我可坐这儿盯你一天了啦!”他笑,“你说什么呢,我是没想到你会长成这身材而且就要做妈妈了。”罗茜把视线转向韩佳说:“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吧,远生一回来你就净向他诉说自己的委屈去了,而忘了讲一讲我们这些老朋友都怎么样了吧?”
韩佳并不解释,“哪里啊,小生是昨天才回来的,回来的时候他也没告诉我。”看上去韩佳显得十分无辜,但罗茜还是没想放过她,“昨天回来,今天就粘在一起了,典型的见色忘友。”罗茜还是那样口无遮拦,不过老熟人面前她也无须假作矜持,她的笑还是那样惹人喜爱。
她说:“你们有什么打算吗?”罗茜故意认真看着宁远生,宁远生只是有些不知所措地微笑,然后又平静地看了一眼韩佳。韩佳看了他一眼,脸上泛满红晕,说:“你们看我干嘛?”宁远生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几十双骨碌碌眼睛都盯着他,突然他说:“我们结婚吧。”韩佳被他突如其来的这句话搅得有些神经质,她不知如何在这么一种场合下控制自己的情绪,只是飞速地逃离了大厅,逃离了几十双单纯的眼睛。
宁远生跑出去追,看到韩佳安静地倚在墙壁上,流着幸福的泪水。宁远生傻傻地看着她,担心是不是说错了什么,他伸出手用手指头为她擦掉眼睑上的泪花。他说:“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让你不高兴了?”她猛地甩掉他的手,娇羞地笑骂:“没有啦,是我不高兴了。”
宁远生眼睛直直地盯着她,她用手往鼻子上抹了一把,便轻轻地笑开了。李斌偷偷地跟了出来,却躲在教室的门口张望,不小心竟被韩佳看到,这才乖乖的出来。他从老远的地方走来的时候就笑了,“你们两个演的是哪出戏啊,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韩佳瞟了他一眼,说:“你们两口演双簧,我们就不许啊?”他说:“那演个黄梅戏也可以啊,比如‘树上的鸟儿成双对,夫妻双双把家还’之类的。”李斌一边说还一百年比划着,这倒是把宁远生给逗乐了,说:“你和罗茜是不是每天都唱这出戏啊,难怪感情这么好。”
正说着,罗茜缓缓地挪着步走过来,看着三个人的表情满脸疑惑。但她好像并不在意这些,而是说,远生,和韩佳一起去家里吃中饭吧。宁远生望了望罗茜腆着的大肚子,说:“还是不去了吧,你现在不方便下厨房。”
韩佳显得有些不高兴,她说:“你当我什么都不会啊,你竟然能提出这样的话,让孕妇下厨房,亏你想得出来。”宁远生觉得很委屈,说:“我是不想让罗茜太麻烦。”这时李斌却补了一句,说:“韩佳是怕你将来会对她这样,所以有些气愤,记住了。”韩佳说:“我倒不是气愤,我是急!”这会儿该两个大男人纳闷儿了,他们知道女人的心思不好猜。但李斌还是明白的,这两人现在完全是两姐妹,所以那种亲密无间是无可言喻的。
在李斌家里用完餐,宁远生开车和韩佳去了夫夷江边的那片杨树林。宁远生把车停在河滩上,河滩上留下明显的两道车辙印。韩佳笑着问他,你带我来这干嘛?宁远生说,还记得那年夏天吗,应当是上高二,我用自行车驮着你,因为你说要来这里采些野花。韩佳说,记得啊,但事实上那天我一朵野花也没带回去。宁远生笑呵呵地说,那天我光想着在河滩上捉鱼了,把摘花的事给忘了。
韩佳说,你还用水打湿了我的衣服呢,后来我还逼你在杨树林里帮我把衣服烤干了。宁远生更是乐了,说,那是你先挑衅的,我的衣服湿的更多,我那是为了给自己烤衣服。说到这里,韩佳“扑哧”地笑了一声,说,就知道嘴硬,不承认就算了,还遮遮掩掩的逃避错误。
宁远生看了她一眼,说,好,好,是我错了行吧。宁远生不太乐意韩佳的话,但他已经习惯了对她的宽容。他说,生一堆火吧,我们可以在顽皮一次。韩佳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说,还玩打水仗啊?宁远生沉默了一段时间,然后说,不,我们玩火。
他们从杨树林里拾来了许多干柴,架在河滩上,用打火机点燃起来。通红的火苗在初夜的河滩上特别美,火苗倒映在河水里,也烧得两个年轻人的脸通红。韩佳坐在宁远生的身旁,头埋进他的怀里,听他讲一些在新加坡经历的事情。她时常看着那些乱蹦乱跳的火苗,添些柴禾,时而又看看津津有味地讲着故事的宁远生脸上那种专注的表情。她知道,幸福也许就是这样。
宁远生开着车走过那片寂静的沙滩和那片曾经深深怀念过的灯光,又绕进深幽的胡同,把她送到家门口。韩佳走下车的时候,宁远生从车窗外伸出个头来,说,明天下午我去县政府接你。韩佳扭过头来,说,到时我打电话给你吧,如果让领导知道了我今天请一天的假是为了和你待一起,那我还不被骂死。宁远生没有作声,沉默的下了车。
韩佳感觉到他的不悦,又走回来一把爆竹他,说,我下午5点下班,你到门口等我就行。宁远生把她轻轻推开,说,回去早点睡吧,明天还要上班,我想一个人在这儿看看。韩佳松开手,拿钥匙开门的时候,说,小远,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爷爷奶奶他们也肯定早已睡了。“嗯,你先进去吧。我一个人在这待会儿。”
韩佳进门后发现父母早已经睡了,她轻轻地进了房门,没有开灯,从窗口上她看到宁远生仍坐在昏暗的路灯下,爷爷奶奶门前的那个石墩上。看了好久,她想象着宁远生此时的心情,她知道,那段记忆在他的心中太深刻了,即便是有过一段这么长这么远的时空阻隔,但他还是回来了。
韩佳匆匆忙忙地下了楼,拉住宁远生进了自己的房间。他们彼此都不说话,沉默的那个瞬间,空气都快燃烧了。他开始疯狂地吻她,吮吸她清秀的面庞,耳际,发丝,颈项,胸口。寻找她身上每一个柔美清丽的地方。
第二天一大早,宁远生就和韩佳坐在李欧兰夫妇面前。韩佳看着老两口,然后坚决地说,爸,妈,我决定和小远结婚了。李欧兰夫妇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事情,却不知是惊是喜,说句真心话,他们是很喜欢宁远生的,毕竟宁远生也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就好像是自己的儿子,但又未曾想过,这一刻即将成为自己的女婿了,所以在情感上还一下子转不过弯来。
李欧兰甚至担心他们只是兄妹情而非白头偕老的情缘,但也找不到反对的理由,而且他们早已经生米煮成熟饭。宁远生说,韩叔叔,其实我这次从新加坡回来也是为了佳佳。韩国文看了他们俩一眼,说:“我倒不是反对你俩的婚事,只是这些发生的都太像一场梦了。”宁远生沉默着期待韩国文把话说完。“只是觉得,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心理上一下子还接受不了。你们俩从小一起长大,感情也好,只要你们真心相爱,我们做大人的也高兴看着你们过得幸福。”韩佳说:“爸,这你就放心吧,小生还说,结婚后他准备让他的朋友管理新加坡那边公司的事情,然后留在新宁一起照顾妈还有爷爷奶奶。”
李欧兰一听这话,坐在轮椅上特别高兴,说:“刚才我还一直担心,结婚后你和小生一起去了新加坡,我这老婆子谁照顾呢?”韩佳用手摸着李欧兰的膝盖撒起娇来,说:“妈,瞧您说的,好像我不是你亲生似的。”
说的正高兴,宁智明打来电话。宁远生说:“爸,我没事,我在韩叔叔家呢,昨晚我手机关机了。昨天一直和韩佳在一起,本来想去爷爷家的,但太晚了就没进去了。”听到是宁智明的电话,李欧兰禁不住有些局促起来,她不知道该如何把这个消息告诉给他,对于年轻人的这些事情,他会有什么想法。
宁智明也没有问太多为什么,事情已久的发生,他也依旧的忙,只是他突然觉得儿子已经长大了,他还没有好好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好好地关心过他。但是这一切的成长对于一个父亲而言是颇感欣慰的。这些年月,妻子的早离以及儿子的年幼都曾让他背上承载了太多的负荷。
可是现在,他感觉到一种轻松了,不管是有过的失落也好,心力憔悴也好,都在宁远生归来的那一刻消失了。但总有些事情还是无法不有所虑心的,在小生的这个年龄,他已经结婚了,而小生却似乎连个女朋友都没有,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像女人一样和小生喋喋不休了几句,宁智明又坐在沙发上跟旁边的杨芬华唠叨起小生的事情。他说:“芬华,不知因为什么,小生好像不怎么喜欢这个家。”杨芬华回答他:“我也觉查出来了,虽然说他已经开始叫我妈了。”
“昨天晚上他一直没回来,他说是在韩佳那边过的夜。”
“孩子啊都这么大了,想管你也管不着啊,他有那么多同学和朋友,聚聚也是应该的。”
“我也是这样想,要是他能真的爱上韩佳这女孩就好了。”
“是啊,但愿他跟小小的那段情感之事一段兄妹情,我也挺喜欢韩佳这孩子的,是她陪着小生一起度过了那段最苦涩的时光。这些年的成长她也已经是个懂得大道理又有气质的大姑娘了。”
正在谈论着宁远生的事情,电话铃就响了。杨芬华接过电话听出是张奶奶的声音,便说了些问候的话语,说,妈,这么早,有什么事吗?
张奶奶并没有理会这些亲切的问候语,只是由着自己的性子唠叨着,听得出来,她似乎遇到了一份天大的喜事。她说了一大堆关于小生的话语却似乎并没有奔向主题。杨芬华看了一眼旁边的智明,便好奇地发问:“妈,到底是什么好事啊,你左一个小生右一个小生都快把我给憋急了。”
“哎呀,你们呀,一点都不关心小生,这样说吧,小生要结婚了。”
“结婚?真的?”杨芬华满脸讶异,她把脸撇向宁智明,又把电话撂给他,说:“你问一下妈是和谁结婚。”宁智明接过电话,说:“妈,你说清楚一些,小生是要和谁结婚啊,怎么以前他一直都未曾和我提起过啊。”
母亲开始在电话里指宁智明:“你呀,就是对小生太不关心了,婚姻大事都不过问一下,还能有谁呀,是韩佳呀。”
“真的啊?小生也是到该结婚的时候了。”
“什么有假啊,他们两个今天早上亲口对我说的,当时呀我就高兴得合不拢嘴,这两个孩子啊,终于还是走到一起了,我高兴啊。”
宁智明在电话里听到一两声低低的抽泣,他知道老人是太高兴了,便只是轻声地安慰:“妈,瞧您高兴得,这样也好,了了一桩心事啊,要不我和芬华也一起过来?”
“好,好,这样也好,两个年轻人啊好像都迫不及待地要结婚似的,你们俩过来好一起商量下怎么给小生和韩佳操办这场婚事。”
“那好,妈,我俩马上就过来。”
张奶奶在打电话的时候,两个年轻人正在爷爷的后花园里嬉闹。在玉米丛里,小生从那条长长的瓜蔓上摘下一朵南瓜花戴在韩佳头上。他看着她不停地笑,说,你知道你这会儿想什么吗?她笑,又扯了一片瓜叶戴在小远头上,说,像什么。他的笑变得更激烈起来,说,像一朵南瓜花。韩佳扔掉南瓜花准备假装着气愤的离开却被他一把抱在怀里。他不停地吻她,她像一只受伤的猫,深情地接受他的爱抚。他放开她的时候,她傻傻地笑,一边拿掉他头上的南瓜叶,说,怎么了?他说,我想起一些小时候的事。她问,什么事?
他说话的神态有些神秘,那是我第一次吻你。她有些惊讶,感觉不可思议,说,你有吻过我吗?他笑,说,也是在这里,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我手里捧了件东西匆匆地想要拿来给你,却被地上的瓜蔓绊倒了压在你身上。她的样子开始很可爱,说,那一年我们十三岁,正是青春刚刚萌芽的时候,你傻傻地吻住了我的唇,我记得那么清晰。他还是笑,笑得没头没脑,说,你知道我当时在想什么吗?
她摇摇头说,不知道。他说,我当时在想,你会不会厚着脸皮想赖着我让我娶你。她说,你傻样啊,我那时有那样厚脸皮吗,倒是你,怎么一下子就想到要结婚了。她说万像小孩子一般在他怀里嗔笑,她知道这是个靠得住的男人,这也是二十多年来最让她温暖最让她心爱的男人,所以一切情感都可以在他面前肆无忌惮。他躺倒在那些玉米丛外的草肩上,任她把温柔的脸放到自己的脖子上。初夏的阳光味道弥漫着玉米绿色的清香,在后院里铺满温馨。她呼吸着那些感觉得到的甘甜不再言语。
就在婚礼举行的前一天,他给安小小打了个电话,平淡地告诉她这一切。她的反应也很平淡,因为在这之前的的那些日子里,他在跟她的电话里总是会提到韩佳,而她,依然有点像韩佳,会在电话里偶尔提一下方荣兴。他是回归了,可是她呢,也算是一种回归吗?他对小小的爱或许更接近兄长的爱,也确实,在许多孤独的日子里需要过她,可他知道,在他的印记里一直无法淡去的人是韩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