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空气格外的清新凉爽。前面是座桥涵,桥涵下积满了水,有辆小车浸泡在水中。他们只好从右边的单行道进去,穿过一片小树林,刚拐个弯就见前面有团黑影在晃动,近前看看原来有辆轿车坏在路边,已经掀开的车前盖子上趴着一个人,两个人蹲在地上像是在拆卸轮胎,“帮个忙吧,朋友。”看到身材高大的小伙子骑车过来,其中一个人便朝他俩喊。
“我连车都不会开,更不用说修车了。”小伙子心眼挺实,但没有停下车子。
“你老婆会不会修车?”他们不甘心又问。
“她不是我老婆,我们是刚认识的。”小伙子急急地辩白,说罢就要离去。
这时一个高个子站起来拦着他们,语调猥亵,“刚认识的?是在被窝里认识的吧,叫我也认识认识。”只见他满身酒气,两眼不怀好意地盯着双河,走到双河跟前一把把她拽下来,搂住就往小车后排座里推。
“放开我!流氓!”双河受此惊吓立刻大声尖叫,身躯和四肢激烈地反抗着。
小伙子扔下车子急忙去拉那个人,那人回头狠狠地给了他一拳,顿时打得他眼冒金星,鲜血从鼻孔里流出,但是他仍然扑上去救双河。蹲在地上的两个人见状,就立马站起来拉扯着小伙子厮打,小伙子见势头不妙,退了几步卸下身上的挎包用双手使劲在头顶上抡起来呼呼生风,那俩人被碰了一下后愣了楞,这时高个子把双河强推进车门里也回过来,谁知就被急速轮舞的挎包重重地打在了他的太阳穴上,他伏下了身子,接着又晃着站起来,两眼圆睁凶光毕露。小伙子因为挎包撞人后落了下来,旁边的一个人立刻从后面抱住他,夺下他的挎包摁倒在地一顿脚踢拳打,下手很猛。高个子上去朝他肚子就是重重一脚,小伙子惨叫一声。
此刻双河已经从车里钻出来,在地上摸起一根卸轮胎扳手用尽力气从侧面抡向高个子的头部,高个子猛然遭此打击便一声不吭倒在一团工具堆上,双河用劲拉起小伙子。
“老大,老大。”那两人蹲在高个子身边乱喊,小伙子强忍着疼痛扶起自行车,登上车子就跑,双河抓住车座坐了上去,巧的是慢下坡,速度很快就提起来了,眨眼功夫跑出去一里多路。
车子拐了个大弯,在慢上坡处觉得前轮猛然一晃双手有些控制不住,接着后轮就卡在横在路上的沟槽内往外面倒下,双河的一只脚又套在轮子的辐条间,另只脚未能站稳身子一倾斜,“哎呀!”她禁不住叫了一声。
“糟啦,链子掉了。”小伙子把她扶起来摆弄着车子。“老大不行了,快抓住他们!”后面有人高喊,还有一个人追过来。小伙子只好把车子靠在路边树上,想拉起双河再跑,双河忍痛走了几步,“你走吧,我实在疼得走不动了。”
小伙子想了想说,“我背你。”半弯下身把双河拉在背上撒腿就跑。双河有些拘谨,但渐渐地感到小伙子的背宽平稳,值得依靠,就紧紧地搂住他的脖子。终于跑出匝道,来到一条宽宽的马路上,他们躲在一颗粗大的梧桐树后喘着气望着后面。
在马路的前方亮了两个光点,越来越大,有车!小伙子放下双河站到路中间,面向越来越近的车子毫无畏惧地伸开双臂,拦住了。还是辆出租车呢,车子缓缓地停在小伙子身边,司机摇下车窗,“怎么回事?”
双河在一旁说,“能不能拉我们回市内?”
司机没有说话只是摆摆手让他俩坐后面,车内副驾驶位子坐有一个中年男人,后排还有一个妇女满脸的抽搐着瞅着他俩,身子往里面挪挪。小伙子把双河送进后座就要离开,搞得双河不知是啥意思,急忙一把拉住他的衣服,“干啥?”
“我去看看那个人伤的咋样?”
双河心头一惊,“不要命啦!他们可是三个人。”
“我是学医的,顺便把我的车子推走。”小伙子对他的职责似乎记得很清,“你先走吧。”说着还扭头笑笑。
双河哭笑不得,趁小伙子还在向后面张望什么,一把把他拽进后座,“我不是病号吗?师傅开车!”
“去哪儿?”司机扭过头看了他一眼。
“先到市中心。”双河果断的说。
车跑远了,这才从边道里冲出来个人站在后面大喊大叫。直到这时,双河一颗激烈跳动的心才算平静下来。
“你刚才为啥到会那么晚?”双河对这个小伙子来了好感,开始把最早的疑问提出来。
“从家乡替人捎了一块矿石,他让我带给武教授帮忙找个机构鉴定一下金属含量,我对这里不熟悉,找了半天才才找到地方,哪知道这个会议已经散了。”小伙子斜靠着车门躺在座上,刻意和双河有些间隔,不一会儿又发出了微微的鼾声。双河透过射进车窗里忽明忽暗的光线,默默的打量起这个小伙。他睡得很自然恬静,脸上和身上的伤痕污迹掩饰不住他那旺盛勃发的英气,善良的外表,不设防的睡姿,给人一种单纯的感觉。看着看着,双河的内心“咯噔”了一下,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她很想用手拭去他脸上的泥污,刚触到他的身子又猛然停住。
司机也是个年轻人,和早就坐在车上的人很熟悉。见又坐来一对情侣不由地话多起来。“傍晚表哥给我打电话,说表嫂得了急病就赶过去,回来快凌晨三点了。不然也不会遇上你们。”接着又狐疑的问:“你俩是咋回事,这么晚了?”
双河正要答话,车轱辘被风刮落在地上的树枝颠了一下,五个人的身子也就一起颠簸起来。身边的女人使劲哼了起来,小伙子醒了,听见女人的痛苦呻吟,借着路灯看看女人紧捂的小腹部蛮有把握地说,“这可能是急性阑尾炎,得赶快动手术。先送他们去附近医院吧。”话语刚落,坐在前面的男子就扭头看看他。
进入市区,司机问道,“去什么地方?”
“山水东花园……”
“耶,这可是个有名气的小区,知道知道。”司机随口夸了一句。话锋一转,“附近真有家医院,要不我们先把他俩送过去看病,然后再送你们回家?”虽然是商量的口吻可是说的不无道理,救人要紧。说着前面就见一栋白色的大楼上方亮着红红的“急诊”两个大字,车子靠左边停在门诊部长长的亭廊下,司机下车拉开车门,中年男人和小伙子同时下车,搀扶着病妇,司机火急火燎地跑进大楼走廊里着急的喊,“医生,护士,赶快救人那。”
一阵忙乱,一辆担架车推出来了,人们手忙脚乱的把病人放到上面,医生看了看病人按了按痛疼部位随即问了几句就做出决断,“急性阑尾炎,赶快准备手术。”
把病人推进手术室,大家才松了口气,值班护士又领着病人家属去交费用。司机这才对双河说,“走吧!我一会儿再过来看他们。”
出租车在交叉口变换了方向,穿过了几条街道,在一座宽宽的大门前停下揿了揿喇叭,保安揉着惺忪的两眼,走出来问,“这么晚了,你们找谁?”
双河摇下车窗,对保安说,“我是欧阳双河,在52号楼居住。”车放行进来后,又在许多花坛、草坪中转了一段路,大约两分钟才开到一栋三层小楼房前。“停车,就是这里。”双河打开车门时小伙子还在车里不动,双河晃晃他,“下车,到家了。”
“谢谢,我就不进去了。”小伙子清醒了,看看四周,身子却没有动。双河闻言有些生气,拐到车子对面拉开车门用力地拽着他的手腕低声喝道,“出来!”
小伙子极不情愿的磨蹭着慢腾腾的下来。
司机不高兴了,“你们小两口闹什么闹?车费!”
“问他要。”双河身无分文就指向他,他忙不迭的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红钞从前车窗里递进去。
“师傅,谢谢你,不用找零。”双河补了一句。小伙子却不解的望着她。
出租车师傅高兴地看了看双河摆摆手,闪烁着尾灯转个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