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6年6月底,李先念司令员率新四军第五师实施中原突围,路过双河镇,当时丹江正发洪水,先头部队受阻,这天中午有几个战士来探水情。正好贾长河从板桥川外婆家返回来,看见激流中有个人在苦苦的挣扎,他二话没说就跳下水拉住那个人,漂了二三里地才救上岸,他就是新四军的吴排长,贾长根连背带扶搀着他沿山边往上走,那几个人顺河而下也在寻找他。后来贾长根说你们想要从这里过河很危险,这里河道狭窄水流湍急。吴排长一听就着急了,贾长根想了想说,“我有办法了。”于是就带着他们从灌河一处宽阔水面渡过去。吴排长见贾长根很是机灵便动员他随部队走,他年轻气盛看大家对他这么好,又一时过不去丹江,也顾不得和爹娘告别就跟了他。
后来二人参加了抗美援朝,贾长根在营部当通讯员,有天清晨他奉命去前沿阵地通知吴排长他们撤离,上去一看坑道和山头躺满了人,他在战壕前沿遇见躺在地上浑身是血不能动弹的吴排长,急忙背起来就下山,刚下山就听山顶上炮弹声、机枪声响成一片,很快那里就被美军占领了。以后吴排长去了后方疗伤,直到五九年准备解放西藏前才见面。
那个时候吴飞刚出生,他妈因大出血不幸去世,孩子缺奶,整天啼哭,好让人心疼。正好贾长根的妻子在家里吃腻了红薯糊汤,也想出来见见世面,就带着大狗和刚出生的二狗到部队探亲,大狗妈见到可怜的小吴飞,母爱之情油然而生赶紧抱起来。嘿,小家伙就直往大狗妈怀里扎,吃着奶水可安静了。当时部队正准备出发,此时的吴排长已经是吴团长了,看到这个情况和贾长根商量,“娃子太小了,送给你们咋样?西藏那里条件更艰苦,我怕不好养活。”贾长根和妻子连商量也没有就答应了。贾长根还问,“娃子起个什么名字?”吴团长笑笑说,“既然给你们了,就是你们的孩子,你给他起个名吧。”贾长根坚持说,“团长,我们没啥文化,还是你给娃子起个名字吧。吴团长拍了拍他的肩膀,“好,那就叫贾三狗吧。”后来遇见自然灾害,大狗妈养活不了这么多孩子,就把大狗送人了。到了上小学的年龄,贾长根才把吴飞送回去,那时他死活都不认他亲爹哩,哭着抱住大狗妈的腿要回双河镇。
“你又在缠着爷爷讲故事。”欧阳达枸一进院子就说。
“你们回来了。”贾长根今儿特别的高兴,见到了多年思念的大儿子后,好像年轻了几岁,“晌午咱们简单吃点儿,爷儿仨喝点酒,还是吴飞送的好酒。”
“爹,我叫司机带了几个菜,热一热就能吃。”达枸对两个孩子说,“你们去帮忙拿过来。”
路上,贾双河刚喊一声姐。欧阳双河就说,我才不想当你姐姐。这时她觉得对贾双河有点儿捉摸不透。爷爷刚才也没有说他是谁的孩子。
姐姐姐姐,贾双河高兴的喊着,不停口。
“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吴花果。”她指的是那个把他从监狱门口接走的那个女孩儿,心里隐隐有些不快。
“我喜欢你,姐。你救了我我就得跟着你,求你把你卧室里那张照片送给我吧?”这些话贾双河不用想很快从口里说出来。
欧阳双河心里浮想联翩,她喜欢贾双河的模样和憨厚,喜欢他的性格和为人,还喜欢他的淳朴和率直,心里不仅仅是感恩,还对贾双河在情感上隐隐有些不舍,但是她仍然理不清楚贾双河的身世,也不敢贸然问爷爷。
做好的菜和水果端进来后,妈妈和双河就去灶火里做进一步处理,贾双河也跟上帮忙。爸爸和爷爷在院子里亲热的说话,好像五十年的父子亲情从没有中断过。
吃饭的时候,欧阳达枸有些愧疚地对贾长根说,“爹,搬过去跟儿子住吧。我那房子虽然不算大,但是腾两个房间还是没问题的。”
“我这辈子就喜欢一个人清静,这不还有双河陪在身边。我身子骨也还可以,故土难舍啊。不过到时候想你们了,我自然就会过去的。”刚刚认了儿子,知道他工作忙,自然不想过多的麻烦他了。
“双河哩,有什么想法?”达枸只好扭过头来问贾双河。
“我坐监这一年里,也替人治了不少的病,算是实习了,又写好了毕业论文,出来后做了充实完善,后来我就和学校联系了,他们同意特殊情况特殊对待,有可能让按时毕业。年底能考研的话我还想去参加。”贾双河对自己充满了自信。
“好嘛。有什么事你们姐弟俩商量着办。”
达枸让双河娘俩由侄子陪同,和司机一道晚上回县城住宾馆,他则和父亲住在家里,给爹烧了一大锅热水,服侍着老人洗洗澡,帮助搓搓脊梁,然后同榻抵足而眠,爷儿俩拍了好多的话,隐隐听到远方有鸡叫声,他劝慰着父亲才慢慢睡着了。
次日凌晨,熟睡中的达枸竟会将屋外鸟儿的啼鸣声引入梦境中,他有些恍惚,不适和睡意渐渐消去,他慢慢地睁开两眼,看看四周。哦,新的一天开始了,窗外、小院、水库、山峦,东边的朝霞,甚至想到更远的地方,都在大地上无声无息地刷新着自己的生存和影响。他蹑手蹑脚地起床,信步来到水库岸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