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有人传话给白升道,请他到白家山石壕寨,有人找他说话。
白升道有点疑惑,问了那人,却不说是谁,只说去了就知道。于是他来到了石壕寨。
金银台事件后,白占彪将白家的武装人员几乎都拉走了,石壕寨内的武器弹药也被全部带走,寨子里面已经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白昌盛见状,就遣散了剩余的人,只留了个看门的老头。
白升道来到石壕寨进了寨门,老头引着他来到一间屋子。门内有些阴暗,他刚进门时觉得眼前一黑,等他慢慢适应室内光线后,看到对面站着一个人。
这人头戴斗笠,将大半个脸遮住。白升道正在猜测这人是谁,那人开口了,“老大,是我嘞!”
说着此人将斗笠拿下,白升道这才看清他是白占彪,他惊讶地问到,“老五,咋个是你哟?”
白占彪微笑着答道,“咋的了?老大,有什么稀奇么?”
白升道看见他白帕巾包头,身穿黑色“滚身”(指短棉袄),俨然一副乡农打扮,与平日里大不相同。
白升道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看到他了,问,“老五,这段时间你到哪里去了?”
“这个你不管!我这次回来,是专门来找你的,有好消息告诉你嘞!”白占彪说。
“什么好消息?”
“老大,国军傅司令已经打到了白玉山跑马坪,等他们站稳脚跟,就要对共党解放军发动反攻了,他邀请我们去共商反共大计嘞!”白占彪神秘地说。
“哦?傅司令,就是那个傅团长?”白升道想起之前傅纲常准备来到凤来乡那件事,问道。
白占彪点点头,“这次傅司令是奉了上峰指令,统领巴江全部反共武装,配合国军主力收复失地嘞!”
见白升道沉吟不语,他又说,“老大,俗话说,‘堂客(指老婆)要讨小,赶场要赶早’,我们得早做打算嘞!要是去晚了,就怕赶不上这趟席了!”
“你的意思是?”白升道问。
白占彪很关心白升道的样子,“我今天就是特地回来通知你的,有了这样的好事,我还能忘了你白家老大吗?”
白升道听了,有点动心,他问,“老五,傅司令那里我并不熟识,你得给我引荐引荐、美言几句,如今我两兄弟是‘甘草黄连和一堆——苦甜都在一起’嘞!”
“那还用说!老大,你准备准备,听我通知,我们择日就去见傅司令。”白占彪说。
白升道点点头。从白占彪这里得到这个消息,他脑袋马上滴溜溜直转,又打起了小算盘。
“老大,这次我回来还有一个任务,就是与白家和附近的反共武装再行联络,尽量多争取一些人枪,有了实力,在傅司令那里才说得起话嘞!”
白升道这才知道他是想再拖些队伍,增加更多的本钱。就说,“白家剩下的这点人,都被二爷遣散回去了,种田的种田,跑路的跑路,哪里还有人和枪?”
“那就去动员他们回来,重新拿起枪跟共党干!”白占彪看着白升道。
“难啦!”白升道为难地说,“现在王一山他们四处张贴布告,号召大家交枪交弹,到区政府去登记自新,已经有很多人顶不住,照着他们说的办了。”
白占彪沉默了一会儿,说,“狗日的王一山!”
白升道说,“还有那个县公安局的股长肖剑,到处追查杀害刘汉的凶手,还找了不少人了解情况,最后也只怕要追究到你头上来勒!”
白升道这句话是要提醒白占彪,别忘了这件事是你挑头干的!
白占彪恨得咬牙切齿,说,“等国军打回来,这笔账我会跟他们算的!不过当前最主要的还是要多找一些人!”
他想了想又说,“老大,第六区还有几个乡,要烦你多去走动,说服这些人,多给我们提供枪弹。我晓得他们,哪个乡长保长甲长的家里没有枪?哄鬼嘞!”
“这个倒是,”白升道赞同道,“我可以去走一走,有些人倒是跟我们一条心的,可以动员他们组织点人枪;有一些人是墙上草两面倒的角色,可以争取争取;还有一些人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铁了心要跟共党干的,这些人不太好办!”
白占彪一脸凶狠地说,“不杀几个鸡给猴看是不行的,你把这些人统统给我记着,到时候他们就晓得锅是铁铸的了!”
两人又谈了一些具体细节。
白升道转开话题问道,“老五,你回去看二爷没有?”
白占彪沉下脸来说道,“老大,‘兰场’(指赌场)上不认父子,从此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也好,快刀斩乱麻——一刀两断了!”
白升道假装叹了口气,摇摇头,“老五,这孝字当头还是要的,再说,你叫我这个长兄如何在二爷面前交代?”
“老大,这个不怪你,我自有主张,”白占彪摆摆手。
白升道也就不好再说。两人约好联络事宜,就此话别。
白升道回来后,将白占彪的话想了几遍。
如今的凤来第六区,王一山和肖剑看来是铁了心要搞点名堂出来了,哪天清算到自己头上也说不定。今天白占彪的消息让他又心生一线希望,从自己的命运计,这是一根不得不抓住的稻草!
对,白占彪说得对,必须要抢得先机!这时候他主意已定,决定悄悄去一趟跑马坪,实现他的计划。
白占彪这次回来,的确是要依靠白升道再拉拢联络一批人马,好壮大自己的实力,要不然,他是不会来找白升道的。
攻打金银台杀了刘汉后,他白占彪就脚板上抹油——溜了。
一方面他迷恋樊赛花的肉体。这个女人的确是个床上尤物,这些时日以来,他也感觉离不开她了,樊赛花要回永丰乡去,他自然要跟着去。另一方面,攻打了共党的区政府,杀了他们的人,共党不会就此罢休的,自己走后,就把这一摊子交给白升道去应付好了。
白占彪自认为很了解白升道。这个人怕死,就是为了自己的命,只要有一条活路,他白升道也会使出浑身解数的。现在他白升道不也是好好的吗?并未损伤半根毫毛,看来这人小诸葛的名号的确不虚,应付共党还是有一套的。
既然白升道还是乡长,他需要利用白升道的一些人脉来替他做事。他不信白升道不会帮他,以前他白升道做的事可都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呢。都在一个罐子里拉过屎,是干是稀谁还不知道?
白占彪相信白升道会按照他说的办,他回到了永丰乡,等着白升道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