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蛇盘谷洞主哈里夫的队伍顺茶花河的河谷,在路上走着,前呼后拥的也不算寂寞。
哈里夫的曾祖父哈里茨,当年是骆永顺的护国军师,蛇盘谷的势力范围 在古通河流域,水沙滩古通场一带是其领地中心。骆永顺归顺宋王朝之后,这一带划为纯州,州治所曾没在仁怀堡辖下留元坝河对岸的九支安居坝。哈里夫这一次来龙盘岭参加 祭山神节,表面原因是他与鲜于怀德、铁山虎是世交通谊,实际上他另有目的:想找到那颗失踪了上百年的、当年由骆永顺拥有的《僰王金印》。
哈里夫这一路出去,打算经由丙滩、丰溪口下仁怀堡,在仁怀堡 拜见巡检司马大人,还要会见从石堡寨黑神坝方向来的长岩沟洞主屠世荣,两人是拜把兄弟也是儿女亲家。哈里夫的儿子哈里奎今年17岁,练武,有些蛮力,使一条铁棍。屠世荣的女儿屠桂花,是哈里奎订亲但未过门的儿媳妇。事毕之后,他带人从留元坝上面的甲子口过河,经柁腰树一路,回蛇盘谷去。
一路上是观赏不尽的青山绿水鸟语花香。在连绵的赤壁丹岩之下,绿树遮山连岭,秀竹成海泛波,给人一种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感觉,一条河谷的溪泉瀑布连接不断,千变万化奇妙壮观。水桫椤在河谷间成林成片地繁衍生长,葱茏茁壮而云蒸霞蔚。有一处地方,山民正在踩龙骨车往农田里抽水,准备插秧哩……哈里夫称赞道:“好个龙盘岭,好条茶花河,还真是山如画、水如描,资源取用不竭,景色观赏不够啊!”
走到两叉河地方,前面不走了,有人上来回话,说前面有一个黑衣人,黑布遮面,看不清面孔,要求面见老爷。老爷见,还是不见,请定夺。哈里夫说:“不必见了,要他有话就说,休要挡道!”这时,忽然一把飞刀飞来,插在路边一棵大柁杉树身上。哈里夫令人取下,飞刀上有字条,上面写着:
“我母亲好吗?”
哈里夫看看飞刀飞来的方向,令人传话:
“你母亲比五年前还精神,身体更健康。你只要能好好地完成你的使命,保准你母亲不会有事。记清了?!”
然后,队伍起行,继续往前走了。
2
龙盘岭寨街的东边挡头上有一间铁匠铺。主人李尧臣,自称是后唐庄宗李存勗的后代,又说他家祖传三代是铁匠。李尧臣练武,使一把朴刀,会鹰爪功,江湖上有名,人称鹰爪李尧臣。李尧臣到龙盘岭寨街来开铺子打铁已经五年了。他为农民打造锄头、镰刀、弯刀之类的农具,为工人打造斧头钉锤一类工具,也打造百姓家常使用的铁刀具,还打造刀枪之类的兵器。他手艺好,打造出来的铁器备受用户欢迎,得到了顾客的好评。
李尧臣的老家在纯州白极滩,离世袭蜀南邑王的官邸和庄园近。十年前的一场大火使当时的蜀南邑王,骆永顺的曾孙子骆啸天家破人亡。火烧骆宅的当时情景,令目睹者李尧臣至今回想起来,仍然是触目惊心记忆犹新。那火凶猛,火星遍野焚草木,火焰熊熊满山岗,火光冲天遮日月,浓烟滚滚漫宇空。火趁风势,吞没了田园房屋;风助火威,威胁着虎豹豺狼。霎时间梁断柱折,屋倒墙倾,只听见鸡飞狗跳,人喊马嘶……那火连烧了一天两夜,蜀南邑王的府第从此毁没。骆府失火的原因,据说是由“僰王金印”引起的。江湖上传说,骆永顺有一颗“僰王金印”下落不明。人们为了寻找那颗失踪了上百年的“僰王金印”,不惜对骆永顺的后代大动干戈,袭击了庄园并一火而焚之。
骆府失火的第二年,由于在家乡生意不好做,李尧臣通过关系,打通了关节,将铁匠铺迁到古通场来。开头,干得还顺利,生意也还可以。不料,天有不测风云哪!
干岩子的屠户古得拜来定做一把杀猪刀,定了规格长短尺寸大小。李尧臣按古得拜的规格将杀猪刀打造打磨好了。古得拜来取刀的时候,东挑西挑的说刀不合要求,要改。李尧臣照他说的改好了。古得拜来取刀时又说要改……改了一次又一次。古得拜都不依教。李尧臣说:“客人,你这活我干不了,不做了,你将刀放在这里,你走嘛,算我倒楣,白帮补许多功夫了。”
古得拜要将刀带走。
李尧臣说:“这刀你不能带走。”
古得拜说“我定做的刀,我当然要带走。”
“你没拿钱,就不能把刀带走。你要把刀带走,就要给钱。”
“你打的刀我不满意,我就不给你钱。”
李尧臣说:“你不满意,不要刀就是了,为啥带走刀?打刀的材料是我的。我按照你的规格把刀打好了,你不要,我已经白搭许多功夫,已经让你了。你既不给钱又估倒要刀,这不是活抢人么?”
古得拜说:“我今天就是不给你钱,却偏要把刀带走,看你要咋样?”
李尧臣说:“不咋样,只是不让你抢走刀。”
这时,李尧臣的徒弟沙小二开腔了:“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又要刀,又耍赖皮不开钱,不是活抢人是啥起?”
古得拜恼羞成怒,拿过刀子一刀就向沙小二戳去。沙小二往旁边闪身躲避,但肚子已经受伤了,鲜血直流。
李尧臣上前来,从古得拜手上夺过刀,一掌击过去。古得拜站立不稳,倒下去了,头撞在铁砧墩上,当场脑浆迸出,死了……。
虽说是古得拜打刀不给钱,还用刀戳人,出手在先,不在理,李尧臣出手在后,但毕竟伤了人命要吃官司。古得拜是蛇盘谷洞主哈里夫前妻的弟弟,在蛇盘谷的地盘上,古得拜死了等于死了国舅。李尧臣被捕入狱。关押了三年。由于里正说情,哈里夫没杀他。
一天,李尧臣脚镣手铐地被带出去,说是过堂。路上,李尧臣想,这一回肯定完了,我死不足惜,只可怜老母年迈,无人孝养。李尧臣想到此,长叹一声,泪珠在眼里滚动欲出,却被他硬挺着挡了回去。
殊不知,李尧臣却被带到哈里夫的议事厅里,见了哈里夫本人。哈里夫把跟班狱卒等人喝退之后,对李尧臣说了一番话。李尧臣至今忘不了那次见面和谈话。
“你就是李尧臣?”
“是。”
“你可知你犯了弥天大罪,罪不可恕?”
“草民是有罪,但事出有因?”
“你不用分辩了。我听说你有一身打铁本事,还有一身武功,人也年轻。我想给你个机会。你只要为我办成一件事,我不但把你的罪免了,还破格提拔你当个千夫长,如何?”
李尧臣说:“不知要我为你办啥子事?”
哈里夫拿出一张图,图上画了一颗上小下大的四方形印信,印信大头上有“王者之印,群黎俯首”字样,印信的小头上有一“僰”字。前者为隶书,后者为小篆。
李尧臣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哈里夫说:“这是一颗‘僰王金印’,它失踪了一百多年,我要你把它找回来,交给我。”
李尧臣问:“毫无头绪,毫无线索,你让我到哪里去找来交给你?”
哈里夫说:“你答应了,我就告诉你到哪里去找。你不答应,我就把你送回牢房治罪。”
李尧臣想:“答应了有一线生机,先答应了再说!”,就问,“洞主,你先前说的话可算数?”
哈里夫说:“当然算数。‘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李尧臣说:“我信你一回,我答应你了。你告诉我到哪里去找,怎样去找‘僰王金印’吧。”
哈里夫让李尧臣走近身来,贴着李尧臣的耳朵,说了一会儿悄悄话。
李尧臣说:“我母亲随我一同去吧?”
哈里夫说:“你母亲就留在这里,我会照顾她。你只要去认真完成你自己的使命就是了。你必须忠心耿耿,你如果背叛了我,或完不成使命,你都必将受到严厉的惩治!”
李尧臣明白:哈里夫是要把母亲当人质,好控制他,让他去找“僰王金印”。事已至此,李尧臣无可奈何,只好替哈里夫办事,当奸细作卧底去了。他必须抓住这一线生机呀!
李尧臣以探亲为名来到龙盘玲,茶馆老板风老坎是他的舅父。在舅父的疏通和帮助之下,李尧臣开了一间铁匠铺,以打铁为掩护,寻访“僰王金印”的下落。哈里夫告诉他:在蜀南邑王官邸的废墟中没发现“僰王金印”,估计金印不在龙盘岭就在虎柁峰,而在龙盘岭的可能性最大。理由是:鲜于峰当年救过骆永顺,骆永顺最信任鲜于峰。
李尧臣是个孝子,在龙盘岭打铁当卧底,五年来他见不着母亲也经常思念母亲,因此,他那天化装后,在两叉河飞刀传信,想得到关于母亲的消息,以解思念牵挂之痛苦。
3
神弹子关培勇的铁弹百发百中,他自称是武圣人关羽的后代。三国时期,蜀汉丞相诸葛亮南征之时,关羽第三子关索随军征南,被一位僰人洞主招赘为婿,其后代便在川滇黔边缘地带落地开花, 生息繁衍居住下来了。
关培勇是鲜于家族的徒弟,也是鲜于怀德家的总管。他今年23岁了。在认识李尧臣之后,两人成了莫逆之交,后来就结拜为兄弟了。关培勇根据传说加以想象,绘了一张“青龙偃月刀”的草图。让拜兄李尧臣给他打制。李尧臣花费了两个多月的时间,完成了青龙偃月刀的打造制作。这把青龙偃月刀比传说中的要短要小要轻得多,但在关培勇手里,却是一件应手的兵器。
在平时的闲谈中,李尧臣会有意无意地讲一些当年骆永顺及几个亲信的故事给关培勇听,也讲了那颗“僰王金印”的特征及其用处,来引起关培勇的注意和兴趣。关培勇说:“大哥,小弟在鲜于家,没听说也没看见你说的什么‘僰王金印’。但即便如你所说,果真有这么一颗金印,于你有什么用喃?”
李尧臣讲了母亲作为人质被哈里夫软禁的事,说:“我们母子的命运,都和‘僰王金印’绑在一起了,怎能说对我没有用处。”
关培勇说:“伯母遭此灾难,令人心伤。大哥你放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小弟一定帮助效力。大哥,这事得慢慢来。俗话说‘心急吃不得热豆腐’嘛!光凭性急办不成事。所以不能心急。只是,小弟不明白,哈里夫这些人,要‘僰王金印’有何用处!”
李尧臣说:“那金印上有‘王者之印,群黎俯首’八个大字,象征无上的权力,僰人景仰信从。他们说,谁有了一颗金印,就可以号召僰民,统率部落,成为新的‘僰族之王’了!”
关培勇惊讶道:“莫非他们要图谋不轨造反生事吗?这可不是等闲的小事啊!”
李尧臣说:“十年前,哈里夫们为了那颗金印,把骆永顺的府邸庄园烧了,却没有找到那颗金印,因而怀疑金印落在鲜于家了。贤弟你帮为兄打听一下,找一找,拜托了!我要把母亲救出来。其他事等救出母亲之后再说。”
关培勇说:“大哥,你须谨慎行事为妙。恕小弟直言:你想,如果他们真是为了称王造反而想据有金印的话,那么,你得到金印交给他们的时候,恐怕伯母已经不再活在世上了。不但伯母不保,连大哥你也很危险。难道你没听说过‘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一类老话吗?再说,他们为了保守秘密,在得到金印之后,难道不会杀人灭口吗?小弟为大哥着想,言出肺腑,务请三思。否则,到时候吃亏的是大哥你自己呀!”
李尧臣说:“贤弟所论极是,但是,愚兄必须救出母亲呀。还望贤弟大力帮助才是!”
关培勇说:“大哥,小弟一定鼎力相助,只是,我们必得作好两手准备。”
“贤弟说说看,咋个两手准备法?”
关培勇贴近李尧臣耳边,说了几句话。
李尧臣连连点头:“好,就照贤弟说的办。”
关培勇说:“我受鲜于家的大恩。但是,如果真有那么一颗‘僰王金印’,金印会给人类社会带来不安宁,会成为一些人搞分裂复辟谋反活动的工具的话,我一定要制止这种情况的发生!”
4
龙盘岭绵长窄小的寨街上,热闹起来了。
每逢场期,这段时期都人多闹喳人声鼎沸生意红火。饭店酒店茶馆客栈都客源暴满人来人往拥挤不堪。这现象当然会引起一些有识之士的留心和警惕性。
岳孟春到寨街上走动,碰见了鲜于冬妹和墨妞。主仆二人仍是女扮男装出来。互相招呼问询后,三人便同行,到处走耍观看。
寨街狭窄拥挤。下河滩去的四百来公尺的路上却宽敞空阔,还有几个空坝或草坪。外地来的人都在这下河路的两边摆摊做生意,或进行其他交易活动。岳孟春三个人发现,在一块空地上围了一群人,就走拢去看,原来是一拨耍把戏卖艺的。圈子里有两个人。高个子三十岁下下,头上挽一个鬏鬏,额上滚扎一块分不清颜色的汗帕子,穿一件青色排扣对襟袿子,穿一条宽松的大脚裤子。另一个矮子二十岁左右,身不满四尺,也扎一个鬏鬏,穿一身土布衣服,五颜六色的打满了补丁。百纳衣似的,倒收拾得紧扎利落。
高个汉子拱手作揖,绕着场子走了一圈,声音洪亮的说:“各位父老乡亲,老少爷们,小可生长川江畔,学艺峨嵋山,来到龙盘寨,献艺结善缘。今日借贵乡一席宝地,献艺求财。广结善缘,诚蒙大家捧场,不胜感激,还望不吝施舍,给口饭吃。下面,我给大家表演。”汉子耍了一通棍子。岳孟春看过之后,在鲜于冬妹耳边悄声问道:“如何?”冬妹说:“还不错,此人有些功底。我们再看吧。”
矮子打了一套拳。那套拳,看不出套路和来历,却只是快猛凶狠,似乎要招招致人于死地一航。
鲜于冬妹轻声说:“看不出,这矮子身手如此敏捷轻快,还忒凶狠歹毒哩!”
岳孟春说:“可能还有深藏不露的,没出现哩!咱们再往下看看再说吧。”
高个汉子又是抱拳作揖,说:“谢谢大家捧场,还望赏脸施舍,给口饭吃!”
矮子双手托着一个竹编的小篼篼,沿场向大家要钱。有两人丢了铜钱。岳孟春一摸身上,没带钱,拿眼瞧鲜于冬妹。冬妹说:“莫忙嘛,看他们到底怎么样,再说吧。”
高个汉子又说:“四海之内皆兄弟、皆朋友也。大家抬举。捧个圆场,舍个饭钱,不在多寡。下面,小可为大家表演生吞宝剑。”
说罢,从地上的一个布包囊中,取出一把短剑,长约6寸。汉子手中托着短剑说:“各位弟兄朋友,我把这把剑的剑身吞进去,剑把仍在外面。吞剑性命悠关,拿个言语,大家多包涵体谅,莫要见笑就行!”说过之后,喝了一口水,仰起头来,“咕嘟咕嘟”地漱了一阵,吐出水,运气提神吞剑。只见那短剑,从他口中进入,慢慢地慢慢地被吞吃进去,只留剑把在外。场外的观众都屏神静息,观看下文。一会儿,汉子又将吞进喉咙的短剑,从口头慢慢吐出取出。场外的观众爆发一片掌声。
矮子双手托着竹篼,又绕着场子要钱。鲜于冬妹让墨妞给钱,墨妞拿出十来个铜线,鲜于冬妹让墨妞将铜线全数投进矮子手上的竹篼里去。矮子唱个喏,说声“多谢”,又往前走。矮子绕场走了三圈之后,竹篼里的铜钱多了一些。
矮子表演了一套钻火圈……
岳孟春三人继续往前走。路边还有几处,有说书的,有耍猴的,有卖打药卖狗皮膏药的,有收购古玩字画的……忽然有人大喊:“快去看啊,东边挡头上铁匠铺外面,有人打起来了。”岳孟春三个人截住那人,问谁跟谁打起来了。那人说:“听说是一群外地来的丐帮子弟,与当地的乞丐打起来了。”那人说过就走了,岳孟春、鲜于冬妹三人,立即向东边的铁匠铺那边跑过去……
5
龙盘岭寨街上的夜晚,静悄悄的。山上的岗亭里,值岗的军士在夜风中尽着职责,注视着夜色笼罩的冷冷清清的寨街。
鲜于洞主府邸中,议事客厅的四周墨漆漆的,也很静寂。夜风吹拂着,庭院里的竹枝竹叶摇动,悉悉嗦嗦的声音,时断时续彼伏此起地传进人的耳鼓,增添了些淒清冷漠的气氛。
客厅里,燃烧的牛油烛发出昏黄的亮光,照见默然对坐的鲜于怀德和鲜于冬妹父女俩。父亲在品茶,女儿手里拿一张纸,无聊地折叠着,时不时地抬眼,偷偷地观察脸色凝重的父亲。鲜于冬妹不晓得父亲叫她来单独谈话,要谈些什么内容。她又明白,这次谈话显然机密而重要,连墨妞也不让带来,可见父亲希望保密,不让外人知道谈话内容。
父亲终于开腔了:“冬妹,这些日子寨街上多了一些不速之客,你来我往,彼消此现的,这情形你知道吗?”
鲜于冬妹说:“我晓得。”
“你知道为啥起会有这些不明身份的不速之客出现吗?”
“我不晓得,但我猜想,他们是有目的的。”
鲜于怀德看着女儿:“他们有啥起目的呢?”
“好像是在寻找,想得到什么东西吧?”
父亲的脸上有了一丝笑容,女儿会观察,留心外界的事物了,他很满意。他又瞧了女儿一眼:“你说,他们想得到什么东西呢?”
冬妹想了想说:“他们想得到的,肯定不会是一般的东西。我想,是不是传说中的‘僰王金印’,他们认为在这里可以找到。”前些日子,墨妞提到哈里夫手下的奢天勇在打探‘僰王金印’时,就引起了她的注意。这几天,她看到寨街上频繁出现的这些人,她就已经在思考这些事了。现在,她用自己的猜测,来回答父亲的提问。
鲜于怀德说:“我的好女儿,你说得不错,他们就是想得到那颗金印,他们就是冲‘僰王金印’来的!”
“这样看来,我们这里不是很危险,将要发生什么大事情了吗?”
“是呀!”鲜于怀德脸色凝重地说,“为父今天就是为了这件事,才把你叫来,有重要的话要向你当面交代的!”
“父亲有什么话要向女儿交代?”
“你知道‘僰王金印’和它的来龙去脉吗?”
“女儿不晓得。”
“你知道一百多年前,在仁怀堡和纯州这块土地上,发生的大事情吗?”
“不晓得。”
“为父告诉你。一百多年前,仁怀堡和纯州这块地域统称为‘虺水部落’,骆永顺是虺水部落的大首领,他自称为‘蜀南僰王’。
“骆永顺想脱离北宋王朝,兵败,献地请降。北宋王朝封骆永顺为蜀南邑王。将骆永顺的献地分为两个州,滋州和纯州。滋州地域就是现在的仁怀堡地域。纯州在赤水河西岸,长江南面。蛇盘谷哈里夫的地盘,就在纯州”。
“那时候,骆永顺手下有三位股肱重臣,一位就是你的高祖父,一位是哈里夫的高祖父哈里茨,一位是铁山虎的高祖父铁骨朵。
“当年,骆永顺对抗北宋王朝之时,曾铸有一颗‘僰王金印’。江湖上关于‘僰王金印’的传说,并非空穴来风。”
鲜于冬妹说:“看来,‘金印’之事并非虚拟妄说,而是实有其事了。那么,这颗‘僰王金印’而今在哪里?”
“金印已经焚毁,不存在了。”
“为啥要把金印焚毁了呢?”
“北宋朝廷曾派人追问金印之事。骆永顺把手下的三位重臣召集拢来商量。大家认为,如果有金印而当时隐匿不交出,仍是欺君杀头灭族的重罪。骆永顺听从哈里茨的建议,向朝廷报告:化外之人,不谙礼仪,书印典册未必齐全,没有铸造金印,并无隐匿之事。朝廷相信了,这事才作罢。当时,哈里茨和铁骨朵都建议把金印藏起来。你高祖父鲜于峰却建议将金印化炼销毁。你高祖父说:我们既经朝廷招安,就不能心怀异志,三心二意。销毁了金印就断绝了谋反之意,也断绝了后顾之忧。骆永顺考虑再三,选了一个日子,当着三位手下重臣的面,在一个僻静去处,将金印焚化销毁了。”
鲜于冬妹说:“既然这样,为啥又会出现寻找金印的事呢?”
鲜于怀德道:“哈里茨和铁骨朵久怀异心,一直不相信焚印的事,一直认为当面焚毁的是假金印,那颗真的金印被骆永顺藏起来了。他们把这种想法传给子孙,一直传到今天。十年前,世袭蜀南王府被烧之事,就是他们干的。烧王府是为了得到金印。他们烧了王府,没得到金印,当然要另外锁定地方寻找了。他们肯定认为,金印不在蜀南王府,就一定在我们龙盘岭,故而冲着龙盘岭来了!”
鲜于冬妹:“来了,我们也不怕,爹,刚才您说十年前火烧蜀南王府是为了得到金印,那您认为:火烧蜀南王府的事,是哈里家和铁家合伙干的呢,还是哪一家干的呢?”
“是哈里家干的,我的人打探清僰了之后,回来向我汇报的。”
冬妹说:“爹,我们现在怎样办?”
鲜于怀德说:“是祸躲不过,作好准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只是,你母亲 去世早,我就你这么一个女儿 ,不放心你。”说到后来,作为父亲的他,语调有点低沉,悲哀。
冬妹说:“爹,女儿已经长大了,已经懂事了,你放心罢。只是他们前不久还来参加祭山神节,称兄道 弟的,马上就要翻脸,刀兵相见了吗,不会吧!
鲜于怀德说:“他们来参加祭山神节,就是有备而来,抱着企图来的,为父早就看出来了,早就有思想准备了!”
两个身着衣行衣靠的人,一个在房梁顶上,一个在房门外的角落里,听完了父女的对话之后,悄然离去,不知所往。
一切归于静寂,寨街上,打更匠方老汉在有节奏的敲梆打锣,报着更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