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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军夺取军寨坝之后,苑世明召集军事会议,他说:夺取唐朝坝虎柁峰之战役,是我军对铁山虎的最后一战,各位将军务必一如既往同心协力打好这一仗,完成朝廷给予的靖边安抚任务。请行军参谋司马策先生传达军令。
司马策传达的军令是:
一、主帅苑世明亲率大军挺进唐朝坝,由兵马都监赵虎任先锋。行军参谋司马策,同统制周万、副统制贺昆仑及苑先贵随军同行。
二、副都统制李炳耀驻守滋州,分兵把守关隘,防备播州杨氏出兵救援铁山虎。
三、同统制薛千协助蓝州刺史令狐大人,驻扎安平渡、云峰山一带,防止水西苗族部落为了援助铁山虎,出兵侵袭骚扰。
四、统制东方直协同仁怀堡巡检司马大人,保障军队的供给线路畅通,防止铁山虎及其残余部属顺赤水河流域北上逃窜。
五、统制鲜于冬妹率领特别军令执行队,独立行动,执行一项特殊任务。
苑世明的军队在唐朝坝与铁山虎相遇。
原来,铁山虎听从军师巴铁咀的建议,一面派人与播州杨氏和水西的苗族首领联系,让他们出兵援助虎柁峰,袭击苑世明,让苑世明受到牵制,无法几头兼顾。一面选派精兵强将,主动出击,给苑世明以重创,挽回目前的因军寨坝等地的丢失而形成的不利形势和局面。
铁山虎决心顽抗,一条路走到底。
铁山虎召集巴铁咀和马格木,作了人事安排:
一、巴铁咀率千户缪云、黄汉把守虎柁峰、固守根基。缪云和黄汉是新近来投奔的,两个人在江湖上都有绰号:巴壁虎缪云,百变虫黄汉。两个人在滇东蜀南一带算是小有名气。
二、马格木为统兵大元帅,由原来驻守唐朝坝的笑面狼巫浩为正先锋,川耗子区天炳为副先锋,领三千精锐人马,出唐朝坝,袭取滋州,得手后夺回军寨坝。马嘶牛哞乌啼狼嗥四将及莫支奇等 人随军出征。
铁山虎亲自出马,刚到唐朝坝,便与宋军相遇。两军分别扎寨,准备厮杀。
屠世荣和郎铭率人马投靠铁山虎之后,受命 同笑面狼巫浩,川耗子区天炳同守唐坝朝,但主要负责人却是巫浩,因此,屠世荣和郎铭都心中不乐,有一种寄人篱下、屈伸不能自由的悲伤,但也只好权且忍受。这次,铁山虎马格木率队来到唐朝坝,要与宋军决战,屠世荣和郎铭也只好强装笑脸打起精神,仿佛是一心一意地投入到战斗准备工作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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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于冬妹的特别军令执行队分几拨,偃旗息鼓地渡过赤水河,在西岸的安平渡一带隐蔽集结。特执队将横渡蔺溪,沿沁脑溪前进,袭取虎柁峰,连锅端掉铁山虎的老巢,为在唐朝坝的苑世明军队取得决战胜利提供保障。
安平渡距离虎柁峰有20多里路。
在从安平渡到虎柁峰寨 街的官道上,巴铁咀设置了三道关隘令人把守,对过往行人严加盘查,在战争期间,包括商人旅客在内,所有的人一律禁止通行,违令者,抓获就严惩严办。
第一个关隘设在手扒坳。守隘将官是百长焦三,士兵是一百人。
第二个关隘设在长岩子。守隘将官是百长尚五伏,士兵是一百人。
第三个关隘设在黑炭洞。黑炭就是现代人说的煤炭。黑炭洞附近广出黑炭,因而地名就称为黑炭洞了。黑炭洞关隘是三道关隘的总卡,管理着手扒动和长岩子两道关隘。守隘将官是百长短命鬼方峣,士兵也是一百名。黑炭洞往北五里路,就到了虎柁峰寨街。
要攻取虎柁峰寨街,必须经过这三道关隘。
出发之前,鲜于冬妹召集岳孟春、关培勇、李尧臣开会,对夺取虎柁峰作战斗部署。
鲜于冬妹说:“两天之前,我就告诉三位兄长,请三位兄长拿出良策袭取虎柁峰,因此,在作出部署之前,我想先听听三位兄长的意见。”她看了看三个人,“岳大哥、你是副队长,还是你先说吧!”
岳孟春看看其他两位,说:“我认为,虎柁峰寨街的山形水势跟蛇盘谷差不多,我们可以采用袭取蛇盘谷的方式攻取虎柁峰。”
关培勇说:“我也是这样想的。”
李尧臣说:“我也是。具体该怎样办,还是洞主你说了算,你是队长,大家都要听你的。”
大家平时称呼鲜于冬妹,多数还是称“洞主”,这是在龙盘岭时称呼惯了的,也显示出大家对龙盘岭有感情,永久都忘不了。
鲜于冬妹说:“大家都想到一块去了,很好。请恕小妹失礼了。我的部署是这样的:
“李尧臣分队长率领雷鸣、风吼的两个小队,从南面进攻虎柁峰上街。先佯攻,注意保存实力。
“关培勇分队长率领方闾、伍白的两个小队,从北面进攻虎柁峰下街,先佯攻,注意保存实力。
“岳孟春副队长率领邓域、邹屿两个小队,鲜于冬妹队长率领欧阳德、令狐青两个小队,从东面翻越黄花岩山,直插虎柁峰中街。攻入中街之后,。直捣铁山虎的府邸。得手之后分兵两路,岳孟春率队向南,夹攻虎柁峰上街的守军,同李尧臣会合。鲜于冬妹率队往北,夹攻虎柁峰下街的守军,同关培勇会合。
“虎柁峰西面是沁脑溪,是留给虎柁峰的残兵败将逃跑的路线。我军兵力有限,不可能全歼敌人,此战以捣毁老巢,涣散其军心为目的,应防止虎柁峰之敌人负隅顽抗,给捣毁铁山虎老巢的军事行动增加难度。
“所有特执队将士,一律在左臂上带上白质黑字的袖套作为识别的标志,避免误伤。”
“特执队今日酉时造饭,戌时开饭,干粮带足,明日子时出发,争取在天亮之前发起对虎柁峰寨街的攻袭。出发时间 等要适当保密。
“路上的三道关隘,手扒坳由李尧臣负责攻取;长岩子由关培勇负责攻取;黑炭洞由岳孟春负责攻取。每道关隘的夺取,既要尽量避免伤亡,也要尽快拿下。在你们夺关之时,我会施行相应的策应行动。大家还有什么意见?”
岳孟春关培勇李尧臣齐声说:“没有!”
鲜一冬妹说:“那就先作战前动员,准备执行吧!”
墨妞在外面等着,看见鲜于冬妹出来了,就迎着她,跟在后面走。
俗话说“十七十八,月从更发”。农历五月十八的月亮升起得迟,却很晶莹。月光如银,明明朗朗地映照着沁脑溪。好几条支流上悬挂着瀑布。瀑水喷飞,似飘似荡;瀑声激越,如歌如吟。瀑布下边总有或大或小的清潭,鱼儿在潭中游弋,似要去触摸月亮的影子。潭中有水桫椤虬枝羽叶的俏影,潭边有河麻柳昂首挺腰的身姿。成林的水竹斑竹的枝叶在风中摆拂。刺柏树和岩儿通水梨子们生长在水边岩塄上或岩旮旯处,都很茂盛地显示着盎然的生命力。到处的岩壁上或山坡上,都爬满了苔藓地衣或生长着蕨类植物。映山红在这些植物之间,鹤立鸡群地在月夜中绽放着它诱人的风姿。夏夜的溪风给人带来凉爽,使溪边的悠闲的树林竹林发出轻微的声音,也使野芭蕉的宽大的叶片撞击,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风里还吹送来野花野果的芳香气味,让人爽悦。山林里往往会随风传来猿猴野猪狐狸野狗山猫们的嗥叫之声,和夜空中惊鸟的鸣啼之声一起,在夜晚的山间溪谷间鸣响。给在夜色中行军的特别军令执行队的队员们,带来振奋,也带来一些冷森森凉淒淒的感觉。
手扒坳是一个陡陗的山坳口,关卡设在坳口之上。坳口西边是溪谷竹林,鲜于冬妹布置特执队员控制了这一带。坳口东边是一片杂树林,李尧臣和雷鸣、风吼率领两个小队,进入杂树林中。雷鸣在右,风吼在左,在杂树林中隐秘行进。到得树林边缘山坡边上,200名士兵从天而降般杀下山坡。雷鸣小队在北,风吼小队在南,包抄夺取了关隘。李尧臣亲自斩断关锁,敞开关门,放进鲜于冬妹的大队人马。
守关将领焦三意欲反抗逃跑,被风吼一斧劈死,另有几个追随焦三想反抗 逃跑的,也被雷鸣的手下杀死,其余的手扒坳守关士兵90多人,在月光映照的手扒坳关隘前站成两坨,被雷鸣、风吼的200名士兵包围。捆绑看押着。
鲜于冬妹向手扒坳的守关士兵宣布了投降不杀的优待规则,要大家遵守,切勿胡思乱想。守关的士兵表示接受之后,鲜于冬妹要李尧臣和雷鸣风吼押解俘虏走在后面,她却带领 欧阳德、令狐青两个小队,追赶关培勇和岳孟春带领的队伍去了。关培勇和岳孟春动身先去夺取长岩子。
长岩子又名长腰岩,关卡设在岩垴上。岩垴背后是一扁塝连片的青杠木胡栗木混交林。岩垴下是大路即官道。官道挨着沁脑溪。溪中的沙洲岛屿和溪岸上,生长着茨柏树松树杉树柏香樟木树,和一些丛生的硬头黄竹子。岳孟春和邓域、邹屿到了之后,即命令兵士大肆伐竹砍树,做出了大动静,吸引关隘守军的注意力。关培勇指挥方闾、伍白两个小队,趁机从下游50公尺处偷偷横渡沁脑溪。那地方是一片滩涂地带,溪水从磨盘石下面流走,人从磨盘石上面经过,基本不沾水。上岸越过官道之后,偷偷地爬上青杠胡栗混交林,从树林中隐蔽行动,突然居高临下地扑向山垴上的关卡,几分钟就解决了战斗,守关兵士在混战中死了十多个,其余的在守将尚五伏的带领下缴械投降。关培勇让方闾把守关卡,自己和伍白的小队把战虏押到官道之上。这时,鲜于冬妹和李尧臣率领的后续部队已经到了,岳孟春也带人来到官道上,他跟鲜于冬妹说过话之后,即刻带人攻取黑炭洞去了。鲜于冬妹让关培勇把长岩子归顺的士兵编入方闾、伍白的两个队里,同李尧臣一起随后赶来。她自己立即率领欧阳德、令狐青两个小队,去追赶、帮助岳孟春,袭取黑炭洞。
沁脑溪边,岳孟春令部下原地待命。他和邓域、邹屿隐身在几砣大石包后面,蹲伏着,借着月光,窥探、研究着前面河岸官道上的黑炭洞关卡及周边的地形地貌,思考着如何去攻取。
黑炭洞名为洞,实则是一个大岩腔,高约两丈。岩腔边有一片树林,很多树子都长得高大,这是袭取关卡的一个可供利用的物质条件。
这一带的沁脑溪,岸高谷深河床陷落,不易偷渡。巴铁嘴为便于防守,命令短命鬼方峣在官道边上用树条扎成了一人多高的栅栏,隔开了河道与大路。用意就在于防备有人从沁脑溪西岸渡河,偷袭黑炭洞关隘。
官道大路被挖断成了沟堑。沟宽约一丈,深有七、八尺,上面本来架着树干镶嵌捆绑成的便桥,此刻已经搬开,只看见黑洞洞虚空空的沟堑。官道上有哨棚,设有固定的和游动的岗哨。大岩腔里有火堆,发出幽暗的火光,有几个人坐在那里。大岩腔边有屋子,显然就是兵营。
岳孟春看过地形,脑筋一转动就有了主意。他要邹屿带人去砍树,然后如此如此。他叫邓域带上所有的棕绳麻绳,随同自己一起行动。
鲜于冬妹带队伍赶到。岳孟春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鲜于冬妹,得到同意之后就开始行动。
岳孟春带领邓域小队和邹屿小队抽出的二十个人,共120人,攀爬上了黑炭洞岩腔上的岭梗。沿着岭梗来到大岩腔上面。
邓域令手下将带来的够长度的十多根绳子接好,找靠岩边的大树系好系牢靠。然后,岳孟春和邓域带头,第一批十多个人,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岩腔垴上吊下来,占据了有利地形,接着,第二批、第三批……不到半个时辰,所有的人都从岩顶上下到了地面。他们落地的地方距离兵营约是三四十丈远,动作又干净利落,未被人发现。
岳孟春和邓域带人摸向黑炭洞关卡兵营。在占据了有利地形,把兵营包围之后,岳孟春亲自点燃了作为联络信号的鞭炮。然后,邓域带人杀进兵营,岳孟春自己带几个兵士,则奔向外面的岗哨和岩腔里的几个人……
这边,早就准备好的鲜于冬妹、欧阳德、令狐青、邹屿和十多个大汉,听见鞭炮声响,立即将自己手中的剔尽了枝桠的树干,一头抛进沟堑之中。这些树干每根都有一丈多长。树干作为撑杆,人抓住树干的一头,凌空腾跃,跳过沟堑,落到了沟的那一面。墨妞也跳过去,紧跟在小姐身后。过沟之后,鲜于冬妹即带上欧阳德、令狐青等人去援助岳孟春和方闾。邹屿带人夺过沟边上的便桥依旧搭好。于是,后面的人,有的过便桥,有的跳撑杆,不一会,大多数就都过了沟堑,参加到夺取关隘的战斗行列中来。因之,夺关战斗很快就取得胜利并结束了。
这一仗中,特执队员在混战中死了十多个。
黑炭洞守将短命鬼方峣在混战中死去,他的部下也死了一部分,其余的向特执队投降,鲜于冬妹把这些人分开,编进邓域、邹屿的小队里去。
此时,约是寅时。攻打三道关隘和行军用了两个多时辰,相当于现在的5个小时。
鲜于冬妹把岳孟春、关培勇、李尧臣召集拢来,开了个短会,也是让特执队员稍事休整、吃点干粮,准备攻取虎柁峰。她说:“感谢各位兄长的努力和合作,取得了攻夺三座关隘的战绩。黑炭洞下去约五里路,就到了虎柁峰寨街了。攻夺虎柁峰寨街,捣毁铁山虎的巢穴,使其军心涣散,这才是我们特执队此行的任务和目的。各位长兄继续努力合作,依照出兵之前的战斗部署,去认真执行和完成吧!”
尚五伏愿带路翻越黄花岩山。鲜于冬妹让他同自己和岳孟春一起行动。
3
苑世明的宋军同铁山虎的虎柁峰寨兵,在唐朝坝摆开了战场。宋军扎营在桃场。铁山虎的虎柁峰寨兵,扎营桃林隘口一带。
两军对阵的第一天。
宋军人马排开。中间主帅苑世明,顶盔贯甲,手提錾金枪,腰悬上方剑,坐下银鬃马。身后和左右,簇拥着先锋赵虎,行军参谋司马策,同统制周万,副统制贺昆仑及其他一些指挥使提辖使正牌军副牌军等一群战将。旗牌官卢锋和吕俊,手执兵刃,紧随在苑世明马后。
苑先贵也身穿铠甲,手握金装锏,腰挎弓箭,坐下黄膘马,英气勃勃地跟随在父亲马后。
虎柁峰寨兵方面也排成阵势,铁山虎头戴王冠身穿王袍,骑马居中,王府侍卫队长姜冲紧随身后。背后有士兵执掌着一面镶边的杏黄旗,上面一个斗大的“僰”字特别醒目。铁山虎右面是贺兰虎马格木和马嘶牛哞乌啼狼嗥四将,手里都执着兵刃。铁山虎左面依次是屠世荣、巫浩、区天炳、莫支奇、郎铭等将官。手里也各自拿着兵器准备厮杀。
马格木看见对面的苑世明仪表堂堂威仪过人,顿然心生敬意。他想起自己同岳孟春的约定,眼珠一转心里一动立刻有了主意。
苑世明令司马策喊话,当面指责,历数铁山虎的罪恶,要铁山虎缴械投降,可免一死。
铁山虎大怒:“哪位将军出马,活捉这个人?”
马格木假意让金刀马嘶出马打头阵。
笑面狼巫浩说:“启禀元帅,末将是先锋,理当先行出马。”他使一杆大砍刀,腰悬短剑。他催动坐下战马,手舞大砍刀,向对阵冲去。
宋军先锋赵虎腰悬流星锤,认军旗上一个大的“赵”字。赵虎替回司马策,持枪跃马,出阵来拦住巫浩。双方枪击刀劈,刀隔枪挑,枪刺刀拦,刀拖枪架……战了两个时辰,不分上下。
虎柁峰寨兵副先锋川耗子区天炳使一条铁棍,腰悬铁鞭,催动坐下马跑出阵来,叫道:“巫将军少歇,看末将不才,立取这厮首级。”
宋军中苑先贵年少气盛,也要出阵。贺昆仑说:“小将军请歇息,看末将与那人玩耍一回。”
贺昆仑使一条画戟,腰悬弓箭,人称“铁臂弓”。他催马出阵,接着区天炳拼杀。两人也算是技艺相当,战了两个时辰,仍然未分出胜负。
这时候,天上开始下雨了,且逐渐见大,于是,两面便鸣金收兵,各自回寨。
两军对阵的第二天。
排好阵势之后,马格木令金刀马嘶出阵。
马嘶骑一匹黑马,手舞金刀,出到阵前。
宋军阵中,同统制夺命狼周万出马,挥舞双刀截住马嘶,与马嘶拼杀。两人都使刀,刀劈刀迎,刀砍刀拦,刀来刀去,刀进刀退,刀剁刀剔,刀拨刀挂……战了二三十个回合,难分胜负。马嘶正杀得性起。突然想到长兄马格木的嘱托,连忙一招凌厉的秋风扫落叶使出,逼开周万的双刀,紧接着虚晃一刀,一个鹞子翻身策马而走,并对周万说:“不怕死,你就追来!”
周万说:“你乃手下败将,我岂惧你!”
马嘶策马前面跑,周万催马紧紧追赶。
进入一条山谷,马嘶回头来,见周万一人紧紧追来,后面却没有人。马嘶握刀在手,停马等待。周万也操刀在刀,策马逼近。
马嘶说:“宋将听者:马某我不是怕你,也不是战不过你,是要引你到这里来好说话。俺乃西夏国护国大将军马格木的结义兄弟马嘶,我兄弟五人,情同手足。俺奉马大哥之令,送一封书信给你,回去交给你们苑元帅。你可小心在意,切莫误了大事!”说罢,将囊袋中的一支黄蜡封头的竹管,里面装有马格木写的纸条,向周万掷去。周万用手接住。马嘶策马从山谷的另一谷口出去了。周万回到阵上,将黄蜡竹管呈交苑世明。苑世明接过,策马往回退走两三丈远,才弄掉竹管头上的黄蜡,抽出里面纸条观看,上写着“容后擒人献寨”6个字。苑世明因鲜于冬妹先曾有报告来,汇报过岳孟春与马格木洽谈之事,心里早就有了主见,现在见了马格木送来的纸条,当然会明白那意思。
苑世明将马格木送来的纸条毁了。
阵上,贺昆仑胜了猴头费支奇。费支奇受伤但未丢命,被人救下。赵虎胜了区天炳。宋军却折了指挥使魏平。魏平与巫浩交手。战了二三十个回合,气力不支,被巫浩一刀斩于马下。
两军对阵的第三天。
清晨,铁山虎起床后,坐在军帐中的虎皮交椅上,觉得精神疲倦心中烦恼,很不是滋味。
铁山虎昨晚上做了一个梦,梦中情景至今宛然在目,令他震憾、惊悸、恐慌而心生烦恼。
雷电交加,狂风暴雨,石崩土塌,山洪爆发,洪水朝天……赤水河蔺溪沁脑溪这些虎柁峰周边的河流,都是波涛汹涌巨浪掀天。洪水把虎柁峰寨街淹没了,疯狂地肆无忌弹地吞噬、摧毁着一切。铁山虎的亲人和部属都不见了,他一个人在水中挣扎,遭遇灭顶之灾,呼救却无人搭理!
出兵这几天,是王府侍卫队长姜冲照料铁山虎的起居生活。姜冲端来早餐,铁山虎却不愿吃,说不想吃让姜冲依旧端出去了。
来到军阵之上,两军对垒,要互派将领交锋。
铁山虎指名要与苑世明单打独斗决一雌雄。
苑世明正要出马,苑先贵说:“父亲且请少歇,让孩儿出马,保证即刻擒捉那贼人过来。”
苑世明说:“他既然指名要与为父单打独斗,不出马岂不落人话柄惹人耻笑?还是为父出马,会他一会为好。你且站在一边,看为父如何胜他?”
虎柁峰阵上,小诸葛郎铭从豹皮囊中掏出一颗浑圆的石子,看准苑世明掷了过去。苑先贵眼尖,麻利地搭箭开弓射了一箭,箭头击碎石子,掉在地上。苑先贵立即又发一箭,射穿郎铭的咽喉。郎铭落马而死。旁边的屠世荣见死了郎铭,心痛如绞,也放一支箭出来。苑先贵要保护父亲,侧身一躲却伤了自己左臂,卢锋和吕俊,合力保护元帅和公子。赵虎周万贺昆仑等人领兵从两边杀出,截住铁山虎的人马,掩护苑世明和苑先贵。
4
铁山虎正要挥兵向宋军冲杀,却看见留守虎柁峰的巴壁虎缪云带一些败残人马惊慌地跑过来。
缪云见了铁山虎,跪倒在马前,泪落如雨。
铁山虎诧异道:“你同巴军师留守虎柁峰,却为何来此跪地,莫非出了什么事?”
缪云说:“主公,大事不好,今天早上,虎柁峰被宋军鲜于冬妹率兵攻破、占领了。”
铁山虎大吃一惊,认为昨晚上的梦境有了应验。他问道:“巴军师同百变虫黄汉呢?”
“黄汉战死了,巴军师和末将逃了出来。到这里之后,巴军师却被马格木拿了,我才跑出来报信。”
铁山虎惊问道:“马格木为啥拿了巴军师?”
缪云说:“不知道,末将只晓得马格木令手下的马嘶牛哞乌啼狼嗥四将,把守寨栅,看见我等到了,就动手拿人捆绑人!”
铁山虎恨得咬牙切齿:“好个马格木,一个叛徒!”他失悔:早上不该留马格木守寨。他震惊:“虎柁峰寨丢了。失去根本,今后何处安身?他担忧:妻儿老小等怎样了?他脑袋里一团糨糊,想像不出马格木为啥要背叛他!
这时,宋军掩杀过来,铁山虎的寨兵阵势大乱。巫浩、区天炳等人听说丢了虎柁峰寨,又听说马格木擒拿了巴铁咀,知道铁山虎大势已去,遂无心再战,带兵四散走了。其余兵士,无人指挥更无心与宋军抗争,也是东一砣西一处的躲避宋兵,逃出之后四散逃命去了。
铁山虎身边,有屠世荣、姜冲、缪云跟随着。
虎柁峰和大寨都回不去了,只有跑向赤水河边。打算过河后找地方收集军马,然后经良村温水出古夜郎河,投奔播州杨氏,借杨氏的力量东山再起。
甩脱了宋军的追赶之后,一行人顺河边的道路行走。缪云已经不见了,是跑丢了还是去哪儿躲了,谁也不知道。看见前面的铁山虎和姜冲,屠世荣忽然有了失落和孤独的感觉。心里产生了一些想法。屠世荣任马儿慢慢地走。他边走边思索眼前的处境,思索自己该怎样办。
昨天,他还能看见小诸葛郎铭,看见自己从高洞河谷带来的部下,今天,已经就见不着了。短短的不到一年的时间,局势竟产生了这样的变化,出现了今天这样的结果,谁料得到呢?谁也不会料到,过去总是前呼后拥的自己,今天竟成了这个样子,落得这样的下场。铁山虎还有一个姜冲死心塌地地跟随着,自己却什么也没有了,成了名符其实的孤家寡人了!
屠世荣想女儿屠桂花了。
女儿在哪里呢?此刻在干啥呢?
女儿在想念父亲吗?
屠世荣把自己的不幸的根源绑定在铁山虎身上。他想:要不是铁山虎领头生事,我屠世荣现在仍然是高洞河的酋长,有军队有地盘,有土地有山林,有金钱有谷物,有妻妾有奴仆……,在家有人服侍,出门时前呼后拥。何等威风显赫荣耀!女儿也可以随时见到,然而,这一切都不存在了,永远失去了,不可能再回来了!
作孽的铁山虎,可恶的铁山虎,罪恶的铁山虎!铁山虎是一切恶果的根源,不可能饶恕!
鱼蟹溪是赤水河上的一个古老渡口。一河碧浪,两岸青山, 几簇幽篁,四野郁秀。河对岸一条之字拐的羊肠路,从河岸延伸,镶嵌在赭红色或青黑色的岩坡岩塄岩壁上,恍若云里雾里地盘旋而上,到达依稀可见的悬崖巅顶。河这边一条小木舟,在滩尾的软水里随风荡漾,描绘成“野渡无人舟自横”的奇妙意境。
梢翁不知哪里去了。铁山虎和姜冲到得渡口,没见着梢翁,就下马来。铁山虎在河岸的石礅上坐下歇息。姜冲把马牵到一边,让马儿自在吃草,他也坐下,等待弄船人的到来。
屠世荣从后面赶来了。
铁山虎问道:“屠洞主少歇,为何姗姗来迟?”
屠世荣说:“大王马快,屠某马慢,故而来迟。”
铁山虎说:“原来如此。梢翁不在,且请坐地等候。梢翁来了好坐船过河去。”
屠世荣说:“大王,不必等了,屠某人不才,可以弄船摆渡,把大王送过河去。”
“屠洞主,你可以吗?”
“可以。屠某人的舅舅在长沙咀外面的高洞河边居住,那里也有摆渡的船。屠某人自小在船上摆弄玩耍,会把舵,会推桡,会撑毫竿,熟悉操作技术,可以弄船摆渡,送大王过河去。”
“马匹怎么办,可渡得过去?”
“马匹?”屠世荣说,“就割爱了吧。船小,装不了许多,光是载人就差不多了。”
铁山虎说:“孤王这匹马好,名为‘追风映雪’,是匹千里驹,舍不得割爱。我们不渡了吧。依还往上游走,寻找一个水浅河窄的地方,连人带马一起过去。马不能丢,今后还要用。”
“这一带不好找水浅河窄的地方。”屠世荣想了一想说:“这样吧,这船虽小,可以载一人一马。我就辛苦点,多撑两趟船。第一趟载大王和宝驹过河。第二趟载姜侍卫队长和他的战马。第三趟载屠某人自己的马。大王你看行不,行就请牵马上船。大王目光远大,说得对,马匹今后还要用,还有用。”他其实心里想的是:你铁山虎还想今后呀,恐怕你眼前这一关就难过了,今后你根本不用骑马了耶!
铁山虎也想了一想,才说:“那就上船吧,姜冲,你先把孤家的宝马牵上船。你先等着,屠洞主送孤王过去之后,下一船再渡你。”
“末将遵命!”姜冲说。
姜冲牵追风映雪上船之后,下船回到西岸边。
铁山虎上船,手牵宝马立定站稳。
屠世荣解缆上了船,说:“大王,站稳了哈,莫乱动,开船了呕。”他用竹篙一点,船离了西岸。
船到河心。从东岸的碛坝上伸出来一礅丈把长的羊肝石,屠世荣将船头对准羊肝石撞去。船头与石包碰撞之后, 立即有点破漏,开始进水了。追风映雪受了惊吓,四蹄挪动,船身失去平衡。屠世荣左脚借势猛力一蹬,船身往左边倾斜,右侧掀来一个大浪助力,加上铁山虎同追风映雪的晃动,把船弄翻了。屠世荣把竹篙的篙头在沉船上一点,借毫竿的撑力,蜻蜓点水般纵身一跃,稳稳地落在羊肝石上,回头看着河里。
铁山虎和追风映雪落入水中。
铁山虎不谙水性,但为求生存,努力挣扎着。
追风映雪游到铁山虎身边,意欲驮主人上岸。
铁山虎神志清醒着,艰难地想攀上马背。
屠世荣站在羊肝石上,一竹篙对准铁山虎的脑袋打去,由于水流动荡,偏了一点,篙头擦着铁山虎的左耳下去,落在左肩膀上。
追风映雪被惊跑了。
屠世荣长啸一声:“天呵,屠某人要用自己的行动,还我女儿屠桂花一个清白,让她好好地活着,好好地生活!”
屠世荣跳入水中,游到铁山虎身边,抱住铁山虎,猛力往下沉,不一会浮在水面,双方紧紧抱住,被波浪卷走。
姜冲在岸上,眼看着突然发生的这一切,人整个地傻了,过了好一会,他清醒过来,赶快沿河西岸往下游奔跑,想捞起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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佚名撰写的《南宋仁怀堡佚事》可看作一部很有参考价值的可信度很高的野史。笔者从上面读到一些关于书中人物或事件的资料,今特笔录于此,希望能与读者诸君信息共享。
乐半仙、归铁咀等人,率队下羊皮山,到苑世明军前投降。仁怀堡战事结束。苑世明据实拟了一份奏折,申报朝廷,说明仁怀堡僰人酋长铁山虎、哈里夫、屠世荣等人已死,余众接受招抚或自动投诚的事实,请旨定夺。 不久,宋理宗发下一道圣旨来。大意是说:既然战事已经平息,首恶铁山虎等人已死, 其余受招抚或自动投诚之众,可不予追究,应避免打击面过宽,以昭示皇恩浩荡。善后事宜由苑世明全权处理。后来,苑世明根据姜冲的证词和屠桂花在高洞河献寨的表现,专门为屠世荣拟了一道表章,奏请朝廷对屠世荣重新判定和表彰屠桂花,得到了宋室的批准。
哈里奎在狱中病死,苑世明在原蛇盘谷屯田垦植的基础上巩固发展,安置了很多人。在战争中招抚、投诚、俘虏的军士等,多数自愿回乡耕种自食,或做点小生意从事正当买卖过活,其余很多无家可归或不愿返乡的包括屠天勇、乐半仙、归铁咀等人都得到了妥善的安置。
苑世明平定仁怀堡战事,完成了靖边安抚的任务,得到朝廷的恩典:子孙相继,世镇其土。不用回豫章或淮北了,在仁怀堡地方长期任职。
苑世明的随征将领中,司马策、李炳耀、赵虎、东方直、周万、贺昆仑等人都得到升赏任用。战死的张罡、郝胜、韩彰等人得到旌表封赠。兵马都监王豹伤好后也官复原职。只有同统制薛千,因冒领特别军令执行队的功劳,被鲜于冬妹告发,苑世明查证属实,薛千被开除军籍贬为庶人,回老家耕种自食去了。
地方官吏如蓝州刺史、梓州太守、纯州知府、仁怀堡巡检等人及地方团练使、知寨等,也受到了旌表封赏或得到了升迁。
苑先贵箭伤平复之后,来找墨妞。墨妞说她一生一世离不开小姐,要拒绝除开鲜于冬妹之外的其他一切人。苑先贵喜欢墨妞,割舍不下墨妞,也尊重墨妞,与墨妞结成了兄妹。
屠桂花听说父亲与铁山虎同归于尽的事情之后,带人沿着赤水河寻找父亲的尸体,一直没有找到,她找到姜冲,让姜冲在苑世明面前为父亲在鱼蟹溪渡口的行为作证。屠世荣得到重新判定之后,苑世明将她家的田园房屋财产等大部分返回。屠桂花将田园财产等作了分割:留一些给不愿随自己出家修行的秋菊和冬雪居住和作为生活来源;其余的全部捐到尼姑庵,自己同春桃夏荷一齐入庵修行,一年后她作了尼姑庵的住持。屠桂花发现岳孟春爱的是鲜于冬妹,鲜于冬妹也爱着岳孟春,自己同岳孟春的婚事没有指望,心灰意冷她才作出修行的决定。在尼姑庵拜佛诵经修行的同时,屠桂花总想着父亲,想着父亲之死与自己有关,因而怀疑逼父献寨投宋的举动是不是搞错了,对自己的做法究竟是“大义灭亲”还是“大逆不道”也自个提出了质疑,直到若干年后受到一位高人的点化,她才释然心安没有了负罪感。那位高人说:你父亲之所以后来敢于在鱼蟹溪渡口与铁山虎同归于尽,是他思想上有了醒悟,是受了你献寨投宋行为的启发,明辨是非认识到之前的错误后采取的必然行动,和得到的必然结果。
马格木因为擒捉巴铁咀献寨有功,被授予蓝州兵马指挥使之职,马嘶牛哞乌啼狼嗥同授为正牌军,马格木为了自己的草海基地,接受了任职。他在蓝州训练出了一支军队,在后来与蒙古人的交战中作出了贡献。
岳夫人和李尧臣的母亲也受到了表彰。
仁怀堡巡检司马大人升迁,苑世明奏请宋理宗,让鲜于冬妹担任仁怀堡巡检之职,管理地方事务。鲜于冬妹却从薛千冒功一事中似乎悟出了点什么,迟迟不答应,也没说不答应。
苑世明要岳孟春、关培勇、李尧臣到军队上任职,三个人都说愿留下来帮助鲜于冬妹,维护地方治安。岳孟春在袭取虎柁峰的战斗中,中了百变虫黄汉一毒箭。黄汉死了。岳孟春的箭伤至今未曾康复,鲜于冬妹和墨妞,每天陪伴他,为他熬汤煎药、疗伤护理。
特别军令执行队的欧阳德、令狐青、雷鸣、风吼、方闾、伍白、邓域、邹屿等将领,都有封赏任职。苑世明让他们到军中效力,但很多人不曾去。这些人有的置田地,有的置山林,有的行医开店,有的依还游荡江湖,有的就留下来帮助鲜于冬妹,各有各的选择和归属,但都能安度余年,得以善终。
在《南宋仁怀堡佚事》篇末,看到一首题为《仁怀堡》的七绝,读来觉得还合适,也有些韵味,顺手拿过来,也作为小说的结尾吧:
僰人故事传千古,宋代兵家战阵排;
古堡沧桑风雨后,风光重现旧仁怀。
2015年9月—2016年5月一稿
2016年6月—8月二稿、三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