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老伴的话,他禁不住就大声骂:“奶奶滴熊,家里缺啥了,你去舍着脸要,人家给你,是看着我的面子,你走了,人家就会戳我的脊梁骨。”
老伴见他急赤白脸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说:“咱家不是缺东西,可是我知道缺东西的滋味,他们是看着你的面子给我,给我我就要,他们没有给我钱,给我钱我也不驳他们的面子。”
他看着老伴脸上挂着狡黠的笑,因为肥胖,脸上布满了厚厚的褶子,年轻时的又黑又丑,到老了依然又黑又丑,那股怪怪的味道,让他有些作呕,若不是糟糠之妻不下堂,或许他早就让她该去哪去哪,免得在他面前晃。
老伴确不失殷勤的给他打了荷包蛋。以往,在他累的时候,干活爬不动的时候,老伴就从床底下的罐子里,拿出鸡蛋,打成荷包蛋,给他解解乏。
“吃吧,我放了红糖,卖副食的小胡说这是从巴西来的进口高级红糖,甜着呢!”老伴说的话,让他感觉很讨厌,他突然就来了火气,愤愤的说:“我血糖高,不能吃红糖,你不知道吗,你是不是想让我早死!”
一顿大吼,老伴赶紧萎缩到墙角,他脾气大了,他可以训任何一个手下的人,也可以张口就骂,哪怕他亲二叔惹恼了他,他也会亲娘祖奶奶的骂。
“好了,好了,老潘,我不喝荷包蛋,不吃红糖,我血糖高,胆固醇高”,他看着老伴的样子,突然之间有些内疚,他现在再也不喜欢叫她媳妇,也不想叫孩他娘,他只觉得她是和他没有任何关系的老女人,她姓潘,他只叫她老潘。
“你脾气大了,大的我都不认识你了。”老潘说。“你别啰嗦,我就是这个脾气,我爹改不了我的脾气,你也改不了。”老潘看着眼前这个咄咄逼人的男人,不敢和他争论,她知道,若不是他对她怜悯,他早就不属于她了。
可是他真正的属于过她吗?以前是,生儿养女的时候是,现在不是了,他嫌她丑,嫌她脏,嫌她有很多他不能忍受的习惯,其实她心里明白,他用各种理由嫌她,就可以不上她的床,不和她一个被窝睡,堂而皇之的去找那些喜欢他的女人。
“你心里烦别冲我发好不好?”老潘突然来气了,“我老了,你嫌弃我了”,老潘在说起我老的时候,突然觉得底气不足,自己确实老了,她甚至不敢看镜子里的自己,而眼前的这个男人,她可以称呼为老伴,可是人家一身名牌衣服,头发染成墨,眼睛里透着精神,若是在外人面前,知道的是夫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母子。
“好了,好了,我不和你吵,我就是给你说明白,家里缺啥,你不用去市场,打个电话,小江小徐就给你送来,你不要去当乞丐,你是我许凤同的老伴,许震许霆的亲妈,你出去丢你的份子不要紧,别把我和俩儿子的份子都丢了。”
许凤同一顿抢白,老潘哑口无言,其实家里真的啥都不缺,她到人家去要东西,是享受人家对她前倨后恭带来的那种快感,是可以随便指挥那些保安,想做啥就做啥的快乐。在受苦受难几十年后,人生突然来了几百度的大转弯,享受着被人恭维的那份满足!
而这些所有的满足,都是眼前这个男人带来的,他可以跺跺脚,整个东关居委就会引发强烈地震;他可以一顿吼,整个东关居委的天空就会布满乌云……
对于这些,老潘也明白,许凤同也明白,他用几十年的心血建起了属于他们东关人的强大商业帝国,让东关的每一寸土地都发挥了巨大的作用,源源不断的为奶嘴下两座大楼里的居民创造着巨大的财富。
这一切,在许凤同看来,对他都是那么的重要,他一天在这董事长的位置上,就可以把持东关的一切,可以骂任何一个手下的人,甚至骂了女人,女人也会对他恭恭敬敬,甚至开一个荤色的笑话,人家还要挤出笑容来配合他……
这就是他的一亩三分地,他就是这一亩三分地的皇帝,任何人都不能撼动他的权利,他可以掌握着大量的财富,可以随便决定一个投资项目的成败,他想做的事情,没有人能够阻止,也没有人敢阻止,这一切在他考虑之中,或许就是权利的魅力吧!
太阳每天都会升起,都会落下,而他的感觉,他就是中午的太阳,永远也不会日薄西山,他浑身充满了力量,简直有一种和太阳一起永恒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