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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庆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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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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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上海》连载

第二十四章

郭品楠万万没想到,辛辛苦苦走家串巷收购的废品,顷刻间化为灰烬。

那天郭品楠一早就骑着电动三轮车出去收购,这次他跑得很远,直到晚上才回家。刚走到水塘口的位置,洗衣的妇人告诉他说院子中午着火了,他院中堆成山的废品全部烧得面目全非,是消防人员扑灭的。当时火光冲天,把邻居都吓坏了。她说可能是谁不小心随手丢根烟蒂点燃了纸板。

郭品楠的回收资源虽说存放在院子里,可这院子是开放性的,没有全封闭,没人会担心有人偷废品,所以附近的人为了抄近路,有时也会从院子经过。

郭品楠看昨日还堆积如山的院子,今日变成一堆焦炭,他甚至还联想到自己在院中救火被烈焰吞噬时的凄惨场景,禁不住心里一阵难过“坞坞”地哭起来。邻居们知道他伤心,换做谁不痛心?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纷纷安慰他:“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钱没了可以挣,废品没了,还可以再收购,就算赌钱输了,只要人平平安安比什么都好。”邻居无意中劝慰的一句话,使他又想到曾经输掉的那些钱,便更加懊恼不已。

邻居说,中午还听到爆炸声。郭品楠说那是旧电器与其他什物遇到高温就产生爆炸。郭品楠问:“没伤到人吧?”邻居们七嘴八舌地说:“先有几个小孩在旁边玩,后来玩了一会就回家了。什么时候着火的,没人知道。”

郭品楠晚上也没吃饭,鞋也没脱,就斜倚床边,一边抽烟,一边流眼泪。他并没有怪罪纵火之人,人家也是无意的,可能是自己不在走运,不是做生意的料。第二日他一怒之下卖了三轮车给另一个收废品的同行。

过了几天的舒服日子,郭品楠开始发愁,不能没有生活来源呀,于是他开始出去转悠寻找“灵感”。当他走到一家小区门口时,看见几个男孩与女孩在给几个老人量血压,于是凑上前说:“我可以量量血压吗?”一个女孩笑容可掬地说:“可以呀,请你稍等!”另一个女孩搬来一张塑料独凳让他坐下。等老人们都量完了血压,那女孩便叫他捋起袖子,边量边与他闲聊起来。临走时,那女孩留下了她的电话号码,并说自己叫胡雪丽。

这日晚上,郭品楠孤独地坐在出租屋里,习惯地拉开院子里的灯,再也看不见院子里自己的一车车堆积如山的“作品”。前几日还在想,当几货车的资源源源不断地送到回收公司时,该换回多少钞票,那一定是数钱数的手酸啊。这些钱做什么用呢?嗯,先开一家小的回收公司,雇两个人,再娶一个老婆。对!是老婆!这段时间他几乎忘了这回事。萧玉颖不知在不在上海了,说不定已经……他不敢想这些。那个小玉呢?唉!现在哪有闲心去想这些问题。

郭品楠想起胡雪丽留下的电话。便拿起手机拨通了她的号码。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喂,您好!我是胡雪丽,请问您哪一位?”“我是早上在小区量血压的那个郭品楠哪!”“对不起,我正在开会,一会再打给你。”

郭品楠无精打采地放下手机,自语道:“难得打个电话,还碰到开会,我怎么干什么都不顺利呀?”郭品楠点起一支烟,满腹愁绪也被点燃了。郭品楠哪郭品楠,你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只能是个种田的料!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手机来了一条信息:郭品楠,请明天到我公司来看一看,早晨听说你失业了,或许我能帮你一下,现在已经九点半了,刚开完会,我去吃晚饭了。

郭品楠看到信息乐了,忙什么呢?这时候还没吃饭?郭品楠顿时觉得心情好多了。胡雪丽的一则信息,立马让他心上的愁云烟消云散。

十点钟,忽然手机响了。原来是胡雪丽打来的,说:“忘记告诉你了,我们明天上午忙,你下午过来吧。”郭品楠受宠若惊地说:“谢谢你,谢谢你!”原本想着明天起个早,这天气寒,热被窝真不愿起来,这下好了,又可以睡个懒觉了。

第二天下午郭品楠乘坐公交转931到徐家汇,然后走到乐山路(上海交通大学旁),一眼就看见胡雪丽拿着小红旗站在那儿。胡雪丽说:“哎呀,你怎么现在才到啊?”郭品楠说:“我转了几路公交。”胡雪丽说:“你也可以乘地铁呀!”郭品楠心想,我平时都骑三轮车,谁坐那玩艺。

胡雪丽带着他在公司参观了一下,还带他到仓库看了产品。胡雪丽说:“我们是生物科技公司,是为中老年提供健康服务的,如果你对我们公司感兴趣的话,可以来试试。”

郭品楠心想,我只卖过烧饼,收过破烂,让我卖这些东西,能行吗?

胡雪丽让他稍等片刻,说去看看公司的汪总,便径直向总经理办公室走去。一会儿,她从办公室探出头招招手。郭品楠进了总经理办公室。一看有个女的,三十多岁的样子,模样姣好,一副精明的派头。汪总带着微笑招呼着:“请坐!”汪总问他从前干过哪些职业,他说种过地,养过鱼,卖过烧饼,收过破烂。郭品楠心想,尽量说与公司靠边的职业,也算有点经验。汪总和胡雪丽听罢忍不住笑起来。郭品楠尴尬地坐在那儿,不知所措,只是一个劲地搓衣角。

汪总说:“能吃苦就好,不论哪个行业,首先要吃苦耐劳,其他的可以学,我们对员工还要免费培训的。我们轻文凭重业绩。”郭品楠点点头说:“好!”汪总说:“明天来见习吧。”

第二日上午,郭品楠兴冲冲地来上班了。刚上二楼,只见门口两边站了两排着白衬衫,黑领带,黑长裤的员工,见着他便鼓起了掌。胡雪丽见是郭品楠便介绍说:“他不是顾客,是公司新员工。”胡雪丽带着郭品楠进入大厅。大厅里一排排桌椅摆放得整整齐齐。桌上有水果、餐点和茶杯,还有一张产品介绍单。胡雪丽说:“今天我们有会,你先熟悉一下情况。”郭品楠问什么会,胡雪丽说营销呀。接着胡雪丽跟他说:“空调开着呢,把棉衣脱了,穿件衬衫就行了。一会顾客来了,你就知什么情况了。”

八点钟左右,有营销员搀扶着顾客陆陆续续进入二楼营销大厅。站在两边的员工们鼓掌欢迎。顾客坐下后,员工们忙着倒茶水,陪顾客聊天。等大厅坐满了,有主讲老师进行健康知识讲座,并进行有奖问答。顾客们踊跃回答。还有一个环节就是深受顾客喜爱的文艺表演,顾客可以唱歌、唱戏、表演等。这些顾客大多是老年人,平常儿女上班忙,无暇顾及他们,在这里他们找到了从来没有过的快乐,他们把营销员当做自己的孩子,愿意向他们倾诉,和他们一起疯闹,他们高兴了,就乐意购买公司的健康产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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