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少带着陈燕路上就想起了他们当初的认识。
那一天,一米八个头,而立年龄,穿一身藏蓝色西装,留着小平头,方脸大眼,推一辆凤凰牌自行车的古渡市委宣传部新闻科长文少刚出市委机关大门。
小个子,穿西装,戴眼镜,40岁左右的文副部长就挥着手冲他喊:“文科长。”
文少推着自行车小步跑过马路,走到文副部长跟前,微笑着身体前倾着静候文副部长的吩咐。
文副部长拍着文少的肩头用有点命令的口气说:“跟我去接待客人吧。”
文少在点头表示服从的同时小声问:“是哪个报社的?”
文副部长说:“不是报社的,是文艺方面的,你去接待就算是接待记者吧”。 文少点着头回答着:“好的,好的。”
市委机关的对面是公园,公园临街是透视围墙,围墙一缺口处是一座仿古建筑挂着“枣花村书画院”的横匾。
文少和文副部长并肩沿路迎着夕阳往前走,在公园门口处越过马路来到体育场门前,向西一拐,夕阳照耀着一块魏笔书写的“金瓶梅酒家”的金色匾额。
金瓶梅酒店。
因为迎着阳光文少在耀眼的红光中与一位身高一米七,留寸发,圆脸,描眉画眼,粉白脸,红嘴唇,戴金丝边眼镜,穿件紧身装披牛仔风衣,八寸高的高跟鞋的模特般的30岁女人,差点撞个满怀。文少急忙道歉:“对不起。”
文少避过阳光定目相看,表现出惊讶的表情。伸出手去不由自主地就握住了这个女人的手,文少抓着这个女人的手有些发呆。
女人递过一张名片文少接了,看一眼。
特写镜头显示名片内容:省委机关报农村版主任记者 陈燕。
文少抓紧了女人的手抖动着十分热情地喊着:“欢迎,欢迎,欢迎陈燕记者。”
金瓶梅酒家装修的非常豪华。灯火辉煌。
墙壁正中大厅悬挂着有关《金瓶梅》的巨幅国画。
文少和陈燕牵手走进酒家,文少对酒店的老板吩咐:“今天来的是贵客,按最高的标准上,只要好,酒上最好的,烟上最好的,菜也上最好的。”
小个子胖老板应着:“好呀,一准保文科长满意。”
文副部长身随其后走进酒家。
陈燕脸上的表情平淡,好像这一切对于她来讲已是家常便饭。
安排座位时文少把陈燕安排到主宾位置上,并对文副部长等陪客者解释:“记者是省级的主任记者理应坐主宾。”
陈燕的表情仍然是那样的不懈一顾,不过这时候陈燕向文少递了个甩眼。并拿出一本农村版的合订本递给文少。
文少翻看合订本连声说:“三生有幸。”
酒过三循。
陈燕冲文少又甩了个刚才那样的眼神,然后用挑情的口吻对文少说:“总得有一个真男人呀?”
文少迎战说:“你先喝。”
陈燕说:“咱俩一起喝。”
文少说“谁不喝谁是小狗。”
一桌人“哗”地一下就笑了。
大家一笑,陈燕来了精神,离开座位,端着酒杯就冲文少来了。
陈燕抓住文少的手说:“好,喝一杯,一切都在酒杯里。”
然后陈燕把胳膊插进了文少的胳膊,非要来杯交杯酒。
两人一起说:“来,干。”一仰脖,两个人把各自的一杯56度的景阳岗干下去了。
陈燕说:“你个不要脸的,咱俩一醉方休,谁不醉谁是小狗。”
文少说:“哪有和尚怕姑姑子的,喝就是了,不把你喝醉我就不是文少。”
喝来喝去,陈燕浑身就喝软了,软软地扑到文少怀里。
文少也醉了,但没真醉,他抱着她。
陈燕慢慢睁开了眼睛,深情地看着文少,然后轻声地说:“你知道我是谁吗?”
陈燕说:“你就是你呀。傻瓜,我问你,你知道你这里有个棉农烧棉花吗?你知道有个记者被抓到了派出所吗?你知道有个老人被拷到树上吗?你知道领导批示吗?这一切你都知道吗?”
文少目瞪口呆。
陈燕说:“别怕,我是来跟踪的,你千万不要对任何人说,不然我的安全出了问题你要负全部责任。我是走火入魔了,见到你就走火入魔了。要不人家说爱情是魔鬼,一点不假。”
文少哆嗦着声音问:“你就是那个记者?”
陈燕回答“对,不像吗?让你看一下我的记者证。”她拿出来记者证放到他面前。
文少打开看了一眼,说 ,“明白,我的明白。”
文少与陈燕相识是因为临清出现了卖棉难,陈燕来采访遇上了麻烦。
丁马棉纺厂棉花收购站门前的公路上 ,一辆接一辆装满棉花的车排起长龙。 售棉的棉农焦急的等待着。
一个走极端的棉农,划了根火柴把一车子棉花点着了。
那棉花一着,消防车就拉着笛跑来了。人们为了救火忙乱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从308国道上飞驰来一辆212吉普车,急刹车停下来,跳下来个身穿牛仔装,脚穿旅游鞋,拿着照相机的女记者陈燕,就“噼哩啪啦”拍了一阵子,然后就访问起棉农来。
负责治安保卫的民警和一些乡政府工作人员,发现这个情况就马上过来阻止。
陈燕一看有人来阻止立马就想跑掉,上了吉普车,一踏油门才知道车钥匙没有了。
陈燕被团团围住。
维护治安的派出所长走到她跟前,想抓她。她一闪身把那派出所所长闪了个踉跄。
两个人就过起了招。
陈燕掏出记者证,大声对所长说:“我是记者。”
所长咆哮着喊:“你不是记者还不抓你呢。”
棉农们围起来了,人们举着手里的家什,高呼:“不许抓记者,不许抓记者。”
陈燕被抓到了派出所。
那个放火烧棉花的老人也被五花大绑拷在了一棵树上。
陈燕看着老人眼泪夺目而出,她告诉那派出所长:“你这样做是不对的,你要付出代价的,我是记者,那老人是无罪的。”
一个干警说:“摸摸这小娘们。”
陈燕拿了个格斗的架式,吓得他们倒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