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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一 驻京办
腾飞书记提拔了，提拔到地区担任副书记，这一步厉害，一般的讲一个县级市的书记往上提副专员就够可以的了，弄不好就人大政协的弄个副职。一下子越着副专员副主任副主席直接地委副书记，少见，这一少见就看出了几个方面的意思：一个意思证明干的好 ，干得不是一般的好，而是二般的三般的，是的，腾飞在临清市干得确实好，夺了好几个全国先进，全国教育先进县，全国体育先进县，全国水利先进县，全国社治安综合治理先进县，精神文明，清正廉洁先进县。了得，这样的干部不破格提拔提谁。二说明被上级注意了，腾飞作为青年干部的代表曾调到省里去发言，中央组织部召开的，他讲的非常出色，本来限时半小时，中组部的让他放开讲。三是证明下来很可能当专员，先当副书记过渡一下然后就当专员。
腾飞走马上任他竟然叫来了魏来运，名义上是临走了见个面，实际上两个谈了个重要的事情。
什么重要的事情？
腾飞说“聊城地区要在北京设一个办事处，我想推荐你。”
这把魏来运吓了一跳，这哪儿跟哪儿挨着呢？驻京办事处到北京去，离开魏湾乡离开丁马村？上哪儿干什么去？不，不，不，魏来运的脑子里就这么简单的一闪便立刻做出反映，也就是他的第一反映。人都存在着第一反映，第二反映，第三反应，第一反映一般说都是最直接的到不是说是最快的可是最敏感的，触动了神经样的敏感。第一反映一过魏来运就觉是不是太仓促了，这么大的人呀，起码得懂事吧？人家是书记，地委书记，了得这官够大的呀，于是他就把到了嘴唇的话咽回来了。第三个肥映便应运而生，认真的聆听书记的指示。于是魏来运点了点头 表现出那种人人都有在书记面前都有的谦虚。
腾飞是夏津人，离临清市三十公里，属于老东乡，他不会说普通话，这于他的身分不符，一个书记一个大学毕业的高才生，一个一表人才的大高个子的戴着近视镜的人不说不会说普通话，是不是显的太土了，土老帽了吧？他说那种河南豫剧样的话，嘛嘛的，咋咋的，完全像豫剧道白。他说“这个嘛呀，驻京办咋回事呢？”跟唱豫剧的样，他特别喜欢用一种调侃的腔调，说出话来好玩又幽默。他习惯与人交流而且是一种平起平坐的交流，所以特别招人喜欢，跟他说话一不害怕，不认为他是那么大的官，二不认为他调侃，他是认真的，对你非常尊重。老百姓都说他没架子，是真的没架子，非常的平民化，他能骑自行车上下班，他能骑自行车走街串巷，他能和机关的人一起吃食堂，照样排队打饭，他所有的一切都那么平易近人。他在跟你说话也认真的听你说，你说的时候他绝不打断你，让你说完，等你说完了他再说，这就是尊重人呀。不是因为他的官大，就是一般的人他就有这个品质。
在临清市委办公室里，那房子是平方，北京式的平房，本来是要建市委大楼的，可几次研究他都不同意，气得那个市长不跟他玩了。不跟他玩了什么意思？就是不团结了，市长和书记成是正县级也就是正处级，他不跟你玩你真的没法。不同意建财政上的钱往哪儿花，建学校，第一次的钱建了一中教学楼，第二次的钱建了二中教学楼，临清市最好的房子是学校而不是机关。机关是几排平方，五八年建的，这在全国也是惟一的。按腾飞的说法是“有米先让孩子吃”，魏来运来这样说，这是一个民言，民言，人民群众这么说。
魏来运问“那么我的乡党委书记不让当了？”
腾飞说“是的。”
魏来运沉默了，他想，也就是说不让在乡里工作了去北京工作，从乡里一下子跑到北京去了。北京呀，那么大，咱能干什么？不等于甩到大海里的一根针吗？捞都捞不着。北京那官多的像牛毛，这个部那个部，这个委那个委，到处是庙，庙多的烧香都不知道往哪儿烧。
魏来运又问“村支书呢？”
腾飞沉默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说“应该可以吧，就等于下派的干部吗？下派干部可以当当村支书，你咋不可以呢？”
驻京办主任兼着村支书有很多好处呀，不是说上挂下连吗？这样的上挂一下子把村挂到北京去了，下连北京一下子连到村里来了。
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你愿意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腾飞用反问句对着魏来运。我主要是想呀，北京办事处，也就是为聊城办事儿，啥事儿呢？多了，大事小事半大事，第一任务就是搞好和各部各委的关系，把优惠政策要下来，把项目跑下来。这需要专人，如今在北京设办事处的多了，省里有，各个省都有，地区有也几乎是每个地区都有。聊城是落后地区一直就没有驻京办事处，魏不适应经济发展形势。北京办事处主要的是人选，人选特重要的，要去跟部委打交道，这人第一要有素质，什么素质？人品。见一次画就得让对方忘记不了，为人实诚，说话算数。但又不能谦虚过度，不能低头哈腰的，又得求人又不能低头哈腰，这很难做到。人呀，分三六九等，有的人天生的贱骨头，那个不行起码不能做驻京办。腾飞就看着魏来运行，怎么呢？一是实诚，做人实诚，这个到北京和部委的人一接触马上就能交上朋友，而且交上铁哥们式的朋友。二是有思想，他对改革开放的理解有他的独到之处，就在村企改制中就看出来了。三是责任心强，他把人民的事当做事来做，一个事放他他身上你就请好吧。
还有一层意思，也就是最根本的意思，但不能直说，直说了就没意思了，这是腾飞的真心实意，他心里特别跟魏来运有感情，人以类聚，蛤蟆蛙子大眼贼什么人跟什么人。他们是一路的人，老百姓说的那种好人，他们不需要礼上往来更不需要买官卖官，凭的是对脾气。说吧，这根本的意思是什么？是想提他个副处级，驻京办既可以是个副处级，也可以是一个正处级。从乡党委书记提拔副处在市里那可不是闹着玩的。腾飞朝魏来运挤了挤眼，一切都在挤眼里，魏来运马上回答“明白，明白，我的明白。”
今天的太阳怎么那么大呢？怎么那么亮呢？心里宽了，天地宽了，鲁西北大地一派苍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