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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宁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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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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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连载

第一十一章 隐形富豪

杨钊回去,无聊几天。给梁站长说想找个事干。梁站长让他出面参与这个事情。

这个事情是一个村落的隐形富豪因为儿子参与打人致死的案子。他想捞人。

这个隐形富豪发家致富的故事还真奇特。

杭医生学兽医出身。原在镇兽医站,给骡马配种,人工给牛受精,煽猪之类的活计。改革开放后,兽医站被人家承包。他不愿意被人家管制,就回山村务农。山里人得了头疼脑闷之类的小病,就请他医治。一来二去,他干脆开一个小诊所。接些给骡马配种,人工给牛受精,煽猪之类的活,捎带给人治病。最后,中医、西医、兽医都包揽。由于服务态度不同于大医院那些冷冰冰的医者。他行医,随叫随到。收费根据城里医院的药价,加上自己按城里医生的工资计算。这样,药价平常。他报数后,你还可以讨价还价。定下价格,没有现金的,可以赊账或拿东西交换。你的东西,则按市场比较高的价格。所以,生意还不错。

生意如此不错,可杭医生总是给来看病、来闲坐的说:行医这些年,从来就没“赚钱”。他算一笔账:他的医药从大医院购置,加上运费和他亲自采购时坐车、吃饭、请人家吃饭的花销,卖跟医院同样的价格,根本不赚钱。大家都不相信。杭医生继续说:“你看看我住啥?吃啥?穿啥?我老婆?我孩子?……”大家这才有些信。他们吃,全是素食,穿家织布,住土窑洞。孩子也吃、穿一般。有头发谁肯装秃子?肯定没多少存款。

不久,几件事情印证大家的猜测:杭医生大闺女有先天心脏病,他无法医治。问询南方大城市一个著名医院的医学教授?知道根治需要十万元。他跟家里、亲戚商量好久,还是决定放弃。他儿子考高中,离重点高中——一高差十多分,人家说和,一分一千元,可以上。他也是放弃。还有,亲戚来借钱,他翻开抽屉,让他们全部拿走。看看满兜的零钱,虽说有千把元,可亲戚还是空手走开。渐渐,大家不再在他跟前说:俗话学会行医和卖打铁,干啥生意都不热。

2003年初,发生传染性非典型肺炎流行。随后,广西、山西等省(自治区、直辖市)也陆续发生非典疫情。这场突如其来的疫情灾害因为传媒重视的高度,超过世界第一峰。从此,人人自危。因它像禽流感一样,是人传人的,所以,大家也像扑灭禽流感那般——隔离。于是,整个中国,每个人,都成了第一祸害。

山村人没有这么深刻认知。世界才死几个人?我国每天死于各类疾病的,也超过世界关于这些“非典”病的综合。再说,日子得过,不能天天防“原子弹”。可大环境如此!村村都在路口拉起警戒线。村干部又带起红袖头执勤。谁不听劝阻,抓起来,再说。

“非典”刚开始宣传。农村人还嘻嘻哈哈讥笑那些都市白领,个个身着“太空服”,见人犹如老鼠碰到猫,那般灰溜溜。不久,他们纷纷仿效。由于缺少钱,再则,那些一块钱一个的口罩已经涨到十几元,他们就自力更生。用棉布、棉花制作出足足可以憋死人的“口罩”。衣服如何“特制”?有的,哭爹时穿的孝衣,做医生穿的“白大褂”。有的,绑上护裙、戴上帽子,就是“防护服”……这不伦不类的装束犹如法国时装秀开到中国。只不过,大家爱看那些“三点式”的不见了,大热天,也是“古典装”、“冬装”……

一家家都以“家”为单位。那些总要彻夜、彻夜四个人,围一摊“修筑长城”的,也在家守着电视。由于不专心,一个劲调台,惹得孩子“大怒”。孩子他妈耐心跟孩子解释。饭店几乎关门……整个山村都安宁下来。

“非典”开始,山村夜里,俩口还要绵缠俩回,以释放闲着无事,积蓄起来的能量。到后来,俩口都不敢再这样。就连说话,也拧着脖子。杭医生那个叫石娃的弟弟,没能耐过三天。晚上,石娃媳妇的身上像藏了跳蚤。石娃热的像热鏊上的烙饼。还是石娃爬过床头,他媳妇一把推远他的嘴:“别亲嘴!”

杭医生爹妈在这个关键时候,断了粮。他的地,栽种是果树。他小儿子石娃结婚不久要分家。石娃媳妇动员石娃:向父母讨要?说果树正结果,一年可以赚不少零花钱。他父母不愿意:“我俩口没有吃喝,看病、养老全靠它。”石娃火冒三丈,要骂?他媳妇看他咧着嘴,扭着脖子的那个怂样子,实在难看,就指着他的额头点点:“人比人,全凭脑子!你个猪脑子!不会搬你嫂子给他俩下下火?你妈咋生下你这个没脑子?”石娃冲媳妇一笑:“还是你妈生你,多吃了猴头!我这就去”。由于利益一致,弟兄俩分了父母那点地。他哥早把一年应给的二百斤麦子、一百元钱送上。偏偏石娃,就是不给。他妈只是哭诉:“都是这小妖精撺掇才这样!”他大哪里肯信:“给这货起名,我就说不能用“石娃”这名字,石娃“死娃”。死娃能养活他大、他妈?”俩口互相埋怨。央人去说?谁管这闲事?无奈,只好一遍又一遍找村长。村长实在不好打发这“老亲戚”。就安慰:“老姨父!你们先回家?我马上去他们家给你讨要?”走后,村长发愁:这事情咋办?他不孝顺他爹妈,我不能跟着得罪这个八成货!他老婆拨号让他打。他一下子来了主意。他拨通号码。石娃闻听此事,要挂电话,可碍于村长面子,耐着性子。村长简要说了话,再发狠:“你大来说,你不给他钱,他带你妈往你家讨要!你妈昨夜发烧39度,今天早上刚好,你可不要让她再情绪激动发高烧?”那边闻听,慌了神,俩口忙背着粮食送过来。老俩口还没回到家,粮食自个儿就跑到前头。此后,俩口直夸小儿子、媳妇孝顺!知情的邻居撇撇嘴:还是非典好!让儿子媳妇变乖了!

所有商业活动,都大大损失。杭医生也不例外。他的客人主要来此镇上。那些被医院冷冰冰的态度、言无二价的高额医药费吓怕的人士是他的顾客。再者,“非典”期间,大家都特别少病,尤其是小病。更不敢去医院。生怕进去,就不放出来。杭医生难得清闲。他也干脆“回访”,那些常在他这里闲坐的。

进四娃没院墙的院子,四娃一家正在屋里。好像是吃饭?杭医生转身要走,四娃教训孩子的声音吸引他:“知道香港、北京、上海……那些大城市人为啥得‘非典’?这跟他们吃的有关。咱中国古代早早就说:医食同源。他们每天吃啥?不是肉就是蛋,还有奶!我们吃啥?我们为啥不得‘非典’?所以,别嫌玉米面、馒头、小米稀饭。记着,先喝芹菜汤,那专门治‘非典’。”孩子不敢强辩。

杭医生笑了,忍不住接声:“谁说芹菜治‘非典’?”四娃一看,笑着:“没有药可以治,就说明,啥药都可以试!我家是芹菜汤,隔墙是茼蒿麦饭、我三大家是芦苇根煎汤……别看你是医生,这病,我们是专家!”杭医生忍俊不住。

杭医生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非典”到底是啥病?用啥法?啥药治?闻听土法足足百多个。好像,不管啥都治。也怪,这些“土法”,城里人都信!听说,他们都来乡下,问询“土”中医?“土”中医也照旧,大枣做药引子,利尿、解毒、益气、疗肺、理血的中药材齐上阵,黄连、桔梗、乌梅、薄荷、茯苓、白术、黄芩……胡乱一包,价格也比平日贵许多。可就是门庭若市!

还没有等杭医生想明白。村里平日“不见经传”的土法、土医,传名四方!几乎家家开饭,一大碗甘草水做“主菜”,大枣熬做“小菜”。黄芩煎的茶,也是一道……京城这些大地方还没有流行西餐的汤汤水水的,这山村倒先行一步。大家捏着鼻子,一气喝下。不用戴口罩,不用避人,大摇大摆劳作,或溜达。晚上,还串门,探讨最新的土法?这些土法没一天功夫,就传到杭医生家。不等他发表建议,他媳妇笑话他;“亏你还是啥都会治?不如人家一把抓。胡乱抓把草,就把“非典”治了!你不会依葫芦画瓢?反正,草药吃不死人!吃吐了,我们说是,有反应!这是药见效的前兆。没啥反应,我们说是对症。”杭医生打了一个激灵:“有了!”

第二天,杭医生打开中药柜。看半天那些药材,又舍不得用。干脆,出去,到老槐树下,揪些老皮,到荆棘丛,折些枝条。胡乱配数十剂“中药”,让几个闲坐的回去试试?他们高兴离去。杭医生又不放心。欲看,强忍着。打发媳妇去问,半天不回来。杭医生正忐忑不安,媳妇回来。言说,他们都说,你到底是医生,配的药,孩子爱喝,比他们配的好喝。反应是:想吃干的。杭医生忍不住内心的喜悦:该我发家致富!

杭医生说干就干。连夜,媳妇打着灯,他用镰刀,没一顿饭功夫,带回一大捆杂草。别以为他是拿它们“喂畜生”。只见,杭医生用小铡刀细细切,用碾槽不断研磨。又拿起小戥子,一丝不苟地量。他媳妇一包一包,包好捆严实。第二天,村里喇叭大声吆喝:咱村杭医生为了乡邻身体健康,特地“研究”一款预防当前困难的中药。只收成本,一包十元。限购一包!欲购从速!三遍话音没有完,大家犹如赶会般围住杭医生的诊所。插队的,说是亲戚的,要多拿的……一家人忙俩个钟头,药卖完,排队还有五、六丈长。杭医生不敢相信。忙数钱?对啊,一分不少。咋回事?不等他想,大家嚷嚷要药?杭医生只好抓紧开中药柜再配。大家取着药,还是不满意:咋是这药?没人家的包大,没人家的分量重……杭医生哭笑不得。

晚上,一家又是忙一夜。第二天,不好了,外乡人都来了。还有不少开汽车的。他们先掏一沓大票子,要装半车的。杭医生看看这阵势,硬着头皮答应。他吩咐媳妇卖药,自己出去找人。他让东邻一家去剥树皮,让西邻去荆棘丛折枝条……工钱按人头。管饭、管烟、管酒、有肉……四邻,都拉车的拉车,担担的担担……

三、五十号人,还是不够用。幸亏,来了十多个亲戚。大家用各种工具切,碾槽不够用,碌碌套上牛……

没一星期,县里的,都知道这里有预防当前困难的特效中药!县里给乡里打电话。乡里给村里打电话。村干部接多电话,都累得不行。言说,还没有这么红火过!

城里人就是能!买药,来一家,都是要买半车药。他们给四邻免费送,说,他们没有那病,我们才安全。给领导送,可以“火线晋升”。给好友送,可谓:雪中送炭。总之,这时候,流行送药!……

四方那些“医生”纷纷过来“取经”。他们看看那热闹场面,询问一番,就不动声色走开。回家,如法炮制。只是,他们宣传更有力度。要价更“合理”。虽说生意没法和杭医生比,可,也是与日俱增。

杭医生哪里甘心落后?他决定“升级换代”,防治“非典”第二期工程开始。有针对白领的“补脑益神型”,针对女人的“滋阴补气型”,针对孩子的“促长开窍型”……由于适合各类人群,又在材料上增添贵重药材,分量上,加量不加价。一个型号,还应对不同档次的人,分不同价位……又添加抓奖、回扣、开发票……等售前售后的服务,生意就持续火爆!

这红火的生意带动邻居都发了财,开小商店的,卖家常饭的,开三轮车的……就连杭医生那弟弟石娃,也戴着红袖章,指挥让大家排队,别插队。只见他不停给大家侃“凉串”:“非典开始,大家都像怕闻见别人臭屁那般,憋着气。生怕深呼吸一下,把肺惹恼了。晚上,俩口都不敢一个床。更别谈亲个嘴、谁还顾得给自家那一寸半地犁犁?我们就不怕!哪一夜不来个几回?啥原因?就是我哥让我们吃了这预防、治疗‘非典’的特效药。”大家一阵哄笑。他越发得意。

一连半年多,每天来买药,少则三百多,多则五百位。一个最少三、五十剂,最多三、五百剂。一剂药,少说十五、六元,多则一百二、三十元。

好笑那些城里人,送礼都是送药。吃过了半年。还有人说,吃惯了那个药,再来三十剂。反正,单位报销的。

别人谣传:杭医生足足赚了三百万。好事者亲问杭医生?他直恼火:“咋不说我有三千万?好让我儿子有个媳妇?众人的口,没量的斗!我一天要招待亲戚几十个,吃、住,还白拿药。亲戚的亲戚,朋友的朋友……白拿、白吃多少?我实在是:看活着,没有指望,就舍了家当,保大家平安。大家不领情,反而这样对我!你问信用社?我贷款多少?还不是资金不够周转,没有钱。打肿脸充胖子?……”信用社哪敢透露客户信息?大家半信半疑。

好事者只有问最敢说话的石娃。他撇撇嘴:“说我有钱还差不多!我哥的那些地,我大、我妈的果园,都给我种。一年也收个万儿八千。今年运气好!我媳妇给我哥做饭半年,我哥按一年给钱。按饭店大师傅的价,一个月五百,一年六千,还给一千奖金。我给他在药铺门口维持秩序,跑小路,买个零碎,也按一年给钱。工资也跟我媳妇那样。我原以为他要大赚!他让我算算?雇佣五十多个人上山找药草,每天论人头,一个三十五元。连续半年,需要多少钱?家里近二十个人,都是亲戚,管吃管住,工资每天二十。每天才几个人买药?别看卖得不少药。亲戚哪个给一分钱?亲戚的亲戚,朋友,朋友的朋友……哪个不是成本价?原以为,非典来了,大家都重视,舍得花钱预防。谁知,大家还是不急,没有按他说的,连续预防三个月再说。最后,他赚得啥?全是家里五间平房里的那些药材。贵的时候,还值个十万、八万。现在,无人问津。不要钱,也没有人搭理。除非,再来个非典,而且,还需要政府拼命宣传。大大补贴。”

再问其他亲戚,他们笑而不答。大家得不到证实,也就不当一回事。

此后一年左右,杭医生的儿子杭健康跟QQ好友一起聚会,因斗殴打死了一个QQ好友。他们六个在现场参与,就全被刑事拘留。闻听此事。杭医生一家顾不得开门做生意。停下药店,专门求受害者家属。

受害者家属哭哭啼啼到政府闹。政府着急问公安局。刑警队说,正在审讯。六个有牵连的家长着了忙。各托各的关系到公安局刑警队打探?到受害者家属家里协商赔偿?

俗语:吃饭、穿衣、亮家当!这时节,就要比赛谁舍得花钱!跑了三个月,六家退出五家。因财力不支,大家只好静观其变。只有杭医生不肯退。放话给说和事情的:“无论花多少钱!我都不要让我儿子受苦!”

说话人把话传到杨钊的耳边。他哧哧一哼:“他有几个钱,肯出六位数,我让他儿子一个月出来!”话传到杭医生那里。说话人不忍心看他低头皱眉头的那个鬼脸。哪里料到,杭医生立即拿出一个六位数存单给杨一拨:“这是酬劳他的!只要他能办成。”

虽说,梁站长没有在一个月让他儿子出来。但,三个月后,他儿子安然无恙。

这个事情办的很含糊。山村里,没有人知道真相。只听说:这杭健康虽说在场,可是,只是看,没动手。其他几个,也都这么说,公安局就把杭医生孩子杭健康放了。也没有花多少钱。杭医生本身就没有多少钱。

由于这个事情前前后后半年之久,杭医生无心经营药店。同村另一家药店开张。生意也火。杭医生一家就失业了。

梁站长动用关系做成此事,借用杨钊的名义。杨钊自以为会分万儿八千。这天,梁站长约他吃饭,就专门说这个事情。等杨钊说了他的意思。梁站长装委屈:“这个事情,公检法几十个领导帮忙协调。他们嫌我不够意思。害的我不赚钱还一肚子气。你这边,我就是从别处借钱也要补上你的情谊。毕竟,你今后是替罪羊。我这里有五千。我明天再借一千六,给你六千六百六十六!让你今天事事大顺”。杨钊没想到可以梦想成真,把梁站长恭维几十遍。

第二天,梁站长亲自送一千六百六十六,还有烟、酒等贵重礼品。杨钊更是乐翻天。

梁站长的收益肯定不下六位数。杨钊一方面心甘情愿人家赚大钱,另一方面也梦着和梁站长一样有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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