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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河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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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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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2021》连载

第八章 护士赵晓旌

谢军住进这家医院肾内科病房的那一天,据值班医生张远航说,那方荣医生在他前一天值班,是那种一天一夜的大班,因此在那天上午交接班之后,方荣医生便下班回家休息去了,应该是后天才来上班。听说了这个消息的谢军心中不免失望,但这些被随之而来的“折腾”,从19床换到6床所打断,思路一断,就像是从美梦中惊醒,全然没有了那么多的幻想,于是他便很快回到现实中来,继续做他的“6床病人”。

晚上长时间的失眠,第二天上午又被5床护工杨桂芳所“滋扰”,就在谢军心烦意乱、烦躁潜生的时候,一个年轻的小护士送药来了,在给5床病人赵贵卿发过药之后,她转头瞧着护工杨桂芳道,“刚才你们这里跟过节似的,就数你嚷的欢嘛!”

“老师,今天是母亲节,我给自己点了一份酸菜鱼!”面对护士姐姐的指责,那护工杨桂芳微笑而平和回答道。

那戴着口罩看不清容貌的小护士含嗔地说道,“我说呢,真是过节了哟!可你也得小声儿点儿啊,您这声儿,也忒大了!好家伙,在护士站都听着你点‘酸菜鱼’了!”

小护士端起装药的小盘子,转身之际顺口再言道,“今儿是星期天,护士长休息,这要是在平时,让护士长听见了,你在病房里这么大呼小叫的,跟碰见狼似的,不得说你?她不说你也得说我们!这里可是病房哎,又不是菜市场,讨价还价比谁嗓门儿大!再说了,现在菜市场都明码标价了,爱买您买、嫌贵您别买,有便宜的你找去呀,又没有谁拦着你!

“再说了,这刚走了一个‘夜里叫’的老太太,你呀就安静一会儿吧,别又叫又嚷的让满世界都知道你今儿吃酸菜鱼了!”

“老师你放心吧,我知道错了!我不会再叫再嚷了!哎我告诉您,医院食堂的酸菜鱼还是挺不错的,您回头来尝一下!”杨桂芳笑着轻言道。

“得啦吧,你自己个儿慢慢儿吃吧!你只要不叫不嚷,不给我们找麻烦,就OK了!

“6床,谢军,您的药!”

这是一个戴着一副玫瑰色镜框眼镜的女孩子,中等语速,声音中有那么一点磁性,当她拿药递给谢军的时候,谢军便仔细地瞧了一眼她的胸牌——赵晓旌。

“赵晓旌,这个名字可不一般!”谢军在结果晓旌递过来的药的时候顺口说道。

“是哎!也不知道我爸我妈他俩当时是怎么想的,‘京’就京吧,可叫什么‘京’(晶、菁等)不好,哪怕叫精神病的‘精’,它也得(方便)认哪!可他们非得让我叫这个‘旌’——‘方人生’。我当时还小,还不懂事儿,就是想争也是不知道该怎么争。”言罢,便和那谢军一起咯咯地笑了起来。

这是一个外表文静的女孩,年龄比女儿谢晴还小一岁,但正如谢军不了解或者说看不懂自己女儿一样,他更加地看不懂眼前的这位看似乐观的护士赵晓旌。后来他才知道,赵晓旌来自父母离异家庭,她随着再嫁的母亲和另外一个男人一起生活,不过她说那也没什么,他从不多管她的事,她更是不会多论他的事,“井水不犯河水”,你好我好大家都好,一派祥和其乐融融景象。但许多开心与不开心的事,晓旌也只有闷在心里,有时候半夜里蒙着被子哭。此是后话。

在赵晓旌转身之际谢军即对这位快人快语的小护士产生了好感,她让谢军一扫连日来的阴云,这个叫赵晓旌的体型偏瘦的小姑娘,和之前那个胖胖的叫刘爽的小姑娘让谢军心中生出快乐。谢军总是用寻觅的眼光去打量身边的每一个护士,以求证她是不是刘爽或者赵晓旌。

如果没有“疫情”,也就不会有“口罩令”;口罩令对于普通老百姓都须严格执守,何况这医院里本就该“全副武装”的白衣天使姐姐们,她们更须严格执行;并且她们的服装(甚至鞋袜)都是统一制式的,淡淡的青中泛绿的颜色的制服衣裤,头上的帽子、脚上的鞋,再加上那罩住了大半张脸的大大的口罩,或许只有不常为人所观见的袜子或有不同。如此趋同的装束令谢军这名初来乍到的患者如“乱花渐欲迷人眼”,以至于到了目不暇接的程度。她们年轻的身体,散发着朝阳下花朵般的芬芳,那上面或许还带着几滴清晨的雾气和露水,于是谢军想到了“娇艳欲滴”这个成语。

那终日里忙忙碌碌又是叽叽喳喳的护士小姐姐们,在谢军的眼中,更像是才学会飞行的幼雀,让谢军这样的“老家贼”(老麻雀)心生出欢喜与羡慕,而更多的是“爱”,那种对女儿谢晴一般的爱在谢军的心中荡漾,她们发出的忘形的护士长听到了定要训斥的欢笑声,仿佛来自天籁,在这样的病区的上空飘动,它们似流水、似飞花,似彩虹、似梦幻,病区有了这样年轻而俊朗的身影,有是这样天使般的笑声,患者心中便陡然升起了“热爱生命”的内心强音,它们强力地弹奏出两个音符——希望(hope)。

如果说那胖胖的小姑娘刘爽给谢军留下了温和、善良的印象,那这位名叫赵晓旌的亭亭玉立的小姑娘之所以给谢军留下深刻印象,除了她芳名中的那个“旌”字之外,再就是她扎针的手艺了。现在的医院时兴扎“软针”,这种针扎一次可以用三四天,期间输液什么的可以不用再受反复被“扎”之苦;在从前,在没有这种软针之前,谢军常常在这里被“修理”上六七天,待到出院之际,却见两只手中布满了输液扎针时留下的痕迹,这样的痕迹往往在七八天之后方才逐渐消失,这期间,在它们尚未完全消失之前,它们可以“伤痛”的形式时时提醒着谢军规范自己的行为,约束自己的不良嗜好,做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等到它们完全消失平复之后,那谢军便“好了伤疤忘了疼”,故态复萌、死灰复燃且有“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之势,变本加厉般的重新回到被积习和恶俗的欲念所支配的老路上去。

这些暂且不论,单说那刘爽小姑娘是谢军住院在这里之后第一个给他扎软针输液的,小姑娘胖胖小手在谢军似有蚊子叮了一下的感觉之前即完成了扎针流程,这让谢军连声夸奖,“好啊好啊,刘爽真是一名合格的护士老师呀!”谢军假冒护工杨桂芳的口吻夸赞道。

“别,您可别这么说!‘扎针’是我们护士的基本功,我们这里还有比我扎的好的呢!起码也跟我一样扎的好!”刘爽小姑娘微红了脸对谢军说道。

扎了软针之后的谢军略感不便,平时倒还罢了,稍微注意一点,尽量别碰扎了针的地方也就是了;可就是在洗浴的时候觉得不便,扎了针的胳膊不方便用力,也不方便清洗,于是在连续使用了两天之后,那谢军便令赵晓旌将那软针拔了去。

到了第三天上午,那心怀灵动却貌似安静的赵晓旌,推着护士用的小车进了门,挨着个的给病人输液。因为之前刘爽有话,“‘扎针’是我们护士的基本功,我们这里还有比我扎的好的呢!起码也跟我一样扎的好!”所以谢军很放心地把左胳膊交给了赵晓旌,并不在意她的操作。这位文静的小姑娘在给谢军扎好软针,收拾妥当家什欲离开的时候,习惯性地抬头在输液的管路上面看了一眼,但见那滴液管中间的小小吊瓶中没有一滴水样液体滴下,之后她便俯身查看,然后微笑着看了一眼谢军道,“谢军,你怕扎针吗?”。

那作为老家贼的谢军立即意识到了什么,他心中一紧,但却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怕扎针还敢来这里?就跟怕吃中药怕扎针灸还要看中医一样,疯了?”

略停了停谢军接着说道,“赵晓旌同志,你这话里有话呀!护士晓旌姐姐,你是不是想再给来(扎)一次?”

赵晓旌口罩后面的嘴角肯定笑着撇一下说道,“谢军你这个老家雀还挺聪明,看来今儿还真就得给你再来这么一次!刚才应该是扎歪了!”边说边夸张地笔划了一下扎针的动作说道。

这一次赵晓旌在谢军的左腕以上的小臂上啪啪啪地拍打了数下,拍得那谢军直呼,“痛快!让晓旌护士受累了!”那声调虽似由衷,但那其中调笑之意昭然。

此时赵晓旌却是极诚恳地说道,“您可得了吧!您要是真这么受用,回头我一高兴,又没扎好!让您受了‘二茬苦’,您还这么喜欢,就跟吃了二回蜜似的。要是还得扎第三次,您可别怪我!回头你一生气,到护士长那里吹胡子瞪眼地告我一状,我可就‘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我!”

这个表面大大咧咧的小姑娘,实则内心也许藏着某种恐惧与不安,因而具有很强的自我保护心理。那谢军显然真切地感觉到了这一点,他故作轻松地笑言道,“怎么会呢?赵晓旌,实话告诉你吧,你比我闺女还小一岁呢,我爱你还爱不过来呢,怎么会去护士长那里告你的状?再说了,哪位是你们的护士长?我不认识她,她更不认识谢某人,哎她走她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们是井水不犯河水,大相径庭,径庭大相……”

此时的赵晓旌已经乐得笑弯了腰,边还直呼道,“大爷,您比我爸岁数都大,这嘴里还跟抹了蜜似的,都快赶上‘老流氓’了!”

这话在那赵晓旌似是无心之言脱口而出,她似乎不知道“老流氓”意味着什么,但那老家贼谢军一听之下便想到了“童言无忌”,小孙子拿着木枪对着爷爷一通扫射,然后大喊着,“你死了,你死了!”

话虽如此说,但谢军还是为之一惊,继而笑言道,“赵晓旌,真有你的!得,你就权当在给‘老流氓’扎针,没轻没重,一而再、再而三,全当练手儿了!”

那一次,赵晓旌没有食言,她真就给谢军扎了三次,待液滴正常了,方才翩跹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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