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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永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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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0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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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锄头会》连载

第十章 今晚不会有雨吧

又是一个普通的周末,秋天的云,像金庸先生笔下那样,聚了又散,散了又聚。宿舍前的电线,有一排麻雀驻足小憩,扑楞楞又飞走,独遗那孤线,晃了晃,归于平静。海子在学校待着,昨天施蔓莉约海子今天一起“打牙祭”,早上不见她,估计是晚饭的事。海子帮她借书,到第二次,她就没提出要借的书,只是把海子看过的书拿去,难道她都没看过吗?海子有疑问,但没问她。日子像从前一样,各自上课下课,她会问海子下次打算借啥书,海子根据她的问话答她,除此以外,没有交往。今天请她撮一顿,正好划掉那笔账。

海子攒了个午觉,端盆脏衣物去泳池,出宿舍便见她款款走来,海子停步,不会就约饭吧,忒早了些。她下身一袭蓝裙,白上衣扎裙里,纤腰盈盈,裙䙓随风摇曳,到他面前,驻足,嫣笑。是一道填空,答案是她就是冲他来的。风停,裙贴身,齐眉短刘海,素雅。

“赶板桥街去!”“板桥街,我搭你去?”“是啊!约了呀。”“约的是撮一顿啊!”她噗嗤一笑,“板桥撮。”海子摆手:“不行,晚饭在校门口的馆子,随便撮。”“当初可没约定校门口,担心费钱,反悔噶?”哼,海子自认是言而有信的人,即便进城花销也搁得住。

自打薛峰相邀望风后,海子开始闲暇时望风。他为沉浸牌局的学生跑腿采购烟、饮料、方便面之类的,偶尔用提成免费为他们提供矿泉水,他们便喜欢上海子望风,望风对他来说是一碟小菜,几乎没有险情。政治经济学课本有言:“一旦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就大胆起来。如果有10%的利润,资本就会保证到处被使用;有20%的利润,资本就能活跃起来;有50%的利润,资本就会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资本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以上的利润,资本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去冒绞首的危险。”海子不是资本家,但财帛动人心,嗅到商机,经掂量他愿冒这个险。提成是一次1元,可以10分钟、20分钟提一次,视参赌人员多少酌定,人越多,提的频率越高,收入越丰厚,有时有人大羸一局的时候,还会乘兴打赏小费。海子有底线,只望风,不下水,这是其他望风者不具备的。

“穷虽穷,家有三担铜。”海子嘿嘿笑着,“吃啥非要舍近求远?你怎不邀薛峰?我臭名在外,你不怕出名?你不见我要洗东西……”海子摊摊手,嗒嗒嗒像机关机样反问。“吃啥你别管,薛峰回家了,我愿邀谁就邀谁,你上辈子烧过中柱大香,才混得个臭冒名,屁都不响,就你当回事,要是我沾光得出名,还要感谢你呢,洗衣服算啥屁事,土包子,又酸又菜,玩放鸽子,直说啊,何消这不行那不行的借口,尥蹶子……”她蛮不讲理,如机关炮般竹筒倒豆子一阵怼。海子吃瘪:“呃……”罢了罢了,陪她走一遭。“恁么得呢,搭你到板桥撮一顿儿,两清,不要再有幺蛾子呃!”海子晓得斗不过这种丁嘴铁舌的“小作精”,妥协时把话撂在前,就一趟,其他鸟事概不相关。“嗳,这才够意思!这才是忠诚可靠、侠肝义胆、义薄云天的姚成海。”她宛尔一笑,口放“彩虹屁”。他硬笑,腹诽,“狗托生的!”转身把一盆衣物塞床下。

他跟在她身后,路过单车棚,她在一辆单车旁停下:“蹬单车,你带我。”海子诧异:“你借的?”当地学生周末往返骑单车,周末停车棚的很少,这是一辆裸露着钢丝刹车线,坚固耐用的永久牌载重单车,不是那种女式的轻便单车。“是啊!”她有点得意,“不想时间耽搁在路上。”“哦,我不会骑!”这当口他正好扯谎。“哎呀,这倒没有料到!”她用手指蹭了蹭眉骨,瞪眼:“你会啥?”“我会吃饭、睡觉、看书!”海子面无表情地回道,有种你看着办的暗爽。“哼!你活得真稀薄,我怀疑我要有高原反应。”她沮丧的:“恁么只得我带你,我可没带过男生!”她把右肩的款包往后一挎,放下脚架,手握龙头,右脚从后座跨到前梁,车胎鼓鼓的,看得出来,她在使面部微笑显得自然一点,但小脸的肉好像仍然有小丝僵硬。“逗你的,我来吧。”海子扶过龙头。“讨厌!”一对拳头朝海子胸口飘飘砸来。“你这个老古董的大木箱子——太能装了!”她扑哧妍笑,海子也笑笑,悄悄升起一种名为“愧疚”的情绪。海子跨步上车,抓牢龙头,双脚撑地,说:“你先上。”她嗯了一声,一扭腰身,斜坐后座,微微缩脚,整理好裙䙓,夹住,里面还套着裤子。

出发是美丽的,尤其是在闲适的周末。出了校门,自行车在通往板桥的土路上爬上爬下,轱辘压过路面弹出“唰唰唰”的乐章。永昌坝子有一条纵贯南北的二级柏油路,九隆城、集镇是水泥路,其他普遍是脚癣路,坑洼,车行如蚤,单车除外。

“日出嵩山坳,晨钟惊飞鸟,林间小溪水潺潺,坡上青青草,野果香山花俏……”她的手放后座上,歌声清丽柔美。少顷,她拉住海子衣服:“你家是哪儿的?”海子道:“土官乡龙江村,你晓得龙江村吗?”“嗯,你有兄弟姐妹吗?”她有一搭没一搭的。“我上边有个哥。”“叫啥?”“姚成山,他在师专读书。”“哦,前几天学生会通知说这个周末师专学生会的主席率队到我们学校,我懒得理他们。早知道成山哥是师专生,给他们个面子见上一面。”风吹,她吼着嗓门。海子嘴角弯起,她执拗去板桥,原来还有这原因。“你家是哪的,多少人吃饭?”海子顺嘴问问。“不知算哪儿,反正是沈官县的,我有个爸爸。”他心生疑窦,妈呢?却不便追问,怕戳到避讳,只问:“你没有兄弟姐妹,独女儿?”“有啊!从今天起,你是我海子哥,不就有了嘛!可以吗?”海子胸口一热:“怎么不可以?但只能私下叫哥啊!”海子是小名,应是薛峰告诉她的,她若与薛峰修成正果,虽是同学,也合该叫哥,更亲切。不过薛峰是永昌县的,现实吗?“我收获好大啊,我找到哥了!”单车轮胎被什么咯了一下,龙头偏移,海子连忙控制住,说声对不起。海子背后没长眼睛,但感受得到她的喜悦,她把脸轻轻贴在海子背上。

“海子哥,你有什么人生愿望?”愿望!她说的是理想吧?海子一下子不知该怎么回答。理想在最初时往往简单、朴素,但它会像种子般长大。他上学前曾有当供销社售货员的愿望,上学后小学老师说要树立远大理想,课本里的牛顿、爱因斯坦,他们给人类带来了巨大福祉,周总理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马克思在读书时就立志要为解放全人类而奋斗,他在《青年在选择职业时的考虑》中说:“面对我们的骨灰,高尚的人们将洒下热泪。”那时海子有一个朦胧而伟大的目标,好好读书,当科学家。可是,怎样才能好好读书呢?不管是否考上中专,自己是不能读高中的。班主任中考动员说:你们要想跳出农门,成为吃国家粮的工人、干部,穿皮衣皮鞋,到城里生活,就必须努力,中考是跨跃阶层的最好机会!那时,海子发誓要努力考上中专,那时的理想已不再是具体的售货员,也不是科学家。现在,自己的理想是什么呢?沉吟半晌,仍然想不通透,随口念道:“近日养伤,深感人生之艰难,就像那不息之长河,虽有东去大海之志,却流程缓慢,征程多艰。然江河水总有入海之时,而人生之志,却常常难以实现,令人抱恨终生!”她不依不饶,挠他痒痒:“让你拽台词,让你拽台词,直说,愿望。”海子忍不住浑身乱颤,车颠簸了一下,把她往上一抛,哎呀一声,连忙抱住他的腰。海子呷呷笑道:“当售货员、售货员。”“哦,企业财会专业有仓储物流和市场营销课,看来海子哥是冲这来呢,真执着。”“是吗,你的愿望呢?”“我想快快乐乐地过好每一天!”“嗯,你的愿望倒是明确,换个话题吧?”海子黯然。“好啊!那你唱只歌给我听!”海子迷离地看着前方,云像蔚蓝海洋上的群岛,一艘绣花针刺人眼的船穿梭其间;路旁桉树上,数不清的麻雀叽喳聒噪,沸反盈天,像一块抹布在前方飘起又落下;木头的、水泥的电线杆,像一根根穿线的针,一排排延伸消失在远方……汗是咸的,有一滴绕开了眉毛,歪进眼角儿,针扎般疼。海子唱:“梦中冷却的故事,真的真的无法忘记,雪花飘飞的村庄模糊又清晰……千头万绪的往事不知不知从哪讲起,雪花飘飞的村庄模糊又清晰……”嗓音沙哑。“海子哥,别唱了,我难受!”“噢,我慢些骑吧。”海子背上似有一小处微凉,许是汗吧。“我给你念个家乡的花灯句吧:“我们沈官人,那点儿不如人,的确良的衬衫层垛层;天是天又黑,路是路又窄,凤凰牌的单车刹车不有得;你说你爱我,其实是骗我,把我带到了墙角落儿;酒是酒又醉,心是心又碎,回家还是一个人睡……”她咯咯咯笑起,花枝乱颤,娇嗔:“海子哥真有趣!”

板桥街在永昌坝北,其中有条青龙街,墙壁斑驳,门窗沧桑,路面青石板铺就,泛微光,滑,前店后宅,路旁常有格子门摺叠搁靠在墙。今天是五天一街的街子天。二人推车步行,车轱辘在青石板上碾轧出“咔嗒咔嗒”的节拍。煎豆腐、炸洋芋和糕点铺的味道弥漫。“海子哥,停一下。”她扯扯他的衣服,旁边有个布料摊,一个背婴儿的女子守摊,裹被里的小孩哇哇哭闹。早过了布票年代,成品衣裤、垫单被套摆满街,卖布符合差异化营销的理念,但受众面窄,估计生意不好做。“我们玩石头剪刀布,谁输谁帮她做成一单生意再走。”她眼睛滴溜溜地等着海子答应。“恁不好意思。”海子不怕输,关键是难为情。“哎呀,你不是说要当售货员吗,正好实习一下,你还不一定输呢!来来来。”不容分说拉起他的手,海子勉为其难,只能同意,“石头剪刀布!”石头碰上布,他输。海子停好单车,磨磨蹭蹭上前,涨红脸向摊主一通介绍加解释。她狡黠地笑,一副看洋相的样子。海子局促地杵着,女子哄歇小孩,瞅瞅海子,瞅瞅她,好奇地笑。真够呛,大行大市,却没有驻足摊前的,海子暗自自责上了她的当。“哎呀!恁样么太阳下山都不会卖出一样。”她反倒奚落起海子来,站到海子和女子间,“让开,学着点儿!”她双手捏抓起一匹布的两角儿,扯声叶气地:“来来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这边走这边看,这种布匹最划算;随便挑随便选,便宜就等你来捡;动作要快,姿势要帅,我把原产布来卖;这种布,经洗又经晒,经铺又经盖,经拉又经拽,经蹬又经踹;快快快,带回家,可以传给下一代……”摊前呼啦簇拥起人,翻看着,询问着,女子连忙招呼起来。她像打了鸡血,继续卖力地吆喝,摊已有进账。海子看懵了,呆愣着,手托下巴颏,揉揉眼,一眨不眨,眼珠子要掉出来了。她俨然是摊主,他和女子倒像是顾客。见海子的傻样,她扑哧一笑,手掌在海子眼前晃晃,“怎么样?比你强吧!”海子憨笑,尚未回神。“走啦!”她拉拉海子,那女子扭头匆匆对她道了声谢。

轩轾已分,海子感慨她是“万金油”,眼前的她重重叠影,叠影又合而为一。

她漫不经心地掸了掸裙子上应该不存在的灰,“单车呢?”她问。“嗳,单车呢?”海子顾盼,单车怎不见了?周遭绕巡,真不见了。海子像雷击中般,石化,嘴张得像个空燕子窝,热闹的街市与他无关,周围的喧嚣被隔离开来。海子醒过来,“你在这等着,我到处看看。”等不得她同意,促忙促急,从街头奔到街脚,彻里彻外睃巡,借的啊!黑汗白流还是不见,海子六神无主,搓手顿足,唉声叹气:“背时喽,背时喽!”卖布料的女子凑过来喟叹:“哎呀,为这个摊子让你们白剌剌打失单车,赶紧报案,说不定还找得回。”“到得那里,我赔就是了。”她好像满不打紧的样子。“我弄丢的,怎能你赔呢,我去报案。”“不消去了,报也白报。”她不以为然。海子急躁地:“那你别管,我去。”说归说,她最终没让他一人去蹚派出所。

派出所里,两民警接警,问到是谁的单车,海子看向施蔓莉,这他答不了。她答“向同学借的。”又问同学姓名,“薛峰。”海子愣住。民警问那个薛,那个峰?“薛仁贵、薛宝钗的薛,山峰的峰。”再问薛峰家是那儿的?“不知道,只晓得他父母好像是在板桥供销社工作。”这时有位民警“啃啃”咳嗽两声,前声轻,后声重,随后表示会进行调查,有了结果通知到学校。从派出所出来,海子嘟囔:“怎么连现场也不到。”施蔓莉唏嘘:“啊呀!你真指望,死马当活马医罢了。”海子唉声叹气:“薛峰势要生我气了,唉,真是鱼龙混杂,防不胜防啊!”她双眸如剑盯着海子:“你看我眼睛,此事不要对任何人说,包括薛峰!我赔就是了。”海子错愕,堂堂男儿,虽穷,但不至于出事就推给别人,估计要两百元左右,多望几次风就有了,“不说也行,但车钱我拿给你。”她腻烦了,“所有事因我而起,你再犟,我就没你这个哥,绝交。”话到这份儿上,海子权且不争,先祈望派出所能破案。

“不想了,吃饭去吧!我现在能吃一头猪。”她俏丽地笑起,牵住海子的手,又柔又暖,如一股暖流注进他消沉苦闷的胸腔,心慢慢融溶。“你想吃什么?”进到饭馆,海子问她,她调皮地说:“我看有啥好吃的。”看来也没预备好吃什么,看过菜品,她大方地点了一只烤鸡、一盘熟牛肉,问海子喝不喝酒。海子暗自嗤笑,这酒菜好像和淑女不匹配,白酒辣,便说要喝就喝啤的,她便要了四瓶澜沧江啤酒。烤鸡先上,她抓起鸡腿就啃,小嘴油光亮滑。见海子没动,便将另一只鸡腿递给他,呶嘴:“发么呆,自家人,客气啥!”看着随性的她,海子潜然受感染,抛却刚才的不快,大嚼起来。烤鸡是新鲜的全鸡搭配各种作料腌制,架在火炉上不停翻烤,外皮酥脆,肉质鲜嫩,香气扑鼻,一口下去,立马引爆味蕾,沉闷的胃和疲劳的舌开始狂欢,这是海子第一次吃烤鸡。“干杯!”她邀干杯,玻璃杯清脆碰撞声尚萦绕耳际,她已咕噜咕噜一饮而尽,然后自酌自饮起来。邻桌客人,不时侧目这边,她毫不在乎。熟牛肉来,她三四片一箸,沾蘸水,塞进口,海子真担心那小嘴是否撑得住,又不好提醒悠着些,怕扫她兴。几杯下肚,她已面似桃花。海子饶有兴味地看着她,此时,她若头戴护耳帽,身着披风,腰勒红绸带,脚穿长筒鞋,手执驳壳枪……嘻嘻,海子笑出声。她抬头挑眉:“笑啥?”“没啥,高兴!”“这就对头,别整天抱书秀深沉。”“不看书干啥?”海子质问。“呃,交友啊!逛啊!唱歌跳舞都行!”海子反呛:“俗套,你还不是不鸟师专来的?”心里嘀咕我才不会吃饱了肚子撑呢,旦求箪食瓢饮。她看着窗外,淡淡地说:“做人,要么大俗,要么大雅,半俗不雅最——”,她顿了下,“孔乙已对他所处的社会没得选择,所以他只能被社会淘汰,懂吗?”海子:“你是大俗还是大雅?”“我俗呀!不过还没俗透。”她微醺,继续侃:“读老子、孔子、孟子、墨子的人,在现实中往往活成了孙子。”是的,文章不如剑戟利,笔墨不如刀枪狠,不谙世道,当然吃亏,海子认同,讪讪垂眉。她又道:“这筷子是书中的学问,这桌面就是社会,酒菜是社会上的资源,你空有筷子就是孙子,哈哈哈哈……”她大笑,笑得咳嗽,近乎岔气,旁桌又测目。海子红头赤脸,窘笑,幸好喝过酒,否则更尴尬。海子解剖了张五十元钞,是至今手面最大的一次。

吃饱喝足,抄田间小路返校,她这儿瞅瞅、哪儿瞄瞄,前后左右跑圆圈。她是个乐天派,天塌下来也能当被盖的那种,海子已折服,今天吃的惊比青龙街的石板还要多。他眼芒似老饕般盯着她,油然记起《红楼梦》中“虽然未曾见过,然我看着面善,心里就算是旧相识,今日只作远别重逢,亦未为不可”的情境,叹惋己非宝玉,幸非宝玉,念及丢车,那种名为“愧疚”的思绪重又熊熊燃起。她走在前,夕阳把她的身影长长地送到他怀中,他悄悄舒展双臂拥抱她的身影,有这般豪爽不羁的妹子也不错。近校门,海子叫住她:“妹子,我有了新的愿望。”她微笑地看着他,“我的愿望是像布一样,经洗又经晒,经铺又经盖,经拉又经拽,经蹬又经踹!”“好啊!”她打了个响指:“努力!”啪一声和他击掌,他眼前竟有些迷蒙。她定要帮他洗这次衣服,海子也不客气,一起回宿舍。

进宿舍,却见山子在海子下铺的床沿坐着。“山子哥,你几时来的?”海子忙招呼。“中午来,学生会主席带队来的,不见你,便等等瞧。”“吃饭了吗?”“吃了,这有两本书,那本看完的话我带走。”“看完了,哎,不知道你来,我去板桥了。”想起身旁施蔓莉,忙介绍:“这是我哥,哥,她是我同学施蔓莉。”她客气搭讪:“知道成山哥今天来,我和海子就不去逛街了,让成山哥久等了!你哥俩儿聊,我去洗衣服。”端起床脚的衣服离去。“原来没听你讲过这个同学?”成山有些懵圈。“是班上自费生,老乡,人好处。”“噢,自费生不包分配啊!她家做什么的?”“不清楚?”逛了一天,没聊这个。“你喝酒?”山子闻到酒味,眉头微蹙。“嗯,吃饭时喝了点儿啤酒。”海子照实说,话毕,下面如海翻涌,忙请山子哥先坐,去解小手,尿泡时牙根发酸,发出牙齿碰撞的声音,冷飕飕,应是霜降至。重返宿舍,山子说:“我走了,坚持一年就毕业,你要好好读书。”海子挽留,山子执意要走,说见过海子就行,在师专还有事,不陪学生会杨主席待到明天了。

海子送山子到校门口,山子的身影在视线中消融,夕阳下,萧瑟秋风加劲地驱赶,海子落寞地折回宿舍,今晚不会有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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