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嘴巴被胶带封住,发出来的声音只是“呜呜呜呜!”
我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都怀疑自己在做梦。一个任劳任怨,不但救了大家的命,还打到猎物让大家吃饱的好人,怎么能干出这么惨忍的事情。是他杀了方婷,还绑架了我?他要干什么!
为什么??
我眼睛里的全是大大的问号!他拿着一把雪铲,大概就是准备就用这个来结束我的小命。可是为什么啊?无冤无仇的,就这么让我冤死了?不行!
我拼命扭动着身子,任由绳索勒进肉里,在我的手腕和脚腕上形成几道深深的血痕,我要问个明白。
“呜呜呜呜……”
“咣啷”一声,他不耐烦地将雪铲扔在一边,几步过来一边薅住我的脖领子:“叫什么叫!你就该死!再叫我现在就弄死你!”他从羊皮袄里掏出昨天用来杀兔子的剪刀,黑乎乎的,带着血迹的剪子尖端,就在离我喉咙不到一公分的位置。
我惊惧的眼泪滑出眼眶,我控制不住自己,虽然我自诩是个很坚强的女人,但是我实在是冤枉。我活了三十几年,从没有干过任何亏心事,怎么就该死了呢?我不甘心啊!
“知道你是个律师,能说会道的,我才不听你胡说八道,你得给我闺女偿命!哭什么哭,你活该!”
“呜呜呜……”
我想说:“王师傅,你放开我,我不认识你的女儿,怎么我就成了该死的人了,杀人也得有个理由吧?让我当个明白鬼!”眼泪鼻涕一起下来了,我拼命挣扎喊叫,痰液堵住了所有的呼吸的通道,瞬间我的脸憋得通红。
王师傅见状,撕掉了我嘴上的胶带,我顾不得那撕裂的疼痛,吐出一大口痰液,就拼命喊:“救命!救命!”
一个大巴掌劈头盖脸就下来了,手劲儿特别大,几乎没打掉我的后槽牙。嘴角已经开始渗血,喉咙里一股铁锈似的金属味道。
这一巴掌证明我的做法太愚蠢了,我登时冷静下来。
我望着司机老王那张沟壑密布的脸,我再次确认我不认识他,更不可能认识他的女儿。还是问清楚的好,不能当个糊涂鬼。
“王师傅,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你这么做肯定有苦衷的。我不认识你的女儿,你告诉我她是谁?让我当个明白鬼!”
“王艳艳,这个名字你还记得吗?”
王艳艳,这个名字好陌生,我不认识啊?是谁?
我紧急搜索着大脑:同事?同学?对手?客户?
没有啊,没有王艳艳这个名字啊!我只能摇摇头。
老王冷冷地说:“你害死了一个人,竟然连名字都不记得,你该死不该死!”手里的剪刀离我的喉咙也越来越近。
“等一下,王师傅,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真的没有印象,我不记得这个名字,是我害死了她?你说说清楚!”
“是你告诉她去找证据,找什么证据啊?不找证据她就不能被坏人欺负,也不能出车祸了!”
“什么找证据,到底是怎么回事?”
接下来是老王的叙述,他因为极度伤心,说的断断续续:
王艳艳,老王的独生女儿,去年签约了尚文模特公司。
因为老王的老婆得了肠癌,经常住院治疗。艳艳很懂事,初中毕业没有考高中而是去了模特学校,因为这样可以早点赚到钱补贴家用。
艳艳长得好看,身材比例好,训练也刻苦。在学校的第二年就有很多模特公司有意向签约。最后她选了尚文模特公司,只是因为他们签约就能给了10万元签约金,艳艳想都没有想就签了。
签约之后艳艳就被安排去了景山市和平区东部,尚文模特公司的员工宿舍楼里。几个月过去了,艳艳没有得到任何商演的机会,反而经常被那个叫刘思扬的老板骚扰。她不能解约,因为那笔钱早就交了住院费了,何况单方面解约还有一笔罚金,百般无奈她打电话请求法律援助。
律师给到的建议是:进一步取证,最好有照片,有录音才能打赢官司。以她目前反映的情况,不可能胜诉的。
于是王艳艳铤而走险,答应了刘思扬去了他的住处,想偷偷录音当证据。
只是这个17岁的姑娘胆子太小了,在刘思扬家里表现出过度紧张,引起保镖的怀疑。保镖在她的包里发现录音笔,把她扭送到刘思扬的面前。刘思扬一怒之下,当场强暴了她,并且当着她的面毁了所有的证据。
王艳艳虽然报了警,可是警方不但不制裁刘思扬,反而训斥她。说她在不断地勾引老板,还主动上门投怀送抱的,现在又来警局诬告好人!
王艳艳不知道作为证据的那些微信是怎么回事,但是她知道自己被算计了。看见刘思扬大摇大摆地从警局离开了,也最终明白警察早已被收买了。受不了打击的王艳艳失魂落魄在街上乱闯,被迎面开来的大货车撞死了。
开始老王一直以为只是普通车祸,而且保险公司也赔了好些钱,他只能认命了。直到半年前,他想卖了城里的房子,跟老伴儿回到乡下老屋居住。在打包女儿物品的时候,在床底下发现女儿的日记,这才知道事情的始末缘由。
他想找到刘思扬这个混蛋报仇。
他先去艳艳学校,问了所有的同学都说不知道这个人。因为当时签约的时候只选中了艳艳,没有签其他人。后又托关系,找到景山市和平区的户籍警察,查了好多户籍资料都没有刘思扬这个人。
那个尚文模特公司也人去楼空了。
就在老王觉得无望的时候,在旅客名单中看到我的名字,就是出现在王艳艳日记本里律师的名字。老王找到陶晓婉申请开一号车,顺便把我的名字也划入一号车的名单中。
老王继续说:“我知道我是找不到刘思扬了,我却找到了你!我闺女的死,你是有责任的。我提前一天挖断高压线杆子的固定架,用一段木头简单固定住。只要我的车一加速,就会把那个木头弹开,电线杆就倒了。
“高压电很危险,只能电业局专业电工才能维修。而他们一到周末都爱去城里逛,找到他们难。我就利用这个时间差,把你们带到这个猎户专用的小木屋。当然也是故意把对讲机电池的电量耗干,这样你们出现在这里顺理成章了。
“只是我们一直没有机会单独相处,我才没有出手。至于方婷她想去死我也不拦着,我就想为我闺女报仇!报完仇我就去自首!现在你可以明明白白地去死了!”
说着,剪刀再次举起,一点一点再次逼近我的喉咙!
明白了,这一切都是老王一早就计划好了,他的目标就是我,其他几个人都是配菜!
方婷失踪只是个意外,而这个意外让老王有机会抓住我,完成他的复仇计划!
我也渐渐想起一个苍白无力的求助声音,说她被老板骚扰需要帮助。我当时太忙了,就按照正常司法程序回答了问题,她就是王艳艳!
我忙完手头的那两个案子后,的确有回复这个求助电话。只是电话关机了,再后来就是空号了。
阴差阳错,求助者死了,我却被追杀。
在此千钧一发的时候,我高喊:“等一下,我能找到刘思扬!我能找到刘思扬,帮艳艳报仇!”
那只瘦骨嶙峋的苍老的手终于停住了,一双老眼噙着湿润问:“真的?你保证?”
“我能找到他,只要他注册了公司,我一定能查清楚他是谁。现在要你相信我,你必须相信我!我保证!我发誓!”
我知道这是最后的一线生机,我的声音颤抖而急促,必须让这个执拗的老头改变他愚蠢想法!
“怎么找?”老王还是有点不放心地问。
“王师傅,你说你查过景山市的户籍资料没有他,那说明他用的是假名字,我去工商局查注册公司法人就能找到他提供的身份证复印件。顺藤摸瓜,迟早能找到他的!”
他点了点头,还是将信将疑。
我继续说:“公司注销了也没有关系,有原始档案的,我能找到,相信我!你女儿之所以找我,是不是因为她也知道我是个合格的律师。只是我们交流的太少,我不了解实际情况,才给了她这么个蠢建议。王师傅,你再给一次机会,我一定会替艳艳报仇的,把刘思扬那个混蛋绳之以法!”
“啪!”剪子落在地上,我暗自松了口气。
“王师傅,艳艳那么孝顺的孩子,她一定希望您好好的活着。剩下的交给我,我不会放过那个刘思扬的,相信我!我发誓!”
终于,老王艰难的走过来把我手脚上的绳子解开了。
我努力地伸展了手和脚,肿胀的疼痛感,让我确信自己生还了。就差一点点,我血溅当场,死不瞑目。
头上的疼痛也越来越明显了,用手轻碰了一下,让我汗毛倒立,刺骨的疼。还好,只是个肿块,没有出血。
疼痛感是人体无论如何也适应不了的身体感觉。它的存在只是为了提醒大脑:你受到了伤害,要好好保护自己的身体,否则会死,会死!
老王有些懊悔,他说:“曲律师,你也别怪我,我开始以为你是跟那个刘思扬是一伙的。我找不到刘思扬,杀了你也算是为艳艳报仇了。你答应我的,你一定会找到那个畜生是吧?”
我重重地点点头。
老王说:“这样,我带你们下山。然后我去自首,我在监狱里等你好消息。”
我说:“王师傅,我凭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是不行的,我要你帮我!你跟我一起给艳艳报仇。”
那行浑浊的泪终于从老王的眼角滑落,他感激地说:“好,好,我们一起!”
“砰!”
“砰!”
远处传来两声枪响!
接着远处有人喊:“救命!救命!”
老王和我大惊失色!
又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