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云锦召开董事会就是为了首推刘哲的海天地产项目,这个项目是政府支持的。也是顺应时代风口的,当然还可以安刘哲的心。
作为妻子,单云锦无可挑剔。她时常会顾及刘哲的面子,在公事公办的场合也会将天平往刘哲那边稍作倾斜。
这次的董事会开得顺风顺水的,那些老家伙们一听是政府支持的,二话不说,全员通过了。连岳林那只老狐狸,也愿意多拿出一些股份来增加这个项目的投资比例。
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岳林心知肚明。他相信云锦这孩子,毕竟是自己看着长起来的,精明的头脑和稳重的性格跟风雷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
他只是不相信刘哲这小子,总感觉他的笑容背后藏着刀。可是风雷父女都对他坚信不疑,还不断抬高他在公司里的地位。
不就是一个倒插门女婿吗?什么时候轮到他对我岳林指手画脚了!我得好好查查他,别让我查出什么事儿来!
岳林很早就找了个私家侦探,对刘哲进行了全面的调查。果然很快就查到了那个程薇雨的头上了。
从教堂的婚照,到薇雨工作室的成立,再到刘哲帮程薇雨引荐心理学会会长的短视频。查得是彻彻底底,清清楚楚!
这些照片和视频资料也很快摆到单云锦的桌面上。她看到这些的时候,第一反应就知道是岳林因为嫉妒而为。为了离间他们的夫妻感情,也为得到公司更多利益。但是女人的第六感觉又告诉她,无风不起浪,她得去自己验证一下了。
她等刘哲睡着后,悄悄在他的手机里加载了一个定位软件。第二天就借口说去北京参加行业高峰论坛会,要去个三两天。还特意叮嘱让刘哲这几天着力推广海天项目。
当天晚上,单云锦跟着刘哲进了一个陌生的小区。她很快根据手机定位找到了1802房间,通过物业又得知了该住户的名字叫程薇雨。
单云锦的爱情破灭了!
刘哲在她心里的形象也坍塌成一地砖块瓦砾,这个脚踏两只船的垃圾男!若是程薇雨只是刘哲以前的那些莺莺燕燕,单云锦是不在意的。她的理念里,男人可以出去玩,只要别真动情就好。
其实当她看到程薇雨和刘哲在教堂里的婚照的时候就已经不淡定了。单云锦在车里坐了一夜,直到看到刘哲开着车,带着程薇雨走了。
刘哲的车离开后,单云锦就打了一个电话,让几个保镖去把薇雨工作室给砸了。也许这是她当时唯一能想到的可以解气的方式了。
那天傍晚程薇雨送走了最后一位求助者,就接到刘哲的电话,她太开心了。这一个多月的担惊受怕,她真的度日如年。
她知道刘哲受伤的时候,赶去医院偷偷看望他,只是当时他去了乔森医生那里做治疗。她侧面打听了他的病情,那个小护士的描述让她有点绝望。
她想如果刘哲真的失忆,再也想不起自己是谁怎么办?后又自我安慰地想,他不会忘了自己的,因为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快乐。他那么懂自己,爱自己,不会忘了自己的。
她慌乱无助的站在病房外,迎面走来了一位老人。六十岁上下,戴着金丝眼镜,头发有些斑白,精神矍铄。
他笑着问她:“你是刘哲的朋友?也是来看他的?”
程薇雨一时语塞,她跟他算什么关系呢?但是很快反应过来了,她说:“刘哲是我师兄,我老师担心他的情况,让我看看他。护士说他去治疗了,我下次再来好了。”
程薇雨转身要走,她知道,自己不该出现在这里。尤其不能让刘哲身边的人知道她的存在,她只是太担心他了。这个老者并不想就这么放程薇雨离开。
“我跟刘哲是同事,或者说我是他的老领导。不过现在估计他都不记得我是谁了,他连自己老婆都忘了,怎么还会记住我这个老东西呢!”
程薇雨听见“老婆”这两个字还是心里一酸,是啊,他有老婆。那个老人也看到了她脸上的一丝悲戚之色。
“小姑娘,你贵姓?做什么工作的?”
“程薇雨,心理咨询师。”
“哦,难怪你老师让你来,你也是心理医生啊,他这个病的确是心病。”
程薇雨突然意识到,她说了不该说的话。她方寸大乱。
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说:“是啊,我老师也是这么想的,不过现在看来不需要我了,有位乔森教授正在给他做治疗。对不起,我还有事情,不耽误您的时间了。再见!”
说完她急匆匆地离开了。她不该出现在这里,更不该说自己是谁!
身后的老者看着她离开,就拨通了电话,说:“你跟着刚才那个女的,看她在哪里上班。”
这个老者就是岳林,刘哲的死对头,电话是打给他的司机的。他本来只是过来凑热闹的,没想到碰到了程薇雨,他一眼就看出来这个丫头对刘哲有情。正愁找不到刘哲的把柄,这机会自己就撞上来了。
程薇雨却没有深想这件事,她也很快忘记了与老者的偶遇。
她正焦急地等着刘哲的召唤,他的电话终于来了。她放下电话就赶紧去超市买了最新鲜的牛排,急匆匆地回到家,冲进厨房里欢快地忙碌起来。
刘哲终于出现在她面前,跟以前一样,温柔浪漫,缠绵悱恻。程薇雨有时候觉得,只需要他偶尔想起自己就好。可是他消失的这一个多月,让她又有些迷茫。她就这样等他一辈子吗?
两个人缠绵几度之后,才安心享用牛排。
程薇雨试探着问刘哲:“亲爱的,你的伤完全好了吗?我最近特别担心,可是又不敢联系你。”
刘哲说:“薇雨,你真是我的好姑娘。我也知道你会担心我。只是我刚开始的时候失忆了,几乎什么都想不起来。”
“连我也忘了?”
“我忘记了好多事情,但是记得一次婚礼,在威廉姆大教堂里。但是我又不敢说,我都不知道为什么不敢说。”
“那是我们的婚礼。”
“是啊,我们的婚礼,我后来都想起来了,所以这几天就特别想你。”
“她又出差了?你是怎么想起她的?”
“我把她忘得太彻底,但是我儿子总是念叨她,又给我看照片,讲故事。其实到现在我也没有全想起来,只是哄儿子高兴而已。”
“真的?”程薇雨的笑容里都是欢喜。
刘哲也特别喜欢她这股的傻劲儿,说什么都信。但是他来这里还有更重要的目的,不仅仅是来重温爱情的。
刘哲说:“我忘了很重要的事情,他们说我去雪峰旅游了。可是我根本想不起来我去过,我为什么要去,你该知道吧?”
程薇雨说:“你真的都记不起来了?那你记得方婷这个名字吗?”
“有点印象,可是真的想不起来了。我越想去弄明白,头就越疼。”
“这应该是应激障碍性失忆,你经历了可怕的事情,大脑的保护机制让你失忆了。”
“你说的对,乔森也这么说的。他们总是想让我相信我去过雪峰,可是我真的没有啊!”
“你也别太难为自己,想不起来也未必不是好事。”
“那你说我怎么忽然想去雪峰旅游的,我现在只相信你。”
“你说你儿子对方婷被迷奸的事情负有责任,你想跟方婷解释一下,希望她不要追查你儿子的责任。当父亲的本能而已,我都没有跟警察提过这件事,也是怕警察是太敏感。”
“哦,为了这个臭小子,原来如此。那么说我还真去过雪峰了。”此时刘哲脸上的不可思议表情完全骗过了程薇雨。
他继续说:“既然发生这么大的意外,你不说是对的。警察说方婷是第一个死的人,那孩子真可怜。”
“是啊,我以为我治好了她,她可以走出阴霾,好好活下去……”程薇雨的泪水从眼角开始滑落。
刘哲把程薇雨的泪痕拭去,搂进怀里说:“别难过了,我的好姑娘,命运不由人,都过去了……”
刘哲安慰的话语和温暖的怀抱,让程薇雨倍感温柔。
……
第二天她照旧坐着刘哲的车去了工作室。
程薇雨打开了工作室的门,俯身从地下捡起几封信件和报纸,刚起身就看见几个彪形大汉冲了过来。进屋后二话不说,就开始砸东西!花盆,电脑,各种治疗仪器……看见什么砸什么!
程薇雨惊惧大喊:“你们干什么!”
一个粗壮的男人就抓住她的手臂,薅住她的头发,对她恶狠狠地说:“单总让我们来照顾你的生意!”
程薇雨立马就明白了,内心的悲凉感油然而生。
她在痛苦挣扎中,看着他们把工作室砸得稀巴烂,然后扬长而去!她想要报警,号码都输入好了,却又放下了电话。
她终于知道了。
她当然是指单云锦,程薇雨知道自己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这一天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来了,她该怎么办?她跌坐在地上,不知所措,泪水不断滑落,这是一个让人绝望的世界。
她终于擦干眼泪,从打印机里找了张还算平整的打印纸,用记号笔写了几个字:“装修停业!”贴在门上。锁了门,回到那个她刚离开二十分钟的家,屋子里的空气里还留有刘哲的气息。
早起的时候她有些话想对刘哲说,左思右想,终又咽了回去。刚才那些破碎的声响再次提醒了她,她在一条不归路上。
她该返航还是继续前行?这一直是个问题。
她此刻心乱如麻,她得好好想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