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市人民医院内。
一个身穿嘻哈风格,焗着五颜六色彩毛,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出现在医院。他就是单一,从上到下都透着坏的家伙,但此时表情有些悲戚和焦急。
他几步跑到刘哲的病床前,大喊:“爸,爸,你怎么这样了?谁把你害成这样的?”刘哲一动不动。
旁边的单云锦有点眼睛湿润,说:“儿子啊,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据说跟你爸一起去的几个人都死了。你爸当时是深度昏迷,凶手误以为你爸死了,所以才逃过一劫。不过他现在失忆了,连我都记不得了……”
单一接着问:“那我爸现在怎么一动不动的?不会成植物人了吧?”
“儿子先别着急,你爸只是打了镇定剂,因为他一醒来就大喊大叫,不让人靠近。医生和护士为了方便治疗,只好打镇定剂。我让乔森医生赶快飞过来,希望他有些办法。”云锦的眼神黯然,但是仍在宽慰儿子,慈母心她也有。
“那我在这里陪着爸好了,妈你先回家休息吧。这几天看您眼睛都熬红了,公司应该还有好多事情要处理,这里都交给我,你放心吧。”
看到单一这么懂事的样子,云锦心里略感安慰。虽然他有时候很叛逆,但是青春期的孩子不都这样吗?她又交代儿子几句话就急匆匆地走了。
飞机一落地她就先赶到医院了,公司那些老头子天天催她回公司。考察报告还没有做完,新项目审批手续也等她最终确认,头都大了。
单云锦刚离开,刘哲的眼睛就睁开了。看到儿子后,微微一笑,单一心领神会。他开了房间门,左右看了看,然后关了门。
他又走回父亲床前,轻声问:“爸,你没事吧?”
刘哲低声说:“儿子回来啦!我没事,你放心。”
单一问:“爸,到底怎么回事?死那么多人,会不会有麻烦?”
刘哲淡淡地说:“是意外,不过没有什么太大问题,这跟你都没有关系。你不能在这里待太久,还是回美国吧。”
“我不是小孩子了,知道轻重。爸,我就是想你了,想多陪你几天。这次谢谢爸。”
“谁年轻的时候没有点冲动?只是这件事有点大,我帮你挡一挡,以后还是要小心些才好。”
“嗯,我知道了。接下来我该怎么办?乔森明天就来了,你能应付的了吗?”
“我正在想呢,接下来你都听我的就行。”
头上的巨痛——他自己用石头砸的——让刘哲的意识更加清晰,他在反复回忆着两天一夜的所有细节。一环扣一环的,不能有丝毫破绽。
本来有个完美计划的,只要在周明的登山绳上做点手脚就可以了,全被愚蠢的旅行社给搞砸了。现在要想想如何表述才能完美脱罪。不行,由他主动说,会有破绽的,再想想。
单一接着又问:“爸,都听你的,那么第一步该怎么走?”
刘哲说:“好儿子,现在来演一个好戏,父子相认,我现在只相信你。你要随时在我身边,保护一个病弱的老父亲,能做到吗?”单一点了点头。
这时候门口想起由远至近的脚步声,听声音应该是护士来换药了,刘哲对着单一点了一下头。
单一大喊:“爸,爸,是我,我是你儿子单一!”
刘哲的声音沧桑而又无助:“儿子,单一,你是单一,你可来了!这里都是坏人,他们要杀了我!”
护士已经在门口了,推开门就看到感人一幕:
刘哲紧紧抱着单一,哭的像个孩子。单一拍着他肩膀,说:“爸,别怕,别怕,我回来了!”
护士犹豫了半天,才慢慢走进来,右手还拿着一支镇定剂,藏在身后。
刘哲看见护士,马上抖成一团:“滚开!滚开!别杀我!”
护士刚要给刘哲注射镇定剂,单一马上拦住她,说:“等一下,我爸认识我,我来给他换药,你出去等着。”
护士把药盘递给了单一,然后退出房间,在门口张望。她看到单一下很细心地把刘哲头上的纱布慢慢拆开,然后给伤口消毒。再上药,包好,刘哲特别配合,还一直慈爱地看着单一。
小护士看得春心撩动,这个大男孩真的挺帅的,不像外表那么纨绔啊。没想到这么细心,还这么孝顺。
当单一把药盘还给她的时候,她笑着说:“谢谢啊,有你在,我可轻松了。”说着脸不自觉地红了。
单一说:“不用客气的,这些都是我该做的,以后我爸的事情都交给我好了。他受刺激了,害怕陌生人,给你添麻烦了。”
竟然还这么有礼貌,声音也好听,太可爱了!小护士心里想着,眼睛里都是春意。
这样的表情变化,单一都看在眼里。要是在平常,他今天晚上就能睡了她,但是现在没有功夫搭理她。单一目送她离开,回到病房跟父亲继续商量接下来的事情。
小护士用一顿晚饭的功夫就告诉医院所有人,刘哲认出了儿子。以后所有的事情都可以交给小帅哥来做,不用每次都带着镇定剂去病房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单一把赵医生,护士,警察及乔森医生等人挨个给刘哲介绍一次。然后反复向刘哲保证这些人都是好人,是来帮助他的,不是坏人。刘哲开始很抵触,后来才渐渐不再害怕见他们。
日常起居也慢慢正常起来,偶尔会说出一点雪峰的事情如:
“电线杆倒了!快跑!”
“鸡肉熟了!来,分一下吧!”
“人没了?”
“别杀我!”
……
都是东一句西一句的,没有任何破案价值。
乔森也试过几次催眠治疗,得到一个结论就是刘哲经历了一次恐怖事故,精神严重受创。大脑形成保护性遗忘,虽然每天都会有一点小进展,但是要将所有细节拼凑起来需要大量时间。
刘哲每次快要说到雪峰悬崖时候,他就惊恐万分。只有单一冲过来抱住他,他才感觉安全些。这让乔森也头疼了,他还真没有碰到过类似病例。
不过让乔森略感宽慰的是,治疗还是有些效果的,刘哲渐渐记起单云锦是谁,还说起从前的一些小事。这让单云锦很感动,她觉得刘哲是爱她的,这种时候还是能记起这些事情,真不容易。
她不会嫉妒儿子一出现就能被刘哲认出来,因为她知道他有多爱儿子,为了儿子他就是可以不顾一切的。
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了,大张和小黄几乎每天都来医院探望,每次都是失望而归。半个月了,刘哲几乎什么都没有说。
春节到来的时候,别人家里都是热闹非凡,欢欣鼓舞的,而专案组内依然灯火通明。警员们都舍弃了小家为大家,还是换不来公平的声音。
社会各界纷纷谴责警察局不作为,这么大的案件到现在一个完整的说法都没有;更有人说有人暗箱操作,想从中拿好处,故意不破案,想让受害人家属多出血才能办案;甚至有人打恐吓电话说如果警察局再不给个交代,他们要在网上人肉他们,让他们接受来自公众的共同监督……
专案组内压力山大,大张和小黄好几天都没有睡好一个囫囵觉。而我当时还是被当成第一嫌疑人在追查中,这些案情细节都是结案后,大张在病床边上跟我讲的,我能活着还得多亏他。